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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出断魂垒 飞轮四煞

  灰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我是否有这样的功力,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我没有中毒就是。”

  俞秀凡道:“如若我们中了毒,那将如何?”

  灰衣女子长吁一口气,道:“别把我看的无所不能,我不是万能主宰,你们会不会中毒,那由你们自己决定了。”

  俞秀凡道:“姑娘,咱们尽量忍耐,如是实在忍耐不住时,那就只好试试看了。”

  灰衣女子道:“三位请作一件事情如何?”

  无名氏道:“但请姑娘吩咐!”

  灰衣女子道:“三位急于想离开这断魂垒,那就想法子多找点机会了。”

  无名氏道:“自然如此。”

  灰衣女子道:“三位请把身上的衣服脱下一件,分穿在三具尸体身上。”

  无名氏道:“多承指教。”

  灰衣女子道:“我去舍你们安排一个住宿之处,你们运气好,也许很快就会打开堡门。”站起身子,缓步而去。

  俞秀凡等脱下衣服,选了三具尸体穿好。”

  灰衣女子去而复返,带三人行到了一只火炬后面。推开一扇木门,是一座形如山洞的小室。灰衣女子道:“这是最靠在外面的一座小室,你们在这里,正对堡门,堡门一开,你们就可以看到了。”

  俞秀凡道:“由现在开始,我们开始打坐,尽量减少体能的消耗。”

  灰衣女子笑一笑,道:“你要跟我来。”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学天龙惮唱。”

  灰衣女子道:“不错。你虽然才慧过人,满腹经纶,但至少也得三天时间。”

  俞秀凡道:“如是这三天之内,开了堡门,在下也是无法出去了。”

  无名氏一皱眉头,道:“小主人,如是这三天之内,堡门开了,我们又该如何?”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在下也无法确定了。”目光转注那灰衣女子的身上,道:“姑娘,这件事,应该如何?”

  灰衣女子道:“你们三位一体,如是不愿分开,两位只好等他了。”

  无名氏道:“石兄有何高见?”

  石生山略一沉吟道道:“兄弟觉着,我们应该等候小主人。”

  无名氏道:“好!我们等候三天,不过,在下希望姑娘能答应我们一件事。”

  灰衣女子道:“你可以说出来,但我希望不是和我谈条件。”

  无名氏道:“这个我们怎敢,只是请求姑娘。”

  灰衣女子道:“好!你请说吧!”

  无名氏道:“可不可以把敝主人留在此室学习夭龙禅唱,一则,我们可以为他护法,二则我们也可以学习一下天龙禅唱的心法。”

  灰衣女子道:“你们的才慧,只怕很难学习此门武功。”

  无名氏道:“就算我们才慧不足,但至少也可以懂点皮毛,对我们坚志清心,抗拒魔功上,也好有点作用。”

  灰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好吧,你们既有此想,那就不妨试试。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有失望的感受才好。”

  无名氏道:“咱们此刻尊俞少侠为小主人,已是由内心中生出了敬服。他的武功,不但是高过我们,而且和我们已在一种完全不同的境界里。我们不会失望,而是觉着应该。”

  灰衣女子道:“人贵自知,你们有这种想法,已然摒弃了嗅、忌之念,勘破人生两关了。”

  石生山突然问道:“姑娘,人生有几关。”

  灰衣女子道:“酒、色、财、气、贪、嗅、忌,着相即关,你这样问我,就着了相。”

  沉吟了一阵,接道:“佛门本无度,慈航在自心,但过等大乘之法,世间能有几人参透。所以,两位还是先学学做人的道理。”

  无名氏一袍拳,说道:“多谢姑娘指点。”

  灰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三位请在此室中等候片刻,贱妾去安排一下就来。”

  俞秀凡道:“姑娘,有一件事,在下想清姑娘指点一二!”

  灰衣女子道:“你请说。”

  俞秀凡道:“这些狂人受不得一点刺激,一但受到了刺激,立刻就激发狂性,如若他们发了狂性,又开始向我们攻袭,我们又该如何应付呢?”

  灰衣女子道:“当然你们可以保命,要你们存在着舍身喂虎的心,那未免太不公平了。”

  俞秀凡道:“但杀害他们太多,我们又心有不忍。”

  灰衣女子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俞秀凡道:“姑娘如此指示,在下等就有所遵循了。”

  灰衣女子道:“俞兄,别把我看成神,我也是一个人。”

  俞秀凡道:“人有很多种,像姑娘这种人,虽然也和我们这凡俗之人一般,但你的精神,已经接近了神的境界了。”

  灰衣女子叹口气,道:“你们把我看得太高了。”转身缓步而去。

  俞秀凡望着那灰衣女子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道:“无名兄,对这位姑娘,你们的看法如何?”

  无名氏道:“绝世才智,慈悲心肠,确定已接近了神的境界。”

  俞秀凡道:“说的也是。”

  无名氏道:“不过,小主人,在下心中还有一种想法,但不敢说出来。”

  俞秀凡道:“为什么?”

  无名氏道:“说出来在下怕亵读了那位姑娘。”

  俞秀凡道:“你只管请说。”

  无名氏道:“我觉着她像雾里之花,带着一股神秘的味道,”俞秀凡道:“哦!”

  石生山道:“不错,在下也有此感。这位姑娘才华博大,实在叫敬佩,但她好像和咱们之间,有着很遥远的距离。”

  俞秀凡道:“她的博大仁慈,有如当空皓月,咱们只能见她的光辉,却无法和她接近。

  但她又能兼顾情理,就事论事。说她是神,也许稍有过奖,至少她是位超人。”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石兄高见啊!””石生山道:“以她的武功成就,岂是咱们能望项背,但咱们在江湖上走动之间,却是从未听过她的姓名。”

  无名氏点点头,道:“石兄,你看咱们小主人多大年岁了?”

  石生山道:“兄弟的看法,他应该有四十上下。”

  俞秀凡听得一呆,道:“我这样老么?”

  石生山道:“一个人的内功修行到了某一种境界,不但可以延年益寿,而且青春长驻。

  如若单从外形上看,你小主人不过二十左右,但以你武功而论,如无四十年的火候,决难达到这等境界,单以外貌取人,那就失之千里了。”俞秀凡哑然一笑,未置可否。

  石生山看俞秀凡没有承认,心中大是不服,道:“无名氏,你的看法如何?”无名氏道:”兄弟和石兄的看法一样。”

  石生山哈哈一笑,道:“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无名氏轻轻咳了一声,道:“小主人,可否把你出身、来历,见告一二,也不枉我们追随你一场。”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人之相交,贵在知心。经过了这一番生死与共,两位都已经证明了乃心怀大愿的义人,从此之后,咱们以兄弟相称就是。”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至于在下的来历,就算据实说了,两位也很难相信,不说也罢。”

  这时,那灰衣女子已去而复返。

  对这位独处于疯人群中的美丽姑娘,三人内心中都有着无比的崇敬,齐齐起身行礼。

  灰衣女子一摆手,道:“不用多札.请坐下,我传你们天龙禅唱。”

  三人聚精会神,集中心意,听那灰衣女子讲解惮唱心法。三人的才慧,禀赋各不相同,那灰衣女子虽是一样的传授,但三人成就,却是大不相同。俞秀凡对音律之学,素有研究,学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而且很快有成。但无名氏和石生山,却只能一知半解。

  垒中无日月,三人觉着腹中的饥饿,十分难忍,却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这时,垒中高燃的火炬,早已熄去,整个的垒中,黑暗如漆。好的是三人都已经适应了这份特别的黑暗,隐隐可见近身景物。

  无名氏叹口气,道:“愈公子,不行了,咱们不能这样饿下去,我已经全身无力,这时,只要一头野狼,就不是我能对付了。”

  石生山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宜慌,与其饿死,还不如中毒死了算啦!”

  只听步履声响,那离开许久的灰衣女子,突然行了回来,道:

  “三位,是否觉着很饿?”

  俞秀凡道:“是的,我们都很饿。”

  灰衣女子道:“我带了一些饭菜来,你们是否吃一点?”

  俞秀凡道:”在下试试看吧!”灰衣女子拿过饭菜,俞秀凡开始进用。无名氏、石生山,轻轻咳了一声,道:“公子,饭菜多么?”

  俞秀凡道:“三人分食,虽不全饱,但也差不多了。”

  三个人大约是饿坏了,一阵狼吞虎咽,吃个点滴不剩。”

  友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三位吃饱了么?”

  俞秀凡道:“八成多了。”

  灰衣女子道:“好!三位养养精神,可能他们有人要来。”

  俞秀凡道:“什么人?”

  灰衣女子道:“我不知道来的什么人,但他们一定会来。”

  俞秀凡道:“我们应该如何?”

  灰衣女子道:“我想,你们应该出去了。”

  俞秀凡道:“姑娘呢?是不是要跟我们一起离去?”

  灰衣女子道:“多谢好意,你们三位走吧!不用管我。”

  俞秀凡道:”姑娘还要留在这里?”

  灰衣女子道:“是的。我的心愿还未完,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他们。”

  俞秀凡道:“唉!姑娘这份博大的精神,实在可钦可敬!”

  灰衣女子道:“三位,咱们就此别过了,日后有缘,也许咱们还能再见。”

  俞秀凡道:“在下也希望日后有机缘能够重见姑娘一面;仰能多得一些教益。””灰衣女子未谦辞也未再多言,转身快步而去。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无名兄、石兄,两位是否好一些?”

  无名氏道:“饱餐一顿,精神恢复了不少。”

  石生山道:“大概可以和人动手了。”

  俞秀凡道:“那位姑娘,似乎已到了通灵境界,对她的话咱们不能不信。”

  无名氏道:“不错。咱们应该好好的坐息一下,一旦有何变局;咱们也可以应付。”

  俞秀凡道:“这几日,咱们集中全神学习天龙禅唱,又饿的筋疲力尽,初次饱餐一顿,最好能活动一下身体四肢。”

  三人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到气力已复,然后才盘坐调息。三天都对那灰衣女子有着极深的崇敬之心,也对她有着无比的相信。

  等约一顿饭工夫左右,突然有一阵灯光透入。不知何时,垒门已经大开,一个手执绿灯的人,当先行了进来。身后面一排跟着八个手执三股叉,赤着上身,生有一寸多长黑毛的大汉。

  灯光耀照下,看的甚是清楚。这八人全是本来面目,一点也未改变。无名氏一皱眉头,道:“想不到,这八人也在这人间地狱之中。”

  愈秀凡道:“怎么,你认识他们?”

  无名氏道:“是的,这八人号称甫荒八怪,本是生长甫荒的蛮人,已进入中原十余年了,一度在江甫道上,称雄为霸。后来败在海院主长城的手中,销声匿迹,想不到在此碰上了。“俞秀凡道:“这八人在江湖的名声如何?”

  无名氏道:“杀人如麻,声名狼藉。”

  俞秀凡道:“在下想通了一件事,杀一个坏人,可以救千个好人。”

  无名氏道:“不错。所以,咱们不用手下留情了。”

  俞秀凡缓缓站起身子,道:“咱们以最快的速度,冲近垒门,退出垒外。”

  这时,八个手执三股又的大汉,已然行到了大厅中间。俞秀凡一挥手,三个人同时飞步抢出,直向垒门冲去。三个人举步快速,八个执叉人发觉时,人已冲到了八人身后。

  只听一声大喝,八双手,齐齐一扬右腕,八个飞叉,带着一股疾风,分向三人袭去。

  八个人除了手中的三股叉外,每人腰中系着一根宽皮带,上面插着十二把小型飞叉。

  三人掌势齐出,拍落近身暗器,直向垒门外面冲去,也许那一声大喝,惊动了狂人,十几个狂人,呼喝着奔了出来,直对八个人冲了过去。俞秀凡等三人以急速无比的奔行,冲出了垒门。

  南荒八怪,大约也知道这些狂人的利害,并不还战,返身向外奔去。俞秀凡三人冲出垒门,有四个执叉人已经如影随形般冲了出来。大约是看守垒门的人,未料到有此变化,一时关闭不及,直等俞秀凡等三人冲出了垒门之后,四个执叉人追了出来,垒门才突然关上。

  俞秀凡等奔出了两丈多远,回头见只有四个执叉人追了出来。

  也就不再逃避,突然停了下来。四个执又人奔行极快,几乎撞上了俞秀凡等。

  未待对方的三股叉刺出,俞秀凡已抢先出手,左右手一探;抓住了两把钢叉。他的动作;是那么快速、自然,有如随手取物一般那么轻松的抓住了两个人的钢叉。

  无名氏、石生山同时出手,向两把钢叉上抓去。两人虽然是蓄势而发,但却没有俞秀凡那份快速自低一把竟未抓住对方的兵刃。

  两个被俞秀凡抓住钢叉大汉,猛力向后一拉,竟未能挣脱,心中大骇,齐齐吐气开声,全力向后夺去。却不料俞秀凡突然一松双手,两个人用力过猛,无法控制,直向后面退去。

  俞秀凡一上步,飞起双足,踢向两人前胸,两人正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刻,自然无法闪避那攻来之势,双脚落处,踢个正着。但闻蓬蓬两声,两个身体直飞起来,跌摔在一丈开外。

  俞秀凡一照面间,收拾了两人,目光转动,只见无名氏和石生山,正和两个执叉人打的难解难分。

  两人已然欺近两个执又大汉的身恻,三股又是长兵刃,已近身即无法施展,无名氏和石生山虽然赤手空拳,反而占尽了优势。

  俞秀凡没有出手助拳,站在一例,静静的观战,他发觉无名氏和石生山,武功都很高明,两人忽掌忽指,变化不已,实有着神鬼莫测之妙。但有一点,却叫俞秀凡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人如此高明的武功,在对敌之时,竟然不能像自己一样,克敌致胜。

  足足打了二十合,无名氏才一掌击倒强敌。石生山也在二十一合中,点中了敌手的死穴。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二兄武功很高明。”

  无名氏道:“惭愧!惭愧!”石生山道:“公子一招克敌,而且是以一对二,我们两人,却费了二十回合的手脚,全力施为之下,才算击毙了敌人,你夸奖我们,岂不是叫我们难过么!”

  俞秀凡心中暗道:幸好我是一招克敌,如是遇上了三五招我不能收拾的敌人,真还不知道该如何打法呢。一念及此,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长剑,不该那么相信水燕儿.把兵刃也交了出去,自己既是贵宾身份,如若坚持带剑,或可通融一下。他觉着自己的剑招,比掌法、擒拿要高明很多,而且招式也多了很多,尤其是参悟了惊禾三剑之后,更觉着自己剑法变化极多,胜过拳掌。

  无名氏轻轻叹息一声,道:“小主人,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俞秀凡道:“两位久居此地,难道对这人间地狱内情,一点也不熟悉么?”

  无名氏道:”这地方到处都是一样,就算是住上数年的人,也不易分辨出方位来。何况,我们大都没有离开过那十方别院。”

  俞秀凡道:“咱们既然没有办法找他们,只好让他们来找咱们了”无名氏道:“对!咱们照着一个方向走,遇上阻力,就全力破除,照一个方位走,至少可以找到尽处,一处不通,咱们再找一处走,总可找到出路。”石生山肃然而立,侧耳听了一阵,道:“走!咱们向左回绕过去。”

  无名氏道:“为什么?”

  石生山道:“左面有风来,而且风力不小,所以,咱们先到东面看看。”

  俞秀凡道:“好,请石兄带路。”

  石生山道:“这地方想来不会太大,咱们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转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无名氏井肩而行,随在石生山的身后,双方保持着囚五尺的距离。

  行约十几丈外,突闻一声厉喝,道:“站住!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乱闯。”

  石生山停下脚步,俞秀凡和无氏却加快了脚步,分守在石生山的两侧。

  无名氏冷笑一声,道:“你是人是鬼,站出来,给我们瞧瞧!”

  两丈外突然闪起了一道绿光,站起了四个黑衣人。碧绿的灯光下,只见两个黑衣人,每人手中执着两个飞轮一般的怪兵刃。

  俞秀凡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兵刃,看的十分奇怪,一皱眉头,道:

  “这是什么兵刃?”

  无名氏道:”名动江北的飞轮四煞,竟然也投入了人间地狱。”

  靠左首的一个黑衣人,冷笑一声,道:“阁下认出我们四兄弟,想来也是江湖上有名人物了,何不报个姓名上来。”

  无名氏哈哈一笑,道:“在下无名氏,四位听人说过么?”

  左首黑衣人低声诵道:“无名氏,无名氏,简直胡说八道。”

  无名氏冷冷说道:“看你形貌如常,还具有人的味道,显然是志愿投入在人间鬼狱中了?”

  左首黑衣人道:“不错。咱们兄弟身受造化之恩,自愿投人造化门.担任巡守地狱之职。三年以来,妄想逃出地狱的人,何止你们三位,但却从无一人能够如愿。这几年,咱们兄弟年事增长,不愿再多杀人,给你们一条生路,快快退回去吧!”

  无名氏冷冷说道:“你们除了那套飞轮手法之外,还有什么惊人之技,竟敢出此狂言。”

  石生山一语不发,身子一侧,向前冲去。

  俞秀凡一把抓住了石生山,道:“等一下。”目光一掠飞轮四煞。

  道:“四位认识在下么?”

  只见绿光闪动,又燃起两盏绿色的灯光,光焰更加明亮,景物也更为清晰。

  左首黑衣人仔细打量了俞秀凡一眼,摇摇头道:“不认识。但看阁下这身衣着,却又不像是地狱中囚居之人。”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我本来不是地狱中人,四位可曾听说过水燕儿请来了一位贵宾的事么?”

  左首黑衣人道:“你就是那位贵宾么?”

  俞秀凡道:”正是区区在下。”

  左首黑衣人道:”阁下虽然是贵宾身份,但既身陷地狱,一样的不能随意乱闯。”

  俞秀凡道:“我走过十方别院,也闯过断魂垒,这人间地狱中,也许还有更高的所在,但我去过的地方,都平平安安的出来了。四位加想拦住在下,那要看四位的能耐了。”

  飞轮四煞,脸上闪掠过一抹惊异之色,缓缀说道:“阁下能生离断魂垒,倒是叫人难信。”

  俞秀凡道:“信不信是四位的事,很快就可以证明区区是否夸口,不过,咱们在动手之前,我想请教四位一件事。”

  为首黑衣人道:“阁下请说。”

  俞秀凡道:“四位在江湖上,也许是恶名昭著的人,但却有一点可取之处,那就是知恩必报,四位肯在这不见天日的所在,担任巡守之职,而且一巡效年,不生怨忿,这一点,颇为可取。”

  为首黑衣人道:“咱们兄弟在江湖上虽然名声不好,但一向是恩怨分明,言而有信。”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有此一德,就可教化。四位身受造化之恩,但不知能否告诉在下详情?”

  为首黑衣人道:“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听。”

  为首黑衣人道:“咱们四兄弟,身受少林、武当两派人物联手追杀,负伤十余处,倒卧荒野,自忖必死,遇上造化公主……”

  俞秀凡接道:“且慢。那造化公主,可是水燕儿么?”

  四个黑衣人齐声说道:“造化公主只有一个,自然是她了。”

  俞秀凡嗯了一声,道:“说下去。”

  他自具有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度,为首黑衣人竟未觉着他的话有什么不对,缓缓接了下去。道:“她以造化手法,治好了我们沉重的外伤,又传了我们吐纳之木,疗好内伤,岂不是恩同再造么?”

  俞秀凡道:“疗伤需要药物,为什么称它为造化手法”为首黑衣人道:“但公主不用药物,只用她一双玉手,疗好了我们的外伤,无以名之,只好称它为造化手法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此中定有原因,只可借四位没有留心罢了。”

  为首黑衣人冷冷说道:“你问完了么?”

  俞秀凡道:“没有。还要劳请四位,代我通报水燕儿一声,就说我已游过地狱,想进入造化城中观赏一番。”

  为首黑衣人怔一怔,道:“你想见我们公主?”

  俞秀凡道:“不是想见她,而是非要见她不可!”

  为首黑衣人哈哈一笑,道:”阁下,这件事,只怕你作不得主了。”

  俞秀凡道:“为什么?”

  为首黑衣人道:“我钱大德在江湖上闯荡了不少年,见识过不知多少不更事的狂人,但狂到你阁下这等境界的人,却不多见。”

  俞秀凡冷冷说道:“很不幸的是,这一次让你遇到了。”

  钱大德道:“遇上了又怎么样?你要见公主,那是你的想法,但公主愿否见你,却要她来裁决了。”

  俞秀凡道:“这不是你们飞轮四煞能够作主的事,对吧?”

  钱大德听得一愣,道:“不错,咱们作不了主。”

  俞秀凡道:”你既然作不了主,为什么不替我通报上去,别忘了我是贵宾身份,就算是水燕儿,对我的事,也未必能作得了主。”

  钱大德道:“公主居处,离此甚远,在下就算肯替你通报,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得回音。”

  俞秀凡道:“要好多时间,才有回音?”

  钱大德道:“最快也要一个时辰。”

  俞秀凡道:“慢呢?”

  钱大德道:“那就很难说了,也许要一天半日时光。”

  俞秀凡道:”这么久时间,那就不用阁下通报了。”

  钱大德道:“狱无日月,等上十天半月,也是一样。”

  俞秀凡冷冷说道:“你错了,在下不愿等下去。”

  钱大德道:“哼!不等下去,你准备怎么办?”

  俞秀凡道:“咱们只好自己去找了。”

  钱大德道:“原来如此。”

  俞秀凡道:”四位可是有些下信么?”

  钱大德道:“信不信那是咱们自己的事,能不能过咱们四兄弟这一关,那是你们的事了。”

  俞秀凡道:”那你小心了!”突然,举步行出,直对四人行去。

  钱大德冷哼一声,道:”好狂的口气!”右手飞轮一挥,横里直击过去。”

  俞秀凡左掌拍出,迅如电火,击向了钱大德的左时,右手五指一伸,施出了擒拿手法,巧妙的手法,准确的计算,钱大德握轮的右腕,就像是故意的送入了俞秀凡的五相之中。

  俞秀凡发出的左掌,同时击中了钱大德握轮的左时,钱大德双手中二抬,还未发出,人已完全受制,左手的飞轮,在掌力撞击下,脱手向后飞出。

  这一击,快如闪电,只看得另外三个黑衣人呆在当地。无名氏、石生山,也看的敬服不已。

  俞秀凡右手五指加力一带,钱大德全身的劲力顿失,身不由己的转了一个方位,变成了背对三位盟弟。无名氏、石生山分开行动,一左一右,护住了俞秀凡的两侧。

  俞秀凡轻声一笑,道:“钱大德,在下这双手,比起水燕儿的一双造化手如何?”

  钱大德点点头,道:“高明的很.在下遇上过不少武林高手,但像阁下这样一招将在下制服的,确还未曾遇到过。”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在下这点武功,是否可以当得贵宾身份?”

  钱大德道:“阁下武功之高,钱某生平仅见,被本门公主邀为贵宾,理所当然。”

  俞秀凡笑一笑,松开了钱大德的手腕,道:“去吧!代我通报水燕儿,就说我要见她。”

  钱大德活动了一下双碗,道:“咱们可以把贵宾的话,一字不改的禀报公主,但公主愿否接见,在下等实在不能作主。”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好吧!你们前往通知水燕儿时,再带上一句话。”

  钱大德道:“贵宾吩咐!”

  俞秀凡道:“告诉她,就说两个时辰之内,还无法得她回音时,在下就不再手下留情了,如是激起了我的怒火,我要毁去这座人间地狱。”

  如是他未出手对付钱大德时,说出这几句话,定会招来飞轮四煞一阵狂笑。但此刻,飞轮四煞却是一语不发,四人闯荡江猢,身经百战,从未遇到过一招被擒的事。照此推理,这人的武功,举世少见,有些世间少见的武功,自然也可能有毁去这人间地狱的手段。这就使人不能不信他的话了。

  钱大德心中念头转了几转,道:“好!咱们原活转告。”

  俞秀凡道:“两个时辰够不够?”

  钱大德道:“应该够了。但在下唯一担心,是公主不在居处,再用飞鸽传书,遍寻她的行踪,那就不知道要多少时间了。”俞秀凡道:“看来,咱们只好赌赌运气了。”

  钱大德道:”诸位请在此地等候片刻,咱们这就替阁下转告。”

  俞秀凡道:“慢着!”

  钱大德道:”阁下还有什么吩咐?”

  俞秀凡道:“传讯的事,用不着四位都去吧?”

  钱大德道:“一个人就可以了。”

  俞秀凡道:“好!那就劳动人钱老大,派遣一人。”

  钱大德道:“老四去!箭号、信鸽,一齐施放,把这位贵宾的话,全文转告,不得遗漏一句。”

  站在最右的一个黑衣人,久身一礼,疾奔而去。

  俞秀凡道:“这几天来,咱们陷身断魂垒中,一直未能好好的吃顿酒饭。”

  钱大德接道:“这事容易,老三去叫人整治一桌酒席送来。”

  俞秀凡道:“听钱兄的口气,这地方已是地狱边缘了?”

  钱大德沉吟一阵,颔首道:“不错。这是地狱边缘,这地方叫阴阳岭。”

  俞秀几道:“看起来,造化门建筑这一座人间地狱,规模也不算太庞大。”

  钱大德道:“方圆数十里,鬼卒三千名,囚犯八百个,这规模也算是前所未有,江沏之最了。”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看来,钱兄是一位很合作的人。”

  钱大德笑一笑,道:“夸奖!夸奖!”

  无名氏突然接口说道:“钱兄,’福寿膏’味道不错,钱兄可曾试过?”一钱大德道:

  “这一点,兄弟惭愧,除了地狱中一部分鬼卒和囚犯之外,造化门中人,都未吸食。”

  无名氏道:“钱兄,你看看兄弟是什么身份?”

  钱大德道:“在下听得公主身侧女婢说道,贵宾有两位从仆,武功了得,想来就是两位了。”

  无名氏笑道:“从仆倒是不错。不过,咱们已不是原来那西位了,咱们是俞公子在地狱中收服的。”

  钱大德道:“两位不是原来跟着俞少侠的人?”

  无名氏道:“不错,咱们是十方别院中人,恐怕也就是钱兄口中的囚犯了。”

  钱大德道:“两位是哪一院中的人?”

  无名氏道:“万家别院。”

  钱大德道:“哦!两位是万家别院中人。”

  无名氏道:“咱们在万家别院中,吸食了很久的福寿膏。”

  钱大德道:“说起那福寿膏,真是一件奇妙的东西,这东西吃上瘾的人,一天就不能离开,所以,任何人不管你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只要你吃了福寿膏,那就永远被福寿膏所控制。”

  无名氏道:“咱们两个在万家大院中,吸食了数年的福寿青。”

  钱大德道:“那两位的毒瘾很大了。”

  无名氏道:“咱们吸食了很久,可惜的是这些福寿膏的力量这不够大,没有法子使咱们上瘾。”

  钱大德吃了一惊,道:“什么?两位吃了福寿膏数年之久,章然没有上瘾!”

  无名氏笑一笑,道:“不错,这福寿膏么,实也算不得什么厉害的毒物。”

  钱大德道:“阁下这话当真么?”

  无名氏道:“千真万确。加是钱兄有朋友中了福寿膏的毒,可以和兄弟研究、研究。”

  钱大槽道:”你是说,你有解除福寿膏毒瘾的药物?”

  无名氏道:“单是药物也不行,还要配合在下的一种方法。”

  钱大德道:“阁下,能不能把你的方法告诉在下?”

  无名氏道:“可以。钱兄是不是也有了毒瘾?”

  钱大德道:“咱们飞轮四煞,倒是没有毒痕。不过,咱们有一位很好的朋友,上了毒瘾,如果阁下有法解救,咱们四兄弟感同身受。”

  无名氏道:“钱兄,你有几位朋友上了毒瘾。”

  钱大德道:“六、七位吧!他们身受毒害,痛苦万状,但又无法解脱。”

  无名氏道:“好吧!在下可以粑方法传授钱兄,再送你钱兄十粒药物,可以解救十个人,脱出福寿膏奇毒的控制。不过,除去这毒危十分辛苦,但如是毅力不够的人,戒除之后,再行染上,那就白费钱兄一番心机了。”

  俞秀凡静静的听着,未多加一句活,但他心中明白,这无名氏甘愿沉沦在人间地狱之中,似乎不止在试探这地狱中的消息了,而是研究解除这福寿膏的毒性。

  这时,无名氏已开始传授钱大德一种打坐之法。那是和一般坐息完全不同的打坐,双足架在两臂之上,看上去那姿势,就叫人感觉到十分难过。钱大德学习的十分认真,问的也十分详尽。足足耗去了将近一顿饭的工夫之久,两人才站起身子。

  这时,酒饭已经送到,俞秀凡暗中试过,确然无毒,才开始食用。

  一餐饭匆匆用过,俞秀凡趁空儿低声对无名氏道:“无名兄,那等奇异的打坐之法,真能解除毒瘾么?”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那是一种来自天竺的奇术,又叫瑜咖术,坐多怪异,再加上内腑中激烈的运动,确能使一个人忘去痛苦。

  药物助威,确可解除毒鹿,但必需持之以恒,如是戒除之后,再行染上,那就很难再行戒除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阁下对医道方面,很有成就吧!”

  无名氏道:”略知一二。”

  俞秀凡道:”万家别院中,是否已留下了无名兄的解毒之法?”

  无名氏叹口气,道:“不容易。那地方,那环境,除非具有大智慧、大定力的人,很难戒除毒瘾。”

  无名氏道:“不错,确然如此,在下再不敢传授了。”

  俞秀凡点点头,道:“所以,你在这万家别院中潜伏了很多年,一直没有作为。”

  无名氏道:“因此,在下才答允追随你公子离此。”

  俞秀凡道:“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你既没有毒瘾,为什么带了很多的福寿膏来。”

  无名氏笑一笑,道:“我没有能力改造这个环境。只好想法子抽出一部份福寿膏来,使他们减少些存量,希望激起一些变化。”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目光转到了石生山的身上,接道:“石兄有瘾么?”

  石生山摇摇头,道:“没有,在下也没有上瘾。不过,我这办法只能自保,没有助人的能力。”

  俞秀凡道:“那就行了。你们在福寿膏的烟雾中,而没有被福寿膏所困,那证明福寿膏并非有着绝对的力量。”

  石生山道:“在下的办法很笨,我把吸入口中的烟毒,全部逼在了口中,没有吞入腹内,所以,我食了数年的福寿膏,而没上瘾。”

  无名氏叹口气道:“石兄,天下大约不可能再有第二人,有你这种毅力了。”目光突然转到了钱大德的身上,接道:“钱兄,你听到咱们的谈话了。”

  钱大德摇摇头,道:“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无名氏道:“对!咱们也没有说什么,所以,钱兄什么也没有听到。”

  钱大德道:“阁下只传授了兄弟一个奇怪的打坐之法,兄弟记熟了。除此之外,兄弟什么都不知道。”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钱兄,这地方太黑了,咱们真不知是人是鬼啊?”

  钱大德低声道:“这地方有人有鬼,人鬼混杂。”

  无名氏、石生山相互望了一眼,突然飞身而起,直向两个手执碧色灯笼的黑衣人扑了过去。两个动作奇快,左拳右掌,全力击出。但闻两声惨叫.两个黑衣人在骤不及防之下,双双死在无名氏和石生山的手中。

  无名氏捡起了碧色的灯笼望去,只见一只绿色的火炬,熊熊燃烧。那绿色的火炬,不知是何物作成,燃起之后,发出碧色的光焰。

  钱大德微微一笑,把两具尸体移开,道:”现在,你们什么事情都没有说。”

  无名氏一抱拳,道:“钱兄,造化门中的人,是否都和钱兄一般的心意?”

  钱大德道:“这个么,在下就不大清楚了。不过,在下觉着,咱们飞轮四煞有此想法,凡是在地狱中的人,只怕都和咱们的想法差不多了。”

  无名氏道:“多谢钱兄指点咱们不少。”

  钱大德道:“不用客气。”

  无名氏轻轻咳了一声,道:“钱兄,这地方离开造化城还有多远?”

  钱大德道:“这就难说了。造化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无名氏道:“这活怎讲?”

  钱大德道:“如若他们想要你们前去,诸位行不过百丈,就可能进了造化城。如若他们不愿你们进去,你们再走三百里,也一样找不到造化城。”

  无名氏道:“钱兄的意思,可是说那造化城是一个很神秘的所在?”

  钱大德道:“是的。严格的说起来,这人间地狱也在造化城的涵盖之下。”

  无名氏道:“钱兄,这人间地狱,是什么所在?”

  钱大德笑一笑,道:“以诸位的才智,用不着兄弟说,大约诸位也明白,这是一处山腹。不过,这山腹边缘有一片死亡地带,就算没有人防守,也没有人能够通过。”

  无名氏道:“钱兄,咱们如死在此地,欠你钱兄这点情意,那是永远无法回报了。如若咱们能够生离此地,对钱兄必有一报。”

  钱大德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飞轮四煞,在江湖上行事为人,算不得什么好人,但看到人间地狱这等悲惨景象,也不禁为之心生寒意。咱们兄弟虽有拯救武林同道之心,但却没有这份力量。”

  俞秀凡点点头,道:“四位只要有此一点心意,那就够了。”语声一顿,接道:”钱兄刚才提出有一处称做死亡地带,可是机关埋伏?”

  钱大德沉吟了一阵,道:“实在说,咱们也帮不上诸位什么忙,只能就胸中所知,提供一二了。”

  黯然叹息一声,接道:“所谓死亡地带,那是大约十五丈宽窄的一片地区,任何高明的轻功,都无法飞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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