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侦探 正文 （44）想走的路
签经纪人是对的。也就两个月之内，秦雯上戏了，一个都市情感剧，这回她演标准的女二号，正面角色，龙哥出了大力，他把火龙神工作室升级为公司，他和秦雯的关系不变，仍旧是他带秦雯，单独管理。奇怪的是，我们一直没见到过龙哥本人。
“见龙哥？没问题。”电话里，秦雯爽快，“等过一阵我安排一下，你们要见龙哥干吗？”我忙说没什么事。其实我只是为秦雯担忧。过了没几日，我叫四眼妹一起去见龙哥，四眼妹不肯，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我只能单刀赴会。片场，我见到了“龙哥”，短头发，戴着黑框眼镜，个子小小的，刚开始看到的是背影，待转过身来，我发现“龙哥”胸前伟岸。
“龙哥是女的？”我后来在电话里跟秦雯沟通，“一开始不是说是男的么？”
秦雯说一直是女的，我可没说过是男的。
“女的叫龙哥……”我为难，忍不住多想。
“女的还叫范爷呢。”秦雯让我别多想。
“这回是真演女二号吧。”我问。
“妥妥的女二。”秦雯很兴奋。
工作的时候，我跟四眼妹说龙哥是女的，四眼妹目不转睛看电脑上的Excle表格，她在安排艺人宣传的流程，每个得精确到分钟。社交媒体时代，做艺人也格外累。
“什么？”四眼妹腾出空，问我。眼睛里布满血丝。
“龙哥是女的。”我强调。
“什么你的我的？”四眼妹不懂我的意思，她“女”“你”不分。
“女的，女的，不是侣也不是你，我是说龙哥是你的。”
“女的就女的呗，”四眼妹拿起笔，写写画画，“春哥也是女的。”她不假思索，然后忽然转身，“你什么意思？你担心春哥是？拉拉？吃秦雯的豆腐？呵呵，放心吧，秦雯是有武功的。”
真能联想，她应该去写小说。我其实只是觉得有点反差而已。
四眼妹见我有些失落，问：“是女的，然后呢？”
“没然后。”我说。
“那不就得了，你应该庆幸龙哥不是男的，不然你不更担心？”四眼妹把圆珠笔一丢，“艺人现在跟经纪人产生感情的不再少数，你看火舞跟小柯，对吧。”
“他们早分手了。”我较真。
“我就是打个比方，”四眼妹纠正我，“小柯现在不爱恋着人家呢么，搞不懂你们男人的审美，大，就是好？”四眼妹伸手在胸前比出半弧。
我点点头。
“庸俗！”四眼妹批评，“这根本就是男权社会把女性当商品的表现，据最新科学研究表明，波大是病，是病知道么？”
我没心情听她的科学研究报告，起身离开了。
除了赵伟娜的几个定制的跟拍，我最近的活少得可怜。狗仔的工作量逐渐变少，的确，潮流在改变，四眼妹说得对，现在的艺人敢于自造热点，上个节目，发个微博，吵吵架就能上热搜。此前倒有个艺人海外性侵的大案爆发出来，可工作室限于成本考虑，就不派人过去了。空下来，我和超哥倒经常见面，老张开车，我们仨去颐和园外头的野湖钓鱼。超哥问我：“以后怎么打算？”
“过一天算一天。”
“要不你跟四眼妹一起干算了。”
“现在不正跟她一起干呢？”
“两个工种。”超哥纠正我。
的确，四眼妹现在风生水起。她带团队，掌控着许多艺人的对外发声口，时代逼着人转型。不转型的前浪，只能被拍在沙滩上。
“你呢？”我问超哥。
“打算回老家做点小生意。”他怪笑。
“真的假的。”
“假的。”超哥逗我，又问，“八爷最近怎么样？”
“见到的都少。”我说，“虽然总说自己老骥伏枥，我看他也不是志在千里了。”
“不是以前那个八爷了。”超哥说。
“在资本面前低头了。”我说句学术话。
“有几个不低头的？”超哥反问我，“都是人，都要生活。”
我说话虽如此，只能说不赚昧心钱吧。
八月，小柯带着火舞真真切切火了一把。上综艺，做游戏。火舞似乎已经从过去的丑闻中走出来。小柯整天发朋友圈，火舞的行程满得很，据说去广东惠州做活动，开发商还送了她一套房子，以此招揽住户。真有名了。相形之下，龙哥带领的秦雯就有些黯淡。剧拍完了。可内容不符合有关部门的规定，打回来重新剪，上映不知猴年马月。秦雯得不到曝光，微博粉丝回复量越来越少。九月，秦雯的对外宣传被龙哥签到Z8，归四眼妹管。
“好好给做做。”我敲打四眼妹。
她不耐烦，“不用你说，这是我的工作，何况秦雯也是我朋友，要不策划会你也来听？”是指她和她手下的圆桌会议。每次都在工作室的天台上。听就听。阴谋诡计。
轮流发言。她招的那几个女的，年纪不大，可个个城府颇深。秦雯的形象定位：对女生没有攻击性，豪爽，直率，具有男性性格特征，能够拉拢女粉丝，形象定位，性感女神，社交媒体要定期发性感随意私照，要有善心，偶尔去做公益，对待粉丝很照顾，录动图，注册多个账号，海外宣传也要抓住，facebook和Ins的粉丝而也要抓。开始养微博小号，供以后曝光用……眼花缭乱，迷雾重重，我脑子有点不够用。
“你。”四眼妹用圆珠笔头点了我一下。
我神游归位，不知所措。
“你发言。”四眼妹像我领导。
什么都不说太没面子。我现在已经是资深侦探。“是不是该听听艺人本人的意见？”我试探性地。
“下一个。”四眼妹跳过我，开始问我左侧的小妹。
这傲慢的家伙！
这夜，秦雯来电话，声音有点哽咽，签了约的艺人在心态上会趋于弱小。我忙问怎么了。
“他们安排我上综艺。”
好事。我安慰她，先刷人气，你看人家火舞。
“那不是我想走的路。”她很肯定。
我问她想走什么路。
“我只想好好演戏。”她说。
“或许是曲线救国呢，路不是都走直线的，或许绕一圈，反倒更容易达到目标。”
“我没法上这个综艺，叫：妈妈的一日，我还不是妈妈为什么要上妈妈的一日，为什么呀！”电话里，秦雯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