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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花实蕴生机 身材骤长几不识 海底探盘炫 巨兽成群甘受宰

  燕白玉却噗嗤一笑,用手指点秦含柳的额头说道:“傻哥哥,看你吓得这个样子,我是同你闹着玩儿的呀!难道我真不知道那岩浆的厉害吗?说真的,刚才你是怎么过来的呀!要是我,那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啰!”

  秦含柳听到燕白玉是在开玩笑,方才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把那一只抓住燕白玉的手放了下来,伸出舌头,对她作了一个鬼脸说道:“哎哟!这个玩笑也开得的嚒?再不听话,我可不敢同你在一起了,赶快和我找石片儿吧,等下让我告诉你越过火口的办法。”

  说完,就跃上了那朵昆昙花,准备将那莲蓬上的花实,统统摘了下来,可是刚把手伸出去,想去采摘的时候,却听得燕白玉在那朵昆昙花的后面,惊讶地说道:“咦?柳哥哥,你快来看呀!这些石板上画的是一些甚么鬼玩意儿呀!”

  原来燕白玉在秦含柳跃上那朵昆昙花的同时,也遵着秦含柳的吩咐,跑到花后去找石片去了,在那花后,不用去找,石片已有一大堆在那里,可是捡到手里,每一块石片上都刻了一些希奇古怪的字划,燕白玉可是一个也不认识,因此,才发声招呼秦含柳看看那是甚么!

  秦含柳听到她的声音,马上将那只伸了出去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再从花上跃下,走到燕白玉的身边问道:“玉妹!甚么事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让我来看吧!”

  说完,从燕白玉的手里,把那块石片接了过去一看,不觉惊呼一声说道:“玉妹,幸亏我还没有动手去摘那花实,否则几乎闯下了滔天大祸,真是好险!”

  燕白玉给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莫名其妙起来了,因为急于要知是怎么回事,所以抓了秦含柳的膀子,一阵乱摇地说道:“柳哥哥,倒底是怎么回事?快点出出来吧!不要把我闷在葫芦里,急死人啦!”

  秦含柳蹲下身去,将那地面上的石片,一块块捡在手里,边看边告诉燕白玉说道:“玉妹妹,这些石片所刻的字,都是殷商以前的甲骨文,不知是那位前辈留下来的,大意是说,我们脚底下的这个火口,是地气宣泄的所在,这块平台上的昆昙花,因为秉天地至清之气所生,有化解热毒的功能,种在此地,就是用来每日化除那火口的一部份热力,免得积郁起来,骤然爆发,引起大灾,不过昆昙花在结果以后,中间那一棵最早结成的花实,是此花的根部灵气所钟,绝不可妄加采摘,否则那朵昆昙花,必因灵气泄尽,不能继续生长,数日之后,就要枯萎,那时这个火口所积郁的热力,因为未经化解,誓必愈积愈多,最后就会把山顶掀掉,喷射出来,那样就要引起地震海啸,方圆几千里的范围,就都要遭受大害了,你说危险不危险!”

  燕白玉听完以后,把舌头一伸,叫了一声侥幸,然后说道:“柳哥哥,算我们运气,我看那些花实,一颗也不要动它算了吧!修为须靠人的努力,我并不稀罕借重这种草木之灵。”

  秦含柳却不以为然的说道:“玉妹妹,话不是这么说,这些石片上面所刻的字明明告诉我们,除了那中心一颗花实不可妄动之外,其余的花实却没有甚么关系,你想想,我们马上就要去搜杀那条万载盘炫,那家伙我们现在虽然没有找到,可是根据书上的记载,厉害得要命呢!如果我们的功力,不能够把它制住,那时不但不能够清除世界上的这场浩劫,反而要提前引发冰河的流动,岂不糟糕透,固然修为在于自己的努力,但那要长时间才能办得到呀!我们没有遇到这种机会,当然只好算了,现在奇缘就在眼前,分明是上天有意要助我们一把,我们怎么还要把它放过去呢?”

  燕白玉听他说得有理,也就不再多讲了结果两人商议了一番以后,为慎重一点,决定除了中心那颗特大的花实,不去动它以外,围着中心最近的那三颗,也不动它,只把周围的六颗取了下来,每人当时吃了两颗,余下的两粒就准备带了回去,孝敬两位老人家。

  果然绝世神物,不同凡响,两人分别将花实吞了下去以后,两人顿感体内热气交流,百骸畅通,舒畅已极,紧接着又好似感到心神飘忽,直欲脱体飞升,秦含柳知道此时药力已经完全行开,如果不马上调神养息,导气归元,则灵药的功力,就要减掉大半,因此,马上大声地向燕白玉说道:“玉妹妹,赶快坐下来调息,否则灵药的功效,就要失去一半。”

  说完,自己领先盘膝坐下,闭目垂帘自顾自的练起功来,燕白玉当服食昆昙花实以后,最初感到舒畅无比到此药力完全行开的时候,却又感到全身发胀,似乎,血液奔腾得要裂肤而出,难受极了。正在手足无措,想要埋怨秦含柳的时候,听到他这么一说,马上省悟过来,立即依言坐下,按师门心法,将真力运转全身,果然那一股使人发胀的药力,经此一来,马上收敛,顺着本身的真气,畅走百穴,一周以后,只感到周身的骨节,一阵咯咯作响,接着,热力消失,全身清凉无比,不过却感到混身的衣服,似乎突然小了许多,紧紧地绷在身上,感到非常不舒服,赶忙睁开眼睛一看,发现秦含柳已经不见,自己面前却站了一个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真是貌似潘安,颜比宋玉,剑眉星目,英俊无比,不过,那一身衣服却小得与人不相衬,此时,正面含微笑,静悄悄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燕白玉看了一眼之后,感到非常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那里见过,同时,无缘无故发现秦含柳不见了踪迹,心里一急,以为是这个少年把他害了。因此,马上站了起来,呼的一掌,向这个少年劈去,同时嘴里喝道:“你是什么人?把我的柳哥哥弄到那里去了?如果不说出来,姑娘马上叫你好看!”

  那少年只轻轻地一闪,就让过了她的这一招急袭,人像一团轻絮似地,反而顺着她那一掌的空隙,滴溜溜地一转,就欺近了她的身边,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用的是甚么手法,一双玉腕就被人家握到手里。心里真是又羞又气,用力一挣,没有挣脱,正想破口大骂的时候,突然听到秦含柳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了起来,说道:“玉妹妹,是我呀!你怎么不分清红皂白就下起毒手来啦!”

  燕白玉一听那声音,正发自身边这个少年的口里,再仔细一看,那面容不正与秦含柳长得一般无二嚒?这下可把我们这位聪明透顶的姑娘,给弄迷糊,楞楞地望着这个高大的少年,半晌以后,方才说道:“咦,究竟怎么回事呀!你真的就是柳哥哥吗?不对!不对!我的柳哥哥可没有你这么大!”

  那个少年见他不再动手,方才将手一松,对她做了一个鬼脸,哼的笑了一声,说道:“玉妹妹,你看看你自己,然后再来问我好不好呀!”

  燕白玉闻言不由的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身上,不觉呆了,原来自己此时也已经长大不少,身上的衣服,正同身旁那个少年一样,紧绷在身上,极不合适,心里想道:难道是那两颗昆昙花实在作怪吗?

  不然怎么就只这么一会功夫,两人就长得和大人一样了呢?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却不敢拿稳,因此,不免脱口问道:“怪事,怎么我们都长大了呀!这样说来,你真是柳哥哥啰!”

  那个少年却目不眨睫地瞧着地,很高兴地说道:“当然我就是你的柳哥哥啰!你知道吗?这就是那两粒昆昙花实的功效,很不错吧!长大了有甚么不好,这样,你才会更美呀!”

  燕白玉一听,敢情秦含柳早知道昆昙花实吃了以后的结果,却事先不告诉她,几乎害得自己急出一身大汗,不禁心里有气,瞪了他一眼,娇嗔地说道:“哼!好,你使坏捉狭,事先一点也不告诉我,害我着急,看我以后再理你才怪呢!”

  说完,两腮鼓气,嘟着一张樱桃小嘴,把头撤过一边,装做非常生气的样子,不再看秦含柳一眼。

  我们这位傻哥哥可着了急,认为玉妹妹真的已经生气了,不觉一时慌了手脚,左一躬,右一揖的向燕白玉不断地央告说:“好妹妹,你就饶了我这一遭吧!做哥哥的下次可再也不敢不事先告诉你啦!”

  燕白玉看他穿着那么小的一身衣服,偏又学着一般酸秀才的样子对自己打恭作揖,不禁为那一付滑稽的怪模样,逗得忍不住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好了,好了,真缠死人啦!我们赶快回去吧!恐怕师父他们现在已经急得要命呢!”

  秦含柳好不容易把燕白玉逗笑了,这才吁了一口气,把舌头伸了一下,说道:“好厉害,你要不理我的话,我还真不敢回去,现在敢不遵命?”

  说完,把昆昙花后那十几片刻了字迹的石片,一起取在手里,再对燕白燕说道:“玉妹妹!让我把你背着,用登萍渡水的身法,越过去吧!”

  燕白玉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是这么过来的,因此,看了看火口的宽度,估量一下,自己虽然没有秦含柳那样凌虚飞行的功力,平时也可以一跃六七十丈,这道火口看样子顶多只有三百丈远,如要一气飞跃,自然无法办到,像这样的话,最多换五六口气,就可以过去,因此,心里跃跃欲试地不愿让秦含柳背她过去,就一把将秦含柳手里的石片,抢了过来,嘴里说道:“谁要你背,难道我自己不会过去!”

  话还没有讲完,手里的石片一扔,人就像是一个灰鹤似的,往那火口的岩浆上投去,秦含柳不虞有此,没有来得及阻拦,只急得嘴里大喊一声:不好,紧跟在燕白玉的身后,运起太虚元气,像闪电一般地往那岩浆上面,抢了过去,想赶在燕白玉的前面,免得被那岩浆烤成一团焦炭,但时间迟了一步没有拦住,秦含柳身在半空,赶紧把眼一闭,迳往火口对面飞去,不忍看着燕白玉被那熔岩烧焦的惨状。

  燕白玉不愿在秦含柳的面前示弱,想自己也用登萍渡水的方法,单独越过火口,秦含柳没有想到她心里有这个念头,一时未加防备,让她跳了下去,秦含柳知道这段火口里面蕴藏的元磁真气,比那洞口喷泉附近所发出的,还要来得厉害,就是自己刚才背着她跳过来的时候,虽然仗着太虚元气可以顺应磁力的性质,用来防身,由于磁力太强,还是费了很大的劲,方才保得无事,燕白玉的虚元神功,对于喷泉附近的磁气,都不能防护,当然更无法与这里的元磁真气相折冲,你想他的心里那里还能不急?可是时间晚了一步,他虽然紧跟着用凌虚功追了过去,也还是没有拦住燕白玉的身形,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已经快掉到岩浆上面,只要接近那暗红色的岩浆,怕不马上被烤成一团焦炭,心里想到那青烟直冒,焦臭薰人的惨状,那里还忍心看下去,只吓得把眼睛一闭,身体本能地顺着凌虚功的冲劲,直往那火口对面的洞径飞去。

  此时秦含柳身上没有背人,凌虚功没有超过负荷量,毋需借助外力,因此,根本不必向岩浆上面落下,嘘的一声,很轻松地就飞越了火口,落到对面洞径的实地上,可是当他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嘴里不觉咦了一声,感到非常奇怪。

  原来燕白玉不但身体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就是衣服也没有一点烧焦的样子,而且自己凌虚飞渡,虽然比燕白玉晚起了一步,论理也应该比燕白玉快才对,谁知却与她不过前后脚之差,看样子几乎是同时落地,你想他那得不怪。因此,反而想不起说话,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张惊惧未复的脸孔上,更渗露出一份困惑不解的神情。

  燕白玉一落地就高兴非凡地冲着他说道:“柳哥哥,这昆昙花实真好,如果是从前的话,我要越过这道火口,起码也得起落六七次,今天竟然只在中间落了两次就跳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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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没说完,看到秦含柳满脸惊惧错愕的神情,不禁感到非常奇怪,咦了一声说道:“怎么啦!柳哥哥,甚么事情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秦含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才说:“玉妹妹,刚才你那一下,可真把我吓坏了,你不知道那岩浆多热,掉了进去,就是一团铁,不要多久,也会被它烤熔,你当是好玩的嚒!”

  燕白玉把头摇了摇,极不相信地说道:“真有那么厉害?我才不相信呢!你看我不是好好地跳过来了,没有受到一点损伤嚒!难道你不知道我练过虚元神功吗!这一点热力,算得了甚么!”

  秦含柳马上反驳她道:“这里蕴藏着极厉害的元磁真气,你那一点虚元神功有甚么用?不然你怎么会挡不住那喷泉的烧力,给烫得差不多把一条小命都送掉啦!”

  燕白玉一听不错,自己的虚元神功,果然没有挡住喷泉的热力,现在又怎么能挡住比那喷泉不知热上多少倍的岩浆呢?不禁感到困惑起来,满脸怀疑地看着秦含柳说:“柳哥哥,对呀!那是甚么道理呢?”

  秦含柳给她这么一问,忽然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并不回答她的问话,马上又嘘的一声飞过火口,从那平台上面,将燕白玉擦伤的昆昙花瓣渣子捡到手里,再飞回来。燕白玉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却神经质地飞了过去,把花瓣捡了过来,真不知道他在弄甚么玄虚,因此,当秦含柳飞回落地的时候,马上接着问道:“柳哥哥!你把这些脏死了的花渣捡了过来干甚么呀?”

  秦含柳还是不回答她的问题,却拉着她走进火口,将手里的花渣,往那岩浆上面一扔,然后才说:“玉妹妹,你看看岩浆有甚么变化没有?”

  燕白玉依言低头往下一看,那片正在冒着泡泡,被地火熔成暗红色的岩浆,当花渣往上一扔的时候,很快就黑了一大片,不再翻滚,等了好大会,才又被周围的岩浆,把它烧红。心里马上明白了一大半,也哦了一声说道:“柳哥哥!这么说来,又是那昆昙花的功劳啰!”

  秦含柳微笑着点了一点头,肯定地说:“可不是吗?一点花渣,就可以散掉岩浆那么多热力,我们每人吃了两颗全花灵气所钟的花实,当然不会再怕这些岩浆了!”

  燕白玉不禁非常深情地看了秦含柳一眼,把身体靠到他那有力的臂膀上,很感激地说道:“柳哥哥,你真好,要不是你,我又怎么能够得到这么大的福缘呢?”

  秦含柳就势搂着燕白玉的纤腰,很温柔地说道:“玉妹妹,怎么说起生份的话来了,为了你,哥哥就是把命舍上,也心甘情愿啊!走吧!我们快点回去,不要让两位老人家着急!”

  说完,两人手挽着手,急如飘风地在珠光的照耀下,连袂往洞外飞去。

  才冲出洞口那道最热的喷泉,就看到白山神尼和潇湘怪叟两人在喷泉的前面,搓着手焦急地走来走去,似乎已经知道两人到喷泉后面去了,而他们却受这一道热泉所阻,没有办法跟着进去实行援救,此时见到两人快逾流星的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未等他们落地,就发声说道:“你们两个孩子,也真是太胡闹了,怎么往这里面跑去那么久的时间,也不在事先告诉我们一声?真把人急死了!”

  可是当秦含柳和燕白玉两个落到地,看清楚两个人的形体时,反而立即把话一顿,身体本能地向后倒退几步,一齐厉声喝道:“你们两个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快说!否则就要对你们不客气了。”

  秦含柳和燕白玉急于向两位老人禀告洞里的经过,也未注意到两人的表情,一落地就向前奔去,等到听出两位老人的呼喝,人已快冲到两位老人家的面前,白山神尼和潇湘怪叟当时呼的一掌,迎面向两人击去,秦含柳这才想起两人已经改了样子,怪不得两位老人家不认识了,此时雷霆似的掌风,已经急扫过来,出声唤止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他反应极快,赶紧一提气拉着燕白玉往上空一纵,同时嘴里大声喊道:“卞伯伯,老前辈,我们就是柳儿和玉儿呀!”

  幸亏他这么一拉,才刚好避开两老掌风的正锋,仅被那掌风的边缘,在脚底扫过,就这样,两人的身形,都让那风力带得往后退了好几尺远,方才随着轰然一声巨响之后,落到地面,如果不是这样,秦含柳虽然可以无碍,燕白玉多多少少就要受点内伤了,心里不禁钦佩两老的功力,确实不同凡响。

  白山神尼和潇湘怪叟在击出一掌以后,也已经听清了秦含柳的叫声,自然马上停止攻击,定睛一看,面前这两位少年,除了身体比以前长大了不少以外,那外表的轮廓,可不与秦含柳和燕白玉的样子,长得一模一样吗?不禁同时叫了一声惭愧,后在心里暗悔自己怎么不把对方来历问清楚,就这么冒然出手,如果不是对方机警,避开了这一击,真的受了伤,那可如何是好?两人一面在心里后悔,一面却为面前的事实给弄得糊涂,如果说来人不是秦含柳和燕白玉吗?世界上那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物呢?何况刚才的叫声,也分明舆秦含柳的声音一丝不差嚒?如果说他们就是失踪的俩小,为甚么仅仅七八个时辰的功夫,两个人就长大了这么多呢?任你白山神尼和潇湘怪叟见多识广,在此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两位老人不禁满脸茫然地看着两位少年,愕在那里答不上话来。

  燕白玉此时还没有想到自己长大了的问题,也同样为两位老人不认人的举动,呆在那里感到奇怪,只有秦含柳心里明白,因此,马上从怀里将那两颗准备献给两位老人的花实,掏了出来,递到两位老人家的面前,然后说道:“卞伯伯,老前辈,你们奇怪我和玉妹突然长大了是吗?请看看这样东西,那就可以明白啦!”

  潇湘怪叟把那一颗形若莲实大如鸽蛋,色似玛瑙,质润如玉,通体晶莹,暗泛红光的昆昙花实接在手里,仍然不认得那是甚么东西,倒是白山神尼一看,就知两人又遇奇缘,马上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说道:“原来你们得到这么大的辐缘,那就难怪一下子长得这么高大,弄得我们几乎不认得啦!”

  潇湘怪叟满脸疑团,听到白山神尼这么一说,立即向她问道:“老尼姑,这到底是甚么东西,别卖关子好不好,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效力,一下子就使得两个侄儿女长到那么大呀!”

  白山神尼尚未答话,燕白玉已经像一头百灵鸟似的,把秦含柳告诉她的一点功效和发现这朵昆昙花的经过,一古脑儿地说了出来,同时也仰着头望着白山神尼发问说道:“师父,为甚什么这种花实,会有这种效力呀!”

  白山神尼爱怜地摸着燕白玉的头发,轻责地说道:“玉儿,人长得这么大了,小孩子脾气可得收起一点才行哟!否则让别人看了会笑话呢!你看你柳哥哥多么稳重,该得多向他学学才对。”

  说完,才转过头来对潇湘怪叟说道:“我也只听到圣者郭惹雅那说过,对不对我可就不知道了啦!因为昆昙花是秉天地至清之气所生,里面含着很多生机素,所以没有成年的人吃了以后,马上就会助长发育,一下子长大成人。”

  燕白玉不解地问道:“那么要给成人吃了,岂不是要长成了巨人吗?”

  白山神尼马上解释说:“那倒不会,因为成人各部份机能均已发育完全,本身就有控制生长的东西,所以绝不可能再长,不过,虽然不能长成巨人,却有抑制衰老的功效,因此,它又是一种驻颜的灵药,如果再能配上天山的雪莲,与千年灵芝液,那就不但可以驻颜,而且还能返老还童呢!尤其还有一桩益处,就是用那昆昙花瓣擦身,花香能够渗入人的肉体,终生不散。”

  秦含柳本来只从灵虚洞内那些医书,知道这昆昙花的一点重要功效,却想不到还有这些妙处,不禁呵了一声,说道:“怪不得玉妹妹的身上……”

  燕白玉赶紧白了他一眼,秦含柳方才想到这句话不该讲了出来,不禁把一张俊脸窘得通红,两位老人家看到眼里,那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不过两位老人巴不得他们将来能配成一对,因此,潇湘怪叟马上出来替他解围,提出一个问题来向白山神尼问道:“老尼姑,凭你胸中的这等见识,我就甘拜下风啦!那位郭惹雅那是甚么人,怎么会对此物这般清楚!”

  秦含柳正感到很难为情,给他这一句话,将那尴尬的场面,岔开去了,因此,也跟着说道:“老前辈,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还会有这么多的妙处,真的增长小辈见识不少。”

  白山神尼说道:“我这一点见识,算得了甚么,倒是那圣者郭惹雅那,才真正是天下奇人,只可惜此人已经绝迹尘寰,如果能有机缘见到,倒真能得益不少呢!昆昙花本是龙华异种,圣者为佛门高僧,自然会知道得比一般人要详细得多了!”

  接着就把她和圣者结识的经过,阴风教的来龙去脉和阴风双燕的遭遇说了出来,秦含柳听后就存了一个心,要在进剿阴风教的时候,将双燕点化,却没有想到因此反而惹出一身情孽,几乎弄得不可收拾。

  白山神尼把这些话讲完以后,就和潇湘怪叟两人,把手里的昆昙花实,交还给秦含柳,俩小连忙异口同声说:“这是我们特地留了下来献给老人家的,我们已经在洞里每人服了两粒呀!”

  两老知道是出于他们的孝心,不便坚拒,也就各自很小心的收藏起来,然后说道:“我们现在也用不着此等灵药了,就替你们收藏起来另外转赠有缘人吧!”

  虽然俩小的本意,是送给师长们自己吃的,但师长既然这样说了,做小辈的也就不好多讲甚么,只好算了。接着秦含柳又问清了燕白玉所戴蜍龙珠的来历,得知阿黑和郝干运安然无恙,心里好不高兴,燕白玉知道那些蜍龙珠是他的,就要全部归还给他,秦含柳坚持不受,最后还是两人对分,每人拿了一半,方才解决。

  眼看极地的黑夜期很快就要过去,四人搜索盘炫的工作,仍然丝毫没有进展,正在大家焦急万分的时候,大雪忽止,蓝天星光点点,忽然天空泛起一片奇光,辉煌灿烂,五彩缤纷,在半空里构成一幅扇形的图案,照耀得大地,如同白昼一样,湖谷上空热泉蒸发的水气,更幻影成一朵朵的彩霞,飘浮天际,与那谷外一片白皑皑的雪地,相映成趣,真是奇美无比,清幽绝俗,就是世界大文豪,也无人能将此等景色,描绘得出来。

  这片扇形奇光,就是极地特有的极光,四人虽然早就听说过,直到现在,方才亲眼得见,再加上大家在极地居留了好几个月,一直都是下雪,视线受那白蒙蒙的雪花所阻,很难看得十丈以外的事物,此时视界突然开朗,谁也不愿在谷底待着,于是四个人都一齐跑了出来,就那一猿一鹤,也都没有留下,一起带上雪地,共同欣赏那极地最绮丽的这一片风光。

  但见地面积雪厚达数丈,稍有一点起伏的冰丛,全被掩盖看不出高低,真是一望无涯,雪光耀目,伸展到那远处,可是雪天一色,分不清楚那里是天,那里是地了。只不过极光强烈,那盘炫所吐的丹气还是不太容易看得出来。不过极光的出现,不会在天际停留太长的时间,就在四人从谷底走向极海冰层,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慢慢地暗淡下去。

  四人中间,以燕白玉双眼曾受灵珠草液的冲洗,目力最强,首先发现在那极光出现的方向,地面涌出一堆淡淡的白雾,体积巨大无比,往空中滚滚上升,马上高声叫道:“柳哥哥,你看那是甚么?”

  秦含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起先并没有看到甚么,当极光快要消失的时候,立刻看清那堆上升的白雾,正是那盘炫的丹气,不禁欣喜万分地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玉妹,那正是我们特意搜寻的那条万载盘炫在那里喷射丹气呀!”

  此时,极光已经完全消失,白山神尼与潇湘怪叟也看出那堆白雾的异处来,潇湘怪叟对此没有甚么认识,白山神尼看了却不禁一皱眉头说道:“不错,这堆白雾正是那万载盘炫所喷丹气,依这堆丹气的大小看来,这家伙体积相当大呢!合我们四人之力,是否能够将它铲除,恐怕要成问题,不管他,我们暂时先过去看看,把地点弄清了再想法子下手除它不迟。”

  燕白玉自从服了昆昙花实以后,一直感到体力与以前有异,很想找机会试试自己的功力究竟增加到了甚么程度,可是两人身体突然长大,所有的衣服,都已不能穿着。因此,在出洞以后,就只有蹲在家里,忙着改制衣服,根本没有时间让它试验,好不容易将两人的衣服改制完毕,又正好遇上大雪停止,极光显现,现在更发现了盘炫的位置,听到师父这么一说,心里那里还等得及,早在嘴里说了一个好字,抢先就朝那白雾的方向,像一颗流星似的,急驰而去。果然功力与前大不相同,那身形就像闪电一般,仅仅只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一粒小小的白点,从众人眼里消失,秦含柳怕她前行遇险,急得顾不了礼貌,只向俩老说了一声:“卞伯伯,老前辈,小侄只有先行一步,去替玉妹妹打接应了。”

  也不等俩老回话,向小雪一招手,把它抱到怀里,嘘的一声,凌虚直起,因为他心里挂念着燕白玉的安全,故一开始就施出了全力,因此那身形简直比天上的闪电还快,俩老那好的目力,也只不过感到眼前一闪,就不见了他的影子。白山神尼想不到秦含柳的功力,高到如此程度,就是自己的徒弟,也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日子里,进展得与自己的功力不相上下了,当然,那是昆昙花实的功效,但如果不是秦含柳对她另有传授,也不可能进步到这么快。因此,不禁呆呆望着俩小逝去的方向,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才转过头来对潇湘怪叟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大可洗手不管世事了,现在,我们只好借重灵禽的脚力,否则,恐怕连影子也追不上他们了。”

  说完,撮口一啸,那头巨鹤倏地向俩老身旁降落,为了发挥灵禽的能力,俩老仅仅各伸一手,往它背上一搭,神尼嘴里喝了一声起字,两人一鹤,也立即腾空而起,风掣电驰地随后紧追而去。

  那堆白雾,距离四人刚才存身的地方,起码有好几千里路程,神尼和怪叟最后动身,也只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的上空,两人不敢太过于接近白雾,在还有一里路远的地方,就叫巨鹤落下,论理以秦含柳和燕白玉两人的脚程,应该早巳到达,可是现在四下里都是空荡荡地,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白山神尼和潇湘怪叟两人,不禁感到非常奇怪。虽然相信两人的功力,绝不致于遇害,但也不免在心里充满了疑团。同时,俩老听到那堆白雾底下,不断翻滚的响着,就像是暴风在天空刮过去的声音相仿佛,那堆白雾也像是烟雾里面冒烟一样,骨突骨突地往上不断翻滚,其上升速度之快,绝不是那烟雾里面所冒的烟,能够相比,从发现到现在,不过只有一顿饭久的时间,这堆白雾已经直冲云霄,看不清楚有多高了,底下的白雾,却还在不断往上直冒。

  再朝那白雾的根部一看,原来地面是一个占地数亩的大冰窟,因为白雾不断上冒的关系,无法看清它究竟是有多深。此时,俩老耳朵里似乎听到头顶很遥远的天际,隐隐传来燕白玉手腕上的银铃响声,仰头一看,那团白雾已经在天顶开始向四外散开,银铃的响声,似乎就是从那敞开的白雾尖端传过来的,不过上面太高,虽然听到声音,却还是无法看清人在那儿,停了一会,铃声中止,方才看到一团小小的白点,像殒星一般,从天顶上垂直掉了下来,白点愈来愈大,刚看清那团白影,正是秦含柳和燕白玉两人一猿的身体,就已经听得一声娇呼:“师父,好厉害呀!”唰的一声,影子在面前一闪,两个少年人已经手牵着手,抱着那头白猿,轻悄悄地落到俩老的面前,秦含柳气定神闲地没有一点事,燕白玉却显得娇喘呼呼,似乎不胜其累的样子,潇湘怪叟对这两位小辈,可说是关心备至,看到燕白玉的样子,心里真是又怜又爱,马上问道:“玉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受了伤没有?”

  燕白玉对于这位师伯的关心,很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厉害的家伙,如果不是柳哥哥赶到,玉儿就差不多不能和大家见面了呢!”

  接着就把刚才的事说了出,原来燕白玉为了想试试看自己的功力,究竟增强到甚么程度,不但抢先开步,而且尽展全力,连她自己也想不到,速度比起从前,竟然快了五六倍,就同乘鹤飞行一样,快得连四周的事物都看不清楚,迎面的冷风,更刮得喘不过气来,两只眼睛也同样不容易睁开,闭着眼睛急驰了一会,才想到运起虚元神功护体,然而仅仅这么闭着眼睛的一会儿工夫,人已冲到白雾的边缘,眼睛刚一睁开,脑筋里的念头,还没有转得过来,身子已经顺着那股冲劲,像箭一般地往白雾里面射进,幸亏已用神功护体,没有当时中毒,但此时正是那条盘炫在海底向外呼气的时候,气流像那龙卷风一般,力量大得出奇,燕白玉的身体,一掉进白雾,登时被转得一阵急旋,顺着气流,往天顶急剧上升,如果不是秦含柳同时赶到,马上将她的身体稳住,当人被旋转得晕过去以后,护体神功一散,非中毒死去不可。

  秦含柳的凌虚功,比起燕白玉的速度来,当然要快,不过艺业愈是到了顶层,功力间的比较,标准也就愈加精细愈加接近,就好像下围棋一样,在未上段以前,彼此之间,多下少下一颗两颗,根本无所谓,可是上了段以后,愈是高手,段与段之间,相差的棋力,愈是有限,因此,秦含柳的速度,比起燕白玉来,实在快得不多,如果少讲半句话,还可能在途中将燕白玉追上,因为秦含柳向俩老打了一个招呼的关系,所以迟了一瞬,当燕白玉的身体正好投进白雾的时候,他才紧接着追到,当然不容他考虑,就立刻跟着往白雾里面窜了进去。

  起初秦含柳心里急得不得了,恐怕她没有用虚元神功护体中了盘炫的丹毒,窜进以后,发现她已用神功护体,只不过被那急旋的动力,吹得像转风车似的急剧上升而已,这才把心放下,赶上前去,将她搂住,用反旋的力量,使她停止旋转。

  不过,秦含柳单独一人,在这盘炫所喷的气流里面,倒可进出自由,升降随意,现在手里除了抱着白猿,又多了一个人,重量增加一倍,可就没有那么自在了,全身力量,用在维持两人一猿不被旋转的抗力上,就没有余力再带人往气柱外面飞走,因此,只好顺着气流上升的方向,往高空垂直上升,当白山神尼和潇湘怪叟,到达当地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被那股气流冲得飞上了九霄云外,自然无法看到人影了。

  好不容易,随着气流冲上了几十里的高空,那股丹气的冲劲,方才慢慢消失,盘炫的丹毒,也慢慢往四周散开,去吸取那高空的奇寒淫毒之气,此时,旋转的力量,已经消失,秦含柳毋须分力相抗,才能从从容容地脱离盘炫的丹气,开始向地面下降,在上升的一段时间里,燕白玉虽然毋须与那急旋的转力相抗,但护体的神功,却需与体外丹毒的压力相抵,丝毫松懈不得,因此,降落地面的时候,还是有点娇喘呼呼,显出不胜其累的样子。至于俩老在地面听到的银铃响声,也就是燕白玉身至高空,丹毒的压力骤松,收劲不及,神功气劲突向外扩震荡所致。

  白山神尼和潇湘怪叟听到他们将经过说完,不禁一齐皱起眉头,同时说道:“现在毒物还没有见到,单那丹毒,就这般厉害,凭我们四个人的力量,能不能够把它消灭得了呢?”秦含柳此时却胸有成竹地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据书上记载,此物每天喷毒,都有定时,丹毒吸回以后,必须回巢昏睡一段时间,然后才开始诱杀生物,供它大嚼,等它吸回丹毒以后,让小侄下海去侦查一番,将它的窝巢找到,趁昏睡的时候下手,也许可以成功。不知卞伯伯和老前辈的意见如何?”白山神尼和潇湘怪叟想了一想,点点头说道:“只好这么办了,不过贤侄下去侦察,千万不要冒失动手,等大家商议好了再除它不迟。”

  秦含柳回了一声:“小侄省得。”

  四人就站在一起,静候盘炫将那丹毒吸回。在他们说话这一段时间里面,那盘炫的丹毒,已经喷尽,化成朵朵白云,飘浮在那高不可及的天顶,如果不是大家亲眼看到,谁也不知道那些美丽的高空云彩,会是一团团奇毒的盘炫丹气。这些丹云,虽然向四周散开,但暗中仍受着一股力量的操纵,并没有散得太远,大概都停留在一圈几百里宽窄的范围内,虽然那范围不算太大,但力量能够达到这么远的,也就够大的了,秦含柳的太虚元气,虽然已经功参造化,见了也不禁暗自惊心。

  四人等了大约快一个时辰的样子,满布头顶的丹云,方才开始向中央集拢,顷刻之间,丹云重新聚成一条气柱,像苍龙吸水一般地往地面那个广达数亩,深不可测的冰窟里,急投而进,那速度快若奔马,比起喷出的时候,还要来得急剧,片刻之间,风消云散,全部丹毒,被那盘炫吸回,极地的上空,又复恢复到一片深蔽,静悄悄地,除了满天星斗,交互闪耀以外,再也看不到甚么异处了。

  此时,老少四人,方才敢走进那个冰窟,到达边际,朝下一望,但见悬冰千丈,里面蓝汪汪,露出一片深不可测的平静海水,透过海水,还隐隐约约地看到一条要几个人才能合抱得拢来,形似章鱼触足,满是吸盘的软臂,正缓缓地向右方缩了进去。四人看了,心里又是一惊,仅仅一条腿,就有这么粗大,那么这家伙的形体,岂不大得怕人吗?秦含柳倒无所谓,白山神尼师徒与潇湘怪叟,可就有点不敢放心让秦含柳一个人前往侦察了。尤其是燕白玉,一颗芳心早巳全部贯注在秦含柳的身上,马上走过去将秦含柳的一只手臂拉住,生怕他不同大家商议,就前往冒险似的,脸上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很激动地说道:“柳哥哥,让我一起和你进海侦察好吗?”

  秦含柳知她没有练过水功,带她同去反而是个累赘,同时,自己现在身体突然长大许多,带来的水衣水靠,已经不合用了,此时如果入海,必须赤裸身体,自然更不能带她一同去,再一看到白山神尼和潇湘怪叟的脸色,似乎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前往,心里只好决定此时暂不下海,免得大家担心,等到回去以后,另外再想办法前去侦察,好在盘炫喷毒的地方已经找到,也不必急在一时,因此,很沉静地对着燕白玉说道:“玉妹妹,你急甚么呀!现在水衣水靠都没,怎么能下海追踪呢?此事绝不可以冒失,我看暂时还得回到温谷里一趟,从长计较一番,再来进行侦察不迟,那时再来决定是一个人去,还是两个人去好不好!”

  燕白玉只要他不孤身前去冒险,其他根本都不在意,白山神尼和潇湘怪叟更认为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四人带着猿鹤又转回到温谷里面。在回程上,秦含柳已经把自己的计划想好,回到谷里,就同白山神尼等人说道:“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没有水衣水靠,我想极海冰层底下,一定生长着不少大鱼,还是让小侄一个人先下海去捉几头回来,将皮剥下,替每人制好一套水衣水靠,那时不论是侦察也好,围捕也好,才不致于碍手碍脚,不知大家意见如何?”

  白山神尼和潇湘怪叟的水功都很不错,知道秦含柳说的是实话,否则,没有防身的设备,其他一切都无法进行,因此,一齐鼓掌叫好。不过,又怀疑地对秦含柳说道:“贤侄,那么你现在下水,没有水衣水靠,那怎么行呢?”

  秦含柳想不到俩老有此一问,几乎一时答不上话来,考虑了一下,方才红着脸说道:“卞伯伯,老前辈,小侄有太虚元气护体,短时间还不需要水衣水靠。不过时间长了,恐怕就不行啦!”

  其实他们那里知道,秦含柳没有水衣水靠,根本没有关系,相反的身手还要来得灵活,在那冰窟边所说的话,是借此撇开燕白玉的纠缠而已,因为那时如果不如此说,不但燕白玉不会放他下去,就是俩老也会加以阻止。何况,把情况侦察好了以后,必须大家一齐入海,才比较有把握将这条巨大的毒物铲除,不致让它往旁边逃窜,那时,不但他们三人需要水衣水靠,就是自己也不好再赤着体入水了,因此,灵机一动,想起冰比水轻,极海冰层底下,既然有水,就一定可以相通,何必一定要从盘炫喷毒的冰窟下水,引起大家的不安呢?所以就借着捕鱼剥皮制衣,决心自己从旁地下海,再问道前往侦察,一举数得,又不会使得大家疑惧,岂不更好吗?不过俩老现在提出这句问话,他不能照实说他根本不需水衣水靠,所以当时一顿,几乎答不上话来,最后迫得只好扯了一半谎,以免引起俩老的疑心,不过他从来没有说过谎话,因此,把一张俊脸窘得通红。幸好俩老心头认为他是不好意思在师长面前炫耀武功,所以才会如此,没有疑心到其他的地方,再行追问,这样才把他内心的计划,掩饰过去,没有露出马脚!

  大家如此决定以后,其他的问题,也就不再讨论,等到秦含柳把鱼捕到,制成水衣水靠以后再说。

  大家在温谷里分别休息了一会,养足了精神,秦含柳就与潇湘怪叟一道出发进行捕鱼的工作去了。白山神尼和燕白玉知道他要脱光衣服下海,自然不好意思跟着前去了,秦含柳相度了一下盘炫所在的位置,将从燕白玉那里取回的蜍龙珠往颈子上一挂,就在温谷附近没有多远的地方,找到一处裂缝,脱下衣服,仅着短裤,运起太虚元气护体,从那厚达千丈的冰缝里,缓缓地纵落下去,潇湘怪叟俯首下望,见他落到水面以后,珠光微微一闪,就悄没声地隐入冰底去了。

  潇湘怪叟看到秦含柳入水以后,就在原地等他捕鱼上来,再一同回到温谷里面去。时间一分一秒地慢慢过去,潇湘怪叟等在上面,不知不觉地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秦含柳下水以后,就如石牛沉海,渺无信息,一直没有再上来过,潇湘怪叟知道他的本领,此去又仅只为了捕鱼,相信绝不会出甚么危险,只不过非常奇怪,捕一两头鱼,怎么也要花这么长的时间。

  守在温谷里面的燕白玉,可没有他这么沉得住气了,差不多仅仅过了一个多时辰,就在不断地向师父发问,说柳哥哥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白山神尼起初还能沉住气,斥责燕白玉大概心急,可是时间愈来愈久,秦含柳不但没有回来,就是潇湘怪叟也没有影子,心里面也就显得有点焦急起来,最后,经不住燕白玉的央告,决定一起到外面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徒两人,离开温谷,马上跨上鹤背,飞临半空,慢慢地盘旋着搜索他们的踪迹,不一会,就发现在一条冰缝的旁边,留有一堆衣服,飞近一看,正是秦含柳和潇湘怪叟两人脱下来的,可是人却没有看到影子,白山神尼虽然对秦含柳的水功如何,不太明了,但对于潇湘怪叟的水功,却清楚得很,知道他在水底,能够潜伏一昼夜的时间,看到目前的现象,认为他们已经变计,两人同时下海捕鱼,因此,心里的焦虑,马上放下了一大半,就对燕白玉说道:“有卞师伯同他一道下海,绝不会出甚么危险,也许这底下没有合用大鱼,他们走得远了一点,说不定现在马上就要回来啦!我们还是回去吧!他们都脱光了衣服,回头上来了不好看。”

  说完,正待与燕白玉两人转身回去,突然听到冰缝里面,传上来一阵华啦啦的水响,两人心里大喜过望,以为他们已经将鱼捕到转回来了,因此马上背转身去,好让他们上来以后穿着衣服,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方才听到身后有喘息的声音,又过了一会,才听到潇湘怪叟的声音说道:“老尼姑,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乖乖,底下好冻呀!”

  燕白玉和白山神尼心里早等不及了,听到他的招呼,知道衣服已经穿好,立即转过身来,两人同时奇怪的嗯了一声,燕白玉更是两眼一翻,一口气换不过来,碰的一声,晕倒在地上去了。

  原来他们师徒两人将身体转过来的时候,只发现潇湘怪叟脸色苍白,牙齿发抖地在地上调息运气,秦含柳并没有和他一道上来,所以两人感到非常奇怪,同时嗯了一声,燕白玉更是关心太切,马上认定秦含柳已经凶多吉少,恨不得问个明白,心里就是一阵急疼,当时晕了过去。

  白山神尼虽然也感到有点不妙,不过她已经过了不少的大风大浪,在没有问明真相以前,心里绝不骤下断语,所以比起燕白玉来,要镇静得多,因此,见到燕白玉晕了过去,马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一掌拍在她的泥丸宫上,先把她救醒回来再讲。

  果然没有一会,燕白玉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浓痰,人就悠悠地慢慢醒转过来,但神智刚一清楚,就立即从白山神尼的怀里,急着站了起来,急不迫待地向潇湘怪叟问道:“卞伯伯,我柳哥哥怎么哪?到那里去了,怎么还不上来呀!”

  潇湘怪叟此时已经将体内的寒气驱尽,面色也重新回复了红润,听到燕白玉的问话,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柳侄究竟到那里去了,我也不知道,不过,以他的武功来说,我想大概不会出甚么危险吧!想不到这海底下,会有这么阴寒,几乎将一把老骨头埋到这里面去了。再迟一刻,恐怕就不容易上来啦!”

  燕白玉听到他的话里,矛盾百出,心里不禁又急起来,差点又要晕了过来,白山神尼立即劝慰她道:“痴儿,你等卞师伯把话讲完,将情况弄清楚了才好想办法呀!空着急又有甚么用呢?”

  潇湘怪叟也在一边帮同劝慰,燕白玉人总算没有再晕过,只是却有点痴呆呆的,两眼发直,显得有点神不守舍,白山神尼此时也没有甚么其他办法,只好让他如此,且先回过头来问清潇湘怪叟的情形再讲。

  原来潇湘怪叟等到三个时辰以后,最初虽然不相信秦含柳会有甚么危险,慢慢地还是没有影子,心里也就不免焦急起来,最后,决定自己也下水去看看,脱完衣服以后,他可不能与秦含柳一样,可以凭藉着凌虚功将身体托住,缓缓地下降,那条冰缝,足有一千多丈高,才能达到水面,冰缝又窄,绝不可能用掠水的方式,跳水下去,同时他那蹈空履虚的绝技,必须脚底有实物承受气流的压力才行,冰缝下面,悬空千丈自然没法用上。因此,只有攀着冰壁下降到相当程度,才能跳了下去,这样一来,可费了他不少事,因为冰壁不比岩石,断面光滑如镜,没有一点可以着力的地方,只有用铁指功将手指插进冰内,一寸一寸地悬空往下降落,可是冰质很脆,一插就崩,几乎失手掉了下去,最后才让他想到,用内力把热力迫向手指,这样插下去的时候,在冰壁上溶成五个指洞,才没有发现崩碎的现象,可是这样一来,把体内的真力,消耗了不少,钻进海水以后,竟不易凝练起来护住全身,而那海水,终年为冰雪所掩,不见一丝阳光,赋性极端阴寒,比起上面的气候,虽然并不至于冷得太多,但与肌肤紧接,又正在内力消耗了一部的时候,自然感到冷得难受,再加上没有照明的工具,海底黑得像一团漆,勉强摸索了几十丈远,就感到身体愈来愈冷,似乎支持不住了,因此,只好赶紧退回冰缝,等到攀上冰壁以后,全身差不多已经冻得麻木不仁,如果不是他见机得早,要不冻死在海底下那才怪呢?

  白山神尼一听,原来他并没有同秦含柳一道下海,自己师徒找到此地,他还不过下海不久,以他那么好的水功,竟然在里面支持不了片刻工夫,秦含柳的本领再好,有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浮出水面,那还能有甚么指望?再镇静的心里,也不免有点呆了。因此,不免脱口问道:“老怪物,这么说来,含柳岂不是很危险了吗?”

  没有想到话音一落,燕白玉身形突然一纵,快逾闪电地往那缝里面纵了进去。俩老耳朵里只听到她喊了一句:“柳哥哥,我们要死,也得一道!”声音随着她的身影,在空中划过,因那冰缝就在三人的身侧,蓦出不意,一伸手没有拦住,燕白玉已经一头撞到对面的冰壁上,一声大响,对面的冰壁,给她撞得崩了一大块,接着,她的身体就随着那崩落的冰块,一齐往那千丈冰渊的海底掉去。

  白山神尼不虞有此,一手没有拦住,自然不会让她掉到冰渊底下去,当时双脚往地面一点,身体往那冰缝里一窜,很快就追上燕白玉下坠的身体,凭空一把,将她的腰带抓住,这就看出她的功力来了,但见她左手将燕白玉抓住以后,右手往冰壁上一贴,运用虚元神功一吸,两个人身体的重量,加上下坠那一股冲劲,竟然一下给她阻住,牢牢地吸附在冰壁上面,这几下动作,原只电花火石的瞬间,白山神尼不等那冰壁开始溶化,立即左手将燕白玉猛力往上一抛,跟着右手往下一按,两条身影,一先一后,垂直上升,很快就跳上了冰缝。

  潇湘怪叟在上面一把接着燕白玉的身体,抱在手内一看,人仿佛已经闭气死了过去。白山神尼上来一看,也觉得有点不妙,急忙推血过宫,费了很大的劲,人虽然苏醒过来,有了呼吸,可是两只眼睛,朝上面翻着,任你在她耳边高呼低唤,总是没有一点反应,然而按着脉象,却又不似受伤极重的样子,两位老人,不禁呆在雪地上面,又慌又急,拿不出一点主张了。

  两位老人,泪眼相对,守着燕白玉的身体,又等了快一个多时辰的样子,还没有秦含柳的影子,只好心灰意冷,捡起地面秦含柳的衣服,垂头丧气的抱着燕白玉转回温谷。

  时间一瞬一瞬的溜走。回到谷内,又差不多五六个时辰之久,秦含柳固然没有影子,燕白玉也始终昏昏沉沉,没有一点起色。两位老人在江湖上不知经过多少风险,都没有现在那么焦急,仅仅几个时辰的时间,两人就好像又老了许多似的。

  正在两人束手无策,焦急万分的时候,圣者郭惹雅那突然降临,白山神尼不啻救星从天而降,马上合十作礼。同时介绍潇湘怪叟与圣者认识,接着就把几人为了要挽救世界一场浩劫,来此搜杀盘炫,结果事情还没有开始,秦含柳就下海失踪,一去不回,燕白玉也昏睡不醒的情形,详详细细舆圣者一说,郭惹雅那始终微笑不话,等到白山神尼把话说完,方才回道:“老衲此来,也是为了此条孽畜,想不到你们已经先我而至,如果不是飞行途中,遥见你那只巨鹤,在谷顶上空盘旋,我还不知道你们住在此地呢?刚才我默运禅机一算,秦含柳不但没有危险,并且还有奇遇,对于我们搜杀盘炫的工作,可能还大有帮助呢?倒是你的徒儿,究竟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好吧!”

  白山神尼知道圣者已经修得六大神通,武功方面,固然已经尽得瑜珈真传,不会比自己逊色,尤其对禅机方面更早已转识成智,得大自在,现在既然如此说法,想来秦含柳绝不会有甚么问题,心思就放下了一大半,于是马上领着圣者郭惹雅那到茅屋的里间,去看望燕白玉的病势。

  郭惹雅那运用天眼通朝燕白玉头上一看,马上知道原委,就对白山神尼和潇湘怪叟两人说道:“令徒并没有受到甚么严重的伤害,只不过脑子受震,反转过来,所以才成这种样子,我想,大概是她听到你们在说秦含柳危险很大,使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再一头撞到那冰壁上面,因此才将脑子震得倒转过来,幸亏一出此谷,因为气候严寒,你们必须运用护体,所以那一头才没有撞得脑浆迸裂,实在说来,还是不幸中的万幸呢?老衲虽然知道病源,可没有那份功力,能够再将脑子倒转过来,回复原状,这该怎么办呢?”

  白山神尼和潇湘怪叟听到郭惹雅那说出病源,心里本然高兴万分,可是听到最后那一句,却又冷了半截,正在此时,外面一个少年的声音响了起来说道:“既然如此,让小辈进来试试,看看怎么样!”

  郭惹雅那心里一惊,心想这是那个,里屋坐着三个高手,居然让人家走进了房子,都不知道,是谁会有这么高的功力,正想出去看个究竟,白山神尼和潇湘怪叟两人却高兴得流出眼泪,大声说道:“柳侄,你怎么这时方才回来,可把我们急坏了,你的玉妹妹也因此得了怪伤呢!”

  原来外面的声音,正是秦含柳说出来的,两位老人的话音一落,茅屋里间的门口,马上出现了一个俊美少年的影子,但见他穿着一身覆有麟甲的淡青色紧身衣靠,除了头脸以外,手脚全部为那一身衣靠所包没,就好像是一头希奇古怪的水生动物一样。显见是刚从海底出来,还没来得及去换衣服,同时,大家更奇怪他身上这一套水靠的来历,不禁又一齐用惊诧的眼色看着他。

  秦含柳大概在外面早巳听到郭惹雅那的话了,一进到屋子里面,招呼也顾不得打,就匆忙地向燕白玉睡着的地方走去,白山神尼和潇湘怪叟连忙说道:“孩子,玉儿没有甚么关系,你赶快去把衣服换掉,再来看她好了。”

  秦含柳满脸焦急地没有回话,迳直走到床边,将燕白玉的眼皮翻开看了一看,再将衣靠的袖子解开一点,脱掉手套,替燕白玉把了一会脉,脸上的焦急才开始消失,跟着露出一点笑容,然后说道:“还好,还好,现在部位尚未固着,还来得及,如果再迟几天,倒转过来的部位长定了,那就要费大事啦!”

  说完一边起身向外走去,准备将衣服换下,一边对两位老人问道:“卞伯伯,老前辈,玉妹妹怎么会得到这种怪伤的呀?”

  潇湘怪叟看了他一眼说道:“那还不是为了你,赶紧去换衣服来再说吧!”

  秦含柳马上跑回自己的房里,很匆忙的将衣服换好,白山神尼潇湘怪叟郭惹雅那也于此时走向前厅,等到秦含柳一出来,就替他向郭惹雅那介绍说道:“柳侄,这位就是我上次同你说起的圣者郭惹雅那,今后你要多多向他请领教益。”

  秦含柳最初一进屋的时候,就看出对方是一个得道高僧,不过当时因为太挂虑心上人的伤势了,所以没有顾得礼貌,接着又跑回房子换衣,现在经白山神尼介绍之后,再一仔细打量,但见对方脸色红润得像婴孩一般,长髯过胸,须眉皆白,尤其两道白眉,特别细长,沿着两鬓的前面,下垂过耳,两眼神光滇然,但充满了祥和智慧的色彩,令人见了,不自禁地从内心生起敬爱的感觉,因此,很自然地恭恭敬敬向老和尚磕下头去。

  老和尚大概一眼就看出这位少年身怀绝学,武功高不可测,因此,并不用气劲将他挡住,却侧身站了起来,让过一边,仅仅受了半礼,就马上双手将秦含柳扶起说道:“小施主仙露明珠,老衲何幸,垂瞢之年,得会高人,千万不要把我折杀了!”

  秦含柳见只磕了一个头,就见对方用手来扶,知道老和尚不喜俗礼,也就不再勉强,马上随着他的手势站了起来,老和尚却两手合掌,嘴里说道:“劫火烧海底,风鼓山相击,情困毋固执,随顺缘喜结。”

  秦含柳听后似懂非懂,感到里面似乎含有无穷玄机,尤其前面两句,与自己此次海中奇遇,暗相吻合,心里更是信敬万分,马上很诚敬地说道:“谢谢老师父的指点,这次清灭盘炫的工作,尚要借助老师父的大力呢?”

  郭惹雅那马上谦逊地说道:“善哉!善哉!老衲因人成事,也不过聊附骥尾而已,小施主想必已经有了腹案,用得老衲的地方,绝不推辞!”

  潇湘怪叟却为他们两个的哑谜儿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因此,马上问道:“柳侄,你究竟到甚么地方去了,怎么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秦含柳因为急于要替燕白玉疗伤,因此说道:“卡伯伯,说来话长,让我替玉妹妹把伤治好,再详细向三位老人家禀告好不好!”

  潇湘怪叟与白山神尼,自然没有话说,于是又陪着秦含柳向燕白玉的卧室走去。

  进屋以后,秦含柳将燕白玉扶了起来,替她将腿盘好,摆成老僧入定的样子,然后对白山神尼说道:“老前辈,麻烦你在她的背后,用掌抵住命门,代她运行真气,当气脉畅流的时候,马上告诉我一声,好停止治疗,免得又调整得过头了。”

  郭惹雅那在一边说道:“小施主在一边放心治疗好了,老衲用天眼替你透视,绝对不会有甚么问题。”

  秦含柳不禁将手在后脑上拍了一掌,然后说道:“对,对,我怎么把老师父忘了,如果不是老师父的天眼通,还不易就很快诊断出来她的病源呢?这样,那就万无一失啰!”

  说完,白山神尼就坐在燕白玉的后面,用掌抵住她背上的命门穴,将本身真气,导入燕白玉的体内,秦含柳则面对燕白玉坐下,用两手分按在她的太阳穴上,郭惹雅那则在旁边闭目垂帘,寂然入定。只有潇湘怪叟一人没有事站在旁边照料。

  但见秦含柳坐下以后,按在燕白玉太阳窝上的两只手,微微发抖,白山神尼立即感到心里一震,似乎发出去的真气,受了一种吸力似的,集中往燕白玉的身上攻去。心里知道那是伤病的关键所在,也就运用全身功力,把真力往前猛迫,这样才感到有一点缓缓的进展,却又感到自己那股真气,像是在转动一团软绵绵而又坚轫的东西一样,心里知道那一定是秦含柳用太虚元气将燕白玉的脑髓护住,再借自己的力量替她将脑子再慢慢倒转回来。因此,也就不敢再过份用力,恐怕将燕白玉的脑子给震坏了。

  这样一来,潇湘怪叟马上看到秦含柳的额上,逐渐渗出汗珠,最后,只见他两眼一睁,鼻子里陡地冒出两股白气,往燕白玉的鼻孔里面钻去,刹那间,郭惹雅那也将眼一睁,嘴里大喝一声好字,就只见秦含柳将手一松,鼻子里面的白气,倏地往回一收,人却不支地往后仰着倒了下去。幸亏潇湘怪叟就在他的身边,赶紧一伸手,才将他的身体扶住,没有真的倒了下去。可是一看秦含柳的脸色,却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了,心里真是说不出难过,倒是郭惹雅那很惭愧的说道:“这是老衲疏忽了一点,幸亏小施主功力已经高不可测,还没有甚么妨碍,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复原。”

  这时,对面的燕白玉的两眼,已经恢复了正常,只不过人还没有醒转来,白山神尼则在郭惹雅那大喝一声的时候,蓦觉真力猛然在燕白玉的体内一冲,马上贯行无阻,待它流转一周以后,方才松手,睁开眼睛看到小侠的样子,满脸困惑地向郭惹雅那问道:“圣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郭惹雅那一说,白山神尼方才明白,不禁感到非常惭愧地说道:“想不到我几乎把柳侄害了,现在该不要紧吧!”原来她刚才想错了,燕白玉的脑子,在秦含柳的太虚元气维护之下,她的力量用得再大,也不致受震,她一不敢用力,反而增加了秦含柳的负担,因此,迫得秦含柳最后不得不把本身的真气,分一部份出来,帮助白山神尼往上推动,这样一来一心二用,燕白玉虽然恢复了正常,秦含柳自己却用脱了力,几乎受了极严重的内伤,郭惹雅那本来用天眼通全神贯注在燕白玉的脑部,发现倒转来的速度太过缓慢,正在感到奇怪,等到把道理想出,要出手相助,秦含柳已经先他一步,所以才造成了这一场虚惊,幸亏秦含柳吃了两颗昆昙花实,功夫大非昔比,否则后果还真不堪想像了?

  秦含柳在潇湘怪叟手里,休息好大一会,方才回过气来,赶紧自己调元养气,又过了好一会,方才完全复原,白山神尼和郭惹雅那道歉,他却很谦虚地说道:“两位前辈不要难过,这只怪小侄交待不清,过份托大了一点。好在没有什么,就不要放在心里吧!”

  两人见秦含柳把一切过失,都归到自己身上,越发感到内疚,也同时对这位少年,更增添了几分喜爱,后来间接对他帮了不少忙,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秦含柳疲劳恢复以后,又从口袋里面,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磁瓶,拨开瓶塞,马上香闻全室,只见他从里面倒出一粒火红色的丸药,塞到燕白玉的口里,再微笑着对大家说道:“小侄这次入海,不但得到几套现成的水衣水靠,而且还得到一瓶龙固本丹,玉妹妹吃了这一粒过后,不但身体很快就能复原,而且以后就是不运神功护体,也不会再怕冷了。现在我们就让她睡在这里,好让药力行开吧!”

  大家正要知道他为甚入海这么久的原因,因此,大家就一齐回到外面的客厅,弄了一点酒菜,一边说着,一边要他将这次的经过向大家详细说了出来。

  原来秦含柳从冰缝里跳进海水以后,马上就将太虚元气,化成一层层薄薄的气障,护住全身,就等于穿了水衣水靠一样,而且还有隔热的作用,因此,那阴寒的海水对他没有一点防碍,再加上颈上的珠光,愈是到那黑暗的地方,愈加光辉灿烂,再加上他吃了昆昙花实以后,目力虽然还不及燕白玉,比起其他的人来,可要强得多了,所以海底情况,更是一目了然,周围几百丈的距离,都看得清清楚楚,比起潇湘怪叟人海的窘态,真不知要舒服多少倍。

  本来他此行的目的,是借此避开众人的阻挠,前去侦察盘炫的动静,自然落到海底以后,并不急于捕捉大鱼,首先,就是拿准自己在上面观察的方向,然后才进行观察海底的环境。

  仔细打量的结果,一切不出所料,海底确实处处相通而且地势起伏,就与陆地一样,有高山峻岭,有平原低谷,而且长满了各种海底生物,光怪离奇,五光十色,更是一番景色,不是在陆地上人所可欣赏得到的。

  因为这儿终年不见阳光的关系,大小鱼类,都本来带着光亮,有的通体透明,尾部像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的发出那碧绿的萤光,不过却比那萤光不知要强多少倍而已,有的头上长着一根触须,须顶悬有一个圆球,和秦含柳颈下夜明珠,放出强烈无比的光华,真是形形色色,不但秦含柳没有见过,就是平时听也没有听人说过。

  在那些海底的岩石上,到处爬满了一些希奇古怪的贝蚋,有善能变化颜色的形似海葵的东西,也有长得像月宫宝树一样的珊瑚,红绿黄白青蓝紫,万色俱备,整个一片海底,在珠光的照耀下,就像是一座色彩展览的窗橱一样,用尽所有画家的色彩,也难描绘出这海底绮丽色彩的十分之一。

  秦含柳入水的地方,正是海底的一个山坡,那些鱼儿,因为他的突然出现,马上引起了一阵纷扰,弄得海底光华乱窜,像正月里散于天空的烟花一般,流光四溅,煞是好看,不过没有多大一会,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看到一点一点的闪闪光华,随着那些鱼儿的身体,一忽儿显现,又一忽儿消失,不过,如果不是秦含柳的目力,能够透视几百丈的海水,却也无法欣赏这种海底的奇景。

  秦含柳把形势看清楚以后,就像一条大的人鱼一样,向那海底的谷道游去,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拥着自己往前运行,原来在那海底深谷的中央,有一道急剧的海流,冲了过来,秦含柳估计一下方向,正是对着盘炫的位置流去,也就不加反抗,乐得省一点力量,顺着它往前急冲,突然,他感到身后发出异响,回头一看,发现很多巨大无比的鲸鲨,成群结队的跟着冲来,来势汹汹,好不怕人,吓得秦含柳赶快运气一弹,像一只水箭一般的窜出海流,躲在一边,那群巨鲨,对于他似乎视若无睹,仍是一股急劲,顺着海流的方向,往前急冲,秦含柳仔细一看,这群巨鲨,为数不下几千,一个巨大的躯体,比起一条小船还大,尤其领头的那一条巨鲨,远远看,就像一座小山似的,巨口张开,像一座城门似的獠牙似剑,白森森地排列在巨吻的两旁,好不怕煞人也。秦含柳不禁暗自叫了一声侥幸,幸亏自己躲得早一步,否则不正好自动塞到那巨嘴里面,自己虽然不会受伤,但那腥膻污秽的口涎,弄到身上,岂不讨厌死了。

  心里一面庆幸,也一面感到惊讶,心想这巨鲨,是干甚么这么急匆匆的赶路倒得看个清楚,因此就随在它们的旁边,跟着前进,没有多大一会,耳朵里似乎听到海水的远方隐隐地传来一种特有的震波,似乎使得人感到有点神志受扰,极不舒服,必须朝着那个方向前进的样子,马上心神一懔,宁清意志,方才将那一种震波隔绝,这才想出这群巨鲨,为甚么会是这般情况的道理。知道一定是那盘炫所弄的鬼,马上小心冀冀地加了一层防备。

  果然不出所料,又前进了不远,但见四方八面,都是一些巨大无比的海中生物,一群群地,齐朝一个海底深洞附近窜去。秦含柳仟细一打量深洞的位置,正处在三座海底高山的中央谷底,心里知道那里一定是那盘炫的窟巢,因此,不敢过于接近,就在距离那深坑五六百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落在一座海底高峰的山腰,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面,全神贯注地看着那条深坑附近的情况。

  但见那些奇怪的海底巨兽,在到达那个深坑附近十丈左右的地方,就一齐停了下来,大的在前,小的在后,静静的伏在海底的地面,一动也不敢动。秦含柳除了认识那群巨鲨以外,其他的都没有见过,不过知道那一定是洪荒时期,遗留下来的少数恐龙之类的巨兽,这类生物,在陆地生活的已经绝迹,想不到海底还残留了这么多种。

  秦含柳一种一种地环视了一圈,发现在自己对面那条山谷的方向,一种头生独角,颈细如蛇,背鳍似剑,四肢如钧遍身鳞甲的怪物,长得最是凶猛,尤其领头那一个,形体特大,单那一条长颈,就有几十丈长,像摆蛇阵似的,在躯干前面,盘成一圈,将一颗怪头,缩在中央,两眼目光如炬,紧紧地注视着那坑的中央,一瞬也不瞬。

  当四周的那些巨兽,全部静伏下去以后,秦含柳突然感到那被自己用太虚元气隔绝了的震波,似有加强的趋势,直到自己用上了五成真力,方才将它抵住,此时,立刻看到那深坑的边缘,从里面慢慢地伸出十几条软软的,形似章鱼触,微发磷光的粗臂出来,但见那十几条软臂,将坑缘勾住以后,似乎一齐往下用力,一个巨大无比,足有数百丈方圆的奇形怪物,从坑里缓缓地升了上来。

  只见此物长得像一个大星盘似的,一共有十八条巨大无比的软臂,向四外撒开,当中长着九头小房子那么大的怪头,每个头顶长着一只独角,放出一种碧绿的光芒,照得这一片深海,绿惨惨地,阴森恐怖已极,九颗怪头的中间,露出一张十几丈阔,仿佛一张小池塘似的大嘴,每颗怪头朝向中间那张大嘴的一面,各自长着形似鹰啄的大爪子,黑黝黝地发亮。只见它上得深坑以后,只用四周的软臂将身体支住,并不向左右移动,那九个怪头上的独眼,却目光眈眈地注视着四周静伏的那些怪兽,但见那九道碧绿的目光,向四周扫射一遍以后,突然从那张大嘴里面,伸出一条细长鲜红的肉带,足有两三百丈长,一丈多宽,先往上伸,然后像一条灵蛇似的,随着目光在海水里面转动,接着就弯转下来,朝四周静伏的那些怪兽身上点,被点中的,马上混身颤抖,似乎害怕极了,但却又不敢跑开,顷刻间,被点中的巨兽,足有二三十头,那条颈细如蛇,头生独角的怪兽,也在里面,不过,这头怪兽,虽然被点中,并不像其他的巨兽一样,混身颤抖,露出害怕的样子,那颗缩在颈圈里的怪头,却反而伸高了一点,两只眼睛,更睁得大大地注视着面前比它大上数倍的盘炫。

  那条盘炫口中的肉带,在怪兽群中,点了一圈以后,倏地又往口中缩回,那些未被点中的,如逢大赦,纷纷起身,转头向来时的方向游去,刹那间去得干干净净。这时,才见到那条盘炫,软臂齐飞,庞大的身体,缓缓离开那个深坑,向旁边游去,这才看出,那十几条软臂下面正中的地方,还悬着一个其大无比的软肚囊,但见它一面游着,一面软臂往地上那些怪兽身上搭去,转眼之间,就被那软臂上的吸盘,卷起几只怪兽,丢进那张大嘴,立刻见到九颗怪头上的利爪齐挥,一开一阖之间,就把那些怪兽,撕成几片,也没有看到怎么咀嚼,就给它吞了进去,刹时附近的海水,被那些怪兽身上的鲜血,染成一片深红,再经那盘炫的惨绿目光一映,变成暗淡死灰的紫色,看到人的眼里,产生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因为这是海底,各种怪兽,都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但那临死的颤动,在水里引起一种震波,可以刺激人的皮肤,产生一种极难受的感觉,秦含柳如果不是早已运起太虚元气护体,一定会被那震波,刺激混身产生鸡皮疙瘩,就是这样,也还是微微感到那些震波里所蕴藏的挣扎痛苦的情形,要是换在陆地,那种震波一定会是一种惨绝人寰的吼叫,而这种悄没声的屠杀,看在人的眼里,更感到凄惨可怕,秦含柳虽然绝艺在身,也不免有点心悸。

  那条盘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其他那些被点中的怪兽,吃光以后,方才缓缓地游向那条顶生独角,颈细如蛇的怪物面前,这次它并不像对付以前那些怪兽一样,一面游着,一面就将长臂搭了过去。反而在距离这条怪兽尚有一两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当前几颗怪头的独目,一齐转了过去,罩定那头怪兽的身上,十余条软臂一齐撑在地上,面对那头怪兽的两条软臂,倏若闪电地对准怪兽的头部夹击过去,但那怪兽的头部太小,取准不易,当盘炫的两条软臂快要击到的时候,但见那怪兽的脑袋一低,正好从那两条软臂夹击当中避开,那盘成一圈的细颈,就在同时电花石火般地贴地往前一伸,头上的独角,猛往那盘炫的大肚囊戮去。

  肚囊可能是那盘炫最弱的地方,骤出不意,几乎被那怪兽戮个正着,盘炫的软臂,虽然一下没有夹住怪兽的头部,却让它将怪兽的细颈捞住,臂尖一卷,往外硬扯,怪兽颈子的长度,登时不够,就只差两三尺的距离,终于没有戮到盘炫的肚囊。

  怪兽知道不好,只要让盘炫其他的软臂将自己的脑袋夹住,独角不能发生作用,两头用力一拉,将颈骨扯散,那时候就只有听从盘炫的摆布,因此,一击不中,立即头颈一绕,紧紧将盘炫那两条软臂缠住,猛力一卷没有想到这一来,却收到了奇效,由于怪兽的颈子太细,鳞角又异常坚韧,这一卷就像是用细铁丝缠住人的手臂一样似的,整个细颈,竟然嵌进盘炫的软臂,使得那些软肉,一圈一圈往外凸出,从勒缝中流出一些黑血出来,只痛得那盘炫把十几条软臂,猛力一缩,接着那巨大无比的身体像转风车似的旋转起来,显然想把那怪兽的颈子甩脱,这样一来,那怪兽颈子下边的巨大躯干,当然抵不住盘炫发威所用出的力量,登时被拖得像耍流星似地在海水里面漂浮起来。

  盘炫越转越疾,附近的海水,竟给它搅得成了一团急漩,使得秦含柳攀住的那块岩石,也受了影响,似乎有被冲倒的趋势,秦含柳知道,如果那块岩石一倒,自己的身形,马上就要露出来,如果被那盘炫发现,虽然不怕却惹厌得很,万一因此激发它的凶性,提前发难,引起大劫,那就糟了,正想设法躲避的时候,那头怪兽因为躯干太重,它的颈子再韧,也经不起盘炫这么一阵急转,竟然活生生的给它甩断,那怪兽的躯干,骤然脱离了覊绊,当然像离弦的疾矢一般,顺着那海水的急流,一起向秦含柳存身的地方,猛撞过来。

  此时,秦含柳没有时间考虑,也顾不得暴露身形,本能地两脚朝那岩石一蹬,往后急退,那块岩石本来已经给那急漩的海水冲得根基动摇,那里还经得起他的神力一蹬,当时离地抛起,正好与那冲过来的怪兽躯干撞个正着,两股巨大无比的力量,迎头相击,虽然海底不能发出声音,可是那海水却挤得四外急射,地面上的沙石和海藻,全被激得离地飘起舞成一团,把那一片海水,搅得混浊,郎使一丈远的距离,也无法看清楚了。那怪兽的躯干和岩石,也因这一种,把力量抵消,同时落到秦含柳早先存身的位置。

  秦含柳来时,因为全神贯注在盘炫的窝巢上面,对于自己周围的地势,并没有仔细察看,待那怪兽的尸体撞来,事急后窜,竟然穿过一丛海藻,钻到早先那块岩石后面的一个岩洞里面去了。

  那个岩洞平着出去,并不太深,秦含柳用力过猛,一下就撞到岩壁上面,如果不是事先已经将太虚元气,遍布全身代替水衣水靠,怕不撞得粉身碎骨,就是这样,也因为太虚元气严贴全身,弹力不够,直撞得两眼金星乱冒,几乎晕了过去。坐到洞底,待了好一会,方才感到一切正常,可是睁开眼睛一看,却不由地在心里叫了一声:“苦也!”

  (第二部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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