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克雅宝的项链居里到底还是拿回来了。
东方救美,给钱,卖气球的老头欢天喜地。可回到家,居里却一晚上没跟东方说话。
他瞒她。瞒着她跟前妻见面,还什么半个上级,假公济私,可恶,可恨!
可居里又迫切想知道东方和阿曼达的一切,如何相识,如何相爱,怎么分裂,怎么离婚。当然知道了还是骂,可既然见到了真人,居里就想有了毒瘾一样,关于阿曼达的她都想知道。
半夜,居里翻身起来,世卉在楼上跟家芝和老太太睡。更给了她空间。“说吧。”居里光着膀子,拽东方起来。东方瞅了妻子一眼,闷不吱声,他自认没做错什么,可居里如此这般半夜审讯,他似乎也觉得自己错了。好像做梦。
居里见东方不言语,拧了他一下。东方疼得说干嘛。
没开灯,屋内黑乎乎的,居里像女鬼,披头散发。
“你跟阿曼达什么关系?”居里问。
这问题东方又难答了。明知故问。一个前夫,一个前妻,除此之外,就是暂时的合作伙伴,可居里想听到的显然不是这种回答。
“没有关系。”东方冷处理。
“还撒谎!”居里大吼。外屋有动静。居里又收小声音,“能不能坦诚点?”
东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谎,只好说,睡觉吧,明天还要去医院。可居里不依不饶,“你见她干嘛?实话实话说。”
“就是公司的事。”
“不能在公司谈?”
东方不好说了。对啊,公司的事为什么不能去公司谈?有旧情复燃的苗子。
“说吧。”居里又祭出最具杀气的两个字。
“说什么啊!”东方也急了,累了一天,眼都睁不开。
“你跟她怎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谁追谁?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离婚?……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多骚,是不是想旧情复燃移情别恋,你图她的钱是不是……”居里连珠炮般不停。
许久,问完了。
夫妻俩间出现个真空。
东方倒头要睡。居里一脚揣他起来,“说啊!站那边去,别睡我床。”
东方只好抱起被子跑到小沙发上。
“说。”居里正式提审东方。跟他结婚之前,她知道有这个前妻,可在家里搜遍了,也没法发现与阿曼达有关的蛛丝马迹。现在正好趁此机会,问个底朝天。
“认识嘛就是从小就认识……”东方这样起头。居里立刻不高兴了。从小就认识?青梅竹马喽。立刻反唇道,“这样的最不适合做夫妻,太了解。”说完太了解之后自己被自己气到了,她对东方都谈不上太了解,却有一个女人比她还了解。
“然后就是她追我……”东方娓娓道来,压箱底的都倒出来了。
“我就知道!”居里如遇知音,拍腿叫好,“一看她就是这种女人,没羞没臊的!你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对吧。”
东方不答。
居里问道:“她美吗?”
东方还是不答。
“身材比例特别不好,上半身下半身一样长,皮肤还黑,好看吗?指甲那么长,一点不居家,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就是败家,哪像我,沈居里三个字你知道什么意思不?”
东方的一对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摇头,表示不懂。居里说你瞧瞧,在一起多久了,连我名字的含义都不知道。东方说愿闻其详。
居里道:“这名字首先来自于居里夫人,居里夫人知道吧,大科学家,那是主外的,建功立业的,沈居里,意思就是要像居里夫人一样做出一番事业,再一个,居里也指居住在家里,意思我很居家,是个贤妻良母的。同时也是主内的。”
东方嗤一声说,那你还不愿意居住在家里。居里立刻炸毛,说我说的居住在家里是居住在自己家里!东方狡辩,笑说:“现在就居住在自己家里呢。”居里跳下床,飞跃过去扯住罗东方耳朵,东方嗷嗷乱叫,又怕惊动父母,只好捂住嘴巴,居里说我今天就是给你上文化课。东方求饶,说什么文化课。居里这才撒手,说刚才我就是教你一句成语。东方问是什么。
居里道:“耳提面命,刚才是耳提,现在要给面命,我说的居住在自己家里,是指你、我和世卉,我们组成的小家庭,单门独户这才叫自己家,罗东方,你不是妈宝结婚了还要找妈妈,你该撑起自己的小家庭了。”
东方只求早点睡觉,只好说,撑,一定撑。居里这才作罢,转身打开床头灯,把白天阿曼达赠的梵克雅宝对着灯光,一把塞到东方手里,说给你,你前妻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东方也对着光看了看,说一个丑东西,丢了算了。居里大叫等会。东方定格,居里指了指自己脖子。东方问干嘛。居里大声道:“给你老婆戴上,浪漫点!”东方会意。也不知怎么的,在外头他似乎很会开玩笑、耍浪漫,可一到了居里面前,便十分木讷。
在台灯的照映下,东方将妻子居里的头发摞了摞,小心翼翼地环过项链,给居里扣上了。他一把将居里抱住。居里回头一吻,对上号了。
一夜欢歌。
第二天,东方请了假,陪着居里和家芝去医院瞧病。东方为了避嫌,说要不算了,别找阿曼达介绍的那个医生了。可居里不愿意,在这方面,她足够理性。有熟人,干嘛不用,虽然是东方前妻介绍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把病看好,治好她妈妈的病。“看,为什么不看。”居里下命令。
进宝和秋萍这天也起得早,秋萍带世卉,孩子刚戒了奶,她给孙女做米汤。进宝叮嘱东方,打车去,照顾着点。老太太也下了楼,叮嘱居里,看病要紧,钱不够找她拿。说得居里心里暖。家芝倒感到抱歉,说真是给添麻烦了,本来没什么事,不值得这样。
一路平安。三个人到了医院,东方去挂号,居里按阿曼达给号码打赵医生电话,果然提前插队,立刻就看。赵医生态度很好,问得很细,居里稍显宽慰,对阿曼达的恨意少了些。“做个CT,明天来做,做完了再决定方案。”赵医生微笑着。待东方陪丈母娘出了诊室的门,居里问医生,我妈没事吧。赵医生说,问题不大,不用太担心。居里这才舒了口气。
第二天,一切遵医嘱,居里陪家芝做了CT。做完居里又非要请客,陪妈去吃老家菜的馆子。家芝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不太愿意去,但拗不过居里强烈的孝心,还是去了。到了菜馆,家芝不肯点贵的,居里心疼妈妈,硬是点了几个像样的菜才作罢。“居家过日子,不能这样。”家芝劝居里。
“十不充一,我平时可省呢。”居里道。
“以后凡事忍让点,你的日子还长,别跟老人计较。”家芝担心居里的脾气。
居里道:“你是我说跟他妈?”吃一口菜,她又突然想了头一天的事还没来及跟妈告状,“妈你知不道知道,东方那前妻,可是一个妖精……”
家芝打断她道:“不管她是什么,妖精也好,神仙也罢,都是过去式了,已经过去了,现在就是你们俩过日子,好好过就行了。”
一句话劝得居里没词了。
吃菜吧,世上只有妈妈好。
诊断报告一个星期出来。
一大早,居里还在床上,便接到个电话。是赵医生,让她去医院一趟。
居里立刻紧张,但又不愿把这种情绪传给其他人,只说下楼去一下便打车前往。到了医院诊室,赵医生早等着了,见到她,没有笑容,但也看不出什么忧虑。
“建议你妈妈立即手术。”赵医生对着片子说。
居里急道:“我妈什么病啊?”
赵医生说:“甲状腺癌,已经过了中期了。”
居里立刻吓哭了,拖着腔,一把抓住赵医生的胳膊,“大夫,一定要救我妈呀!”
赵医生说:“阿曼达的朋友,我肯定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