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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处 卷三蓦 然回首时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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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苒如期回到北京,她先去银行办理手续,她的上司林波叫她进了办公室,先跟她谈工作,告诉她银行打算尝试进行一部分投行业务,由他具体负责,他会调她参与,她当然乐于接受这一工作安排。

    林波随即问她:“Reenee,回来工作后打算住哪边?”

    她不知道上司怎么会关心这个,“我今天先住酒店,在网上找了几套房子,正准备跟中介约时间去看。”

    “我一个朋友移民,空着一套公寓,交通方便,他不放心租给陌生人住,托我找可靠的租客。你要是愿意,下班以后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上司开口,任苒当然不能拒绝,“好啊,谢谢林经理。”

    下班后,林波开车载了任苒直奔二环,进了某幢号称国际公寓的大厦,驶入地下车库,她便有些不安了。这样地段的公寓,可以想见租金应该到什么价位。她硬着头皮进去一看,这是一套将近100平方米的两居室,装修十分精致,家具电器直到床上用品一应俱全,似乎是全新的。

    “Reenee,这里的环境不下于我住的小区,应该很满意吧。”

    任苒苦笑一声,“林经理,我拿多少薪水你最清楚,要租住这里,我每个月就是给房东打工了。”

    “别紧张,我朋友不在乎房租,只是希望有一个合适的人帮忙照看房子,我想你一个女孩子住最合适不过了。”

    林波说出一个价格,当然比任苒以前租住的位于老居民区的一租室略高,但远远低于同等地段同等公寓的出租价,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这么低?”

    “居然嫌低了。”林波现出哭笑不得的神情,“那我这就转告他加租。”

    “不要不要,林经理,真是这个价钱吗?”

    “我说过了,他目前长居国外,不在意这点钱。”

    任苒连声地说:“我租了我租了,谢谢林经理,请告诉你朋友,我一定好好爱惜这房子。”

    林波将钥匙、门禁卡等东西全交给她,再给她一个银行卡号,“我给你做担保,也不用签什么合同,房租你按时打到这个卡里就行了。另外,不要跟其他同事讲是我介绍的,省得说我厚此薄彼,就说是你亲戚的房子借你暂住好了。”

    如此顺利地解决了住房,任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不禁心花怒放,虽然林波没作明确要求,她还是马上依照以前租房的经验,付三押二,用最快的速度将房租与押金打进那个卡内,然后搬过来住下。

    她重新上班第一天,林波便给她安排了新的工作,让她参与一个商业地产项目的贷款计划评估。

    按照此时法律相关规定,境外商业信贷有违外汇管制,但目前国内地产开发如火如荼,各外资银行又急于展开投行业务以期分得一杯羹,于是各类变通业务开始悄然进行。

    任苒拿到资料仔细研究,就理解了其中的关键所在,表面上看,计划书提出以FDI(外国直接投资)方式,借银行设立的一家公司名义,注册持有对方一个北海市大型商业地产开发项目的股份,实际上则是一种曲线融资,根据对方拟定的计划书,在项目进行成功回款后,对方将以LIBOR(同业拆借利率)再加几个点的利息赎回银行下属公司持有股权。也就是说,这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商业贷款,只不过以打擦边球的形式进行。

    整个计划书周密得无可挑剔,可行性相当高,她不得不佩服对方对于政策以及风投方向的把握能力,然而有两点让她不禁踌躇。

    对方公司是亿鑫集团,而地产项目地点在北海市涠洲岛。

    任苒完全没想到,刚一回来工作,便会以这种方式,与陈华的公司发生联系。但是她只做了短时间的思索,就做出了判断:两个人已经见过面,正如她跟张志铭讲过的那样,她没有任何理由回避任何人,更何况牵涉到的只是工作。

    她要做的评估只针对计划书本身,并不用涉及地产开发项目。她连日加班,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初步评估,将报告交给上司。

    第一次与亿鑫集团方面开会时,任苒的确有些紧张,然而进了会议室,她有些啼笑皆非地发现,陈华根本没直接参与,但来的人至少有一个是她认识的,那就是贺静宜。

    贺静宜穿着保守的职业套装,卷曲的长发用发卡绾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化着淡妆,仍然不掩艳光,她坐在长条桌一个靠边的位置,看到任苒,却显得比上一次在酒店停车场偶遇要镇定许多。

    双方各做自我介绍并交换名片,贺静宜递过来的名片上写着她现在是亿鑫集团投资部门的一个普通职员。看得出来,她十分低调安静,开会大部分时间在认真记录,几乎没有插言,而代表亿鑫主导此次洽谈的投资部副总刘希宇看上去对她也没任何特别关照之处。

    双方就计划书的细节做着细致的讨论,会议进行到很晚,达成一个备忘,并约定了下次开会的时间。

    会议结束出来,贺静宜才显出了几分打眼,她开的红色玛莎拉蒂明显比她的上司开的车要名贵得多,任苒的上司与同事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禁都多看了几眼,而贺静宜却显然对这种眼光早就习以为常,落落大方地对没有开车的任苒说:“任小姐,我顺路送你回去吧。”

    这个公开场合的客气邀约,任苒没法拒绝,只好说:“那麻烦贺小姐了。”

    坐上车后,贺静宜开门见山地说:“任小姐,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方便的话,请现在直说。”

    “那好,任小姐,我希望你以后如果再见到陈总,不要跟他说起我去年曾跟你见过面。”

    想想与陈华在香港大屿山的擦肩而过,任苒被这个离奇的要求弄得哑然失笑,“我跟陈总见面最多打个招呼而已,不可能跟他去议论他的女友。”

    贺静宜嘴角那个冷笑带上几分讥诮之意,“哦,这么说你们不熟。”

    任苒着实有些恼火,“贺小姐,我跟你只是工作关系,你这样跟我说话,既唐突又没有必要,请靠边停车。”

    “对不起,不用生气,我不是存心影射什么,只不过,一个跟你不熟的男人,钱包里一直随身带着你的身份证复印件,倒真是奇怪了。”

    任苒大吃一惊,一时完全说不出话来。

    贺静宜瞟她一眼,“我看我们还是去前面咖啡馆坐坐吧,相信我,这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

    在咖啡馆坐下后,任苒从惊讶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终于解释了心底长久的一个疑问,“你是因为看到过身份证复印件,所以去年偶然碰到就认出了我,对吗?”

    贺静宜点点头,“当然。我无意中看到那张小纸片,印象很深刻,不要说你的名字长相,我现在甚至讲得出你的出生日期和身份证上的住址。”

    任苒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想,她在幼稚而一厢情愿的年龄,把帮助强加给一个那么自负的男人,他大概也只是借此记住他生命中那段最潦倒的日子罢了。她干干地一笑,“虽然我不是自恋狂,可是这件事我给不了你解释,你不妨当他暗恋我好了,跟我没关系。”

    贺静宜上下打量她,任苒跟她一样,化着淡妆,直发披垂肩头,一身合体的职业装束,以她的标准看,只能算秀丽大方。她叹了一口气,“任小姐,我不是以一个女友的身份来找你要解释的,不用跟我说赌气的话,我猜你比我更了解陈总是什么样的男人,讲到他会暗恋谁——”她短促地笑了一声,“这笑话真的一点儿也不好笑。”

    “不好意思,我一向擅长讲冷笑话。如果你只是想叮嘱这个,请放心,我没有饶舌的兴趣,更不会介入到任何人的感情中去。”

    “你一点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叮嘱你吗?”

    任苒迟疑一下,笑了,“你缺乏安全感吧——对不起,我只能这么想。也难怪你,毕竟他大概不是能轻易给人安全感的男人。”

    “看,你比你愿意承认的要了解他。”

    任苒的笑带上了几分烦恼,“我真搞不懂你,你干吗一定要逼我承认了解你男友。好吧,我有时还擅长讲一些别人不需要的忠告,那就是:安全感不能靠别人给,如果追求心惊刺|激的感觉立于危墙之下,就别抱怨不够安全了。”

    贺静宜大睁着一双美目看着她,仿佛在思忖她的话,可是过了一会儿,她笑出了声:“任小姐,你讲出的话可真是……浪漫得可爱。”

    她话中的嘲讽之意让任苒不免有些尴尬,她却似乎放松了下来。

    “我目前不是他女友,只是他的员工,我跟他今年年初就分手了。”

    任苒略微吃惊,随即耸耸肩,“这是你们的私事,与我无关。”

    “我没贩卖私生活给别人听的瘾头,不过我真的有求于你,还是耐心听我讲下去吧。”

    任苒只得听着。

    “站到危墙之下,对我来讲,绝对不是为了追求刺|激。两年前我遇到陈华时,正处在这辈子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念到大四,没拿到毕业证就辍学来了北京,还要寄钱回家给妈妈,可是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有人跟我说我可以去当演员或者模特,我去看了看,经纪公司满眼都是比我高、比我漂亮、比我年轻、比我胸怀大志的女孩子,她们全都兴致勃勃,满怀希望。像我当时那样沮丧得连活着都觉得是负担的人,拿什么去跟她们拼?”

    这个美艳的女孩子说话的口气如此萧瑟,让任苒有些意外。

    贺静宜苦笑一下,“对不起,我并不总是对一个陌生人诉苦,我只想告诉你,我来找你,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争风吃醋。”

    “我没法理解你,贺小姐,所以更无从想象。我跟……陈华之间是往事,你跟你男朋友喜欢怎么相处,或者因为什么分手,都和我无关,同样,我的生活也跟你们无关,我们根本没必要交谈。”

    然而贺静宜并不理会她,顾自说道:“你说我缺乏安全感,倒真没讲错,不过女人大概只有明确知道自己被人爱着才可能有安全感吧。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陈华是不是喜欢我,他到底喜欢我什么?明摆着,以他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

    “你想太多了吧,有时候爱情这件事不需要分析。”

    “我经历过爱情,任小姐,我清楚知道被爱着是什么感觉,那是不一样的。”一瞬间,贺静宜眼中泪光莹然,她掩饰地扭头看向窗外。

    任苒更加尴尬,她丝毫不愿意被迫面对一个几乎陌生的女孩子陷进不愉快的回忆之中,更何况这女孩子与她关系微妙。

    隔了好一会儿,贺静宜恢复了平静,“我在北京过了近一年很窘迫的日子,跟了他之后,突然之间什么也不用操心了。我还真撒娇问过他爱不爱我,你猜他怎么说?”

    任苒没有接腔,当然贺静宜也并不指望她真去猜测。

    “他说,他觉得我放着现成的毕业证不拿,跑到北京来闯荡,眼神警惕,成天一副受惊刺猬的样子,看着挺有趣。哈哈,至于我为什么这副样子,他倒是一点也不关心。”

    任苒苦笑,当然,有趣——似乎也是祁家骢评价过她的话。看来他看待女人的标准倒是始终如一。

    “说实话,他对我很好,房子、车子、珠宝……我看中的东西他全给我买了,可是他跟我始终不亲密,这种好法什么时候他决定收回,我一点也不知道,怎么能安然享受这一切。所以我去读MBA,想至少有个文凭傍身。”

    “不错的决定。”任苒干巴巴地说,觉得自己来充当她的倾听者,简直荒谬,她几乎坐立不安,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脱身。

    “去年碰到你时,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当时我还没毕业,不希望他发现旧爱离他不远,马上离开我。而且我希望毕业以后能进他的公司工作,更不想触怒他。所以王英强来跟我说想让我介绍张志铭给陈华,我吓了一跳,立刻叮嘱他不可以在陈总面前提到你,你能理解吧。”

    任苒无可奈何地说:“说实话,我不理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我得重复多少次,我跟他是过去的事了,提不提根本没关系。”

    贺静宜意味深长地打量她,“马上讲到与你有关的部分。张志铭是你男友吧?”

    任苒不悦地说:“这跟你没关系。”

    “我不打算过问你的私事,不过我给你一个善意提醒。张志铭这个人,并不适合当男友。就在我叮嘱王英强不要在陈总面前提起你之后不久,他来找我,开门见山要跟我做一个交易。”

    任苒这时吃惊不小,怔怔地看着贺静宜问:“什么交易?”

    “他说他现在是你男朋友,他可以断定,你跟陈总以前肯定认识,而且有一段过往。”

    任苒紧紧咬住了嘴唇。

    “他说他可以负责稳住你,不让你去找陈总,他本人更不会去提这件事——前提是我必须帮他约见陈总,促成他的投资计划书引起陈总的兴趣,拿到他想要的风险投资。”

    任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半天说不出话来,贺静宜看她的目光流露出一点同情:“现在你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忌惮你出现在陈总面前了吧?不用张志铭说,我也能猜到,以陈总那种对人对事永远冷静的性格,会把你的身份证复印件一直带在身边,你们从前肯定相爱过,最初的爱情总是来得真诚深刻一些。到了后来,男女之情就混合了别的东西,有时甚至就是赤|裸裸的相互利用。”

    “请问,张志铭达到目的了吗?”她打断贺静宜的感叹,涩然问道。

    贺静宜撇撇嘴,“我当时只是陈总的女友,他从来不跟我提公司里的事情。我只能安排他们见一面,许诺我会尽量帮忙,如此而已。没想到,一个多月后,我突然在酒店停车场看到了你跟他。”

    任苒记起那次巧遇。

    “我马上给张志铭打了电话,想弄清楚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跟我保证,说只是一个偶然,不会再有下一次。说真的,我当时真有些绝望了,我这么防备着有什么意义,北京说起来不小,可CBD只那么大,你们大概早晚还得见面。隔了几天,张志铭又来找我,我说算了,我听天由命,你们要见面就见面吧。你猜他说什么?”

    任苒不用猜测,她只觉得手心里全是冷汗,心跳动得十分不规律,仿佛坐上了飞机,正在飞往一个未知的目的地。

    “他说,他可以负责劝你去香港培训,至少大半年时间不会出现在北京。”

    任苒努力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算是回报你答应我不跟陈总提起我们见过面吧。”

    “如果你们……我是说你跟陈华已经分手了,这件事提不提有什么关系?”

    贺静宜笑了,“当然大有关系。张志铭的投资计划我帮忙交给陈总,他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搁置在亿鑫的投资部门,迟迟没有收到回音。张志铭以为有我的把柄在手,不停催逼我,他实在是高估我对陈总的影响力了,其实我一直害怕陈华,没什么事情瞒得过他,他只是忽视我,没注意到我的小心思而已。一个我没指望得到他的爱的男人,万一知道我居然还对他耍过心眼,那后果会是什么,我还真不敢想。”

    “你一点儿也不爱他吗?”

    “他很有魅力,我承认,可是他根本不需要我的爱,而且我经历过我这辈子再没法忘记的爱情,哪有余力爱别人,我能做的不过是尽力讨好他,得到我需要的东西。”

    这样直白的言辞让任苒不寒而栗。

    “不过,讨好他真的很难。再加上有张志铭这个不定时炸弹,我想,命运这个东西的安排,我们凡人哪能阻止或预测。要我天天看陈总的脸色,忐忑不安,不停猜测哪天被他发现我背着他搞鬼了,这种日子我受不了。我把心一横,跟陈总说,我想进他的公司工作。他有一点意外,要我最好想清楚,当他的员工,就不能当他的女朋友,他从来不跟公司员工睡觉的。你看,他根本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我说我想好了,他很痛快地说,那好,明天去公司报到,然后转身就走,第二天叫秘书安排我上班,同时停掉我的信用卡。”

    任苒听得瞠目结舌。

    “张志铭后来又来找我,我哈哈大笑,告诉他,他爱跟陈总说什么,只管自己去说,不过陈总如果知道他这么对待他的前女友,大概不会开心的。你真该看看张志铭当时的脸色,实在很精彩。”

    任苒好不容易才能开口,“恐怕我没办法从这件事里发现好笑的成分。”

    “我们真得学会找乐啊,不然得活活把自己郁闷死。其实我能理解张志铭,为了一个目的,有时不能计较手段,不能计较牺牲放弃。可是这样的人真不适合当男朋友。”

    她竟然摆出闺蜜谈心的姿态,让任苒觉得更加荒谬。“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可是你和张志铭做这种交易实在很可笑,我很不愿意重复再重复地讲,那是过去的事了。”

    “有些事情永远不会过去,有的人永远不可能忘记。”

    尽管心乱如麻,任苒还是失笑了,“贺小姐,你刚说我浪漫得可爱,我看这个词更适合形容你。你大概在心里替陈华编了个凄美的故事,他在若干年前情非得已离开了我,以后时时怀念,一旦再见,就会毫不犹豫再续前缘,我也会毫不犹豫投入他怀抱。”

    贺静宜觉察出她话中的揶揄之意,却并不介意,睁大眼睛看着她,“你是在笑话我吗?随便你笑好了,我清楚地知道,有时候一段感情可能再也没办法重新开始,可是那样爱过,就永远不能遗忘了。”

    “你不理解时过境迁这个词吗?时间,还有环境、心境、阅历,通通都是感情的敌人,感情这个东西,再脆弱没有了,既然会在合适的时间、环境下产生,也会在合适的时间枯萎……”

    “关于这一点,我们别争执了,弄得好像我要拼命向你证明,曾经跟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其实一直爱着你。”贺静宜也笑了,“不过说真的,他那么冷漠无情的人能爱着你,我倒很欣慰。我一直相信,有的感情就算因种种原因被迫中断,也会留在心底,永远不会磨灭。”

    这个感性的说法让任苒张口结舌,她觉得眼前这漂亮的女孩子时而世故得惊人,时而又天真得可怕。她已经没什么浪漫情怀可以加以响应了。

    “你相信你愿意相信的好了,我也不打算跟你争执下去。”

    “你现在是住二环的那一个国际公寓吧。”

    任苒再度大吃一惊,她上车时只告诉了贺静宜大致的方位,并不打算让她一直送到楼下。“你怎么知道?”

    “那是陈总名下的物业,你不会不知道吧。”

    震惊一个接着一个,任苒的心狂跳起来,“房子是我上司介绍给我的,他说是他朋友的,交给我的打房租的银行卡的名字是王琳。”

    “王琳是他秘书。他怕你不住,居然找你上司出面,还收你房租,实在是煞费苦心了,我不记得他为别人这样花过心思。”贺静宜微微出神,随即笑了,“我没别的目的,任小姐,我只是跟你讲清楚,我不会挡你的道,对你没有任何威胁,陈总现在是我老板,我很珍惜我得到的工作机会,请不要跟他提起我跟你见过面,或者曾阻止你们见面,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任苒心神大乱,不打算再跟她纠缠下去了,疲惫地说:“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这些事。明天还要工作,回去吧,以后我们就当从来没见过面,保持工作往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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