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努努·几米·绘本·努努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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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245章

  第241章你不值得

  云收雨歇,甘遂替全身虚软的白茯苓穿整好衣裙抱回房间,又吩咐人准备好热水亲自伺候她沐浴,取了自己的衣物暂时让她穿上。

  一切打点好后,把她抱到自己床上。

  白茯苓由始至终任他摆布,没吭一声,一来是太累,二来是生气,生甘遂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甘遂心情极好,也不介意她的沉默,低头亲亲她的眼睛道:“饿不饿?倦了就睡吧。”

  “白果他们现在在哪里?”白茯苓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落霞满天已经靠近傍晚,就算白果他们没事,发现她不见了也一定急得半死。

  又是那些人甘遂心里泛酸,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这样惦记过他

  不过他刚刚饱餐一顿,还舍不得对白茯苓生气,仍是耐着性子道:“我叫鬼目来问问,既然是他们下的手,应该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他刚才一听说白茯苓在密室,就迫不及待赶了过去,根本不及细问鬼笔是怎么把人“请”回来的。

  鬼目很快就进来了,白茯苓不想自己这副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被人看见,抱着膝盖坐在帐子后,听甘遂问话。

  鬼目事前已经跟紫草打点好一切,北关城方圆百里乃至整个永州都是白家的地盘,要想暂时劫持白茯苓可以,但要想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幸好他们也只是要让教主与白茯苓单独见一面罢了,所以只是派了人在永州境内四处故布疑阵,拖延白家找上门来的时间。

  至于白果、白芍他们,只是晕倒了而已,药力大概一天才过,他们所在的茶亭就在官道旁,方才收到消息,白家的人已经发现他们并将他们带回百里山去了。

  鬼目交代完一切,就退了出去。

  “你叫紫草替我向爹娘送信报个平安。”白茯苓毫不客气地给甘遂指派任务。

  离她被掳劫已经过去一整个下午,父母知道了必然担忧之极,必须想办法对他们交代一声才是。看甘遂的样子,她几日内恐怕都无法离开他身边。

  甘遂揽着失而复得的美人儿,对她的颐指气使有着无限度的纵容,闻言只是挑了挑眉道:“紫草?”

  “别装了,她也是你魔教的人!”白茯苓烦躁道。

  甘遂刚才听过鬼目回话,已经对整件事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他笑着把白茯苓当小娃娃一样抱在怀里轻轻摇晃抚拍,慢条斯理地逗她说话:“你怎么猜到的?”

  白茯苓“哼”一声不理,如果不是担心自家人,她根本一个字都不会跟甘遂说的。

  甘遂也不着急,现在是这小狐狸想跟家人联络,又不是他想搭理白家的人,他低头凑到她颈上轻吸一口气,忍不住在她纤细雪白的颈侧亲了一口。

  真是奇怪,沐浴的水里放了那么多药材,怎么到了她身上却这样的香呢?

  白茯苓不堪其扰,也知道不如他的愿,他也不会轻易答应让她给家人送信,想到父母现在不知急成什么样子了,白茯苓只得咬咬牙道:“你先让紫草替我送信了,我再告诉你。”

  甘遂痛快地点了点头,叫了紫草来吩咐道:“去给白先生、白夫人送个信,就说苓儿在我这里,过几日我自然会带她登门拜访,让他们不必担心。”

  紫草苦着脸答应下来,心里叹道:好好一个女儿不明不白落在你手上,人家爹娘不担心才怪不过谁让他是自家师兄又是教主呢?再难办也只有硬着头皮去了。

  退出房间前,她偷偷瞄了眼低垂的纱帐,隐约可以见到师兄揽着小师嫂靠在床栏上,一副闲适姿态,听他刚才说话语气轻松,与这大半年来仿佛时刻想择人而噬的狠厉阴沉简直判若两人,顿时觉得自己辛苦掳人外加身份泄露都是值得的。

  反正白茯苓是一定跑不掉,注定要当自己师嫂的了,早晚也会知道她的身份。

  甘遂见紫草离开,拉白茯苓一起躺在床上,把她当抱枕一样圈在怀里,要继续刚才的话题,白茯苓不想跟他多说,眯起眼睛打个呵欠道:“我很累……”

  甘遂知她是故意不理他,不过想到刚才的“剧烈运动”,又是那样勉强的姿势,她多半很不好受,于是压下心中不快,拍拍她道:“那就睡吧。”

  “很热……”白茯苓缩了缩身子想在两人间拉开距离。冬天有人暖床很舒服,夏天就变成折磨了。

  甘遂却不肯放人:“很快就不热了。”一边说一边缓缓运功,很快身外的温度便降了下来。

  白茯苓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好用到了这个程度,忍不住暗道:还冬暖夏凉,简直居家旅行必备!

  她是真的倦了,心里牵挂的事情有了着落,很快就放心沉入梦乡,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是她大半年来睡得最安然恬静的一觉。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透,睁开眼睛就见甘遂一张放大的脸就在眼前。俊美阳刚的脸庞看起来多了几分孩子气,嘴角微弯不知在做着什么好梦,那满足明朗的模样几乎可以用天真无邪来形容。白茯苓不由自主想起他之前的另一个身份——小弥,那个应该是她一辈子见过的最邪恶诡异的小孩了,没露出真面目之前,多可爱的一个小正太啊。

  漂亮的东西果然大都危险,如果她当日听从林平子的话,不要答应将小弥带在身边,是不是就能避过这一段孽缘呢?

  不过也许从一开始甘遂就已经盯上了她,就算她拒绝收留小弥,他也会有其他办法亲近她。

  自从离开武林盟,她一直不愿意再想起甘遂,怕自己会心软。

  原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爹娘曾故意在她面前说起现下祁国的形势,皇帝一边努力削弱杨珩日渐壮大的影响力,与他频频斗法,一边仍不肯放弃江湖民间的势力,而几个在京意图争夺帝位的皇子,更是积极招揽朝野各方势力,甘遂虽然占据着较大优势,但要想一统武林黑白两道,就算皇帝现下就死了再不能从中作梗,也要花上两三年时间。

  简单的说,等他处理好一切,即便有心回头她也已经死透了,顶多来看看她的坟墓,祭拜一番。

  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冒出来……这不过才过了大半年,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搞的定武林中那潭子浑水。

  他突然到来,是纯粹为了她,还只是顺便?

  白茯苓心中苦笑,她果然就是着了魔,直到此刻还是忍不住自动自发为这个混蛋找借口。

  她垂下眼睛,不再看那张让她心动又心乱的脸,从刺果部回来,她已经决定不再压抑自己真是的思念与心意,可是要她这样不明不白地与甘遂重修旧好,她怨气难平!

  而且让这混蛋太容易过关,他下次伤害她会更加肆无忌惮……虽然她未必有那么长的命让他再次伤害了……

  “在想什么?”甘遂的声音带着朦胧的睡意,自耳边传来,带了点沙哑的调子在这种时候听来格外亲昵迷人。

  白茯苓直接闭起眼睛不理他,她还没盘算好要怎么收拾他呢!

  甘遂没有因为她的冷淡生气,将她抱到自己身上趴着,揉了揉她的纤腰,有些耍赖地直接问道:“你要怎样才不生我的气?”

  白茯苓只把他当床垫用,还是清凉型的,对于他的问题理也不理。

  甘遂暗暗咬牙切齿,不过嘴上却故作不在意道:“你不说话,我当你不生气了,那我们来说说亲事要怎么办。现在祁国局势未明,老头子恨我恨得牙痒痒的,还有武林盟、神教里还有不少人暗中捣鬼,这个时候高调向你家提亲,会给你家惹麻烦。我们先把亲事定下了,三书六礼等事情完后再大肆操办。过两日是吉日,我先把聘礼送过去百里山……”

  白茯苓开始听说他的意思是不打算马上逼她成婚,正暗暗松了口气,忽然听到“聘礼”两个字,顿时炸了,想也不想就想挣扎起来,恨恨道:“谁要跟你成亲了,谁要你的聘礼?你滚开!”

  甘遂静静看着她不肯松手。

  白茯苓气极了也不考虑自己的花拳绣腿有多大作用,对着甘遂就施展起来。甘遂默默放松身体毫不反抗由她“毒打”出气。

  白茯苓打得手脚发软了,甘遂还是不痛不痒的样子,顿时泄了气,停下动作。

  甘遂原就是想让她出口气的,见她不打了,抱着她坐起身,低声道:“你既然生气,为什么不报复我?”这是他很在意的事情。

  白茯苓冷冷扫了他一眼,忽然轻笑起来,一个字一个字道:“因为你不值得!”

  短短六个字,杀伤力要被刚才那一轮拳脚杀伤力大百倍千倍不止,甘遂温和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瞪着白茯苓的眼神恐怖非常,饶是她自认大胆,也不由得心头轻颤。

  报复的快感瞬间即逝,如果不是心里一股气憋着,白茯苓几乎要被两人之间的低气压逼得哆嗦起来。

  第242章无以为报

  “不要试图激怒我,这对你没有半点好处!”甘遂凶相毕露地沉声威胁道。

  白茯苓倔性子发作,一时忘记了害怕,顶撞道:“那么你告诉我,讨好你,对我会有什么好处?”

  甘遂语窒,气得脸色发青,白茯苓的勇气稍纵即逝,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想离他远一点以策安全,可惜箍在腰上的手就像一个钢圈,根本纹丝不动。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无足轻重吗?让你连报复都不屑?!

  甘遂很想大声质问,但是他的自尊骄傲不容许,想掐死面前的小丫头又下不了手,一肚子火气发泄不出来,只得恶狠狠道:“你是笃定我舍不得杀你,所以才跟我说气话?”

  白茯苓负气道:“你有什么人是杀不下手的?有什么人是不可以牺牲的?你对我做什么事,我都觉得正常得很。”

  “你明明还在为聘礼的事恨我!为什么不来找我要个解释?”甘遂听出她话里的怨气,反而开心起来。

  “有什么需要解释?那不是太难明白的事。”

  一句话,把甘遂满肚子解释求和的话堵得死死,他深深吸口气,勉强自己平静地问道:“什么叫不值得?你说清楚!你只要说一声,你的爹娘、爷爷自会发动各方势力与我为难,我也会很麻烦。”

  刚才那几个字确实太伤人,他非问清楚不可。

  白茯苓扭头不看他:“让他们替我报复你,然后呢?看着我家的人跟你杀个血流成河?为了我的自以为是、我的愚蠢、我的一口气,去牺牲那些全心全意对我好的人?我不是傻子!”

  这话理智而实在,但却让甘遂无比郁闷。

  “我也可以全心全意对你好……”你可不可以也像对待你的家人一样,全心全意地对我?甘遂一时没忍住,冲口而出,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求恳之意昭然若揭。

  白茯苓一怔,垂下头没有说话,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甘遂第一次如此低姿态地开口求人,没想到白茯苓还是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答复,心中的不满愤怒顿时涨到了顶点。

  抱紧了怀里可爱又可恶的小美人,将头埋在她肩颈处,用力呼吸着她身上馨香的气味,以平复自己狂暴的恼恨阴郁。

  换个角度想,既然她这么在意她的家人,他要将她留住,把握就大多了!甘遂努力把心思移到别处,免得再往下想,会忍不住对这小丫头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白茯苓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惹他,可又忍不住为自己成功打击了甘遂而暗暗得意。

  过了不知多久,房门传来轻轻的敲击声,鬼目的声音自房外传来:“教主,属下有事禀报。”

  大家都知道他想跟白茯苓独处,鬼目会这个时候来找他,必然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甘遂松开白茯苓,起身推门出去。

  过了一阵,紫草捧了个托盘笑眯眯走进来,招呼白茯苓道:“小师嫂,你一定饿了吧!快来吃东西。”

  “谁是你师嫂?!”白茯苓横眉竖目道,对这个骗了她这么久的家伙没半点好脸色。

  紫草吃吃笑道:“好吧好吧,茯苓妹妹,快来吃东西,饿着你了,师兄一定会怪我的。”

  白茯苓不爽她的嬉皮笑脸,可是一来肚子饿了,二来也想问她父母那边情况如何,所以瞪了她一眼,下床走到桌子旁准备吃饭。

  紫草眼睛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努力不让自己现出暧昧的神色,免得把她惹火。

  白茯苓身上穿着甘遂的一件玉色软丝袍,袍子下摆太长,被撕去了一截以便于她走路,露出雪白玲珑的一截小腿与足踝,宽松的袍子只在腰际系了一条翠绿的衣带,更显出细腰纤纤不盈一握。

  这个样子,就是同为女子的紫草看了都觉得活色生香,更不要说甘遂本人了。

  白茯苓在现代吊带小背心、超短裙都穿过,虽然在古代生活了十多年,但夏季在百里山自己的地盘上,也惯了穿得很少,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不理紫草的脸色,大大方方取了筷子开吃。

  桌上的食物每一样都是她喜欢的,白茯苓看在眼里,怨气稍稍消散了些。

  紫草自动自发拉了张椅子坐到她身边,一脸讨好道:“小……呃,茯苓妹妹,冒然把你请来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白茯苓夹了一片脆瓜送入口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理她。

  “你不知道,这大半年我们过得多惨,师兄整天板着一张脸,好像所有人都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我们大气不敢喘一口,稍微做错点事情就要被重罚……这日子实在没办法过了。”紫草唱作俱佳,挤出一张饱受迫害的苦瓜脸。

  白茯苓心情稍好,面上还是毫无表情。

  紫草也不气馁,仍是言笑晏晏地端茶布菜,哄白茯苓说话,十分狗腿。

  白茯苓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接过她送上的茶漱口,然后终于开口问道:“我爹娘那边有什么消息?”

  紫草终于等到她肯跟自己说话,连忙答道:“信已经派人送到百里山,不过白先生仍是继续派人到处搜寻,估计最多一两天就会找到此处。”

  阿爹就算知道甘遂不至于加害她,可一天未见到她平安回家,一天不能彻底放心,会继续找她原也在情理之中。

  紫草见白茯苓沉吟不语,试探问道:“茯苓妹妹,你怎么知道抓你的是我们啊?”

  “那些花不是你送的吗?”白茯苓斜了她一眼。

  紫草笑容一僵:“就因为这样?你就不怀疑是别人冒充我骗你们?”这本是她故布疑阵,想引白茯苓想歪的招数,没想白茯苓竟然忽然这么“好骗”。

  “这个当然也可能。不过如果是皇帝的人,何必对我一个阶下囚遮遮掩掩,连样貌身材都不敢透露?”

  紫草小脸一皱,她与鬼目是怕被白茯苓认出来,鬼笔却是怕惹火了教主夫人被秋后算账,早知如此他们就麻烦一点易容了。

  “还有你们如果指使手下抓了人,会让手下人去照顾她,还是自己亲自去?”白茯苓向紫草比了比空茶杯,紫草马上殷勤地提起茶壶替她添茶。

  “自然是手下人去……可是我们三个,看起来分明鬼笔才是头儿啊。”一般情况下多半都是男的为主脑,当日的情景,一般人都会觉得她与鬼目是丫鬟喽啰一类吧。

  “原来那家伙叫鬼笔!哼!”白茯苓不怀好意地哼了一声,继续道:“他不过多说了几句话,你们就扭过头去瞪他,又怎么可能是他的手下?”

  “也可以我们无分主次,都是小喽啰啊。”紫草不解道。莫非她与鬼目就那么有领导气场?让白茯苓一眼就认定她们身份比鬼笔高?

  “这样也说得通,可是我不过是个人质,谁会花心思特地*****子来喂我喝水,为我避嫌?你以为这是大户人家请娇客吗?青衣卫里头女子极少,皇帝根本无需对我如此客气的。”白茯苓不屑道。

  还有一点她没有说出口的,以她的容貌,如果是落在别人手上,对方就算不趁机对她动手动脚,也少不免在嘴巴上讨些便宜,但是鬼笔这样一个说话粗鲁的家伙,由始至终没有半句轻薄话语不说,还目不斜视,比君子更君子,这素质未免高得离谱。

  紫草干笑两声,如果教主知道手下里头有男子碰触过白茯苓一根指头,那家伙肯定连当晚的月亮都见不着了,她深知师兄恶霸爱吃醋的性子,所以一路都是她与鬼目亲自运送照料白茯苓的,鬼笔从未靠近她三尺范围内。

  “把我吊起来的,不用说就是你们两个之一了,哼哼!”白茯苓恶声恶气道。

  “那是鬼目干的!鬼笔提议的,他说要做得逼真些,好吓唬吓唬你。”紫草马上毫不犹豫把同伙卖了。

  白茯苓想到后面甘遂趁人之危对她干的坏事,心里羞恼非常,磨了磨牙,决定此仇非报不可!

  “能够有本事弄清楚我的行踪,知道用送花来掩人耳目将我家的人迷倒的不会太多。皇家青衣卫能办到,但是不是我自夸,他们就算将我抓住了,也无法将我顺利送到京城去,他们何必干这种蠢事呢?毕竟我活着才可能成为人质,我如果死了,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这一点,对所有人都是同样的道理,就算是你们,也不可能平安无事把我带走。”

  “那就是说,你们由始至终目的只是要暂时抓住我罢了。综合这些,要猜到你们的身份,又有什么难的?”白茯苓不屑地总结道。

  紫草心悦诚服,大声赞美道:“茯苓妹妹果然冰雪聪明,难怪师兄他对你念念不忘……”

  白茯苓淡淡地不予置评。

  紫草赔了一晚的笑脸,终于忍不住道:“茯苓妹妹,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师兄对你的心意?他将摘星岭密室里的东西偷偷运走不是想骗你……”

  第243章不收也得收

  “你想说,他是怕我保不住那些东西,所以才提前将它们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对不对?”灯光下,白茯苓低垂的长长睫毛投下深深的阴影,令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紫草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

  “他完全可以事先向我说明的,为什么不呢?”白茯苓抬眼定定望着紫草。

  紫草被看得心虚不已,却听白茯苓冷笑道:

  “因为他要骗我留下来当靶子和人质替他稳住皇帝还有其他心怀不轨的人”

  “因为他要我替他占住武林盟主的位置好让他隐在暗处安心做他的大事”

  “因为他明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有人耐不住攻上摘星岭我家的人可能会因此死伤无数,可能会失手保不住那个密室甚至是我”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我,他根本不在意我的生死”

  白茯苓说完这四句话,慢慢站起身,道:“这样一个人,我为什么要原谅他?”

  紫草急急辩解道:“他没有不在意你的生死他听说青衣卫的人攻上摘星岭,当即改变计划提前出现在武林盟,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武林盟里该死的人早就死光了,后面的计划也不会被打乱,也不用现在这么麻烦……”

  当日青衣卫攻打武林盟,为了一击成功,调用了魔教中廉姜等几个已经被朝廷收买的堂主舵主的手下。甘遂先一步得知消息,于是用尽手段逼廉姜等人暗中倒戈。

  原计划是先以各种理由把武林盟里一些让甘遂头痛的家伙引到无华山武林盟的山庄里,然后让廉姜等带领自己的手下与青衣卫一起冲进武林盟,趁乱杀死这些碍眼的家伙,等任务完成了,海浮石再现身力挽狂澜,组织前来救援的武林人士将来敌击退,顺道揭穿青衣卫勾结魔教强攻武林盟的恶行。

  到时该死的人死了,与皇帝眉来眼去的内应们也死光了,武林盟与朝廷青衣卫结下深仇,皇帝再想把手伸到武林盟来,就再无可能了。

  因为白茯苓提前知情,迅速遣散了正气院内众人,导致青衣卫异常顺利地攻上了摘星岭。甘遂收到消息,以为是鬼臼成功与青衣卫里应外合,白茯苓等人已经落入敌手,忧急之下临时改变了计划提前现身。

  結果武林盟内原定趁乱杀死的人没死几个,原本廉姜等人的配合方案也被打乱,为海浮石重掌武林盟留下众多隐患,否则他不会要多花两三年时间来处理各种后续事宜。

  这些紫草不好详细解说,不过白茯苓是聪明人,只听一句话便已猜出了几成,哼声道:“真是抱歉啊没让你们利用彻底,给你们添麻烦了”

  紫草干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只要茯苓妹妹你没事就好”

  白茯苓不去理她,怅然望着桌上的灯烛,道:“如果我不是内阁首辅的孙女儿、不是有个大将军义兄、国公表兄,如果我的爹娘手上不是有秋风阁与千晓楼的势力为后盾,甘遂他会不会在我身上花尽心思,算计利用?”

  “如果我当日没有发觉鬼臼是奸细,我家的人没有事先准备好退路,他们会死伤多少人?”

  “如果我当日听闻他的死讯,马上转身离开,事后他会怎么对付我?”

  “每次想到这些,我就不寒而栗,我就恨不得自己从来没跟他认识过。”

  紫草这次是真的没词了,人家早就看得清清楚楚,所有砌词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连她听着都觉得自己师兄十恶不赦,她还有什么面目去要求人家原谅师兄那个混蛋。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了

  “师兄他很后悔了,你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紫草小心翼翼道。

  “换了你是我,会给他机会吗?”白茯苓侧头很认真地问道。

  紫草说不出话,换了她是白茯苓,恐怕她现在已经拔出刀子把甘遂捅成筛子了。

  可见女人太聪明又或是太暴力,都是很可怕的事情。

  紫草的调解宣告彻底失败,灰溜溜地收拾了杯盘碗筷退出房间。苦着脸对站在门**影里的甘遂叹口气,摇摇头离开。

  甘遂看着白茯苓的方向出神,显然刚刚白茯苓与紫草的交谈,他都听在耳里。

  他静静站了一阵,方才推门走进房内,将白茯苓抱入怀中,捧起她的脸蛋直视她的眼睛,将之前没有问完的话,完完整整问了一遍:“如果我全心全意对你好,你可不可以也像对待你的家人一样,全心全意地对我?”

  白茯苓顿时便态度闪缩起来,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不敢回看甘遂,全没了刚才质问紫草的义正词严。

  甘遂低头亲亲她的眉心,搂紧了她道:“我一直知道你心里有事瞒着我,你不想跟我一起,甚至没想过真的嫁给我……没关系,我会全心全意对你好,你总有一天会完完全全成为我的。”

  白茯苓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甘遂原也没指望她能有反应,倒是像亲她亲上了瘾似的,细碎的吻如雨点般一个个落在她的脸上、颈上,慢慢地甚至有往下发展的趋势……

  白茯苓眼明手快地揪住领口,阻止他继续放肆,一边低叫道:“你停手……不停口”

  甘遂埋在她颈边,暧昧地问道:“下午我没弄痛你吧?我们继续好不好?”一边说一边双手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腰上摸索起来。

  “你这个该死的色狼滚开这就是你说的全心全意对我好?”白茯苓想到下午在密室里,自己狼狈无助地任他鱼肉的样子就气得两眼发红。

  这个满脑子色.欲,不顾忌时间地点更不知道尊重她的混蛋

  甘遂悻悻然道:“我喜欢你所以才想跟你亲热……”那神情语气竟然很委屈,一副她不讲道理的埋怨态度。

  “我不愿意,你就不可以勉强我而且,我还没有原谅你我不要跟你在一起”白茯苓咬牙切齿地声明道。

  甘遂笑着抱起她放到床上,柔声道:“好,我等你原谅我。不过你要明白一件事,你是我认定的妻子,这一生我都不会放手的。”

  白茯苓撇开脸不理他。

  这一夜两人依然同床共枕,白茯苓开始不愿意,甘遂也从善如流地没有勉强,不过等她睡了,他就毫不客气爬到床上来抱着她当抱枕,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甘遂异常合作地取了正常的衣裙让白茯苓换上,还主动派车送她回家。

  白茯苓心里大感奇怪,不过能够平安回家,她自然是不会提出异议的。

  甘遂不便公开露面,只让紫草赶车送她,马车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撞上了白家派出来寻白茯苓的人。

  紫草挥一挥衣袖转身便走,什么话都没留下。

  白茯苓这一日一夜所在的地方,就在她被劫持的地点到百里山之间的一座小农庄中,位置正是搜寻者最容易忽略的盲点。白家人能这么快锁定目标范围,也不愧是永州的地头蛇了。

  白丑怕父亲、妻子太过担心,至今没有对他们说白茯苓半路被劫的事,他们也只当她是出门办事未归,带队前来寻人的是白阿十,他路上就与白茯苓对好口供,回去后白常山与木佩兰也未起疑。

  白丑是知道事情始末的,对甘遂的观感又再恶劣几分,只是奇怪他为何会这么轻易将女儿放回来。

  答案在两日后揭晓……紫草亲自带人运了一车礼品以替海浮石送礼的名义前来拜山。

  白茯苓猛然想起,甘遂曾经说过今天要将聘礼送来,莫非竟然是认真的?他还真以为她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聘礼说给就给,说收回就收回?

  紫草带着十个大汉,每两人抬一个箱子上到冷泉别院,白家从大到小六口人正坐在冷泉边的大树下纳凉。

  紫草落落大方取出礼单走上前来,逐一介绍送给各人的礼物,却只字不提“聘礼”两字。

  给白常山的是一大箱古籍孤本,有经书、有杂记、有文集、有游记、有棋谱等等。

  白常山最好这一口,接过礼单一看,眼睛里顿时绿光闪闪,虽然知道东西是那个让孙女儿伤心、罪该万死的混小子送的,但是拒绝的话在嘴巴里转了好几圈,还是吐不出来。

  白茯苓怎么忍心让爷爷难过,当下拍板收了,还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后生晚辈给爷爷你这样年高德昭的长者送礼,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白常山摸摸胡子道:“既然如此,爷爷便厚颜收了,如果有人想以此交换甚至要挟,再退回去不迟。”

  紫草赔笑道:“是的是的,老爷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送给木佩兰的是一箱药物补品,固本培元、养颜调理的珍稀药物不过十来样,但样样都是有钱也买不着的极品,还附有专供女人产后调养的药方。

  最最要紧的是,其中另有一个锦盒装了两瓶“雪灵丹”,这东西连方海这样的神医弟子见了都稀罕得很,说是让婴儿服下,可以令其筋骨强健,百病不侵,而且格外聪明伶俐。

  别的白家人可以拒绝,但关系到两个小娃娃身体的,木佩兰与白丑顿时犹豫起来。

  白茯苓想着既然收了一样,多收一样也不不妨,连理由都省了,直接笑纳。

  送给白丑是数十部武林中早已失传的绝学奇功,外加三柄传世名剑。白丑天性好武,也喜欢参详各家武学,眼前这些秘籍,随便一本拿出去都足以震惊武林,他怎能不动心?

  再加上那三柄名剑,各具特色,之前都只是听过名声,白丑拿起一柄比划了几下,就舍不得松手了。

  白茯苓暗自咬牙,看来这甘遂是下足了本钱,一个个投其所好,他既然不提“聘礼”两字,她也正好装糊涂,哼他对她做过的坏事那么多,就当赔偿她的物质以及精神损失好了。

  不过见到爷爷与父母心动不已的模样,她对最后两箱礼物暗暗好奇起来。

  这最后两箱东西应该是给她的吧?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呢?如果是之前那正气院密室里见过的“聘礼”,她就当场退回去

  才想着,紫草已经笑眯眯望向她,不过却不像之前那样直接念礼单,而是取出一个卷轴送到白茯苓面前道:“这是海盟主给茯苓妹妹的第一份礼物,妹妹先看看是否喜欢?”

  白茯苓接过了展开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卷轴之内是一份详细的海图,图上绘画了祁国南海一带的大小岛屿,其中标记了好几个小岛,正是白家在海外发展的新地盘,正中央一个用红线圈住的,就是她这些年花了无数人力物力建造的“新家”

  这是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甘遂明摆着告诉她,他已经掌握了她所有的“退路”,不要再妄想在他手上脱逃

  白茯苓唰一声把卷轴收起,盯着紫草不说话。

  紫草仍是笑容满面,扫了白家三个大家长一眼,恭恭敬敬道:“小女子今日,其实是代海盟主前来求亲的,只是现在武林纷争太多,海盟主不愿为白家惹来麻烦,所以暂不公开提亲,待日后局势平稳,再请大媒上门三书六礼正式议婚。最后这两箱,乃是海盟主的聘礼,请白小姐笑纳。”

  这次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白常山首先开口道:“不必多说,海盟主的礼,我们白家受不起,请紫草姑娘这便把这些东西统统带回去吧。”

  紫草也不恼,只侧头去望白茯苓。

  白茯苓咬了咬牙,起身拉住爷爷,对紫草道:“礼我们收下了,你可以离开。”

  “苓儿”木佩兰与白丑齐齐惊呼,白丑更直言道:“这么亲事,我们不答应”

  白茯苓看了爹娘一眼道:“阿爹、娘亲……”

  “苓儿你明知道他不是个好人,这事怎么随便答应?”木佩兰知道女儿就算心里愿意跟海浮石在一起,也不会就这样收下他的聘礼,必然是有什么缘故的。

  白茯苓现在只想把紫草送走了好慢慢说服爹娘,闻言道:“娘亲,过后我再与你慢慢分说,可好?”

  第244章誓言

  白常山是所有人中对海浮石的底细以及他与白茯苓之间发生的事情最不清楚的一个,他只知道海浮石必定是做了件很伤孙女儿心的事,除了对海浮石的出身草莽颇有微词之外,他连这小子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所有好感恶感都是从白茯苓的感受出发,所以对白茯苓收下海浮石聘礼一事,反弹也相对最小。

  白茯苓满眼求恳地望着父母,白丑夫妇早就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顺着女儿的意思,这时被她一看,心中猛然想起女儿不过还有一年多的阳寿,就是有天大的怒火抵触也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了。

  两夫妇相对轻叹一声,黯然不语。紫草在一旁见了暗暗称奇,她原本准备好的种种应对方法都用不上了。

  白茯苓搞定了三个大家长,回过头对紫草道:“要我收下这些聘礼也行,叫他明天来见我。”

  紫草点点头,她并不赞成师兄对白茯苓用这种威吓手段,不过想到师兄也有他的难处和理由,便只好来当这个帮凶,如果能让他们小两口见一面,当面说清楚,也许能把伤害降低一些。

  送走了紫草,白茯苓费了不少唇舌才算将爷爷暂时说服,回头却见父母面上半丝笑容也无。她张口欲言,白丑却摆摆手道:“你的心事我们明白,不必为我们操心,我们只希望你快快活活地过,不要受委屈伤害。”

  白茯苓用力点点头,道:“我会让自己每一天都过得快快活活的。”

  她考虑过跟甘遂坦白自己只剩一年半好活的事,现在不用纠结了,这个混蛋活该受点震撼教育,就等他一年半后好好迎接她留下的“惊喜”吧。

  次日甘遂一早便到了百里山求见,白常山终于有机会见见这个害他宝贝孙女儿伤心难过的混小子。不得不承认,就算用最挑剔的眼光去看,眼前这个年轻人也称得上人间龙凤,无论样貌风度、言谈举止都是上上之选。

  白常山故意说些经籍上的疑难去考究他的学问,没想到甘遂依然对答如流,不输于翰林院里的学士才子,而且对于自己不太懂的问题也谦逊非常地向白常山直言请教。

  这下子不但白常山吃惊,连白丑、木佩兰、白茯苓三人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白茯苓暗道:这混蛋脑子怎么长的?就这么能?!还文武双全来着!

  总结一句: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甘遂早料到今日会与白常山见面,这个老人家还未与白丑一家相认之前他就暗中见了无数次。

  来之前,紫草为了让他在人家家长面前留个好印象,还特啰嗦了一番要他投其所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文质彬彬,不要露出一副恶霸面孔。

  不用怀疑,昨日送给白家几个家长的礼物,都是这大半年来紫草费心张罗的,指望甘遂是完全指望不上的。

  甘遂长这么大,见皇帝都不曾这样讲究过,不过想到白茯苓,最终一咬牙全数照办,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个半点不像武林中人的翩翩公子亮相。

  人靠衣装,如果再加上一张好看的脸蛋,确实会占不少便宜,至少不明真相的白常山在亲眼见过甘遂之后,原本的负面印象明显扭转了一些,开始觉得这小子也不算太差!

  当然了,能够让他的宝贝孙女儿看上眼的,又怎么会差呢?

  白丑与木佩兰很清楚他的底细,可是甘遂从不曾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恶形恶状的本来面目,两人只是听白茯苓提起过他的斑斑劣迹,现在见他一副教养良好,温良恭谦的公子哥儿模样,只得暗暗摇头苦笑。

  这小子委实厉害得很,如果不是自家女儿在他手上连连吃亏,他们这样的老江湖也很难将他与杀人不眨眼、阴沉狠辣的魔教教主联系起来。

  一番应酬对答下来,甘遂在白家人心目中的印象分有所回升,所以最后当白茯苓提出要与他单独聊聊时,三位家长都没有太反对。

  白茯苓带着甘遂去了冷泉别院,一路无话。

  别院里古木参天,浓密的绿荫像绿色的穹顶,只有零星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投射在地上,人走在其中,肌肤仿佛都染上了淡淡的清凉绿意。

  小狸花正平摊在冷泉边的大石上纳凉,旺财等大犬不敢去招惹它,一个个离得远远地各自找凉爽的地方待着,看见主人带了陌生人来,旺财等都警惕地蹲坐起身,小狸花一见是天敌来了,顿时炸了毛目露凶光盯着甘遂。

  白茯苓好笑地走过去摸了摸小狸花的脑袋,安抚道:“没事没事,你和旺财它们去玩儿,姐姐跟他说两句话就赶他走!”

  甘遂闻言冷哼一声,扫了眼附近慢慢围过来的一圈大小“禽兽”,无形的煞气当场令旺财它们生出几分怯惧,不过终究是对主人的忠诚压过一切,仍是不肯轻易离开,一只只竖起了耳朵微微蹲伏下身子,摆出准备扑咬敌手的姿势。

  白茯苓察觉气氛不对,走到甘遂面前道:“你要显威风就请离开!欺负小动物算什么英雄好汉?!”

  甘遂向着旺财扬扬下巴,似笑非笑道:“小动物?”旺财的身形比他还要大了好几圈,几乎赶得上一只壮年的狮子。

  白茯苓轻哼一声,对着旺财等比了个手势,喝一声:“去!”一众恶犬低吼几声,收起攻击姿态,乖巧地摇了摇尾巴转身走开,几下功夫就钻进树丛里不见了踪影。

  小狸花心有不甘地长长喵呜了一声,也躬身一跃,消失在绿叶之间。

  “小苓儿驯兽的本领真是令人大开眼界。”甘遂知道白茯苓在生他的气,笑笑走上两步揽住她柔声讨好道。

  白茯苓假笑道:“哪里哪里,最大那只禽兽我就一直驯不好!”这只最大的禽兽不用说就是指甘遂了。

  甘遂出奇地好脾气,笑问道:“小苓儿对我今日的表现可满意?”

  白茯苓哼道:“甘大教主从来擅长做戏,装什么像什么,又何必多问?”

  “能让我装成这个样子的人,也没几个了。我就做错了一次,你要生我一辈子的气?”甘遂与白茯苓相处多了,也知道用软的磨磨她比用强的逼她听话效果要更好。

  “你觉得就一次错了?!”白茯苓懒得挣扎,明知道挣不开的。

  还有昨天逼婚那次,还有三天前密室那次……再往前数,貌似劣迹只会越来越多。

  甘遂也不想这样强硬地逼着白茯苓收下聘礼的,只是武林盟那边的事十分紧急,容不得他继续在这里久留,剌果卫矛的事让他心生警惕,更加坚定了必须尽快把名分定下的决心。

  他知道白茯苓会抵触生气,更加怨恨他,不过他顾不上这么许多了,等他将武林盟与神教都收拾妥当了,再慢慢求她原谅好了,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用在这只甜美难缠的小狐狸身上。

  应该说,甘遂想得很美好,只可惜,他并不知道,白茯苓不会有那么多时间等他了……

  甘遂不说话,抱着白茯苓一跃跳到小竹楼一侧的平台上,那里放了两张舒适的躺椅,甘遂很自来熟地就搂着此地的主人家躺了上去。

  “今日下午我就要赶回武林盟去……”一想到这个,甘遂更是一刻也不想放开白茯苓。

  “哦……”白茯苓也料到他不能久留的。

  还好小狐狸没露出欢欣鼓舞的表情,不过也没有恋恋不舍的意思就是了,甘遂觉得自己对白茯苓的要求已经降到最低,就这样淡淡的表情也能让他暗自庆幸一番。

  “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回来向你提亲。”甘遂继续陈述自己的计划。

  白茯苓看着青绿的竹棚顶子,沉默不语,过了好一阵,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扭头对甘遂说:“我可以答应收下你的聘礼,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甘遂有些意外,如果能够让白茯苓心甘情愿与他结亲,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事他也愿意的。

  “你用你娘亲的名义发誓,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为难伤害我白家的人……还有动物。”白茯苓想到甘遂对小狸花与旺财它们极不友善的态度,临时加了一句。

  甘遂盯着她,眉毛慢慢拧了起来:“不必发誓,我也不会轻易为难伤害你家的人,你老老实实跟我说,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家伙果然一下子听出问题所在。

  白茯苓状似随意道:“例如我跟你情淡情尽,又或者做了些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之类,甚至我先你而去……我不能忍受你动不动就拿我家人的安危来威胁我。”

  “什么情淡情尽,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你莫非想移情别恋?!”甘遂说到后来,表情十分可怕,他脑子里几乎马上浮现出几天前在北关城下看到白茯苓与剌果卫矛相拥的那一幕,还有远在宁安河赈灾,顺道跟皇帝斗法的杨珩,京城里与白茯苓“兄妹情深”的陆英与林平子……他们每一个条件都不比他差太多,甚至在白茯苓心中的地位可能比他还要更高。

  白茯苓几乎想送他一个大白眼,重点他直接跳过,尽注意些无关紧要的,不知道该说他太聪明还是太笨!

  第245章儿童不宜的报复

  白茯苓这几天想了又想,甘遂这个人对他的娘亲还是很重视的,只要他愿意以他的娘亲立下誓约,应该都不会反悔的,她就真正再无后顾之忧了。

  她没有回答甘遂的逼问,只是苦笑道:“我对你承诺过的话,你都忘了。”

  甘遂一愣,却听她说道:“只要你我有情,我不会扔下你躲到岛上……我今日可以承诺你,只要你还喜欢我,我不会移情别恋去喜欢别人。”

  这样的诺言等同于将两人感情上的所有主动权交到甘遂手上,甘遂的怒火猜疑瞬间就被狂喜所替代,虽然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他听到白茯苓承诺不会变心,已经开心得无法仔细去想其中是否有什么跷蹊了。

  他紧紧抱住白茯苓,依照她的要求立下誓言,然后认真道:“我之前也说过,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骗你,不会再利用你,不会再让你伤心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会慢慢等你气消了开开心心当我的新娘。”

  这话前几日在密室里就听过,不过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听甘遂再一次提起,心里甜甜酸酸又涩涩地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就算他是骗她的也没关系了……白茯苓现在就如同一个癌症末期病人,生命的尽头就在眼前,再纠结什么都没意义了,就算明知道是毒药,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只要味道足够好、只要能够让自己快乐,那就大口大口吃下去又何妨?

  她不想到了地府,一切无可挽回了再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为了面子自尊,为了所谓的一口气坚持。

  白茯苓伸手戳了一下甘遂的下巴,故意趾高气扬道:“看看你的表现再说,你信用太差。”

  甘遂笑起来,眼神中又不可错认的满足与快乐,不过很快又变成了闷闷不乐,他下巴枕在白茯苓肩上蹭了蹭,恋恋不舍道:“我想把你偷回去藏起来……”

  北关城地处边陲,甘遂要想见白茯苓就得长途跋涉,魔教那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是武林盟却不是那么快可以解决的,他不可能经常这样跑到北关城来私会佳人。

  要想把白茯苓带在身边更是多有不便,他总不能带着她每日奔波,而且那将会为白茯苓带来很大风险。经过这大半年时间,所有人好不容易暂时忘却了这位盟主夫人,甘遂为了她的安全,故意放出两人分手解除婚约的流言,以免再有人打她的主意。

  如果此时重新把她带在身边,无疑是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万一某些人狗急跳墙……甘遂不想再试一次心惊肉跳忧急欲绝的滋味。

  可是就这样离开,他又很不甘心,很不舍得,真想今日就把那些烦人的事情统统解决,然后马上把白茯苓娶回家,名正言顺拥有她,可以天天这样与她一起。

  白茯苓心里想跟他一起,不过也知道这很不现实,她不想每天提心吊胆,更不想看着甘遂干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情。

  她琢磨了一阵道:“爷爷想带我两个弟弟回乡祭祖,爹娘说最快七月底启程。”

  白家有后是大事,白常山前几天就在与儿子儿媳商量准备等两个孩儿大些了就带他们回乡祭祖、上族谱。

  按照白常山的想法,是想三五年后启程的,可是白氏夫妇想到女儿时日无多,也想让她回乡一趟,同时还能顺道出海去看看那个小岛,了却女儿的心愿,于是便想尽快成行。

  一家人研究过路线,从北关城出发,走五日陆路然后改行水路,速度虽然慢些,也要绕不少路,但是乘船路程舒适,更适合他们这种一家老小同行,而且也比较不惹人注目。

  白常山原先担心两个孙儿受不住旅途奔波,不过有方海随行,想来不会出什么事,于是也就欣然答应了。

  这对于甘遂,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白常山的家乡定州离武林盟所在的无华山不算太远,他想见白茯苓就方便得多,只要小心隐藏形迹,别让人发现即可。

  而且白茯苓这样说,分明也是想见他的,他怎能不开心?

  “可是那最快也得两三个月后才能再见你……”甘遂眼睛发亮,得寸进尺道。

  白茯苓瞪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是耍赖要求安抚,刮刮他的鼻子道:“你就知足吧,爷爷原本想三五年后再去的呢”

  甘遂不答,凑到她颈边呵气,一双手不老实地在她腰上缓缓摩挲,意图十分明显——分手在即,他要实际点儿的好处。

  白茯苓拍开他的爪子,恨恨道:“你之前那样欺负我,我还没有原谅你的”

  甘遂想到几天前密室里的缠绵,歉然心虚之余更是浑身发烫,他翻过身半压着白茯苓,缓缓在她身上磨蹭了几下,笑得魅惑非常:“那我也让你绑起来欺负好了,我不反抗”

  “好啊”白茯苓点头一口答应,把原先只是想调戏她的甘遂噎住了。

  “怎么,想反悔?机会只有一次哦我的房间就在边……”白茯苓伸手指了指方向,脸上的笑容狡黠而充满诱惑,正是甘遂最难以抗拒的。

  一把抱起白茯苓,甘遂身形快如鬼魅地就进了她所指的房间,将她放到床上就想解她的衣带。

  白茯苓一缩身子坐起来,哼道:“你刚刚说的什么?你又想骗我不成?”

  “苓儿……”甘遂无可奈何,站在床边看着她,她不会真的打算把他绑起来吧?

  白茯苓抬起脚踢了踢他,提醒道:“你刚刚说过,不会再骗我的”

  甘遂无可奈何,主动弯腰替她脱了鞋子,苦笑道:“好吧,你想怎么样?”

  “腰带解下来,衣服鞋子脱掉,然后把老实把双手伸出来。”

  甘遂乖乖照办。

  “你真绑啊……”

  “少废话,躺好老实一点,我没把你吊起来就不错了”白茯苓恶狠狠道。其实不是不想,只是办不到,房梁太高,她要靠一人之力把比她高壮许多的甘遂吊起来,就算甘遂愿意合作,也属于不可能的任务,只得退而求其次,将他绑在床上。

  白茯苓开心地跪坐在甘遂腰上,指尖从他的脸滑到胸口上懒洋洋地画了几个圈,得意道:“你要乖乖的,知不道?”

  接下来发生的事,儿童不宜,谢绝参观。

  送走了甘遂,白家人收拾行装,也准备启程。白商陆将北关城通商细节与刺果卫矛商量好,约了蛮族联军的代表,协定种种利益分配方案,然后将牙行的事务交托给培养多年的副手,自己则与妻子一道准备与白氏夫妇一起出发。

  白茯苓看着百里山的一草一木十分不舍,这里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家,这次离开少说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回来后再过不久,自己就会永远离开。

  越靠近大限,她便越发觉得不舍,从开始时只是想完成任务,万事不关心的旁观者心态,到如今所有一切即将结束,她才知道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对这个世界的人、事、物已经产生了深深的眷恋。

  因为诸事繁杂,待一切准备好,终于可以启程,已经是八月初了,比原定时间迟了好几天。他们这次出行十分低调,更有意隐瞒了去处,北关城里多了个马唐,他是四皇子的人,现在朝中局势不明,天知道他会不会把他们的事通知四皇子?万一四皇子起了什么歹念,不免麻烦多多。

  这次出门由白商陆负责打点行程,一路顺利,两个月后船行至康州境内,停靠在奉水城外的码头上。

  白家在此地有产业,离码头不远处就有一座庄园,一家人在船上早就待腻了,几日前就决定到庄园里过夜。

  白茯苓睡到半夜,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她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竟然看到甘遂正坐在床边

  “你、你……”白茯苓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甘遂将她连人带被抱起来,有些埋怨地说道:“自然是我你怎么现在才到?我等了你好久……”说着毫不客气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白茯苓傻傻看着他,她有想过到了定州家乡,甘遂肯定会来看她,没想到她才到康州他就已经迫不及待找上门来,虽然康州是武林盟的地盘,甘遂要知道她的消息不难,但能够在她到达的第一天晚上就出现,想必是一直有派人暗中跟着他们,计算着他们的行程的。

  她很得意,更有暖洋洋的窝心感觉。再细看甘遂的脸似乎略有倦意,心不由自主就软了下来:“你一直在这里等我?还是刚刚赶到的?”

  “五天前你们在牛头渡停靠的时候我就收到消息,想着你应该这一两天就会到奉水城,我赶过来或许能赶上,所以就来了,没想到你真的今天到了。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甘遂贴着她的耳朵低声咕哝。

  “想……”不是敷衍,不是哄骗,白茯苓的答案清晰而肯定。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抱着甘遂的头颈,用力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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