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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责

    倘若说事情发展到现在易依竹还指挥若定,一如既往地坚持共产主义信念的话,那未免太不符合现实,事实上易依竹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就在刚才费醉打电话来声色俱厉斥责他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毫无主见,把好好的一个江壑市弄得鸡飞狗跳,根本无视省委省政府稳定团结压倒一切的大方针大政策等等诸如此般的话,压得易依竹喘不过气来……自发生刺杀事件以来,他一直殚精竭虑消除影响,保持稳定,发展经济,可内心总觉得自己坚持的所谓大局充斥着一种异样的味道,有阿谀讨好费醉的嫌疑,违背了共产党人依法行政、为人民服务的基本原则,因此在之后暴露的诬陷事件,他便偷偷背离费醉的旨意,尽可能将砝码倾向饱受冤屈的杜受,使诬陷事件真相大白。但在如何处理如何安排殷士赋上,他接受了费醉的意见,从他的内心来说,他这么处理的确一切都是为了江壑市稳定团结的大局,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随后的局势反而更加复杂,而且还派生出火烧望月楼、掐死小女孩等等恶性案件。面对这一系列惊天动地、环环相扣的案件,他不禁感到有些困惑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桌面。桌面上摆满了关于刺杀事件、诬陷事件、小种蝶惨死事件、杜受双规事件以及到诗杀害单思楚的资料案卷,凌乱不堪。

    秘书万贾静静地坐在对面沙发里,满脸同情地看着易依竹。

    此时此刻,在偌大的江壑市里,再没有人比万贾更明白易依竹这段时间来所遭受的折磨和煎熬:既要想方设法把江壑市经济——这匹脱缰的野马引入正轨,又要疲于奔命应对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大丑闻,而且还要竭尽全力地保持江壑市稳定团结的大局,就算他是三头六臂的齐天大圣,单单其中一项,已是不堪负重了,何况是这么多互相矛盾的事情呼啸着如泰山般压顶而来?不焦头烂额、方寸俱乱才怪!可怕的是事情还不仅仅只这些,省委书记巴晴透、省长廖诗等等各级领导非但不理解他的处境,居然还跟副省长费醉一样,天天给他施以重压,这不是存心把他压趴下吗?万贾不止一次自忖:面对这样内外夹攻、上下挤压的局势,倘若换了是自己,精神恐怕早就崩溃一百回了!而易依竹迄今为止还能够挺立不倒,可见他的精神毅力是何等的坚忍!从这个角度来说,万贾对易依竹可谓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可以换身代而替之的话,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也愿意为易依竹承受一切煎熬和灾难,遗憾的是,这终究只能是一个良好的愿望。

    “上帝保佑,千万不要再给易市长增添什么烦心事了!”万贾看着易依竹有些憔悴有些严峻的脸庞虔诚地祈祷。然而心里却不得不明白,这个祈祷上帝是不可能保佑的,很快,新的烦恼就要找上门来!就在前几分钟,常务副市长沈先楚打电话来怒冲冲地说,他马上过来,要易依竹无论如何都要在办公室等着。这个电话是万贾接的,一听沈先楚的语气,他便清楚地知道,沈先楚这时候找上门来绝不是为了替易依竹分忧解难,而是要针对到诗杀害单思楚的案件向易依竹施压,并彻底否定之前对杜总的看法,这不是给易市长添乱吗?到诗之事也就罢了,可原先是你极力担保杜受是个真心为国为民、品德高尚的优秀党员干部的,并坚决鼓动易市长为杜总洗雪冤情,可在事态发展的紧急关头,偏偏又是你要把之前的事情一概否定,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万贾明明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事情也正如万贾所担忧的那样,几分钟之后,沈先楚果然闯了进来,冲着易依竹扯开嗓门悲愤地吼道:“我算是瞎了眼睛了,怎么会相信杜受这样的伪君子?平日里看他一本正经地为国为民,哪知道背地里却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现在我完全可以断定,小种蝶必定是他和穆葩的私生女无疑,可怜之前我还傻乎乎地为他辩护,想方设法为他洗雪什么冤情!你说,他这种人还能有什么冤情?他不来害别人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还有,你看看他交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朋友,凶残的杀人犯,杀人犯……”说着愤怒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东西都跳了起来。

    万贾不禁吓了一跳。

    易依竹却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依旧呆呆地坐着。

    沈先楚咬牙切齿地继续道:“到诗,你这个灭绝人性的杀人犯,我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话锋一转,接着道,“我要立即上书省委省政府,要求巴书记廖省长费省长严惩杜受。我强烈要求易市长你跟我一起联名,齐心协力,把杜受的假面具给揭开来……我发誓,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把杜受这一伙刽子手赶尽杀绝……你答不答应?”说着睁圆了眼睛紧盯着易依竹的脸,锐利的眼光似乎要看透易依竹的任何念头。

    倘若说易依竹刚才有些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的话,此时被沈先楚这么连番一嚷,倒冷静了下来,心想:“此时此刻,我绝不能再出半点决断上的错误,否则就真的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沈市长因为未婚妻单思楚的死而乱了心智,恨屋及乌,就因为到诗是杜受的好朋友而将到诗的罪过强加到杜受的头上,自己可不能这么冲动。就算他所说的都是事实,杜受的确是阴险狡诈的伪君子,也不必这么着急。公安局已经将穆葩、风瑶月和小种蝶的DNA鉴定报告呈送了上来,就缺杜受的DNA。杜受刚刚听说到诗杀人的事改变主意同意接受鉴定,那一切的真相明天便可知晓,又何必急于一时半刻呢?万一事实证明杜受是清白的,而自己却附和了沈市长,且不说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明知道个中别有隐情还主动被人利用,那未免也太不是东西了!不,不行,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底!”刹那间心思百转,嘴上却不敢稍有迟疑,咳咳嗓子,温言劝慰道:“我说沈兄呀,这时候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冷静,再冷静!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愤怒而将本来就混乱复杂的事情搞得更加混乱更加复杂,那样不但不能为您的未婚妻报仇雪恨,而且还会因此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停!”沈先楚打断易依竹的话道,“我亲眼所见,怎么可能被别人利用?”烦躁地挥了一下手,“再说,只要能将他们这种毫无人性的畜生绳之以法,我沈先楚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又何惧被人利用?我只问你,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联名上书省委省政府给巴书记廖省长费省长?!”

    易依竹诚恳地道:“就算杜受同志真的是罪犯,也没必要惊动巴书记廖省长费省长啊……你放心,我和京书记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沈先楚道:“不,不行,我就是要上书省委省政府,我要把杜受彻底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易依竹心知这时候跟沈先楚讲道理是徒劳的,他需要的只是附和,其他的意见对他来说都是逆耳之言,唯今之计,只有先答应他,免得他四处大闹,把事情搞得更加复杂,然后采取拖延策略,只要拖到明天,一切就不难定夺了。遂大声道:“好,我答应你!”

    沈先楚大喜,紧紧地握住易依竹的手,连声道:“谢谢,谢谢!谢谢市长!”

    易依竹道:“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顿了口气,征询道,“沈兄,京书记要我后天下午去省委汇报工作,你看,我们的联名书是否可以由我一并带去直接交给费省长?这样或许还可以少些波折。”

    沈先楚不知这是易依竹的缓兵之计,感激地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又握住易依竹的手摇了几下,“我这就去写报告。”说完心满意足地走了。

    “市长,我差点被沈市长吓死了!”万贾抹了把冷汗道,“想不到沈市长发起脾气来这么可怕,那副模样,像是要吃人!”

    易依竹笑道:“莫说是你,我都有些害怕,所以只好答应他了!”一句话出口,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态居然变得平和无比,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沮丧、焦虑和无奈,不由得有些奇怪地愣住了:“难道说,沈市长这么一闹,反而是自己的清醒剂?”想着,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有时候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你自己一个人纠缠于压力和难题的时候,往往会越纠缠越束手无策,越纠缠越心慌意乱,而当另一个忍受不了痛苦的人来向你发牢骚发脾气的时候,不但不会给你添加压力,反而会刺激得你斗志陡起,雄心百倍,从而视艰难险阻于无物。易依竹的心理反应就是如此。

    万贾见易依竹摇头,以为他在担心杜受的事,开声问:“易市长,您是不是担心鉴定结果证明小种蝶的确是杜总的私生女?”

    “咳,确实有这种担心!”易依竹叹道,“你知道的,我跟京书记之所以决定对杜受同志进行双规,固然是因了费省长的压力,其实真正目的是为了保护他,同时麻痹一心置他于死地的居心险恶者,让他们以为他们已经完全达到了目的,得意忘形之下露出马脚,这样方霏就可以抓住机会搜集证据,一举将他们绳之以法,但如今……咳,万一是的话,就可惜了杜受这样的人才!”说着摇了摇头,又“咳!”了一声。

    “市长,您大可放心!”万贾道,“我敢断定,杜总必定是清白的!”

    易依竹有些惊讶地看了万贾一眼,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你很了解杜受同志似的!”

    “确实如此!”万贾道,“假如说江壑市只有一个为国为民的党员干部的话,那这个人就是杜总!自从他担任畅武集团副总裁以来,不知做了多少好事,可以说,江壑市四分之一的财政收入都离不开杜总的心血。因此,他招来了很多的妒忌,得罪了不少人,而且得罪的都是权贵阶层。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日子一直不好过。可我从来没有看见他打击报复过什么人,也从来没有听见过他说过一句别人的坏话。任何时候看见的,都是他忙忙碌碌的身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用在他身上毫不为过。”

    易依竹若有所思,缓缓道:“但愿如你所说!”

    万贾忽然犹豫起来,欲语还休。

    易依竹瞥了他一眼,道:“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万贾心想:“都到这时候了,还瞻前顾后的像男人吗?”抬头盯着易依竹的眼睛,道:“市长,对于杜总的DNA鉴定,我觉得最好能堂而皇之而又隆重地公开进行,一则已经没必要保密,二则也免得结果出来以后给人质疑鉴定结果真实性的机会!”

    说来也巧,与此同时,齐晾也在试图劝说殷士赋做同一件事。

    先前跟乌萌浩通完电话,齐晾便琢磨开了:“到诗杀人畏罪潜逃,乌萌浩肯定顾不及杜总,接下来的事情,看来只能靠自己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丝毫差错……乌萌浩说,醉酒的是穆葩而不是杜总,杜总不可能乘人之危、见色起意,一定是另有别人趁机陷害……想想也是,自己一直以来虽然昧着良心助纣为虐,但对杜总的为人再清楚不过了,以他的权势地位,如果要玩女人,随便手一招便有百十来个,何必去玩弄一个醉酒之后什么感觉也没有的女孩呢?再说,杜总要想玩弄穆葩,只要把头一点,穆葩便会自动投怀送抱,也没必要在她酒醉的时候下手。”于是心怀大定,对杜受平反昭雪的事充满了信心。可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心起来:“以殷士赋的为人,如果知道鉴定结果只能证明杜受的清白,势必要想方设法伪造证据,然后把真实证据销毁得干干净净,到那时,要想为杜总洗冤就难上加难了!怎么办呢?”苦思良久,终于有了主意,遂跑到殷士赋面前跟他说:“老大,有件事我想了又想,觉得有些不妥,杜小子现在既然已被双规,对他的调查、取证、鉴定,乃至处理什么的就都应该由市委、纪委来执行,本来小种蝶是杜小子和穆葩私生女的事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但经我们私底下一测试DNA,倒让人怀疑我们是早有预谋,有心陷害,如果传扬出去,全江壑市的人都会认为是我们搞的鬼,毕竟谁都知道我们是杜小子的头号敌人,这样,本来是事实的事反倒有可能弄得浑然不清,说不定因此给了杜小子可乘之机。与其这样,不如您出面跟费省长说说,让他打电话给京书记易市长,要他们公开对杜小子进行DNA鉴定。这样,只要结果一出来,任凭杜小子有通天本事,也无法改变鉴定结果。我们呢,也避免了别人的怀疑。这不是一举多得吗?哈哈!”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殷士赋虽然老奸巨猾,也丝毫看不出齐晾的真正用心,还以为齐晾一如既往地效忠于他,一切都是为他考虑,高兴得直拍齐晾的肩膀,亲昵地道:“哎哟,我的齐老弟啊,真亏了你想得这么周到,要不然还真的有可能给杜小子缓冲的机会,那时可就后悔莫及了。好,好,好呀,老哥我没有看错人,你真是当今年轻人中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以后,老大我一定大力提拔你,让你大展雄才!”

    齐晾心中窃笑,脸上却不得不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道:“谢谢老大!”

    不过,殷士赋毕竟是殷士赋,处事的谨慎周密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稍微一想,又迟疑起来,生怕小种蝶万一不是杜受的私生女,那么公开鉴定岂不是反而错失良机?沉吟了会儿,抓起电话拨通步德斯的手机,严肃地问:“步老弟啊,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那小种蝶真的是杜小子的私生女吗?”

    这一回殷士赋可真的失算了,像步德斯这种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回答问题?这时他明明已经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却毫不犹豫地回答说:“真的,真的,绝对真的!”还生怕殷士赋不信,紧接着补充说,“事实已经证明——小种蝶是穆葩的女儿。那这个播种人是杜小子绝对错不了。您也知道穆葩跟杜小子的关系。再说,以穆葩的脾气和个性,除了杜小子,谁还上得了她?”

    殷士赋一想也是,暗笑自己太过谨慎太过小心了,总不至于连穆葩自己都搞不清楚是谁下的种吧?她说是杜小子,就必定是杜小子无疑。高兴地跟步德斯道了声:“谢谢!”挂断电话,然后拨通副省长费醉的手机,把公开鉴定杜受DNA的事跟他说了。费醉当即给易依竹打了电话,要他公开对杜受进行DNA鉴定。理所当然,又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无可辩驳的理由。

    落实好这一切,殷士赋还不放心,拨了易依竹办公室的电话,道,“易市长,您现在有空吗?有些事想向您反映反映。”

    易依竹道:“好啊,你来吧。”

    殷士赋行动快捷,只花了十分钟时间便到了易依竹的办公室。

    易依竹起身相迎,客气地请殷士赋在沙发上坐下。

    万贾为殷士赋泡了杯绿茶,然后偷偷冲易依竹眨了下眼睛,悄然退出了办公室。

    易依竹看着万贾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转头对殷士赋道:“殷士赋同志,有什么事你说吧。”

    殷士赋一本正经地道:“易市长,虽然我对杜受同志的意见很大,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死对头,不过,我觉得,在事实真相没有确定之前,就把他双规,对他有些不公平,我们不该把他一棒子打死,一切的结论,应该源自于可靠的证据!”

    易依竹笑道:“看来,殷士赋同志一定有什么好的建议。”

    “好建议没有,”殷士赋道,“不过,实在的建议倒有一个。”

    “请说。”易依竹道。

    殷士赋道:“外面不是风传小种蝶是穆葩和杜受同志的私生女吗?公安局提交的小种蝶、穆葩和风瑶月的DNA鉴定书已经证实了小种蝶的确是穆葩的女儿,既然如此,何不由组织出面,公开对杜受同志进行DNA测试呢?这是弄清事实真相最好最直接的办法!”

    易依竹也不点破殷士赋的真实诡计,抚掌道:“好办法,好办法!我完全同意!”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开门闯了进来。

    易依竹殷士赋一起转头去看,见来人居然是销声匿迹好长一段时间的岳昭惠,不由得都有些变了脸色。

    不过,两人变色的原因不同。易依竹是担心岳昭惠不知轻重地胡搅蛮缠,破坏了他苦心安排的计划,以至把本就混乱的局面搅得更加混乱,那样反而会害了杜受。而殷士赋则是心虚,生怕岳昭惠找他麻烦,就算他再有道理,也总不能跟一个女人在市政府大吵大闹吧?而且也未必吵得过岳昭惠。

    “岳大姐,请问你有什么事?”易依竹微笑着问。

    “也没什么,就是有两件事想跟您说一下。”岳昭惠语气平和地道,完全不是从前蛮横无理的架势。这段时间来,岳昭惠一直在美国休养。本来,岳昭惠是怎么也不肯抛下杜受去美国的,但杜受一来怕她待在江壑市会触景伤情、引发旧患,二来担心自己处境艰难,连累岳昭惠担惊受怕,便苦苦劝说她去美国照顾女儿杜点点,岳昭惠无奈之下,只好从命。但她一直关注着江壑市的局势,前天从网上看到杜受被双规的消息,心急火燎往回赶。今天早上回到江壑市,又听说到诗杀了单思楚畏罪潜逃,半点也不相信,直觉认为到诗是被冤枉的,也不及休息,便即直奔市政府来找易依竹……

    易依竹见岳昭惠态度温和,松了口气,高兴地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能办的一定办。”

    岳昭惠道:“第一,我认为单思楚绝不可能是到诗杀死的,到诗绝对不是凶手,请易市长阻止公安局继续追捕到诗,尽快查明真相,以免凭空制造一桩千古冤案!第二,我请求对小种蝶、穆葩,还有我爱人杜受进行DNA测试,以查明真相!”

    殷士赋忍不住插嘴道:“到诗杀死单思楚是沈市长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岳昭惠自进门开始一直对殷士赋视而不见,此时闻言,缓缓转头,乜斜着眼睛盯着他,冷冷地道:“你放屁!我已经问过沈市长了,他说他只是看见到诗从一楼楼梯冲下来,然后向大门口跑出去,并没有亲眼看见楚楚被害的过程。既然如此,凭什么断定凶手就是到诗?哼!”扭过头不理殷士赋,两眼直视着易依竹的眼睛,诚恳地道,“易市长,我了解到诗的为人,他不可能那么凶残。我这并不是为他开脱,我只是不愿意公安局一时疏忽大意制造了冤假错案!请您记住,到诗可是当初诬陷事件彻底曝光的重要角色!”说完,深深地看了易依竹一眼,转身出门走了。

    殷士赋冲着岳昭惠的背影暗暗呸了一声,忽然觉得很是没趣,跟易依竹说了声:“易市长,您忙吧!”便也出门走了。

    易依竹下意识地挥了挥手。

    他被岳昭惠的话触动了,隐隐然想起了一件似乎很是重要的事,急切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禁懊恼地敲打着额头,蓦地,脑中灵光一闪,潜伏的记忆瞬间浮现了出来:“前不久自己不是收到一个短信吗?那短信说单思楚是失足摔死的,到诗根本不是凶手,可狄路垂却不肯录取目击者的口供。当时自己已经听信了沈市长和狄路垂的话,以为是有人存心捣蛋,也就没有在意,如今想来,到诗已经跟单思楚分了手,要说他就因为单思楚答应跟沈先楚结婚而起的杀心,似乎太过牵强,难道岳大姐的怀疑是真的……”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寻思:“该把这个线索告诉谁呢?方霏?她正在率领秘密专案小组争分夺秒调查殷士赋犯罪团伙,根本没有时间。那么狄路垂?找他还不如不找!对,还是找乌萌浩吧,为了迷惑敌人,特意把他排除在秘密专案小组之外,此时他一定空闲得很!”不再犹豫,抓起电话,拨了乌萌浩的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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