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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你当朋友你却 正文 第51章 唐漾5

所属书籍: 我拿你当朋友你却

    “所以汇商从来不考虑员工的个人诉求吗?”

    比起周自省,唐漾和樊行长关系更近,她轻声打断樊行长。

    樊行长没出声。

    唐漾接着道:“所以汇商员工是块砖,哪里有用哪里搬?顾客是上帝,员工就可以随差随遣完全不考虑主观意愿,还是说,您之前就在若有若无地试探……”

    “唐漾你冷静一点。”樊行长似乎早已预料到唐漾的反应。

    他起身去关了门,又关了墙角监控,再次回到座位。

    唐漾唇抿成一条线,脸色并不好看。

    “唐漾,”樊行长拿起那份人事调动的文件,目光逡巡在上面,“A市分行机会是多,但你上面有个甘一鸣,甘一鸣不走不降,你就很难上去。”

    “你我都知道,每个人黄金期就几年,过了很难再有,调回B市分行信审处做副处看着是平调,但袁处长下周要办停薪留职,所以……”

    樊行长点到为止,端起茶杯轻轻啜。

    杯间膨开的热雾模糊了他略略发福的五官,唐漾也从起伏的情绪中抽离。

    唐漾眼睫颤了颤,深呼吸,然后道:“我的理由和上次一样,我是A市人,我父母在A市,我朋友在A市,我快三十不年轻了,我想回A市,想陪我的父母……”

    樊行长福至心灵:“上次也是因为蒋时延?”

    迎上樊行长直截的眼神,唐漾没了声音。

    ————

    唐漾上一次站在相同位置,是去年十月下旬。

    上旬,她轮岗去了B市南部一个小镇的网点熟悉基层。与其说是小镇,不如说是乡村,四面环山,楼房最高只有三层,一条双车道马路通向外面。

    小镇只覆盖了3G,无线断断续续,唐漾住在窄小的员工宿舍里,每天的乐趣是和邻里唠嗑,以及看那台不到二十寸的小彩电,仿佛回到了七十年代。

    那个月,一休直播平台上线。凭着前期宣传以及多功能互动的开发,一休直播APP一经推出,下载量迅速突破千万,日活跃用户数以火箭升空的速度蹿到同行业第一。

    那个月,光是一休直播的盈利,就让蒋时延在财富榜的位置超过父母进入前十。

    那个月,微博、微信、头条各种能刷的界面,最热词一定是“一休直播”和“现象级”。

    那个月,蒋时延出入各种商务场合,唐漾那边信号不好,但两人还是保持着朋友圈点赞,一周偶尔聊两句的频率,蒋时延会和唐漾抱怨奇葩的合作伙伴,唐漾听他叨叨叨,一边看他在电视上满面春风、利誉双收,一边欣慰地怼他。

    直到十月中旬,一休直播某主播被曝直播内容出现重大违规,不仅一休直播被要求下架,加上一休早年标题党的习惯,几乎一休所有营销号被封号彻查,一休高层被相关单位约谈,挨个问话。

    上周,蒋时延意气风发。这周,电视里,蒋时延行色匆匆,旁边跟着破碎的报纸花纹以及“身败名裂”加问号的字样。

    唐漾不了解过程,也不敢打扰他,只是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也是那一周,一休股价连续三天开盘跌停,分析师们抱着“泡沫太大”“一休退市”的关键词引吭高歌。

    周一,蒋时延和助理被约谈,蒋时延没有回唐漾微信。

    周二,一休员工离职人数从两位数升为三位数,蒋时延没有回唐漾微信。

    周三,一休紧急召开股东大会,蒋时延没有回唐漾微信。

    周四,相关机构处罚令正式下达,蒋时延签字确认,一休四面楚歌。

    周五下午,闪着雪花的电视上,一休大厦上空乌云层层卷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各大媒体的记者架着长-枪-大-炮守在门口。

    黑色林肯缓缓驶近,停稳。

    助理从副驾驶上下来,绕到后座开门,蒋时延出车的瞬间,记者蜂拥而上,喧嚣声在话筒里厮杀扩大。

    “蒋总,请问您确认处罚令是否代表一休传媒将缴纳天价罚款,一休直播将彻底下线?”

    “蒋总,请问您对一休本周连续跌停有什么看法,明天是否会临时停牌做出调整。”

    “蒋总,虎茶直播和鱼鹰直否认不良竞争,请问您……”

    “……”

    蒋时延一身笔挺的黑西装,俊脸冷然如刻,没有一丝松动。

    助理在前面替他开路:“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然后,是新闻发布会。

    记者们咄咄逼人,蒋时延面上表情很淡,有话答话,最后记者们越问越过分,蒋时延直接起身走人。

    助理在主席台上应急控场,蒋时延一边朝幕后走,一边大弧度伸动下颚,他背影颀长、落寂,眼里蕴着不知名的情绪,逐渐从光亮踱入昏暗。

    他身形彻底消失的那一秒,唐漾屏住呼吸。

    屏幕画面切换间,唐漾紧握沙发扶手,后背早已被汗湿。

    窗外暮色向晚,通往外面的那条马路在一周前塌方,直到今天还没修好。

    唐漾出不去,回不去,而她面前的泡面,也已凉掉。

    “嗡嗡嗡”,震动响。

    唐漾睨见闪烁的“延狗”,很快地拿起手机,很慢地抖下按钮。

    通了。

    蒋时延大概在一个逼仄的空间,安静,有回音。

    “吃晚饭了吗?”他问。

    唐漾:“嗯。”

    蒋时延:“有看到你微信,太忙了,就没回。”

    唐漾唇动了动:“看到就好了。”

    蒋时延“嗯”一声,又问:“吃了什么?”

    大概不想让他觉得冷清,唐漾答:“中午和同事一起吃的,是网点负责人的家属做了送过来的家常菜,有鱼香茄子,红烧排骨,参鸡汤……”

    “漾姐。”蒋时延唤她。

    唐漾:“嗯。”

    “漾姐。”蒋时延第二次唤她。

    “嗯。”唐漾第二次应下。

    “漾姐。”蒋时延每个字都发得重而难受,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唤她。

    唐漾看到新闻,但没问,应下:“嗯。”

    “……”

    那个黄昏,蒋时延身在A市、身处风口浪尖,上一秒在发布会上顶着舆论气场全开,下一秒用近乎寻找依靠的语气一遍遍唤她,一遍又一遍唤她,唤她漾姐。

    那个黄昏,唐漾身在隔绝的B市小镇,四下无人,听着蒋时延一声声唤,一声声笑着唤她,她一声声应下,想抱他,抱不到,她心上仿佛攥了一只手,收紧再收紧,紧到她喉咙连滚,仿佛被人同时捏了口鼻,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

    尽管后来,一休违规主播被曝与虎茶签有双重劳务合同,蒋时延以肃清界内环境的姿态手起刀落收购虎茶、鱼鹰,其旗下一休金融介入完成直播平台康采恩垄断,紧接着,相关单位提出嘉奖,一休股价连续涨停,一场翻身仗打得漂亮又彻底。

    唐漾从小镇回到B市分行后,仍然义无反顾要调回A市。

    那时候,她不清楚自己对蒋时延是什么感情,也不知道蒋时延对自己是什么感情。

    她只知道她是唐漾,他是蒋时延,她可以接受无数次蒋时延站在风浪顶端而自己不知情。但她不能接受,他一遍遍叫着她名字,甚至,她都没办法出现在他身边。

    蒋时延重组一休以来,起起伏伏。

    唐漾以为自己早已淡忘了这件事,这厢,听樊行长骤然提起,她心脏仍旧不可避免地缩了一下。

    沉默良久。

    唐漾没否认,她颔首,态度温和,用词却坚定:“樊行长您了解我,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有话说话性子也直,朋友不多,交心的更不多,尤其蒋时延是我多年好友,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唐漾淡淡地接着道,“您说我退化也好,说我不思进取也好,说我小女子心性也好,我可能会换很多工作,但恋人只有一个,我接受很多银行的薪资待遇,但我没办法接受异地,所以……”

    “B市分行高层留你的愿望很强,我考虑到你的情况,没有签字,”樊行长把调任文件翻到最后一页,道,“不会生效。”

    唐漾望着文件末端空出来的签名处,话噎在喉咙,足足楞了一分钟。

    “谢谢樊行长。”

    她垂在身侧手紧了紧,说不上感激,但有庆幸。

    樊行长也是在试探她,如果唐漾半推半就应了,樊行长自然签名敲定。如果唐漾拒绝,樊行长就做个顺水人情。

    虽然这次看似平调、实则升迁的安排确实对唐漾有利。

    再次沉默。

    樊行长又喝了一口茶:“是不是知道我会心软,所以你态度这么硬?”

    她有一点基于对樊行长了解的预感,大概也是情之所至。

    唐漾站在光影分界线上,没接话。

    樊行长吁一口热气,把茶梗吐到垃圾桶,换了闲聊的语气:“你当初为什么进银行?”

    “大学学的经管,到银行是最好选择。”唐漾实话实说。

    樊行长问:“那你当初为什么学经管?”

    唐漾回忆:“当时经管最热门,我分数高,报这个最划算。”

    那份空白的调任让唐漾松了口气,言语间,不自知少了隔阂。

    樊行长把唐漾的回答听在耳里,应下:“那你到银行一年多了,有什么体会和看法?”

    思及什么,樊行长补充:“监控监听我都关了,你随便讲讲,怎么说我也是你出社会第一个领导,你也是第一个让我想留又放走的管培生。”

    然而这个问题很空,很大。

    唐漾抛开面对领导的沉稳,诚恳又无奈道:“好像职场和曾经在大学里想象的不太一样,做的事情也不太一样。”

    她曾经想着专攻风控,但管培生待遇好前景广,所以她选了管培生。各种各样的岗位轮下来,比起在工作中所占比重不多的专业知识,更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晋升与否、加薪与否、她和甘一鸣前段时间不合的气场……还有很多一半迷茫一半清晰的东西。

    樊行长看着她表情变化,待她缓慢又混乱地说完了,这才缓慢道:“你起点高,路也宽,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认真做事,努力工作,你朝上爬的目的是什么,”樊行长停了停,“你要在这个行业得到什么,还是留下什么,你要成为什么,还是要成就什么。”

    唐漾恭敬听。

    樊行长说:“大丈夫,明德于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炼大家。对别人,我常常说走一步,看一步,定一个目标,完成了再订下一个,但对你唐漾,”樊行长顿了几秒,“我希望你高瞻远瞩,然后,不要回头。”

    B市地理限制,庙太小,樊行长放唐漾走,也带着对曾经下属的惜才,叨叨了很多。

    唐漾每个字都认真记下。

    转眼到十二点。

    樊行长听到钟声,惊了一跳,随后慈爱地朝唐漾挥手:“我还有几年就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也可能这辈子最后一面就到这了,老头人老话多,就希望你好好走,走高一点,走远一点。”

    唐漾动容:“我会常回B市,过年过节来叨扰您。”

    “这就不用了,我要和我太太出去玩,”樊行长摆手推拒,“按照你的脾气,机票最晚在下午两点,我还要等人,你先下去吃午饭吧。”

    唐漾被人戳穿也不恼:“对不起樊行,我之前语气有点冲。”

    樊行长:“我年轻的时候比你冲一百倍。”

    唐漾:“……”

    “行了行了,别假惺惺了,快走吧,”樊行长揶揄,“要我真签了字,估计你得表演手撕老妖怪。”

    “哪儿能……”唐漾哭笑不得。

    两人谈笑间,唐漾退到办公室门口。

    她手扶上门把,放了下来,然后转过身,面朝樊行长,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几秒后,直身离开。

    “哒”,合门声轻轻。

    樊行长耳朵动了动,他收起先前的嬉笑嫌弃,捧着紫砂茶杯,对着杯子里的老头颇为慨然:“是好孩子啊……”

    ————

    从汇商顶楼下来,唐漾把下午两点的机票朝后推,她给蒋时延打电话,蒋时延说他明天回A市。

    唐漾惊喜:“我还怕你今天回去呢,刚好我也是明天。”

    蒋时延问她几点的机票,要不要去机场接她,她拎着行李。

    唐漾皱着秀气的眉毛:“我是大人了,”总感觉某人说得像去接孩子,她说,“范琳琅会接我,我要先回汇商复职。”

    “好。”蒋时延忍俊不禁。

    虽然唐漾归心似箭,但她还是请了班上同学吃饭,周六临去机场前,她认真和几个关系要好的道别。

    其中,自然包括肖勤。

    肖勤巴巴地睁着大眼睛:“我以后可以来A市找你玩吗?”

    “当然。”唐漾说。

    肖勤:“你可以请我吃火锅吗?”

    唐漾:“当然。”

    肖勤:“我可以要求我们两个吃,蒋时延不能吃,在旁边坐着看我们两个吃吗?”

    某人估计会螺旋跳脚。

    唐漾“噗嗤”一声:“这个有难度。”

    ————

    飞机机翼划过柔软的云朵,B市的水泥森林在眼底褪作一副远画。

    两小时后,飞机在A市降落。

    唐漾回汇商办完复职手续再回家,已经下午两点半了。

    阳光暖融融地照进单元楼,唐漾一边从包里摸钥匙,一边进电梯。她想蒋时延晚上回来,她可以先洗个澡,然后订一束花,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再点个外卖,装到瓷盘里捂好,等他回来,就会有一个温馨的家,以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

    “叮咚”,楼层到。

    唐漾拖着箱子开门,钥匙刚放进锁眼,门从里面开了。

    男人才洗过澡,穿着浴袍,好看的腹部肌肉若隐若现。

    他洗过头,半湿的头发乌黑发亮,一滴水珠从他额角下淌,略过鼻梁、薄唇的侧面,然后汇到清冽的下颌线条,顺着喉结一滚,一落。

    为什么有的人,总在意外中出现?

    蒋时延噙笑看唐漾,唐漾呆呆望着蒋时延。

    余光范围内,客厅的花瓶被清洗过,插了才买的粉玫瑰。茶几、木地板一尘不染。窗帘拉了一半,明亮的阳光镀在他身后。

    蒋时延接过她的东西,温声道:“本来说晚上回来,冯蔚然那逼买了一私人飞机,我就搭顺风机提前回来了,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知道你飞机餐没吃好,我做了你喜欢的排骨煲,炝凤尾,炖了参鸡汤……”

    唐漾“呜”一声扑进蒋时延怀里。

    他身上有好闻的、熟悉的沐浴露味道,混着厨房飘来的鸡汤香,让唐漾舒服得浑身发软。

    她抱着他的腰,小狗一样在他身前这儿嗅嗅,那儿闻闻,不安分地蹭啊蹭。

    她柔软的发梢扫过蒋时延胸膛。

    蒋时延吃痒,忍笑把她搂到门里,关了门,又把绵绵软软的小树袋熊搂到饭桌上,蒋时延拍拍她软臀,唐漾吊着他脖子不肯下来。

    “闻什么呢,这么起劲。”蒋时延好笑。

    “你不是做了排骨煲吗,我在闻排骨的味道啊。”唐漾说着,把小脑袋更深地埋进蒋时延怀里。

    真的是蒋时延的味道,他在A市,她也回来了,她们不用分开了。

    真好,真的是他的味道。

    蒋时延“噢”一声,学她样子把头埋在她颈窝蹭啊蹭。

    他头发硬硬的,下巴上的胡茬也硬硬的,唐漾痒得“咯咯”直笑,小手推搡着想让他起来:“蒋时延你做什么啊。”

    蒋时延脑袋蹭得更厉害,话却软绵绵的:“闻漾漾的味道啊。”

    他鼻息滚热,拂在她光洁的颈侧,唐漾“呀呀”笑着,耳根不着痕迹弥上一层热烫。

    唐漾不肯从蒋时延身上下来,蒋时延怕她饿着,就抱着她吃饭,时不时给她夹菜盛汤。

    唐漾确实不太爱飞机餐,她盘腿坐在蒋时延腿上,一边吸溜吸溜,满足到眯眼,一边软声软气:“以后家里你做饭吗?男主内女主外也挺好,”唐漾回头,朝他眨了眨眼睛,“你在厨房里面做饭,我在厨房外面给你加油。”

    蒋时延抬手擦掉她唇旁的米:“挑个日期吧。”

    “挑个日期做什么?”唐漾一懵。

    蒋时延唇角拉起愉悦的弧度:“挑个日期嫁给我啊,”见漾漾困惑,蒋时延解释,“你不是都说以后家里我做饭吗?以后家里,难道不是想嫁给我?”

    怎么突然嫁不嫁。唐漾小脸蓦地一热,瞪他:“你怎么这么会脑补,那你默认挑个日期怎么不说是你想嫁给我啊——”

    “好啊!”蒋时延答得爽利。

    唐漾见他一脸嘚瑟,反应好几秒才明白自己把自己绕坑里了。

    可女朋友会做错事情吗?不会。

    唐漾气鼓鼓地咬牙,蒋时延憋笑捏她脸。唐漾鼓腮帮子不让他捏,蒋时延偏偏要捏。

    他指腹略带薄茧,捏得唐漾脸颊红红热热,唐漾喉咙溢了个软音,恶作剧般在他唇角擦自己的油,擦着擦着,唐漾被蒋时延托着调转方向。

    ————

    蒋时延收拾桌子时,唐漾去洗澡。

    蒋时延收拾完进卧室,唐漾洗完站在门后,她想蒙他眼睛,没蒙上,细软的柔荑盖住了他喉结。

    灰色遮光帘隔开外面大好天光。

    两人如同学步的小孩,跌跌撞撞缠着吻着,脚尖相抵,一同落到床上。

    蒋时延方才吻她带着急迫感,真当做的时候,他眸色暗涌如未至的夜色,一遍一遍抚着吻过她,从足到顶,又温柔得不可思议。

    磨蹭的时候极尽潺湲,最后侵占又使了狠力,一下一下又蛮又劲。

    唐漾唇间漫着赤脚踩云的破碎音节,又被他汗湿着鬓发,吻进唇里。

    两人先前做了两次,蒋时延抱小姑娘洗完澡后,小姑娘一身白白软软,到处都香香的,他没忍住亲啊亲,又做了一次。

    最后的最后,唐漾伸手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窝在他怀里细细喘气。

    蒋时延用手指绞着她的发,叫她:“小月亮。”

    唐漾礼尚往来玩他手指,朝他怀里贴了帖:“你是小太阳吗?”唐漾想到以前蒋亚男说他小霸王本性,绵绵地“啧”一声,“日天日地。”

    蒋时延眸中温柔愈深,他勾着笑,重复,“日天日地日……”

    蒋时延滑到唐漾耳边,一边用舌-尖顺着她耳廓缓缓舔-舐,一边压着低哑的嗓音漫出两个缱绻的叠音。

    刷一下,唐漾整个人如煮熟的虾米,全身都烫了。

    什么叫日天日地日……漾漾。

    这人怎么这么流氓,这么色,色-情。

    唐漾又羞又恼,用脚踢他踢他再踢他。蒋时延双腿一并,把她的脚夹在膝盖间,唐漾欲拒还迎,蒋时延反手拉了被子。

    两人如同缠尾的鱼,唐漾“我错了”“我错了”咯咯笑,蒋时延“嗯”“嗯”磨着单音节,被子被顶得拱来拱去。

    ————

    唐漾一直给老妈留了备用钥匙。

    唐妈妈上次给蒋妈妈说要来看唐漾,一直忙着没过来。好不容易她学校的事情忙完了,再一想,唐漾说她今天回家,唐妈妈美美地做了个头发又画了个指甲,兴冲冲买了一堆菜,开车到了唐漾家楼下。

    门敲三下没人应,唐妈妈看时间快五点,估计唐漾还在复职没到家,唐妈妈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鞋柜里放了两双男士皮鞋,蒋时延肯定经常到唐漾家,朋友之间照顾也方便,唐妈妈没在意,她把菜放到饭厅桌上,隐约听到了唐漾的声音。

    “糖糖你在家?”唐妈妈拎着钥匙,一边小声问,一边朝卧室走。

    一墙之隔的里面,蒋时延和唐漾在被子里翻来滚去地闹。

    外面,唐妈妈一步步走近。

    里面,两人才穿好的浴袍、内衣裤经由一道道弧度再次落地。

    外面,唐妈妈手握上门把。

    里面,蒋时延吻住了唐漾,缠着她正要进去。

    “咔哒”,门开。

    唐妈妈进来:“糖糖你难道在家,这个点怎么在睡——”

    唐妈妈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一室凌乱和暧昧代表了什么。

    尤其女儿床上的被子下,明显是两个人。

    听到唐妈妈声音,床上两个人滚来滚去的动作亦倏然停滞。

    几秒后,唐漾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然后冒出个脸通红的小脑袋,怯怯喊:“妈……”

    唐漾露出来的肌肤赤-裸,吻-痕舒润斑驳,唐妈妈目光扫过,轻咳一声,拿了家长的姿态:“衣服穿一穿,唐漾你出来。”

    五分钟后,唐漾裹好睡衣出门。

    与此同时,卧室浴室内,响起了“刷刷”水声。

    唐妈妈在客厅临窗而站,唐漾手插在睡衣兜里,挪到唐妈妈身旁,很小声很小声地喊:“妈。”

    唐妈妈没反应。

    她听到了,她当然听到了,但她也听到了厕所的水声!

    唐妈妈从教几十年,身为教辅屠榜的名师,她一辈子有两样值得骄傲的事。第一件是参与权威考试命题的次数,第二样,便是她和丈夫没怎么管教,但从小到大都特别乖巧懂事的女儿,唐漾。

    她一直以为女儿太乖,以至于单身到现在,她还在焦虑女儿会不会喜欢男人,会不会和男人相处,相亲会不会相到合适的。

    结果突然去女儿家,看到大龄单身的女儿和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男人在床上滚来滚去……

    想到之前那场景,唐妈妈一阵脑仁疼。

    唐妈妈不说话,唐漾也不敢发声。

    待针掉地的沉默持续好一会儿。

    唐妈妈用手轻抚胸口:“唐漾。”

    唐漾脑袋低得快抵到胸口:“嗯……”

    唐妈妈组织好语言,开口:“妈妈不是反对婚前性行为,妈妈也明白成年人之间的需求,可那人是你男朋友吗?你知根知底吗?他靠谱吗?你们谈恋爱准备结婚了吗?”

    唐漾想开口。

    唐妈妈深深吸一口气,没给唐漾开口的机会。

    唐妈妈说:“妈妈是开明的人,你正儿八经谈恋爱发生什么妈妈不会多说,可你是谈恋爱吗?你每天吃什么都告诉我的人谈恋爱会不告诉我?现在一-夜-情啊,约-炮啊很多,妈妈觉得还是要对方了解一点再有进一步发展,要不然为了一时欢愉被不三不四的男的骗财又骗色,你颓啊丧啊,你让妈妈怎么办?”

    见唐漾还想开口,唐妈妈气急:“你能不能像人蒋时延学学!挑剔一点!洁身自好一点!他妈去他家找小月亮,连根毛都没看到,你倒好,直接给我变了个活的男人出来,好!好!好!”

    唐妈妈越说越心恸:“就算你约-炮-一-夜-情,你也别大白天在家里可以吗,你至少不要让我看见,眼不见心不烦我还会以为我有个好女儿……”

    蒋时延收拾好自己从里面出来,站到唐漾旁边。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人蒋时延可以自律自爱,你和他关系那么好现在反而——”

    唐妈妈说着,把头转向唐漾。

    蒋时延迎上唐妈妈正脸,眼神飘忽,大气都不敢出。

    他吞了吞口水,心虚地直搓手:“周,周,周阿姨。”

    唐妈妈望着女儿身旁这个长得和蒋时延几乎一模一样的野男人,慢慢地、慢慢地定住了张开的嘴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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