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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4章

  第13章

  5月末是A大的校庆,这次恰逢A大的百年校庆,举国上下都十分重视,一些知名的电视台和报纸杂志都纷纷做了系列节目来向国民介绍,宣传A大。一时间,有关A大百年校庆的新闻纷纷铺天盖地地扑面而来。

  姒凝的堂兄是A大的校友,且和A大学生会的人也妥有交情,于是搞到了几张A大晚会的门票,送给了姒凝。于是,在A大校庆的那天晚上,207的几个女生就坐上校门外的公交车往A大出发了。

  刚开始的时候,嘉培是不想去的,反正A大她又不是没去过,她实在没必要在这个人山人海的场合里再旧地重游一次。且更重要的是,A大里有着她害怕见到的那个人,虽然此时他肯定已经自A大毕业,去奔赴他那远大的前程,可是她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受邀跑回A大来参加母校的校庆。晚会的场所只得那一个,她没有把握不会遇上他。可是后来,还是熬不过舍友的软硬兼施,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在忐忑不安中,和舍友一起踏上了去A大的路程。

  在公交车上,一行人居然遇到了东方南和他的舍友,姒凝和他相熟,于是打招呼问:“去A大吗?”

  东方南点了点头:“A大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啊,想当日我马失前蹄,现在正好,让我有个机会一偿我当年的心愿,到这个神圣的地方沾染一下文学的气息。”

  姒凝笑着摇摇头,不敢置信地说:“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才子,会恃才傲物,对A大之类的大学不屑一顾呢。”

  嘉培在旁听到“才子”两字,忽然觉得好笑起来,她也曾在好奇之中拜读过他发表在校刊里的文章,她也承认他的文章有一定的可读性,可是若因此而说他是才子,那“才子”这个称呼,也未免太贬值了。

  东方南面对着姒凝的质疑,回答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真正的才子是有着一颗兼容并蓄的心的。”

  曹媛悄悄地走进嘉培身边,然后伏在她耳边说:“这样的人也敢自称才子,真是自大得可以。”嘉培但笑不语,在她的印象中,湛鸣也是写得一手好文章的,不但写得一手好文章,还经常和他父亲一起评论时事,针砭时弊。有时,她在他家逗留晚了,就留在那里吃饭,然后看着他和他父亲在那里引经据典,高谈阔论,有时甚至会意见相左,两人争得脸红耳赤。那时她还小,压根听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可是她看着他一副侃侃而谈的样子,从容,自信,淡定,她就觉得,他说的一定是对的。她信他的说话,哪怕她对他所说的一窍不通。在她的心目中,真正称得上“才子”这个称号的,只有陆湛鸣一个人,即使这两年她和他不再遇见过,她也十分笃定地肯定,时至今日,他依旧很出色,出色得称的上这个称号。

  207和东方南他们遇见后,就一路同行了。一路上都是姒凝和东方南在说话,有时若杏和曹媛也会插上一两句话,只有嘉培,一路上沉默如故。对于这个节目,嘉培一直七上八下,她怕遇到湛鸣,虽然明知道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

  一行人走到A大校门,找到了一早等候在那的姒凝的堂兄,姒凝先是介绍他堂兄:“我堂哥,莫一聪,你们可以叫他老莫。”然后再一一向老莫介绍自己的同学。嘉培是最后一个被介绍的,姒凝指着她说完“沈嘉培,我舍友”时,老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后激动地说:“这个,这个妹妹我见过。”

  在旁的众人听了,轰地笑了起来,曹媛一脸坏笑地说:“兄弟,泡妞也换个新鲜点的词好不好,你不是贾宝玉,她也不是林黛玉。”

  老莫看到众人笑他,于是也急了起来,直申辩到:“我认识她的,真的认识。”

  姒凝见他那么言辞确凿地肯定,于是问嘉培:“嘉培,你认识他吗?”

  嘉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不肯定地说:“应该不认识吧。”

  老莫一听,整个人垮了下来,然后拍着自己的脑袋说:“老了,真的是老了,这么一点屁事都想不起来了。”说完,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然后领着众人往校园深处走去。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A大如画的景致在夜色的笼罩下带着几分神秘的色彩。道路两旁的路灯,盛放着热烈的光芒,把一旁的花草树木都染上了一层金黄的色泽。一行人走走停停,不时地听着老莫在旁讲解A大的典故。那一棵树是建校时首任校长亲手种下的,A大有多老,树就有多老。湖边的那两个中式凉亭是两个曾任A大教授的名人的坟墓,这两个德高望重,声名显赫的老教授,生前对彼此都看不顺眼,整天打嘴仗,但想不到死后化为一坛骨灰,埋在亭子的底下,隔着一个湖成为邻居,遥遥相望。还有那几株樱花树,是中日建交后首任赴京交流学术的学者赠与的,见证着两国之间的睦邻友好。A大的历史不算长久,但却有着太多的故事,随手翻开中国的现代史,都能看到它的影子。再加上老莫口才了得,本来就厚重的故事,更是让他说的栩栩如生,高xdx潮迭起起来,姒凝几人更是听得如痴如醉。只有嘉培,一路上有点心不在焉,她记得她第一次来A大,就是湛鸣大一的时候,那时刚刚开学没多久,她心血来潮说要参观A大,于是那个周末湛鸣就带着她,顺着现在的路线,一路细细地讲解着游了下去。那时是9月的北京,天气比现在要闷热,干爽,香山的枫叶都还没变红,她走在他的身边,听得出神,不断的问“后来呢,后来呢”,后来,湛鸣终于被她问烦了,揉着她的头发说:“哪里有那么多的后来。”是啊,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后来来让故事继续发生,她望了望四周不甚清晰的景物,还是和几年前的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心境却已是大不同了。当时共我赏花人,如今检点无一半,现在走在她身边的,已是另一拨人了。

  那天晚上,嘉培没有遇见湛鸣,倒是遇见了陈瓷,陈瓷还是和以前一样,高高兴兴地和她打招呼,然后问她:“好久没联系了,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嘉培摇了摇头:“我没有手机。”

  陈瓷停止了摆弄手中的手机,然后一脸讶异地说:“不是吧,干吗不买一部呢?”

  “懒得买,没什么必要的。”的确是没什么必要,虽然说这一两年,校园里的手机正以惊人的速度在普及,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动过买手机的念头。反正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要随时随地被人找到,更没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时时刻刻都联系上。家里的事,周末回家就可以知道了,学校里的事,宿舍电话就可以通知了,手机,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就鸡肋而已。

  听了嘉培的回答,陈瓷耸了耸肩,无所谓了。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来,问嘉培:“对了,过两天谦博生日,你来不来?”

  谦博?一个陌生的名字,嘉培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于是一脸疑问的问陈瓷:“我认识他吗?”

  陈瓷一听嘉培这么问,马上恍然大悟地说:“对哦,你不认识他的。”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嘉培也在笑,可是却觉得很荒谬,也很现实,过去和自己那么友好的一个人,现在居然能淡忘得如此彻底,彻底到自己认不认识另一个人都不记得了。现实果然残酷,连个幻想都不让你留。此时,陈瓷的男朋友梁宝生走了过来,她于是拉着他的手笑眯眯地转身对嘉培说再见了:“有空多联系,BYE。”

  嘉培看着她的背影笑笑,有空多联系,客套话而已,真有心联系的话,过去那么多机会早联系上了,实在没有必要等到今天才装模作样地拿着个手机问,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后来,看完晚会回学校的时候,老莫终于想起她是谁了,拍着大腿大声地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陆湛鸣那小子的女朋友,我在他钱包里见过你。”

  207的人都知道嘉培的底细,于是都尴尬地在旁沉默着,不说话。倒是不明就里的东方南怀疑地说:“你认错人了吧,嘉培是单身。”

  “没错,就是她,我还听湛鸣提到过她的名字,错不了的。”

  东方南扭过头来疑惑的看着她,嘉培在众人的注视中万分窘迫,被人当众说自己是谁谁的前女友可不是件好事情,可是,她偏偏摊上了。谁会想到呢,她没有遇到那个人,却遇到了那个人的一堆朋友。人生何处不相逢,这话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是的,我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嘉培低声地承认了。

  老莫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尴尬,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不好意思地嘻嘻一笑,算是就此打住了。嘉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多问什么,只是沉默地转了个身,和众人一起走了。若杏走了上来,揽住了她的肩膀,低声地问她:“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只是有点小伤感而已,觉得怪怪的,胸口有点闷。”

  若杏沉思了一下,然后用很肯定的语气说:“我觉得你对不开心的这种心情,形容得很贴切。”

  嘉培苦笑了一下,然后又说:“我很讨厌A大,它总是让我遇见许多旧人旧事。”

  “我也讨厌A大,它总是不断地提醒我,这个世界比我优秀的人有那么那么多。”

  “那好吧,我决定了,以后再也不去那个鬼地方。你呢?”

  “METOO。”

  回去的公车很挤,人挨人的,几乎都是来A大看演出的各间学校的学生。嘉培艰难地站着,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可是,这公车实在是太挤了,以至于嘉培的腰身总是被人撞到,而且越撞频率越密,次数越多。然而,慢慢地,嘉培觉得不对劲了,她发觉那人撞到她的位置越来越向下了,她终于忍不住要转过头去看个清楚了。就在此时,她看到东方南一个箭步走到她的身旁,然后死死的捏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恶狠狠地说道:“你再试试看,看我不打断你的手。”

  嘉培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平生从未遇到过的耻辱,竟在这个让她伤感的晚上跑来凑热闹。她死死地瞪着那个猥琐男的脸孔,脸色涨得通红,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着,猛地,她伸出了右手,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脸孔扇了过去。“啪”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厢里响了起来,末了,一旁的曹媛还嫌不够,重重地往他的脚板踩了下去,痛得那人脸色都泛青了。

  此时,公车到站了,东方南朝着那人大大地喝了一声:“滚。”那猥琐男于是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你没事吧?”猥琐男走后,东方南关心地问嘉培。

  嘉培涨红着脸,心绪还是未能平复下来。她低着头,只觉得自己很丢脸,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此侮辱,这风波让不少人都注意到她,那些好奇,惊讶,看好戏的眼光热辣辣地注视着她,其中还有同一间学校的同学,让她感觉如芒刺背,无地自容。于是趁着车门还没关,她猛地跑下了公车。东方南见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马上跟着她也跑下了公车。他刚跑下公车,公车就开了,他于是朝着车上焦急万分的人说:“不要紧,我来看着她好了。”

  东方南小跑了几步跟上了嘉培,然后有点生气地说:“你脑子里有病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三更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危不危险。”

  “不要你管。”嘉培仍自顾自的大步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不要我管,有本事你刚才也不要我管。这是末班车了你知不知道,北京城有多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走回去的话,要走到什么时候!”

  “……”

  “你做事就不想想后果吗?要是万一刚才那贱人再跑上来欺负你怎么办?你一个女孩子,又是大半夜的,谁来救你?”

  “……”

  “你做事就这么冲动吗?你就这么跑了,你让你的朋友怎么办,急死她们啊?”

  “……”

  “你以后再这么冲动做事,有你好果子吃的。”

  “够了,受欺负的人不是你,你当然能很冷静很理智了,你要是嫌麻烦,大可以走,别理我。”

  嘉培的话,打住了东方南要继续说下去的冲动,他看着夜色中嘉培的眼睛,灯光下闪烁着水光。他明白自己刚才话说得太重了,一个女孩子,被人欺负了,还是众目睽睽之下,本来就够难堪了,自己还要雪上加霜地痛骂一顿,是够残忍的。于是,他放缓了语气,放柔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对不起,刚才话说得太重了。我这也是怕你一个单身女子在半夜的马路上被欺负了。”

  嘉培没有搭理她,继续低着头往前走,忽地,东方南拉住了她的手,站在了原地,嘉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马上挣脱开来。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叫你不要再走而已。学校离这里太远了,我们还是坐计程车吧。”说完,随手截下了一辆车,坐了进去。

  回到宿舍以后,众人都紧张地围了上来,问东问西的,得知她心情还好,一路上也没有在遇到什么坏人,终于松下了心口的大石。嘉培望着众人一脸担忧的样子,忽然觉得,东方南或许是说的对的,她做事总是太冲动,太任性了,完全不顾后果和别人感受,如果今天晚上没有东方南陪着她,或许她就真的在这半夜的北京城里遇险了也未可知。

  次日上学的时候,嘉培又遇到了东方南,她想起了昨夜他对她的照顾,于是笑着和他打招呼,

  东方南见了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递给嘉培:“给姒凝。”

  嘉培拿过那本书,随口问了句:“干嘛不亲自给她?”

  东方南没好气地撇撇嘴:“举手之劳都不愿意做,算了,我自己给算了。”

  嘉培连忙把书放进书包里,辩解道:“我随便问问而已。”

  东方南见状,马上转身上课。两人都在同一栋教学楼上课,所以同路,东方南一直没有再理会嘉培,在她前面走着,嘉培在他后面几米处跟着。她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两人往日相处时的情景,他总是对她大呼小喝,一旦她做错了什么,肯定少不了他的冷嘲热讽,所以,她一直都讨厌他,觉得他是个很没有风度的人。但是,现在冷静地想下来,他对她说过的重话,其实都是对的,只不过太过难听,所以让人不愿去细想而已。她想起了他昨晚的照顾,于是连忙跑上前去对他说:“昨天晚上,谢谢你了。”

  东方南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以后半夜三更的,不要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做事不要意气用事,这样会害死你的。”

  她听了,点了点头,算是赞成了。

  “好了,我教室到了,拜拜。”

  从那天起,嘉培又开始有意无意地遇到东方南了,如果是以前,她早就掉头走了,但是经过了那天晚上之后,她开始慢慢地接受了这个朋友。如是同路的话,就一路相伴而行,聊上几句,若不是同路的话,就打个招呼各自离去了。偶尔,东方南会跑到她上课的教室找她,问她,他借给姒凝的那本书什么时候还?于是嘉培就去催,结果姒凝总是不还,东方南就总是找嘉培去催,到最后嘉培受不了了,对他说:“冤有头,债有主,谁借的书,你催谁。”

  他嘻嘻一笑,狡诈地说:“你是经手人,我当然是催你。”

  后来有一次,嘉培陪姒凝去文艺部找人,听到部里的小师妹埋怨东方南难相处,对人总是不留情面。她于是打破常规地在旁搭了个腔:“他不是难相处,只是说话难听而已,但是他说的都是老实话,没说错过的。”

  姒凝听了,奇怪起来:“你居然为他说话。”

  嘉培笑笑,不再做声。人心真是太过奇妙的事情,对一个人的改观居然可以是一夕之间的事情。前阵子还厌恶有加的人,现在居然为他辩护起来。

  第14章

  不知从何时开始,若杏的电话多了起来,而且每次通话都是以争吵来作为结束,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成熟稳重的若杏会做的事情。后来曹媛好奇,终于在某次通话结束后问她怎么回事,若杏揉了揉太阳穴,头痛地说:“我妹不想考高考,她想来北京打工。”

  一旁的众人听了,都马上表示了反对:“不读书,能有什么出路呢?你打工能打到什么时候啊!”

  若杏无可奈何地摇头:“我跟她说过多少次了,没用的,总不听劝。我这妹妹从小就叛逆,总是我行我素的,最让人头痛。”

  “那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高中的会考已经结束了,她要真是不愿意高考的话,现在就可以办毕业离校手续了。”说完,若杏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出去自习了。

  接下来的几天,若杏的电话越来越多,语气也越来越严厉,有几次甚至骂起了脏话来,弄得在旁的曹媛啧啧称奇,大呼后继有人。

  某个星期天,嘉培因故没有回家,正赖在床上睡大觉时,电话铃声刺耳的响了起来,她拿过电话,迷迷糊糊的接了起来:“喂。”

  “我找董若杏。”

  “她出去打工了。”

  “哦,那这样啊,那你等她回来后告诉她一声,我是她妹,我到北京了,我现在就在西客站。”

  嘉培一听,脑袋里轰的一下,马上清醒了。她连忙焦急地问:“你姐知道吗?”

  “不知道。”那边豪不在乎的说。

  “那你家人呢?”

  “我昨天早上走的时候有留下留言。”还是满不在乎的态度。

  嘉培受不了的往上翻了个白眼,若杏果然没说错,她这个妹妹果然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比她还要不顾别人感受:“那你现在怎么办?”

  “先去随便找个地方住呗。能怎么样。”

  嘉培一听急了:“你不等你姐姐了?北京那么大,你人生路不熟的,走失了怎么办?”

  “我等她?”对方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惊讶的叫了出来:“我要等到她什么时候啊?北京再大又怎么样,走失了也是在北京城里。”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孤伶伶的,会被人骗的,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来接你,你那也别去,就在原地。”

  对方听到有人来接自己,连忙说好,然后嘉培打听好了她的具体位置,就马上起床刷牙洗脸了。

  那天早上,宿舍里只有嘉培一人,她只知道若杏出去打工了,却不清楚打工的具体位置。至于曹媛和姒凝,她更加不清楚她们到哪里去了。于是,她只得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马马虎虎地洗漱了一下就出门了。

  在宿舍大门那里遇到了东方南,东方南见她一脸焦急的模样,就问她去哪里。于是嘉培把事情和盘托出,东方南一听,马上仗义地说:“我和你一起去吧,西客站那地方那么大,而且又乱,我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的。”

  于是两人就同去了。

  到了西客站,只觉得人山人海的,本来约好是在正门的大门口那里等的,结果那里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是熙来攘往的人群,却偏偏没一个像是在等人的。嘉培一急,怕那女孩子一时冲动,自己跑了,于是跑进客站里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每见到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都要上去问,是不是若杏的妹妹。可惜,没一个是,正当两人沮丧的走到大门口时,嘉培发现有一个妙龄的女生,正在那里左顾右盼,个子不算太高,瘦瘦的,头发剪得乱哄哄的,还染成了金黄色,穿着最普通的黄色T恤,蓝色牛仔裤,和电话里形容的一模一样。于是赶紧跑上去问是不是她。

  那女孩一听,大大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赶紧承认道:“是她妹妹,董若梅。”

  听到这里,嘉培总算松了口气,她总算没把若杏的妹妹给弄丢。

  东方南在旁听见,就来气了,马上冲着她说:“你都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好半天。”

  若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等的不耐烦了,就随便在附近走了走。”

  这一番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东方南听了,更是气得不轻:“你到底有没有诚信的,说好了在这里等,你还乱跑,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要报警。”

  若梅一脸不置信的样子看着他们:“没那么夸张吧,我不就在附近走走罢了,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已经碰上了吗?”

  “简直不可理喻。”说完,东方南就拂袖而去了。

  嘉培在旁听着,心里也来气,但碍于若杏的脸面,只得隐忍不发,默默的拉过她的行李,跟着东方南走了。走了几步,东方南回过头来,重重地拿过她手上的行李,继续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回到学校已是中午,东方南帮她把行李放好后就走了,嘉培则是带着她到学校的饭堂里草草地吃过午饭了事。吃完饭之后,曹媛和姒凝一同回来了,看到电脑桌前有个陌生女生也不以为意,只以为是嘉培的同学。后来听到嘉培介绍,惊讶不已,当再听到嘉培把两人见面的经过说完之后,更是对若梅“佩服”不已了。

  “人物啊。”曹媛感叹道。

  傍晚若杏打完工回来,一看到若梅,眼睛都瞪得快出来了,一仔细盘问了事情的前后经过,更是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指着若梅的鼻子,嘴巴直哆嗦。

  姒凝做和事佬,直说:“好了好了,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正说着,电话响了,找若杏的,是家里的父母,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若梅不见了云云。若杏马上安抚道:“妹妹到我这里了,我叫她听电话。”

  于是,那一个晚上,207宿舍里都充斥着若杏骂人的声音,若梅每做一件事,若杏都要在旁边发上一顿牢骚,骂上几句。说也奇怪,本性桀骜不驯若梅,偏偏害怕这个比她还要矮上几公分的姐姐,一旦她板起个脸来,她就把头一缩,站在旁边不敢说话了。而207的其他人也算是见识到了若杏彪悍的另一面了。

  次日晚上,若杏请了207宿舍和东方南出去吃饭,算是答谢几人对自己妹妹的照顾。饭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若梅是个外向的人,轻轻松松的就和众人打成了一片,就连本来对她很不满意的东方南,也开始慢慢地和她说话了。

  正说着,若梅忽然话锋一转,对着嘉培说:“培姐,你男朋友满不错的嘛,就是脾气暴躁点。”

  嘉培的脸色,马上红了起来,连忙否认道:“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东方南更是没好气地说:“你要是再敢这样,我就不止脾气暴躁这么简单了。”

  若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任性为大家带来了许多的麻烦,马上拿着一杯啤酒,站了起来,豪爽地说:“各位,我给大家添麻烦了,来我先干了这一杯。”说完,马上把满满的一杯酒给喝下去了,眼都不眨一下。

  若梅来到北京之后,就一直在207那里住,后来她在夜总会那里找到了一份工作,然后搬到了学校附近的小出租屋里了。若杏对她到夜总会打工,是反对不已的,因为那里的工作日夜颠倒不单只,还龙蛇混杂的,一个女孩子在那里,早晚要吃亏的。若梅倒是毫不在乎,直说那里的工资高,一个月的工资抵得上别人两个月的工资。省吃俭用一下,还能给姐姐省下一些学费。然而,若杏哪里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她宁愿她打一份正正经经的工作,哪怕工资少点,也不愿意她到那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去。可是,若梅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生活上她怕姐姐,姐姐一端起个脸,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可是一旦她认定了的事,她就死认到底,哪怕是姐姐生气发怒也改变不了。于是,若杏劝也劝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还是改变不了她的决心,一个礼拜之后,她就欢欢喜喜地去上班了。

  自从若梅搬到学校附近住以后,若杏也跟着搬了出去,她说怕妹妹胡来,要盯紧她,207的人对着这两姐妹也只得摇头叹气了。

  “人物啊。”曹媛再一次感叹起来。

  后来,无数次的事情证明,若杏搬出去和若梅住是个明智的选择,自从若梅来了北京之后,短短的三个月,就闯祸连连,害得若杏连暑假都不敢回家了。

  有一次深夜,那时正值暑假,嘉培在家上网玩电脑还没睡,家里的电话就响了,她赶紧跑去接听,就听到若杏在那头求救,求她借她700块钱,马上到“蓬莱仙境”夜总会来。700块钱对于嘉培来说不算什么,她的银行卡里还存着这些年的压岁钱,足够支付。可是这半夜三更的,一个女孩子跑到ATM里拿钱,再跑到那样的地方去,她的头就大了起来。她思前想后,终于想起东方南这个暑假正留在学校复习准备考研,于是马上打电话给他。东方南一听事情原委,在电话那头大大咧咧地骂了起来,然后立即往嘉培的家里赶。

  两人赶到后才知道,原来若梅被一个夜总会的客人调戏,然后一气之下洒了他一身的红酒,那客人哪里肯放过她,于是就把事情闹大了起来,到最后在经理的调停之下只要若梅赔他的衬衣钱就行了。进出得了蓬莱仙境的自然不是普通人,那衬衣自然也不是廉价货,一场讨价还价下来,就要若梅赔他1500大洋。若梅身上哪里有那么多钱,于是找若杏,若杏一个穷学生,更加不可能有太多钱,于是只得找嘉培。

  一场风波,最后就在若杏的点头赔笑和付钱赔偿中平息了,若梅在夜总会继续打工,调解的几人就回家睡觉。在回家的路上,若杏一直没有说话,嘉培握了握她的手,算是给她一个支持。

  “你这个妹妹,以后早晚要出事的。”东方南说。

  “我知道,可是这又什么办法呢?人大了,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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