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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案惊奇 金色的心 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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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四分之一世纪的夫妻,早有默契,要拆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年轻不懂得。

    “你婶婶说,欢迎她来做洪夫人。”

    我扬起一道眉,这大大出乎我意料。

    “律师都找好了,专等洪氏去签字,这趟你泽叔大大丢脸。”

    啊。我又弄不懂了,那何故陈锁锁还到处招摇?不禁困惑起来。

    “你婶婶比我强,她说她看见我这个例子醒悟到忍辱负重什么好处也没有。”

    我岔开话题,免她动气,“妈,你要是想卖房子,现在也是时候了。”

    “你呢,跟不跟我回去?”

    “我再留一会儿。”

    母亲凝视我良久,说:“你不是想同他斗吧?”

    我即刻否认,“不是。”

    母亲叹口气,“没有用的,同洪昌泽斗是没有用的。”

    “妈,我不会与任何人比拼,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长长叹口气。

    她是个寂寞的女人,很不开心,像所有不快活的人一样,她觉得敌人特多,朋友特别远,运程比人坏,麻烦不住来。

    “妈妈,”我安慰她,“你还有我。”

    “你又不是女孩子。”她说,“女孩与母亲接近。”

    “真的吗,我认识一个女友,她忙得一年才回家三次。”

    “我要走了。”她说,“你自己当心,必要时也让洪昌泽知道,你会反扑。”

    我捧着咖啡杯呆了很久,反扑?我没有能力,

    连麦公都不一定站在我这边,我不能有什么作为,这件事想都不要去想它。

    在停车场上,我碰到泽叔的司机。

    他一脸尴尬相,我便知道他接的不是婶婶,果然,一个女子急步过来,我几乎不认得她。

    陈锁锁把头发剪成平顶,毛茸茸的只两三公分长,额前一撮略长,烫成波浪,垂在一只眼睛上,身上裹着件黑白两色的沙笼裙。

    这种打扮出奇地适合她,整个人如一幅新派画,奇趣。

    看到我,她朝我点点头。

    她与我都犹疑,不知好不好打招呼,司机只得僵立一旁,等她发落。

    她微笑,“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恭维她:“转了发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

    她却说:“我本来只二十七岁,是洪昌泽把我映得老气横秋。”

    我略觉诧异,她有感慨,这倒是我所始料不及的,我一直以为像那样的女子,只要有人带着吃喝玩乐坐飞机开游艇,可以随时在时装店或珠宝店内一掷千金,便心满意足。

    她似有心事,不想多说,“我们改天见。”

    “再见。”

    司机松口气,把她载走。

    回到办公室,拨了几个重要电话,约了几个人,无事忙了一轮,下午打算去拍卖场看古董袋表。坐下便自觉空虚,这种生活,同母亲与陈锁锁所过的日子,有什么不同?

    更难受的是,我是男人,赋闲感觉上比她们更窝囊。

    刚在无聊,泽叔过来。

    一见他的表情,我又暗暗称奇,他脸色阴晴不定,跌进沙发里,疲倦得不得了,一只手拿着叠照片,另一只手在脸上搓动。通常只有极困惑的人才会有这个动作。

    他不出声我也不开口。抢先说话仿佛似故意讨好他,我不愿意那样做,自卑作祟。

    他把照片递给我。

    我取过一看,相中人居然是我与陈锁锁。

    我即时明白,泽叔派人去盯牢他的女友,随时随地拍照为证据。

    我问心无愧,当然不用避嫌,但泽叔竟然会得沦落得出这种招数,也就很可怜了。

    他手中自然有更多此类照片,掌握陈锁锁一举一动,我忽然同情这名女子。

    锁锁,性格锁住命运,现在已经这般不堪,正式嫁予洪昌泽,更似笼中鸟。

    我把相片还给泽叔。

    “你不赞成这么做吧?”

    “一万个反对。”

    “依你说该怎么办?”

    “泽叔说笑,怎么会来问我。”

    “不,恭敏,我要听你的意见。”他取出雪白的手帕拭汗。

    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一点潇洒都没有。我的心一动,泽叔练的是金钟罩功夫,这可是他的练门,无意抖露出来。

    “你见过她?”

    我点头,“碰见过两次。”

    “她同你说什么?”

    “说声好,寒喧几句。”

    “就这么多?”

    见他紧张,我打趣他,“你应当问私家侦探才

    是。”

    他问:“是不是同一个舞男型的男人在一起?”

    “没有注意,也许只是普通朋友,现在男生也好打扮,除了我,我是特别邋遢,别人看上去大概都似舞男。”

    “你不必替她说好话。”泽叔颓然。

    他大概要查清楚她的底才肯娶她,偏偏她在这种要紧关头又不守行为,看来这次黄金机会要泡汤。

    “没有呀,只是叫你别过虑。”

    “真是贱货!”他忽然咬牙切齿的骂她。

    我吓一跳,瞪着他。

    泽叔再也不能控制他自己,诉起苦来:“你瞧瞧她同什么人在一起,有洪太太她不做,一定要与我摊牌,同我分手,我原以为她不过要挟我,谁知她来真的。”

    我很震惊,“她要离开你?”

    我一直以为她要逼他娶她,太意外了。

    “你说是不是疯了?一直以为她不甘做小,现在让她名正言顺进门,她还是不肯。”

    原来事情刚刚相反。

    我淡淡的说:“要走也只得随她走。”

    “一直以来,我也认为这是惟一的做法,可是对于她不一样,我决不能放她走。”

    我心中暗暗好笑,不放又如何,又不能用锁锁住她,那么大一个人,脚长在她身上,她要变心,泽叔怕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不相信他有胆做对她不利的事,他今日的名利得来不易。

    他不过在气头上。

    要老狐狸如洪昌泽气得这样,她的道行不浅。

    我努力忍着笑,恐怕双眼出卖我,只敢看着窗外。

    泽叔在接着的二十分钟内如热锅上的蚂蚁,急躁不安,搓手踱步。

    跟着他同我说:“我已决定离婚。”

    我表示惋惜。

    “你已经听说了是不是?好事不出门,我本事

    没你父亲大,连老妻都不要我了。”

    泽叔这次弄得焦头烂额,在我面前使劲诉苦,反而觉得他也有可爱的一面,人总不会黑墨墨黑得透顶,总还有天良未泯的时刻。

    我说:“你不能放婶婶走。”

    “怎么求她?”泽叔瞠目。

    “有几种办法,看你是否还重视她。”

    “重视,当然重视,她是我四个孩子的母亲,玩笑开不得,万一她带着赡养费胡乱去嫁个光棍,洪家颜面何存。”

    虽然自私,说得也对。

    “那只得跪下来求,写悔过书,同陈锁锁小姐断绝来往。”

    泽叔脸色灰败,说来说去,他不肯放弃陈锁锁。

    当晚我把麦公抓出来吃宵夜。

    一桌都是他喜爱的补品,把匪夷所思的动植物都拿来互炖,在文火上熬十来二十个小时,据说六十岁老头子吃下机能有希望同十六岁小伙子看齐,唉。

    麦公极信这一套。

    我说:“孝敬您老,举筷举筷。”

    他呵呵地笑,“恭敏,一起来一起来。”我不敢吃,我怕。

    待他补酒补品齐齐落肚,我把话题拉到我感兴趣的方向。

    我闲闲说:“泽叔上得山多终遇虎。”

    “他与陈小姐可是耙上了。”

    “我劝他不可同婶婶分手。”要套人话先要说话给人听。

    “什么,二十五年的夫妻也要分开?这不像洪昌泽。”

    “我也这么说,麦公,这位陈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听说一直住在纽约,跟了他好几年,如今吵回来,要同他分手。”

    “麦公,一个女人,对洪昌泽来说,算是什么?”

    “本来就不算什么。”麦公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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