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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试天下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琅华梦醒是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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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嗒嗒嗒……"铁骑之声忽然传来,火光之中,奔出无数的红甲骑兵,瞬间到来,眨眼之间,地上便倒下许多黑甲、白甲士兵。

    "公主,属下来迟,让公主受惊了!"一员虎将下马跪下。

    "公……公孙将军!"琅华辨认着面前这个一身血污的大将,"快……快起来!"

    "公主,请速离此城。"公孙比重迅速起身,紧接着转头吩咐身后的宋参,"你领两百精兵护送公主离城!"

    "是!"宋参领命。

    "不!我……我还没打退丰军,我……我要助你们击退丰军,守我鼎城!"看到这么多的白国将士,琅华心稍安,大声坚持着。

    "公主,鼎城已被攻破了。"公孙比重惨然一笑,看着眼前这个未尝人间苦痛的小公主,"鼎城已守不住了!"

    "怎么……怎么会?"琅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怎么会一觉醒来鼎城便变样了,"你们……"目光移向那些士兵,"你们不是都还在吗?为什么说守不住了?难道……公孙比重!难道你想献城投降?!"一道灵光闪过,琅华厉声喝道。

    "公主放心,比重决不会苟且至此!"公孙比重苦涩一笑,抬眸扫视一眼火光中的部众,这些跟随他十多年拼杀过来的亲信,今日或全将殁于此,"这些……已是我们最后的士兵了!公主快走吧,我们……我们会与鼎城共存亡的!"

    "公孙将军……"琅华看着眼前一脸沉痛悲伤的大将军,不由为自己刚才的怀疑而羞愧。

    公孙比重摇摇头,看着琅华,然后深深一躬,"公主,请转告大王,公孙比重有负他所托,但已以命相报!"

    "公孙比重!你这龟孙子的竟然逃了!还不快快滚出来,和本将军再大战三百回合!"远远的传来粗豪的大喝声,在这混乱的厮杀声中如雷鸣般贯入耳中,令在场所有将士皆是一震。

    公孙比重脸色一变,转头喝道:"宋参,还站着干什么,快护公主走!"

    "是!公主,请随属下走!"宋参一把拉向琅华,顾不得身份的尊卑。

    "不!"琅华却一挥手甩开宋参,看着公孙比重道,"公孙将军都能至此,我白琅华贵为王族,岂能弃你们而逃?"拔刀于手,扬声道,"本宫与你们共进退!"

    "哈哈哈哈……公孙比重,逮住你了!"粗豪的笑声传来,转眼之间,白色的大军便已至眼前,来得那样快,来得那样的轻捷,仿佛是从火海中幻化出来,带着炽火的煞气,又带可令烈火也为之而折的冷冽杀气,!

    "程知!"公孙比重看着那领头的一骑,一瞬间瞳孔收缩,手不由自主的按上刀柄,指骨发白的紧紧握住。

    "是本将军。"高居褐色战马上的魁梧大将挥着手中长刀,"怎么,你想逃吗?"

    "岂会!"公孙比重跃上战刀,拔刀于手,"本将军今日便与你决一死战!"

    "好!这样才算是一国名将!"程知大喝一声,双腿一夹,驱马攻来,"咱们便三刀定生死吧!"

    "好!不论胜负,比重能与你程知一战,死亦瞑目!"公孙比重一挥手中刀,策马奔去。

    刀光雪亮,带起凛冽的寒风,划破半空上的火云!

    "公主,快走!"宋参趁机扯起琅华便往北门跑去。

    "不……"琅华挣扎着,奈何力气不及人家大,被宋参半拉半拖的往前奔去。

    可他们才走不到十丈,一股杀气袭来,前方无数风军涌现!

    "宋将军,迎敌吧!不要管我!"琅华握紧手中短刀,目光坚定而灼亮的看着宋参。

    宋参被那样的目光一射,慢慢放开手,然后恭恭敬敬的行一个礼:"公主,请保重!"一挥手,领着余下的所有士兵杀向迎面而来的敌人。

    那鲜亮的红甲涌入那耀目的白甲中,瞬间便被淹没了,似有一缕缕艳色红绸从那白皑皑中溢出,飞向半空,洒落于地时,便化为一滩碧血,承载着一缕英魂,沉入那无底的九泉。

    不!不可发抖!手不可以发抖!腿也不可以发软!心也不可以跳得这么快!琅华紧紧的握着刀,紧紧的抓住弓箭。不可以害怕!更不可以逃!我……白琅华是要超越风惜云——那个有着无敌凰王称号的人的,怎么可以不战而逃!

    颈后有什么洒落,热热的、粘粘的……不!不要回头看!看着前方……前方……有一骑渐渐而来,格外的高,格外的耀目,在炽红的火光之中闪着莹莹银辉,如一柄千年雪峰上所炼出的银剑,带着侵骨的寒意,挥动之间,银光闪耀,红绸遍地!

    抽箭、搭弓、张弦,瞄准……近了……近了……首先看到的是半张秀美到极致的脸,白凈得无一丝瑕疵!风惜云吗?鼎城可破,我白琅华可死,但我一定要打败你!接我这一箭吧!

    箭离弦的那一剎那,那一骑似有感应,转首,那一张脸便整个转过来,那是完美的、却被生生撕裂的一张脸,美得可刺痛人目,裂得似撕在人心!

    箭还在疾飞,那一剎那,琅华不由自主的抬手按住胸口。这一箭会取这人的性命吗?一丝丝的痛从胸口传来,眸光追着那一箭,似想化绳、似想要挽住!隐隐的,似希望那箭不要射中那个人,可……这是为何?

    剑光绽起,羽箭落地!还未能反应过来,那道剑光已如寒电划开火焰直劈而来!本能的,琅华拔刀相挡。

    "叮!"手臂一阵剧痛,接着便麻木得完全没有感觉,短刀坠落地上,断为两截。

    茫然中,寒意从头笼来,似一剎那便将坠入冰渊!抬首,那剑高高扬起,带起冰浸似的冷芒,向她绝然挥下!剑光火影中,她看到一双冷厉的眼睛,如冰般无情的看着她!这个人要杀我吗?琅华痴痴而立,那一刻,心竟是又酸又痛,一串泪珠无声滑落,却不知为何。

    电光火石中,一个身影猛然扑来。

    "小心!"

    眼前似飞过什么,若白电逸去,然后剑光涣散,隐没而去。

    低头看着倒在怀中有人儿,一阵尖叫传来:"品琳!品琳!"

    琅华抱住倒在她身上的品琳,触手是嫣红的血,"品琳……"

    "公主……"品琳吃力的抬首,俯向她的耳边,声音微弱:"两位公子都……都走了……公……公主,你也快逃吧!"说完似是力尽,头一垂,倒于琅华怀中。

    "品琳!品琳!"琅华摇着怀中的侍女,却见她后背一片嫣湿,而且还在不断扩大,"傻丫头……"泪珠止不住的落下,猛然抬首,隔着朦胧的泪光狠狠的看向眼前的人,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杀了品琳!

    紧紧咬住唇,不可以哭!伸手抓向地上的弓箭,她要为品琳报仇!

    "久容,你真不懂怜香惜玉呀,看看人家小姑娘都被你吓哭了!"一个讥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不及起身,颈后一痛,然后所有的知觉便慢慢淡去。

    "啧啧……镶了这么多宝石,可要费不少钱吧?真是佩服,竟有人拿这种玩具来杀人……"那讥诮的声音还在说着。

    本公主的才不是玩具!那是父王特为我打造的宝刀、宝弓,是要用来打败风惜云的!琅华很想这样反驳,奈何那沉重的黑暗袭来,将她整个淹没。

    鼎城的火还在继续燃烧,那厮杀却已近尾声,地上已遍是红甲与鲜血,半空之上,白凤凰已飞舞在火光之中。

    这一觉似睡得很久。

    琅华睁开眼睛时,只觉得眼皮一阵刺痛,不由抬手掩住,待眼睛适应后再慢慢睁开,却发现置一个陌生的……嗯……这应该叫营帐吧?

    从天窗洒入的阳光照得帐中一片明晃,移目一周,便将帐中所有看个一清二楚,除了身下的榻,便只一张矮几,几上一茶壶。

    坐起身来,却发现头脑一阵晕眩,全身软软的无一丝力气。这是怎么回事?风军竟没有杀她?

    吃力的走到帐门边,掀开帐帘,帘外又是一片天地。

    天空蓝蓝的,飘浮着淡淡的游丝似的絮云,地上却是整齐的扎满营帐,矗立着标枪似的士兵,远处,隐隐传来吆喝声、喝彩声……

    "小姑娘,你醒啦。"左边传来一个略带笑谑的声音,仿如那一夜那个嘲笑她宝刀的声音。

    转首看去,只见那边走来一群身着白色、玄色铠甲的将领,体态不一,容貌各异,而出声的则是一名著白色铠甲、中等身材、年近三十的将军。

    "你……"眸光忽落在他身后一个修长的身影上,一瞬间,体内猛然涌出一股力量,琅华一把冲过去,伸手便抓向那人的咽喉,"你杀了我的品琳!你这个坏人!我要杀了你为品琳报仇!"一边抓着,一边想也不想的便张口咬过去。

    "你……你……"那人似吃惊非小,伸手使劲的拉扯着几挂在身上的香软躯体,"哎哟!"颈边一阵刺痛,似被什么尖尖的咬着了,令他马上转颈闪开。

    而其余的人眼见他受袭马很有默契的后退一丈,以免遭受鱼池之殃。

    "林玑……林玑……你……她……"被琅华抓住的人———修久容一边推着紧挂在身上的琅华,一边嘶声唤着同仁,盼望着他能施以援手。

    "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林玑面带微笑的连连说着。

    "咳咳……林……都是你……咳咳……"颈上被琅华双手紧紧掐着,利牙不时瞅准机会便咬上去,而一双腿还不时的踢打着,可怜的久容从未如此狼狈、如此手足无措过。

    "你……你再不放手,我……我就不客气了!"修久容一张脸已憋得通红。

    "你……哼!我今天非要咬死你这个坏人!我要为品琳报仇!"琅华咬着牙道,说着伸出尖尖的指甲狠狠向久容颈上抓去。

    "不……不可理喻!"修久容赶忙伸手抓住琅华挥出的利爪,琅华左手被抓,右手随即挥出。可才一动,修久容又伸出另一只手将之抓住,然后双手运力一压,将之牢牢固定在她腰侧。琅华双手被制,想也不想的抬足踢去。不容多想,久容当下腿一抬,将琅华两条不断踢跳的腿夹住,总算制住了这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只是……他们两人或还不自知,可围看的人却一个个瞪大眼睛。

    "我一直以为他或是有什么毛病,毕竟他对男女之事一直都懵懵懂懂的。"程知的眼睛睁得圆鼓鼓的,一边喃喃自语着。

    "嗯,我们的小弟弟终于长大了。"林玑则一副颇为欣慰的样子。

    而徐渊则是有些不敢苟同的扫一眼他俩,但却无丝毫上前帮忙之意。

    "嗯,这还是蛮好看的。"任穿雨抬手抚着下巴,略略思考后落下这么一句。

    其他人皆有同感的点头,毕竟眼前这美男双手、双腿紧圈美女的场面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咬死你这个坏蛋!我要咬死你!呜呜呜……我要为品琳报仇!"琅华一边说着一边伸长脖子、张着口向修久容的脖颈咬去。

    "你……你……"修久容脖子不断后仰,只为着躲避那两排利牙。

    "小容,你就让她亲一口嘛。"林玑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

    确实,眼前之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还以为是美女使劲的要亲美男,而美男却抵死不从!

    "唉!他会让她亲到的。"一直不吱声的徐渊终于重重一叹。

    像是响应他这句话似的,一个重心不稳,"砰!"的一声响,尘土飞扬中,两人已齐齐摔倒于地。

    "啊!"随即而起的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大营,标志着修大将军终于被琅华公主亲到……呃,不,是咬到了!

    "什么事这么吵呀?"一个淡雅的声音轻轻传来。

    地上那咬着的人、那不断挣扎着的人因着这个声音不由都停止了动作。

    "呃?修将军?"来人似有些诧异,"我一直以为你……很内向很害羞呢,原来……"话音隐去,落下一串长长的、极其清和的浅笑声。

    "息……息……王?!"躺在地上的修久容仰首看到那个人,当下变得口吃起来,"不……不……是……我……我……"一边死命的推开趴躺在身上的琅华。

    那笑声响起的那一刻,一股清雅的兰香传散开,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远去,飘飘然的如置兰海,暖暖的阳光、清凉的微风,浅浅的幽香……还有那柔和的、温雅如歌的笑声……那一刻,琅华几欲就此沉醉不醒。

    不!甩甩昏昏然的脑袋,一定……要找着笑声的来源!

    爬起身来,那明晃晃的太阳刺得她一阵晕眩,移目四周,嗯,有许多的黑的、白的影子,但那都不是她要找的。目光忽被一道身影吸住,隐隐的一阵光华炫得双目一阵模糊,再甩甩脑袋,再揉揉眼睛,终于看清了……满目的铠甲只有一个人是不同的,仿如鹤立鸡群!一张俊雅绝伦的脸,一袭墨金刺绣的长袍,发束白玉冠,腰缠玲珑带,并不见得有多华贵,可偏偏却觉得这人高贵、雍容至极!

    周围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便都隐遁了,目中只能看到这么一个人,鼻尖只有那一缕淡雅的兰香,耳际只是反复响着那轻轻浅浅的笑声……当那双墨玉似的眸子转来时,光影交错间,整个心魂都似要被吸入,那样的深、那样的黑!恍惚间,脑中响起这么一句话:

    "在高之台,有子如玉。

    容且美兮,气且华。

    语若兰兮,笑如歌。"

    兰息看着眼前这着一身火红铠甲的娇小女子,以她这一身装扮,本应是英姿飒爽才对,只是……头盔歪歪的戴在头上,一张脸上满是尘土,唇边还染着一丝艳红的血,看来很是……嗯,别有一番风貌。从那双水灵灵的杏眼及那颔下小片雪白的肌肤来看,这应该是一个……嗯……是一只刚伸爪抓过人的漂亮小猫。

    当下轻勾唇畔浅浅一笑:"这位漂亮的小姑娘是……"

    "咚咚咚咚……"心跳如鼓鸣,又快又响,似要从胸膛跳出来,而那笑却还如兰开一般雅雅的绽着,暗香涌动。

    "我叫琅华。"声音弱如猫鸣,一阵天旋地转,琅华一头栽倒于地。

    琅华后来真的名留青史并让后世广为传诵,但却不是因为她的美名、才名、武名、艺名……而是因为兰息。史载:"息容美而气华,曾一笑倾琅。"

    "琅华?"兰息微微一怔,然后再一次浅浅笑开,"原来是白国的琅华公主呀,真是好名字,真是有些像呢。"最后一语轻如呢喃。

    而其他将领却一个个的瞪视着倒在地上的人,似有些不敢相信,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抓咬着人的母老虎,此刻竟然晕倒了。当下皆一致将目光移向那犹在点头微笑的人,暗想,不愧是名惊天下的息王!这一笑竟是如此厉害?!

    "嗯,看来她是饿坏了。"兰息细细看一下倒在地上的人儿,然后下结论道,而正在此时,远远的传来号声。

    "哦,操练开始了……"兰息目光开始转向诸将,只是这一回,他的目光竟不及人家的动作快,不过眨眼之间,刚才还矗立一处的诸人,瞬间便全消失了,不过……总算还有一个人反应稍慢的。

    而被那目光一射,修久容才要迈开的脚步便钉住了。

    "本王怎么能让风王久等呢?所以修将军,你便负责喂饱她吧。"说罢,兰息优雅的转个身,不疾不徐的离去。

    而被留下的修久容看看地上躺着的人,再抬手摸摸脖颈,触手是一排凹凸的齿痕,再听听那越吹越长的号鸣,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噢噢噢……噢噢噢……"远远的嚎声一阵一阵传来,那一剎那,原本一阵迷芒的脸瞬间冷静而镇定。

    抬手招来一名风国士兵:"去王帐找六韵大人,请她安置这个……琅华公主,并将那个受伤的姑娘与她安排一帐。"

    "是!将军。"士兵答应着。

    修久容当下转身疾步飞向教场。

    宽广的教场上,无数的士兵矗立,玄甲如墨,银甲如雪,黑与白的鲜明对比,白与黑的分明对垒。黑、白中间的一块空地上,两道人影正缠斗一处,难分难解,而烈日之下,所有人皆全神贯注于场中的两人,眼睛一眨也不眨,舍不得错过每一个精彩的瞬间。

    场中比斗的两人乃徐渊与乔谨,两人皆持长剑,你来我往,飞腾跳跃,斗了近半个时辰了,却还是不分胜负。可那精湛的剑术却让所有的士兵看得眼花缭乱,势血沸腾,恨不能自己便是其中一个,有那高超的武艺,有那矫健的身手。

    场中两人越斗越勇,毫无罢手之意,出招越来越快,剑光时如匹练,剑锋时如芒刺,时击时绞,冷厉的剑风扫向四周,稍靠得近的士兵不由自主的稍退一步,悄悄的摸摸肌肤上一粒粒的疙瘩。

    "啊呵……"

    随着场中一阵惊赞,那两人竟已从地上斗到空中。

    但见半空中两道身影时分时合,时落旗杆,时翔高空,宝剑挥动间,炽芒闪烁,仿如两轮小太阳,炫得人目眩神摇。

    "乔将军加油!乔将军加油!"

    "徐将军加油!徐将军加油!"

    不知何时,场中所有士兵皆不约而同的高呼助威,顿时场中气氛变得十分高昂而激烈。而半空中交战的两人,此时对于周围一切已全然不觉,整个心神牵系的都只有对方,只有对方手中的那一柄剑!

    "喝!"

    只听得两声大喝,猛然间,半空中剑光忽然大炽,仿如两道烈虹,带着耀目的绚丽光芒,夹着划破长空的慨然气势,直贯而去!这……是他们最后的一击,不但关乎他们各自荣辱,不仅关乎风云骑、墨羽骑胜败之局,更是这样的对手令他们不得不全力挥出这至极的一剑!

    那两道烈虹急速的飞去,半空中即要相接……那一刻,原本激昂的士兵们,皆不由自主的止声,屏息的、紧张的、睁大眼睛的看着半空中那两道绚丽而绝烈的剑光……那一刻,脑中同时一片空白,整个心神中,只有那两道剑光!

    琅华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激烈而又紧窒的情景。尽管骄阳刺目,可是她依然不由自主的睁大眼睛,紧紧锁住那道剑光,一眨也不眨的,紧紧的握住双拳!模糊中却有一个念头……如此绝烈的一剑之后,那两个人会如何?

    场中的士兵还未来得及生出这个想法之时,眼前仿有什么瞬息闪过,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炽虹裂空划下,"砰!"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耳膜一阵嗡鸣。

    片刻后,所有的人心神慢慢恢复,只见眼前尘土飞扬,所有的炽辉、所有的剑芒皆尽数敛去。待再可看清时,所有人皆是一震,只见场中原高高矗立的一块巨石竟然粉碎于场,而碎石之下的地面,仿如被雷击一般,露出一道又深又长的沟。

    所有人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之时,两声仿如叶落的轻响,乔谨、徐渊两人并肩安然落地,手依然直直伸着,手中依然紧握着长剑,只是剑尖却被一根白绫紧紧缠在一起,令两柄剑紧合在一起。然后,一个白色的身影仿如一片轻羽,轻盈无息的落在地上,长长的白绫悄悄飞落。

    场中静悄悄的,虽有千万人而无一丝声响。

    "若是两剑合璧,自是无坚不摧,自是无敌不克!而若两剑相刺,不过落得个两俱败伤!"静悄的教场上,清泠的声音如和风拂过。

    若两军同心齐力,自普天无敌!若两军异心相拼,便玉石俱粉!

    场中还是寂静的,所有的士兵都在细细品味风王那一语,只有那风中翻飞的旗帜哗哗作响。

    然后,一阵铠甲声响,所有的士兵,不论是风云骑还是墨羽骑,他们全都一致垂首跪下,紧接着,"风王万岁!"那欢呼声震撼整个教场,连山都似被之撼动,发出阵阵回响!

    "这便是‘凰王’风惜云吗?"教场之外,琅华痴痴的看着教场中心那一道白色身影。地上千万人垂跪,而她只是静静的垂手而立,却似骄阳所有的光芒全射于她一身,周身光华盈溢,如九天凤凰临世,傲然绝世!

    "天姿凤仪……天姿凤仪……原来就是这样的!"琅华喃喃轻语着。

    "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子!"琅华身后的品琳也喃喃自语着。原来除了可爱的公主,除了可怜的自己,还能有女子是可以站在世间的最高处,令天下俯首!

    "好厉害的女人!"教场外围瞭台上,任穿雨也不由叹道,"此一番比试,若风云骑胜,则墨羽骑不服,若墨羽骑胜,则风云骑不服,便是打成平手,只怕双方都心有暗刺,可她却只是轻轻松松的一举,随随便便的一言,却令风云骑、墨羽骑所有人拜服!"

    "否则她岂配称凰王!"一旁的贺弃殊也由衷的轻赞。

    "你那些算无不漏的计谋,在她面前似乎无一凑效!"端木文声目光也凝在场中心那一道身影上,却不忘讽刺一下身旁这个自负智计高超的人。

    "我只是没想到你们竟然不能全胜风云四将。"任穿雨耸耸肩,目光扫过身边三人,似对之颇有些失望,"穿云与林玑一个长枪一个神箭,各有所长,打成平手,端木赢了程知,可布阵弃殊却输给了修久容,而这最后一场,乔老大和这徐渊也只能算是个平手,所以风云骑、墨羽骑谁乃天下第一骑,嗯……还是个未知数!"

    "刚才这一剑……若是双输……"贺弃殊看向任穿雨,略带嘲讽,"你怎么办?"

    "双输嘛……"任穿雨抬手摸摸下巴,"也就是两个都没命……嗯……失策……失策……都怪我对你们的能力太过高估了。"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半分反思之意都无。

    贺弃殊闻言白他一眼,然后转头不再理会他。

    端木文声则眉头略皱,抬手指向教场,"两军同心共志难道不好?真弄不明白你脑中那些鬼想法。"

    "我当然也希望看到两军同心共志,只不过……"任穿雨目光扫向场中那道白影,"只不过那只凤凰……"后面的声音极低,便是站在他身边的三人也未听得清楚。

    "哥哥,这个风王不同于你以往所遇到的任何人!"任穿云则是提醒着兄长,"她也不同于王身边以往的任何人!"

    "我知道。"任穿雨轻轻颔首,目光带着深思的看向高台王座上端坐着的兰息,依是俊雅淡定,依是那雍容难测。只不过……刚才那山呼垂拜也不能令他有一丝警觉吗?哼,那令千万人俯首之能,是立于人后之人吗?微微勾起一丝浅笑,笑得狡黠而得意,谁能说他无所得,这不就是他之得吗?

    黑与白整齐鲜明的队伍,一列一列的从身边走过,所有人竟皆是目不斜视而过,没有一人偷瞟一眼场外那两位漂亮的姑娘。那严律己身的态度、那齐整一致的步法、那昂扬如虹的气势、那锐利如刀的目光……这些都不曾在白国士兵中见过,所以他们才够格称为天下名骑?!

    当所有的士兵都走过,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而来,身旁拥簇着部将,可最耀目的不是那铠甲闪闪的将军们,而是那缓带轻袍的两人。步法轻盈优雅,意态从容淡定,身后旌旗飘扬,部将紧紧相随,那两人……仿如是从远古的神话中走来的王者,雍容而超然。额际那两弯莹莹生辉的玉月,阳光下光华流溢,汇成一轮墨华、雪辉交映逸转的璧月,轻轻的圈住那两个……黑白分明却又和谐如画中白山黑水的人。

    "这是白国的琅华公主,你还没见过吧?"她听到那个俊雅的黑袍男子———息王微笑着向那个清俊绝逸的白衣女子———风王介绍。

    "琅华?"风王轻轻重复这个名字,然后浅浅笑开,那一笑,似天地展容、万物复苏,那一双清澈如天湖雪水的眼睛轻轻扫来,犹带一丝意味深长的趣意,"琅华,果然是个美人!"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看到那两人目光相视,似交换了只有他们才知的一语。

    听得这样的赞美,琅华忽觉脸微微一热,然后冲口而出:"我是白琅华,我……我……我要打败你!"

    说出后猛然捂住嘴,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本来不是应该……应该优雅从容、仪态万千的向两人行礼,然后温言细语、高贵端庄的回答"本宫便是白国公主白琅华"!那一刻,琅华不用揽镜自照也知脸上火烧似的红,垂下头,看也不敢看面前的两人,只是忽又一想,我又没做错什么,干么要认错似的低头?才一转念,马上抬首,一抬首,便掉进一双略有些诧异却溢满开怀笑容的清湖中,迷迷糊糊的想着,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好看得会说话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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