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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当湖一哭

  赞皇山,丹崖三叠。

  山峰笼罩在野花丛中。

  愁云却笼罩在人们心中。

  赞皇山武盟大会在即,天下各帮派的首领人物已经陆续赶来,纷纷安营扎寨,山上山下搭起了不少帐篷。

  小贩们也闻讯赶来,平日这片虽不十分清冷的地方,此刻竟然人影幢幢,佩刀挂剑。牵马乘驴的江湖好汉比比皆是。

  一群行脚小贩,担着酒肉,提着茶点,在他们中间转来转去,甚至还有卖衣衫鞋袜,草料鞍蹬的。各种生意都很兴隆。

  一向生意最好的酒贩,忽然发现这一群千杯不醉,鲸吞虹吸的豪杰们,突然胃口变坏了,酒卖得来越少。

  “怎么回事?”有人间。

  “不知道。”

  卖鞋袜的小贩却生意空前兴隆,常常有人冲到摊位前,不看样式,只要大小合适,扔下一块银子就走,渐渐有点供不应求。

  “大爷……”有人想打听一下。

  “走开!”豪杰们不耐烦地摆摆手,火气很大,像吃了火药似的。

  钉马掌的师傅忙得满头大汗,仍然应付不了局面,几个卖酒的小贩临时做了徒弟,帮着照应。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牵了匹白马过来,把缰绳重重地扔给钉马掌的师傅,银子到话到:

  “快!快钉好。”

  钉马掌的师傅人缘忽然变好了,他试探着问道:“大爷,您要赶路?”

  书生吼道:“有人硬说封盟主死了,格老子却不信,赶去看看。”乖乖!

  武盟大会还没开,武林盟主却死了。这个消息一刹那间就传开了。

  “听说,武林盟主姓封,是个毛头小伙子,为什么死了呢?”有人问道。

  “怎么死的,还不是那话。”说话之人在脖子上比划一下,意思是杀头。

  谁能杀了盟主的头?

  “不是遭人暗算,听说是坠崖身亡。”

  “谁看见了?”

  “各帮派都接到了帖子,通知了出事地点,连日来已经有不少人去看过了。”

  “怪不得丐帮的那个老头回来就哭,两天了不吃不喝。”

  “没了盟主怎么开会?”

  “不知道。听说少林、武当、华山、恒山、泰山、衡山、丐帮还有好好叟他老人家正在召开秘密会议。”

  “说些什么?”

  “不知道。不过一定和盟主有关。”

  这时,来了一位瘦小身形的汉子,足不点地冲了过来,在鞋摊前定住身形。小贩们认识他,他的绰号叫“包打听”,就是什么事也会打听。而且包准包灵的那个包打听。现在,他是最受欢迎的人,两天来无论吃饭、喝酒,买东西,都有人争着替他付钱,有时一份东西可收十份的钱。

  鞋贩麻利地抽出鞋来,递到他的面前:“包爷,前儿您老是三双,昨儿是五双,今儿小的给你备了十双,精工特制,包管合适。”

  包打听带笑骂道:“你小子倒还会做生意。”

  小贩们哄起一片笑声。鞋贩顺手把两双鞋子塞在他腰里,笑道:“包爷,有甚消息?”’包打听脸一寒,叹道:“完了!”

  鞋贩忙道:“是什么完了……”

  包打听一拳插过来,发觉打得是鞋贩,强提气收回。拳风还是把鞋贩子撞了个斤头,吼道:“是你娘的球!”

  山上乱,湖边却不太乱。

  湖在赞皇山东侧,是碣阳湖,湖阔百里,荷莲盛长,野鸭时时掠过。

  碣阳楼是一座七重塔楼,登楼一望,湖光尽收,赞皇在望,向来生意不错。

  丹崖叠嶂峙云空,曾历沧桑周穆封,收尽燕云心灵慨气,闲花也作高歌声。

  ——这是赞皇山。

  夹峙山吐翠,俘云水映红,网开千鳞跃,钩起万波生。

  ——这是碣阳湖。

  红护萧瑟捧斜阳,白桦飘然共檐长,窗下举杯饮沧浪,楼头抱影来日光。

  ——这是碣阳楼。

  现在,天机老祖便独自坐在碣阳楼的一个角落里,有酒却未饮,有景却不赏,在一片嘈杂声,独自吟叹着:“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这里不是周郎赤壁,是不是吟错了地方?

  “你错了!”

  天机老祖的对面,已经坐下一个人来,十八九岁,杏花长衫,但是决不英俊,是那种很普通的面孔,任人看上十遍八遍,也不会有太深的印象。

  天机老祖把酒杯推给对方,问道:“我错了?”

  年轻人道:“不知老先生在为何人感叹,听来让人好凄凉伤怀。”

  天机老祖道:“为一个像你这样的青年。”

  年轻人道:“他是英雄?”

  天机老祖道:“真正的英雄。”

  年轻人道:“这就错了,真正的英雄是不让大江淘尽的,他们只是乘着江水去了。”

  天机老祖叹道:“总之都一样,泥沙俱东流,鱼龙皆化影。好不让人哀伤。”

  年轻人道:“你指得是谁?”

  天机老祖道:“封龙飙,皇城大战群邪的战土。江湖上有多少恶魔待除,无奈英雄对与命争。竟在山里埋骨……!”

  年轻人道:“哦,你认为他已经大浪淘去逝者如斯了?”

  天机老祖道:“人算不如天算,堪哀甚。”

  年轻人道:“老先生何不多喝上几杯,喝几杯酒长精神,消垒除块,荡然胸襟。”

  天机老祖道:“岂不闻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一沾这个愁字,酒便馊了。”

  年轻人道:“老先生何不湖上一游,轻船快语,忘却千千愁。”

  天机老祖道:“影落清波里,想怀成两人。在湖上愁云四布,你看那荷叶也在泣泪……”

  年轻人放眼望去。看见了满湖荷叶,荷叶丛中是一艘黑色大船,船上高竖白帆。帆上有行血色大字:

  “黑白剑侠封龙飙骨殖于此!”

  年轻人皱眉,眉心聚起一个疙瘩,原来极其沉稳的脸上,忽然陡变,目中射出寒寒精芒,手中的酒杯一抖,酒水溅在衫上,酒杯落地,“当”地一声碎裂。

  天机老祖正待发问,楼梯响处,已有人上楼,说话声传上楼来。

  年轻人身形窜起,足尖一点,跃出楼外,向湖岸飞去。“老前辈,在下去去就来……”

  声音是从楼外传进采的。

  上楼之人已然发话:“两手加上两绝,你在看什么,难道有只呆鸟飞过不成。”

  天机老祖收回目光,笑道:“原来是老偷、算卦的,我算计你们也该到了。”上楼之人是天偷老祖与天相老祖。

  三老坐定,天偷老祖嗅了几下,急道:“方才你与什么人对饮?”

  天机老祖道:“一个年轻人。”

  天偷老祖道:“封龙飙?”

  天机老祖道:“老朽无福,不能与封少侠英魂相聚,深以为憾。”

  天相老祖道:“你道封少侠死了?”

  天机老祖道:“难道我咒他不成!”

  天相老祖笑道:“我敢保证。他还活着,不但活着,而且把我压箱底的缩骨功也要了去。”

  天机老祖道:“那江湖传言……”

  天相老祖道:“传言如可信,世上岂还会有好人的立足之地。”

  天机老祖道:“那荒山尸骨……”

  天相老祖道:“何处弄不来具尸骨混充。”

  天机老祖一指湖上,道:“你看那船。”

  天相老祖望去,看见了那只黑色大船,岸边亦有一只大船向黑船驶去,船头上正是方才坐在这里的年轻人。

  天偷老祖道:“是封龙飙!”

  天机老祖道:“尸骨?”

  天偷老祖道:“活人!”

  天相老祖忖道:“定是那对头弄了具尸骨,运来湖上,扬名立万,扰乱人心,让正道武林未战先失志,被渔人得利。”

  天偷老祖道:“封少侠岂能容他。定然是剿之,快。我们去助他一臂之力。”

  三老匆匆下楼,雇了一只小船,厚给船资,命速速追上那两只大船。

  此时,黑色大船两侧又多了两条同样的船,并在一起,中间大船的桅杆上缓缓升起一物。正是具尸体。

  已有不少小船从岸上赶来,正在向黑船驶去,只见风大浪急,行走甚慢,迟迟不能靠拢。

  天相老祖急道:“船家,快。”

  船家答应一声,催动长稿,略略加快了些进度,额上已经汗如雨下了。

  天机老祖道:“慢!”

  二老一怔。

  天机老祖道:“这三只黑色木船有些古怪!”

  天偷老祖问道:“怪在哪里?”

  天机老祖道:“这碣阳湖上,白日并不通行货船。你看那三只黑船,吃水很深,显然载了什么重物。”

  夭相老祖望去,果然如此,船在浪中,不摆不摇,很是沉稳。

  天偷老祖道:“载酒泛舟,也用不了这许多么,难道是黄白之物?”

  天机老祖道:“根据老夫观察,那船上乃是火药,很厉害的火药。”

  船上满载火药,泊于湖中,桅杆上尸骨横陈,帆上血字淋漓,四外的小船正一窝蜂似地赶上前去……

  “阴谋!这是个阴谋!”天相老祖恨道。火药一燃,玉石俱焚,这许多江湖英雄岂不要葬身湖底,化为鱼鳖。

  大偷老祖指着封飙的座舟叫道:“他们快在一起了。”

  天相老祖道:“拦注他。”

  大机老祖苦笑道:“大船桅坚帆高,风大正好行驶。似我们这等单橹小船,只好赏赏风景,船家纵然篙法再好,也是无法追得上的。”

  天偷老祖道:“那怎么办?”

  天相老祖道:“封少侠不是早夭之相,逢凶化吉,也是说不定的。”惨。

  自古英雄谁无死。

  其中悲惨不过君。

  天偷老祖望着天相老祖,天相老祖望着天机老祖。

  断肠人对断肠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

  天相老祖道:“他不是早夭之相。”

  咕咚!喝下二杯酒。

  天机老祖道:“为义而死,一岁不为早夭;为己而生,百岁亦是空活。”

  咕咚喝下一杯酒。

  天偷老祖道:“老朽无能,致使少侠赴难,惭愧呀惭愧!”

  咕咚!喝下一杯酒。

  想清醒的人,却会很容易的醉酒。

  想醉酒的人,却会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悲伤酒化做眼泪涌了出来,不会醉的。

  封龙飙的船与黑色大船靠在一起,是正午时分。

  湖上正午,金波如蛇,一条一条地扭动着像是一个万蟒大阵。

  黑色大船下了重锚。三船之间铺上木板。竟然是曹孟德连环水战大法。

  附近并无船只,风高浪险之日,渔家并不下湖。那些群豪的小船,亦被三老阻住,不曾赶来。

  黑色木船上立着一个人,手持长剑,面罩布纱,很威风地站在那里。

  封龙飙的大船靠近了,蒙面人看见了这艘奇怪的船。所谓奇怪不是指这要船奇怪,而是船上的人物奇。

  一个长相平庸的杏花长衫青年身后,并排立着四位美若仙姬的女郎,不喜不怒,让人一望便觉很舒服。

  最奇怪的是船上的老虎,只只凶猛剽悍,膘肥体壮,大如牛犊,船头二,船尾三,左右舷各三,虎视耽耽地蹲在那里,磨着牙齿。

  蒙面人长剑一点,叫道:“来者意欲何为?”

  青年人沉声答道:“收尸。”

  蒙面人道:“你与死者有亲?”

  青年人道:“无亲。”

  蒙面人道:“带故?”

  青年人道:“无故。”

  蒙面人道:“既然如此,尊贺请回。这具尸体乃是当今武林盟主封龙飙的遗蜕,本帮要把他送上赞皇山,让天下群豪参拜,也好遂了封龙飙雄霸武林的心愿。哈哈……”笑声竟然冷嘲热讽,大为不敬。

  青年人道:“我却要取下这具尸骨。”

  蒙面人道:“足下何帮何派之人?”

  青年人道:“无帮无派。”

  蒙面人道:“尊姓大名。”

  青年人道:“不说也罢。”

  蒙面人喝道:“原来你是存心捣蛋!也罢,湖中鱼儿,正缺美食,你就去吧。”说着,长剑已然抬起。

  “慢着!”舱中又钻出两个蒙面人来,上前拱手施礼,道:“朋友既然要取走盟主尸骨,也该留下万儿来,否则,兄弟们无法向天下武林交待。”

  青年人道:“只怕是无法向江湖武皇那贼交待吧,老贼在哪里?”

  蒙面人道:“你认识武皇?”

  青年人道:“锉骨扬灰,在下也不会认错。”

  蒙面人笑道:“原来是武林盟主到了,封大侠,请上船一叙。”

  封龙飙一笑,道:“怕你不成。”说着身形一起,轻烟般掠过来。一人双虎落在黑色木船上。

  与此同时,四女催身,将船摇退十丈,停了下来,静静地盯着这边。

  蒙面人道:“你不怕?”

  封龙飙道:“怕便不来。”

  蒙面人道:“你可知这船的厉害?”

  封龙飙道:“区区几百斤火药,吓不倒在下。”

  蒙面人道:“你完全可以不来。”

  封龙飙道:“我不能不来。”

  蒙面人道:“为什么?”

  封龙飙道:“因为这船上有用我的名字而有死的一具受害者的尸骨。”

  蒙面人道:“可是,你自己应该知道,死者是假的,并不是你。”

  封龙飙道:“正因为不是我,我才要来。”

  蒙面人道:“哦?”

  封龙飙道:“因为,这是个阴谋,很毒辣很阴险的阴谋。”

  蒙面人道:“你知道?”

  封龙飙道:“天下武林对在下关怀备至,听到在下陈尸于此,焉有不来吊祭之理。群英入网,便是此船爆炸之时。”

  蒙面人道:“这正是武皇的妙计。”

  封龙飙道:“好狠毒!”

  蒙面人道:“是狠毒。有道是胜者王侯败者贼,为了目的不必计较什么手段。”

  封龙飙道:“无论是王侯还是贼,你们三个都做不成了,各位,你们还有命么?”

  蒙面人道:“命么,一半没了,弄好了还会接回一半来。”

  封龙飙道:“你们有这个机会?”

  蒙两人道:“一会儿便知。”

  封龙飙叹了口气。

  远处的小船上,三祖已经酒力发作,拼命叫:“回来吧,快回来!”

  风急浪高,涛声哗哗,纵然是提真气吐声,也传不了这么远。

  天偷老祖喝道:“一手两绝,好你个老算卦的,你不是说他不会早夭吗?我看少侠是定死了的。”

  天相老祖叹道:“人算不如天算,英雄早夭,可悲可叹。”

  天偷老祖怒道:“叹个屁,当初若拼命起上去,此刻……怕也赶不上了。”

  天机老祖道:“只盼那火药不响便好了。”

  不响,不响叫火药则甚!天偷老祖举起一只空酒坛,摔破在船头上。

  天机老祖道:“英雄末路,不可无歌,想当年霸王于乌江尚有歌云:‘力拔山兮气盖世’。又有荆轲赴秦,击筑唱和那壮士一去不复还。今日,湖水可比江水、河水,我们当放歌为少侠送行才是。”

  天机老祖取过船家的长篙。这起真气,向长稿上弹去,一段长篙竟然发出锵锵之声,像高渐离之筑,震耳作响。

  天机大祖善机关埋伏,寻常之物人手便化腐为精,没想到天绝神技,竟派了这般用场。

  天偷老祖胸襟半袒。

  天相老祖冠帽早歪。

  “风萧萧号易水寒哪——

  壮士一去兮——

  不复还哉!”

  筑非筑。

  歌非歌。

  悲凉的声音在瘴雾外飘扬。

  各船上的豪杰知道三老人为何这般悲怆,他们是为了船上那个年轻人。

  有人认出来了——

  “天偷老祖!”

  “天机老祖!”

  “天上老祖!”

  大名鼎鼎的“六手三绝”,在一条小船上哀哀放歌,那么真诚,那么伤怀。

  他们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有谁值得三老当湖一哭?

  三老哭祭,定非凡人。

  封龙飙岳停渊峙般地立在黑色木船上,朗声喝道:“快叫江湖武皇滚出来!”

  蒙面人道:“武皇他老人家岂能在此?现在已人在赞皇山,去夺盟主之职了。”

  封龙飙恨道:“此船特为在下所设?”

  蒙面人道:“正是。”

  封龙飙道:“为什么?”

  蒙面人道:“你应该知道,这正是每个人死前都知道的问题。”

  封龙飙道:“各位还是趁早罢手,改恶从善得好,以免遗臭江湖,让人耻笑。”

  蒙面人笑道:“耻笑,谁耻笑我们?我们是谁?你知道我们是谁?就算你知道也没有办法开口了。”

  封龙飙道:“既然各位执迷不悟,在下只好成全你们了。”说着,运掌向三人拍去。

  三个蒙面人见掌拍来,将脚在船板上一划,但借着掌风倒掠出去,于十丈外方才落水。

  “蓬!”船上火起。原来,这黑色木船的船竟早已涂上硫磺之类引火之物,蒙面人用脚下铁钉一划,便即引燃。船上先凿好的小洞,便纷纷掉下火种去,碰到了舱中的火药。

  封龙飙长啸—声,与两只猛虎向十丈外座舟射去,脚刚沾上船板,便是惊天动地一声爆炸。

  燕飞飞朗喝一声:“倒卷天河八百里”,便与宫怜怜、金秋菊、石亦真挥掌向黑色木船拍去。

  浓烟。

  烈火。

  碎木。

  水柱。

  远处群豪齐声惊呼。

  烟消火灭之时,湖面上已经静了下来。只有片片木屑,缕缕破帆在水面漂流。

  三具蒙面人的尸体浮在水面上,他们已经被封龙飙的掌风摧毁内脏,纵然落水,焉有命在。

  三老摇舟赶来时,一切都已平静。

  云湖帮、翻江洞的水下好汉们,遍寻湖底,十里方圆内别说人,就是骨殖也未见一块。

  湖上愁云四合,渐渐沥沥地落下雨来。

  天偷老祖热泪横流。

  天机老祖黯然长叹。

  只有天相老祖却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开心。

  天偷老祖怒道:“好你个没良心的算卦老儿,此刻还能笑得出来?”

  天相老祖道:“此时正好对湖长笑。”

  天机老祖道:“哦?”

  天相老祖道:“封少侠的机智比起我等三人来,如何?”

  天偷老祖气道:“强上百倍!”

  三相老祖笑道:“此话并不由衷,依老朽,那封少侠智慧起码也与我等在伯仲之间。既然我们能识破黑船之诈,封少侠焉有识不破之理?”

  天机老祖道:“他这样做是不是另有良谋?”

  天相老祖道:“瞒天过海。江湖武皇老贼知他不曾死去,弄了这么一具尸骨来引他上钩,昭挽之时,便是人亡之时,江湖武皇好放下心来,去武盟大会上胡来,封少侠尸骨不见,正说明他成竹有胸,并未中计,而是凭着一身武功遁去,好伏下奇兵,让那老贼上个恶当。”

  天机老祖道:“有理。”

  天偷老祖道:“幸好方才事情紧急,我们只是阻住众人,并未说明赴难者为何人。”

  天机老祖道:“封少侠此刻哪里去了?”

  天相老祖道:“定然取道湖心小岛,再寻船上路,赶赴后天就要举行的武盟大会。”

  天机老祖道:“可曾找到江湖武皇那老贼?”

  天偷老祖恨道:“这个老贼隐藏得很深,老夫连日寻查,并无踪影。”

  天相老祖道:“此贼必在赞皇山上,此番上山,我等多加留意就是。”

  天偷老祖道:“我们快去湖心岛上,或许能追上封少侠。”

  二老赞同,小船便向湖心岛划去。

  弃舟登岛,岛上风景极佳,一片黄沙滩,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沙地上,一只只虎瓜印迹刻在那里。

  三老相视一笑。

  在林边,他们看见了一行字。

  字是写在沙地上的,沙土尚湿,是刚刚写不久的一行小字:“三位前辈,速去山上,仔细搜寻,花样一变,攻心为上。”

  天偷老祖的手有些发痒。

  天机老祖的手有些发痒。

  天相老祖的手也有些发痒。

  掉头再转,一片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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