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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一定要一起回去

  在猎鹰的帮助下,杨瑞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猎鹰将她放在了窗台上之后就准备离开。

  “猎鹰大哥,真的谢谢你了!”她感激地冲着它点着头,“真不知该怎么谢谢你!”

  “要谢的话,以后会有机会。”猎鹰转过了身子,那双深海般的双瞳仿佛死神一般没有边界,“这次我没有时间和你玩了,下次,我们很快又会见面。”

  这种口气,这种语调,让杨瑞无端端地心里一寒,为什么,这只猎鹰会让她想起那天晚上——那个可怕的男人。

  她发了一小会呆,很快又想到了自己回这里的目的,于是赶紧沿着窗台爬进了那个男孩的房间。还好还好,叶幕同学还很安全地待在那个笼子里。看起来新主人对他不错,在笼子里还放了许多清水和面包。

  杨瑞仔细观察了几秒钟,当她发现那个叫做法比奥的男孩正在熟睡时,这才悄悄地爬了过去。

  “看来事情已经搞定了。”叶幕懒洋洋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看起来他似乎很习惯笼中鸟的生活。

  “有我在,难道有搞定不了的事吗。”杨瑞自己也有点小小的得意,然后将整件事简略复述了一遍,顺便多渲染了一下自己是如何勇敢地扭转乾坤……当她说到为了不让伯爵夫人开口,结果咬了对方的嘴唇时,叶幕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所谓他的笑,也不过是羽毛乱颤而已。

  “你还笑,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杨瑞刚才在复述的时候才意识到了这件严重的事,心里不由又是窝火又是憋屈。

  叶幕一听,更加乐不可支,脑袋上的小茸毛都笑得竖了起来。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对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之前你不是说了,只要叫三声你师父的名字就可以回去了吗?”她盯着他说道。

  “可是你忘了,这之前我会恢复人形,这个小笼子恐怕……”叶幕并不确定这个方法是否有效。

  “那倒也是,要不然你试试?”杨瑞并不以为然,大不了他就顶着这个笼子回去好了。

  “也好。”叶幕低下了头,默默念起了师父的名字,一遍,两遍,三遍……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居然什么也没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杨瑞有些急了。

  叶幕用爪子踩了踩笼子,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这笼子是由纯银打造的,你也知道我们血族对银很敏感,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啊,那怎么办?”杨瑞一时有点懵,“是不是一定要先把你从笼子救出来才可以?”

  “好像是啊。”叶幕也有些无奈,在沉默了几秒后他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笼子外有个锁扣,如果能打开就没问题了。”

  杨瑞听了他的话上前一看,果然在笼子外面有个锁扣,只要往下一扳就可以了。可是——即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于现在身为蜘蛛的杨瑞来说,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如你先回去好了。”叶幕看了看她,“怎么说我也是一族之王,不会那么轻易玩完的。”

  “不行!”她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我们是一起来的,一定要一起回去,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叶幕微微一怔,随即又转了一下眼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会感动哦。”

  “谁要你感动了,再说你会感动吗?冷血鬼。”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眼睛四下乱瞄的时候忽然瞄到了一样东西——墙上挂着一个大钟,那个时代的有些钟是没有表壳的,直接就可以触摸到表面上的分针秒针。

  “叶幕,我有办法了!”她兴奋地低喊了一声,也不顾有没有面子,从身体的某个部位biu的喷出了一根蛛丝,缠绕在了锁扣上,然后她又顺着那根蛛丝马爬到了钟面上,将另一端缠绕在了分针的指针上。

  “原来是蜘蛛织网……”叶幕的眼中波光一闪。

  “你可别小看蜘蛛织网,只要我多缠一些蛛丝,将它们变成一根韧性十足的粗蛛丝,那么当分针一点一点移动的时候,那股力量就会带动锁扣,到时就可以借助这个力量打开锁扣了!”杨瑞一边说着,一边还忙着继续吐丝。

  叶幕这次倒什么也没说,异色的瞳孔愈加深邃,让人完全看不透里面的东西。

  杨瑞忙忙碌碌地爬来爬去,现在她深切体会到了混蜘蛛界的不容易,原来织成一张网真的是劳心劳力的事,和人们盖房子也没差,而且吐蛛丝也不是件简单的活,比奶牛挤奶难多了。

  也不知忙了多久,那根粗蛛丝才大功告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分针又往下走了一格,之前这根蛛丝已经绷得很紧了,再加上这么一点动力,只听卡答一声,锁扣真的往下扳了一下,只可惜还是没有打开。

  “动了动了,叶幕你忍着啊,我想再来几下就好了。”杨瑞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不忘安慰叶幕。

  法比奥却在这时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望着面前的一条白线有些发懵,随即又看了看笼子里的叶幕,忽然冲着叶幕说了一句让杨瑞差点休克的话,“太好了,你还在这里!上帝的使者。”

  上帝的使者?诶?现在又是什么状况?杨瑞诧异地瞪着叶幕同学,希望能看出一点端倪。

  叶幕点了点头,“那么法比奥,我现在也该回去了。”

  男孩应了一声,伸手将笼子拿了过来,卡答一声打开了笼门,“请回去吧,上帝的使者,请您原谅我父亲,他是为了我才冒犯了您。”

  “我不会怪他的。”叶幕抖了抖羽毛,大摇大摆地从笼子里走了出来,

  “叶幕,这到底怎么回事?”杨瑞终于忍不住用动物语言质问他了。

  “哦,是这样的,你不在的时候,我就用人类语言和这个男孩对话了,结果胡扯了几句后他就以为我是上帝的使者,说要放我走。那我看他无聊,就说离开前再陪他玩一会,结果他就这么睡着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早知道那个男孩会放了你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耍我!这么很有趣是不是!”杨瑞真的火了,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存心看好戏嘛!亏得她为了救他出来,劳心劳力,累个半死!

  “那你刚才的干劲那么足,我不忍心打击你的积极性啊。”他倒还振振有词。

  “叶幕,你去死!”她气得喷出了一团白色的蛛丝!

  “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好不好?”他的眼中流转着一丝温柔的神色,这样的神色似乎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

  “哼。”这就是杨瑞的回答。

  “难道这只蜘蛛也是……”法比奥对这只能和上帝的使者交谈的蜘蛛肃然起敬。

  “我不是。”杨瑞打断了他的话。

  “啊,对不起。”法比奥有些畏缩地低下了头,“除了父亲,很久没有人和我交谈了。自从我的腿出了事以后,我就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我不敢出去,不敢看外面的世界,我……怕别人取笑我。”

  “难道你打算在这个黑乎乎的房间里待一辈子?”杨瑞抬起了头,“外面的世界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如果你不看看的话,不是太可惜了吗?”

  “可是,那些人……取笑我……”

  “好了小瑞,我们也该回去了。”叶幕飞快地喊了三声师父的名字,杨瑞也赶紧依样化葫芦的喊了三声。他们的话音刚落,像上次一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再次发生了!这两人在短短时间内又迅速恢复成了人形!

  法比奥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好几分钟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们真的是上帝的使者!”

  叶幕没有回答他,只是走到了窗前拉开了窗帘,冬日的天空,阳光明媚,带着暖意的光线透过了窗子懒懒投射在法比奥消瘦的肩膀上。

  “啊——”法比奥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阳光。

  “有空的时候,出去感受一下温暖的阳光吧。”他朝法比奥露出了一个笑容,娴熟地盗用了卡萨诺瓦的名句,“人的一生,幸福与否,走运与否,都只能享有一次,谁不热爱生活,谁就不配生活。”

  法比奥还愣愣地看着他,杨瑞的心里却又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叶幕这个家伙,果然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呢。她弯下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对,出去感受一下阳光吧。不要因为别人的取笑而错过外面世界的美好事物。生活中的美好,绝不会因为那些恶意的存在而消失。”

  “嗯……”法比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杨瑞微微一笑,抬起头正好撞上叶幕的视线,他的嘴角略略扬起,淡淡的笑意在渐渐蔓延……

  有空的时候,出去感受一下温暖的阳光吧。

  外面的世界,也许并不一定尽如人意,

  也许有挫折,有悲伤,但同样也有喜悦,有幸福。

  怎能因为那些丑恶而错过更多的美好?

  天地无限广阔,梦想没有极限。

  这生气勃勃的世界,

  如何让人不爱——

  现代威尼斯,圣马可广场。

  在装修考究的花神咖啡馆的包厢里,几位血族亲王正在埋头研究着一片金色的叶子,那叶子上雕刻着一个维妙维肖的兽头盾牌,看上去颇有几分狰狞。

  “这下可好了,信物也顺利到手,接下来我们是去哪里呢?”弗朗西斯满意地将信物交还给了叶幕,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接下来……就去大马士革吧。”叶幕边说边将信物收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先去找那里的亲王?”小维抬起了头,“不过听说这一族成员好多都神经兮兮的,他们的亲王也是个极品。”

  “嗯,那个阿兹姆可是个怪家伙,不过听说他很疼他的弟弟。””弗朗西斯附和了一句,继续优雅地用小勺子吃着盘子里的提拉米苏。

  “他还有弟弟?“叶幕显然对这一八卦并不知情。

  “这你都不知道?”弗朗西斯有些得意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听说在他成为吸血鬼没多久后,他的人类弟弟就快死了。结果这个家伙心一横就把他的弟弟给咬了。”

  “原来是这样。”叶幕目光微微一敛,“这倒也不失是个救人的方法。”

  不远处,贡多拉上的船夫正唱着意大利的民谣《桑塔路西亚》,“黄昏远海天边,薄雾漫漫如烟,何处歌喉悠远,声声逐风转。快回到船上来,桑塔路西亚,桑塔路西亚……”

  “小瑞,你怎么又发呆了?在想什么?”弗朗西斯用勺子轻轻敲击了一下她的杯沿。

  杨瑞蓦的从那歌声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想什么,我只是在想不知现在乔和玛莎怎么样了。”

  “乔和玛莎是谁?”小维同学的失忆症再次华丽上演。

  众人神情自若地继续喝着咖啡,就像说好了似的同时忽视了这个家伙的存在,在安静了一秒钟之后弗朗西斯开了口,“乔啊,你就别担心了,听说他现在已经是HELLS-ANGELS的分部首领了。”

  “什么?可是他不是杀了那么多组织里的人吗?”杨瑞对这个消息太过惊讶。

  “这种事情或许对于他们这行来说太常见了吧,谁拥有力量,谁就有决定权。”弗朗西斯笑了笑,“HELLS-ANGELS的总首领倒也惜才,不过,也够大胆。”

  “那么玛莎呢?她的命运已经改变了,这一世她一定不会成为杀手了吧?”杨瑞还是关心那个女孩的将来。

  “或许吧。”叶幕往咖啡里又放了两块糖,“她那一世没有死成,体内就不会有怨气,这一世她就不会从事和危险有关的事情,不过,她的所有记忆也是全新的,所以永远不会再想起乔。”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不明白,既然阿尔托是甘心替他去死,为什么每一世临死前脖子上会出现那种勒痕呢?他又为什么还有怨气呢?”杨瑞忽闪着大眼睛,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的提问进行中。

  “这个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若是无罪的人被冤杀,在他们死后,这种自动产生的怨气是不以他们意志为转移的,也就是,不管他是不是心甘情愿,冤死就会有怨气。”叶幕丢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给她,“至于为什么有勒痕,很有可能是在行刑的一瞬间,他还在惦记着他的朋友,结果被怨气一搅和,凑巧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杨瑞没有再说什么,想着乔和玛莎,心里涌起了一丝惆怅,喃喃道,“没有玛莎,乔一定会很孤单吧。”

  “那可不一定啊。叶幕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其实,无论是血族,还是人类,或是人与人,血族与血族,他们之间都不会有永远的羁绊。”

  “你哪里来那么多灰暗的调调,”杨瑞打开了一个纸包,顺手将里面的东西都抖到了他的咖啡里,“还是多吃点甜的东西,这样会比较乐观。”

  叶幕也没仔细看,拿起杯子就喝了一口,结果扑的一下全喷出了出来,表情顿时扭曲成一团,“这是……甜的东西吗?”

  杨瑞探头一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她居然把胡椒当成了白糖!

  此时,威尼斯的叹息桥旁。

  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正在桥边打手机。那是个十分清秀的男人,浅绿的发色典雅又高贵,神情淡漠又疏离,恍如看透一切红尘,又好似对世上万物都漠不关心,仿佛一支被主人遗忘在了角落里的茑尾兰。

  “放心吧,你告诉M,杀手测试下个月会重新进行,这次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他冷冷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

  被总首领重新召回了组织,还坐上了这个原来属于J的位置,这一些变化对于乔来说也有些不可思议。

  他抬起头望向了那座叹息桥,夕阳的余晖在桥上游弋而过,投下了半明半暗的阴影。桥下停了几只贡多拉,热恋中的情人正在甜蜜的亲吻,这水城独有的浪漫缠绵,令人不由心生感动。

  附近教堂内有唱诗班的歌声传来,和淡淡的海风纠缠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百合已经卖完了,要不然你挑束玫瑰?这些玫瑰都很漂亮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他如遭电击般地地望向了那个方向,只见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正在兜售着她的鲜花,她那黑色的长发犹如瀑布倾泻而下,散乱的发丝随风扬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一双翡翠般透亮的绿眼睛笑意盈盈,柔软的嘴唇带着淡淡的蔷薇色,就像是一朵盛开在阳光下的粉色玫瑰。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视线渐渐开始模糊,然后,他整个人仿佛不受控制似地朝那个方向走去,一直到了女孩的面前才停下来。

  “先生,您是要买花吗?”女孩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他扫了一眼女孩身后的货架,显然她的生意很一般,装花的桶里还有不少没有卖完的鲜花。

  “给我……一束红玫瑰。”他指了指那束开得最娇艳的红玫瑰。

  “先生,是打算送给您的女朋友吗?我保证您的女朋友看到这玫瑰花一定会更加爱您。”女孩一边打趣着,一边拿起那束玫瑰花。

  “她最喜欢红玫瑰。”他摘下了墨镜,神色里带了几分温柔。

  “真的吗?我最喜欢的也是红玫瑰!”女孩笑得像个天使。

  望着似曾相识的笑容,他的脑海里却莫名回想起了那次送黄玫瑰给她的情景,那一次,他不是没有看见她的失落,不是没有留意到她手指上的伤痕,只是……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阵刺痛,脱口道,“其实,我就是想把这束花送给……”

  “路吉!”女孩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朝着一个正朝她跑来的男孩喊了起来,脸上还透出了一丝欣喜的红晕。那个清秀挺拔的男孩见到女孩就热烈地给了她一个亲吻,“亲爱的,我们该回家了。”

  女孩有些撒娇似地撅起了嘴,“可是,今天我的花都没卖完呢。”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会养你。”男孩边笑边帮她收拾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们才刚刚新婚两天,所以……”女孩这才想起还有客人等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没关系。”他顺手拿起了那束玫瑰花,放下了一张欧元。

  “等等,先生,我还没找您钱……”女孩拿着那张欧元喊道。

  他抬头望了一眼那个女孩,原来她的耳垂上也戴着一枚红色钻石耳钉,在阳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光彩,仿佛在叹息着命运的交错。

  “不用找了。”说完这句话,他漠然的转身离开。

  ……他不会再后悔。只要她幸福,那就够了。

  铃铃铃——电话铃再次响起。

  “乔,明天那个目标会带家属去参加舞会,那么……”

  “全灭。”

  他挂了电话,将玫瑰放在了一位正在路边拉小提琴的少年的琴盒里。然后,重新戴上了墨镜,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去。

  两百年前,你不是现在的你我不是现在的我。

  或许就不该继续。

  两百年后,没有过去的你也没有过去的我。

  或许这才是结局。

  时光流转,恍然之间,

  一切,都已经悄然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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