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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中外合资紫雪玻璃股份有限责任公司”建成投产庆典剪彩仪式明日中午十二时将在紫东县隆重举行。我也是参加庆典剪彩仪式的人员之一。

  早在两个月前,市委、市政府就成立了中外合资紫雪玻璃股份有限公司建成投产庆典活动领导小组,傅四海书记和郑向洋市长亲任领导小组组长,市委刘副书记和市政府杨远征副市长任领导小组副组长。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市政府梅如水秘书长任办公室主任,我和紫东县雷县长任办公室副主任——雷县长就是我的“雷兄”——雷秘书。我担任玻管局长的时候,“雷兄”被任命到紫东县做县长,就像同榜考取进士一般,我俩还是在一份红头文件上任命的呢。当时我在他的上面——压他一头呢!那份红头文件共任命了市政府的八个局长,另外还有三个县长,共是十一名正县级干部。按照市委红头文件发文的惯例,同时任命市里部局和县里的干部,总是将市里部局的干部放在前面,县里的干部放在后面。我做政秘科副科长时,一次拿到这样一份任命文件,那次也是像这次这样,市、县干部一揽子任命,密密麻麻有几大页。其中将市里的工会主席、科协主席、文联主席、残联主席、个协主席(个体劳动者协会主席)排在了几个县委书记、县长前边。我看着这份任命文件颇为县委书记县长们不忿,(怎么能把他们排在后面?)便用红笔在任命文件上画了粗粗的红道,并在红道后面大大打了个问号,然后屁颠屁颠跑着去向阎水拍局长求教。我当时虚心求教的问题是:为什么残联主席个协主席可以排在县委书记县长前头?我这样为几个并不相识的县委书记县长叫屈时,满脸都是对残联主席个协主席的不屑,仿佛我是那几位被“压”在下面的县委书记县长的其中之一,而冯富强小胡小牛是“上面”的残联主席个协主席一般。阎水拍局长当时将那份遮住脸的日报从眼前移开,慢慢摘下那副十分考究的眼镜——这里就得说说阎局长的眼镜。阎水拍局长眼睛并不近视,可他读书看报时总喜欢戴一副考究的眼镜,而且那副眼镜总是耷拉在鼻梁上。因他的眼镜是“戴”在鼻梁上而非眼睛上,他看报纸时就拼命将两只眼睛往下瞅,给人的感觉他不是在看手中举着的报纸,而是在看报纸下面自己的裤裆。若此时恰巧有人进来向他请示汇报工作或者像我这样请教某个问题,他将报纸从眼前移开时就显得十分滑稽。他将看裤裆的眼睛抬起来看进来的这个同志时,因眼镜挂在鼻梁上(有时甚至十分危险地挂在鼻尖上),担心眼镜滑脱,他的脑袋不便于像地球自转或地球绕着太阳公转那样绕着自己的脖子转动,只得僵着脖子抬起眼皮看你——给你的感觉这时他在瞪着你。阎局长第一次这样“瞪”我时我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后来发现只要走进他办公室,若他在看报纸时必定会这样“瞪”我,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释然。相反以后若发现他看报纸时不这样“瞪”我,我反倒不习惯,甚至会有点惴惴不安。冯富强那封写给李小南的信被阎局长截获并阅读后,阎局长就再也没有这样“瞪”过他,所以那段时间冯富强从阎局长办公室出来时脑门儿上全是汗。

  有一次我从阎局长办公室出来,回到大办公室时空无一人,陶小北李小南俩死妮子不知干吗去了。我不禁童心大发,学着阎局长将眼镜挂在鼻尖上看报纸,只看了半分钟脑袋便发晕——我才明白阎局长为什么常常能那样“挂”着眼镜看报纸——原来他戴的是一副平光镜,而我的眼镜是八百多度的近视镜!

  那天我向阎局长虚心求教时,他就这样“挂”着眼镜“瞪”我半晌,然而才和蔼地一笑,将眼镜摘下搁到办公桌上面那张摊开的报纸上说:“你这后生,肯动脑筋想问题,我最喜欢你这一点。鹰的价值在翱翔,人的价值在思想。咱们局里,陶小北和你最善于想问题——想问题就是‘思想’,因为有了思想,所以你们两个就跟别人显出一种不同。”(阎水拍局长这里说的“别人”我想一定是指冯富强!在局里工作,千万不可让局长总是将你当做“别人”或“有些人”——在马方向局长眼里,冯富强不就是“有些人”吗?)阎局长像给一本书作“序言”一般这样发表了一番议论,然后才触及正题,他复又将那副眼镜戴上(这次是完全戴在了眼睛上),对我说:“你可以看看中央文件,北京市的市长为什么总是排在各省的省长前边?个协主席残联主席排在县委书记县长前边与此同理——级别虽一样,上下有区别,远近各不同,排列有先后嘛!”

  即使在我做了玻管局局长之后,我也总是常常情不自禁回想起亲爱的阎水拍局长——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个人像我的爸爸妈妈一样,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只要一提起阎水拍局长,我就有说不完的话儿,仿佛一位慈祥的母亲说起自己全国一级战斗英雄的儿子——对不起,阎局长,我并不是说你是我儿子,而是说你是战斗英雄——何况我刚才还将你比作是我的爸爸妈妈呢!一来二去,也就扯平了!

  那次市里红头文件任命的八个局长,有公安局,财政局,计划局,教育局——玻管局当然在八个局长中排在最后——而紫东县县长当然在三个县长中排在最前——这样我就如一片上嘴唇一般,恰好压了下嘴唇——即雷兄——雷县长一头——

  任命:

  鱼在河同志为紫雪市玻璃制品管理局局长。

  雷民政同志为紫东县人民政府县长。

  对啦,雷兄名叫雷民政。自从傅四海主政紫雪后,我就和雷民政成为两股道上跑的车,来往渐少。这次因这个剪彩活动,两人又凑在了一块儿。

  因“中外合资紫雪玻璃股份有限公司”在紫东县,所以剪彩仪式的筹备我这个办公室副主任只是挂了个名,包括办公室主任梅如水秘书长也只是挂了个名,全由雷民政一手操办。筹备期间,只有领导小组副组长市委刘副书记手里捏着那点东西去检查了一次筹备工作——若刘副书记手里不捏那点东西,恐怕他也懒得去检查筹备工作了,看来手里捏点东西与不捏就是不一样!这里就又要说到陈沅——即陈圆圆和吴三桂、李自成了。当年吴三桂之所以下决心骑着快马去投奔李自成,就是手心里捏着个陈圆圆,李自成硬将吴三桂手掰开,将陈圆圆捏在了自己手里,吴三桂展开手掌,发现陈圆圆早从手指缝间溜走了,遂怒而勒马出关,决意致死于贼。

  一个简单的剪彩仪式之所以“筹备”两个月,是为了等省长来剪彩。两个月间,确定过两次剪彩时间,第一次包括傅郑刘杨等市领导一干人马已经浩浩荡荡杀奔东吴——剪刀和红绸已经放在了紫东宾馆的总统套房,可省长却突然有急事来不了啦,于是一干人马又浩浩荡荡杀归紫雪。那次我乘坐的八缸三菱跟在车队屁股后面“押阵”,一溜儿八缸三菱车比诸葛亮当年的“木牛流马”壮观多了!第二次剪彩时间确定后,车队立即又如一个被拐卖的妇女刚逃出魔掌正没命地往村口奔一般气喘吁吁往紫东县赶,半道上听说省长又有更重要的事不能来了,于是再次折回。每次准备去紫东县剪彩时,小虎总是像给光着个屁股蛋儿的儿子洗澡一般,提前一天将车洗得干干净净。就像顾某荣归玻管局那次一样,康凤莲提前一天去做了美容,可顾某直到一周后才姗姗而来。

  这次已是第三次去紫东剪彩了,省长这次确凿会来。其行程安排是,明天十时坐飞机到紫雪,傅郑刘杨等市领导带着剪彩的车队直接去机场接省长,然后省长再带着傅郑刘杨以及车队直奔——不是奔孙权管辖下的东吴——而是奔即将由鱼在河管辖下的紫东。

  这次剪彩活动比前两次准备的更充分,更从容。按照“两办”(市委办、市政府办)的安排,凡是去参加盛大剪彩活动的市直各有关部门的车子,明天九点半准时在市委门前编队出发到机场。“两办”的文件安排得很细,包括哪个部门是几号车都打印在了文件上。车队共由二十辆车组成,我的车是十九号车。二十号车是一台备用车——即空车,只有司机一个人开着这台空车跟在车队后面跑——若哪台车突然出故障,将出故障车上的人像卸货物一般卸下来装这辆“备用车”上,接着再上气不接下气磕磕绊绊跟上车队跑。

  我对每次总将我的车安排在“殿后”、“押阵”位置颇为不满。第一次空跑那一趟去紫东县参加剪彩仪式,我的车索性被安排为二十号车——备用车都在我前头。那次回来我鼻子都气歪了——可见我那次生气的程度比当年吴三桂闻知李自成掳走陈圆圆还要深——因为据我所知吴三桂并没有气歪鼻子。我就这样歪着鼻子气呼呼照会剪彩活动后勤总指挥梅如水秘书长。我像一个主权国家领土被侵犯一样向梅某提出强烈抗议,要求下次编队时必须将我们玻管局的八缸三菱车在车队的位置靠前。我的理由是,这可是去参加玻璃股份有限公司建成投产的剪彩仪式啊!若是在“省长”做玻管局长的那个年代,恐怕这个合资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都得由我们玻管局发文任命呢!现在我们没有这个权力了,玻管局被一些人蓄意架空了,可怎么说这个企业与我们玻管局的业务工作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呀!何况当初上马建厂时,我鱼在河还随马方向局长去给该企业写过那样一份有深度、有分量的调查报告,受到郑向洋市长的称赞,省长都在那份报告上作了批示,将那份报告作为紫雪经济工作在那一年的一个“亮点”向全省推广。“不求所有,但求所在”这样的提法就是从那份报告开始在全省全市的各种招商引资文件上频频提及的。雷民政去紫东县当县长后,一年间去美国跑了三次,据说又“引”来了十几亿美元,又准备“不求所有,但求所在”在紫东县建设一个现代化的大铜矿,省报头版头条都发了消息。那篇报道制作了两套标题。引题是:“不求所有但求所在思想结硕果,紫东县招商引资工作又有新突破”,主题是:“紫东县引资十亿美元建设大铜矿将开工”。那篇报道主题的字号差不多有刚出生的小娃娃的拳头那么大,看报纸时仿佛一不小心这个小娃娃便将“拳头”向你眼窝里戳进来了。消息旁边还配发了评论员文章,标题是:“紫东县招商引资工作缘何好戏连台捷报频传?”据说那篇评论员文章是省报总编辑那天晚上值夜班时亲自写的。这篇报道是新华社发的电讯。省报总编看到电讯后激情难抑,当即像张季鸾写社评时倚马可待那样站在办公桌前一挥而就写下了这篇评论,第一段只有一句话:“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后面有力地跟着一个大大的惊叹号。这篇报道显然是雷民政运作的。因为那时已传言我要到紫东县做县委书记,雷民政一下慌了手脚,让县财政给省报“赞助”了二十万元钱,将尚在“纸上谈兵”阶段的这样一个招商引资成果作为新闻事实发布(事后知道全国共八十六家媒体发布了新华社这条电讯)。令人甚为惊讶的是,这篇报道竟是一篇假报道。因雷民政招商引资心切,将一个“化妆”成美国客商的骗子作为美国“东方投资总公司”的商务总代表“引”到了紫东县。这位“商务总代表”先后来紫东五次,每次都是警车开道,记者随行。紫东县给紫雪市政府上报的《引资快报》里,第一次将此“VIP”(贵客——其实是一“不速之客”)的身份和头衔写作美国东方投资总公司的“CIO”(首席信息官);第二次写作“CGO”(首席沟通官);第三次写作“COO”(首席运营官);第四次写作“CEO”(首席执行官);第五次写作“CFO”(首席财务官)。照字面理解,倒显得循序渐进,顺理成章:第一次送来信息(拟在紫东投资十亿美元开发铜矿资源);第二次来做进一步“沟通”;第三次双方签约组建合资公司并开始启动“运营”;第四次双方开始紧锣密鼓“执行”合同条款;第五次“首席财务官”将十亿美元直接拨到紫东县来。可结果却是“美方”并没有拨来十亿美元,在雷民政三赴美国“回访”后,紫东县的账号上却莫名其妙划走了五百万元人民币“前期工作费”。这位“CEO”将五百万元“执行”进自己的腰包后,便像一个跳蚤跳入茂密的草丛中一般再不露面了。

  雷民政这场轰轰烈烈的招商引资工作拖着这样一条不光彩的尾巴草草收场后,郑向洋竟轻描淡写地说:“这件事情是我们在前进道路上付出的必要的、有时甚至是必须的和必然的代价!小孩子不摔几跤怎么能学会走路?小娃娃不交学费怎么能走进学堂上学?”郑向洋如此两个反问句便把别人给问住了,于是雷民政这个“小孩子”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手里举着五百万元“学费”欢天喜地跑到紫东县这所学校“上学”去了。从那以后,雷民政真还学会了走路。刚到紫东当县长时,他在人代会上做政府工作报告时连“GDP”(国内生产总值)都不能利索地念出口,可现在不假思索随口就是“CEO”什么的。即使坐在八缸三菱车上,和司机“沟通”时,也随口就是什么“ABS”(制动防抱死装置)。和县里的卫生局长沟通,随口就是“AIDS”(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即艾滋病)。和环保局长“沟通”,开口就问咱们紫东“API”(空气污染指数)超标了没有。进医院看病,不挂号就脱下“T恤衫”做“B超”或者“CT”。下企业检查工作,动不动就要求企业加强QC(质量管理)或尽快上马“OA”(办公自动化)系统,以适应中国加入“WTO”后的新的国际竞争环境。包括回家与妻子看电视,也一口一个“TV”(电视),看“TV”看腻了,招手便叫儿子去拿“VCD”(激光视盘)。看完“VCD”和妻子进卧室做爱,有点力不从心,也会毫无愧色地说,最近工作太累了,小弟弟生病了,你问什么病?——“ED”(男子生殖器勃起功能障碍)!

  我提出将自己的车子靠前的要求,让梅如水秘书长十分作难,他说,只能靠前一位,将你提到备用车前,再靠前难度很大。他指着那份车辆排序单对我说,你瞧,十三号车是杨远征副市长,我的车都排到了十四号。十五号、十六号是计划局长和财政局长。要不将你排在杨远征后面?你排在杨远征后面倒也合适,反正他要给你交班,你跟着他跑倒也顺溜着呢!但这样就把我挤到了后边——把我挤到后边也没什么,反正我已经被他(指杨远征)挤过一次了,再被你挤一次也无所谓。问题是我梅如水无所谓,别人可不一定“无所谓”——人家“十六号”、“十七号”能让你?

  “十六号”、“十七号”是计划局长和财政局长,这两个局在市里是最重要的两个局。计划局原叫“计委”,在某一次机构改革时改作了“计划局”,据说最近市里正酝酿与中、省相一致,拟改作“发改委”。玻管局使出吃奶的劲儿,能跑到“发改委”和财政局前头去?市政府几十个部局里,只有计划局长和财政局长是市委委员——而市里一共只有四十个市委委员,仅市级领导就占去三十八个,只剩下两个名额——若是“省长”做玻管局长那个“火红的年代”,这“两个”中当然会有玻管局一个,可现在呢?恐怕再有两个——再有二十个名额,也轮不到玻管局头上呢!

  如此“审时度势”一番,我才知自己想挪动车子“位置”这个想法差不多就属于《天方夜谭》。原本气鼓鼓的我早如泄了气的皮球,面对梅如水秘书长甚为羞愧,且有芒刺在背之感,扭头一瞧,是计划局长和财政局长正像阎局长阅读报纸那样“瞪”着我——问题是我的脊背上并没有贴着一张报纸呀——就这我还是在他俩虎视眈眈的目光中谦卑地探手将背上的“报纸”揭下来,乖乖退回我的十九号位置。

  第二次赴紫东剪彩时(即半道折回那次),像我佛如来一般慈悲为怀的梅秘书长念我曾“照会”过他,将我的车又前移一位——安排为十八号车,紧跟在财政局长后面。我后面是新闻采访车和备用车。备用车倒没说什么,新闻采访车却像《红楼梦》第九回里贾菌被突如其来的飞砚打碎面前的磁砚水壶,并溅了一书黑水一般,怒而发威了。一群记者气呼呼去照会梅秘书长。市里电视台报社那几个记者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见了梅秘书长也只是噘着个小嘴嘟囔,可领头的那个省报驻紫雪记者站的站长却冲梅秘书长瞪起了眼睛。这个浅薄且趾高气扬的家伙,当时肚皮气得像蛤蟆一样鼓鼓的,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他一边用威胁的目光瞪梅如水秘书长,一边扬言他要就此事去找傅郑,让傅郑来评这个理——就差威胁梅如水秘书长他要为此事发内参了。

  梅如水秘书长大人大量,岂能和这等小人硬掰?于是他皱皱眉头,又将新闻采访车提到十八号位置来。记者站长见自己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闹腾了半天,也只是跨过鱼在河前移了一位,还有点不甘心。可一想到自己前边是财政局长的车,在心里一掂量:紫雪财政收入已突破九十个亿,而这个财政局长就是具体掌管这九十个亿的人,将一个掌管着九十个亿的财政局长与一个记者站长放在天平上称一称,哪个重哪个轻?这是不言而喻的嘛!况且每年市财政局还给记者站拨五万元工作经费——这样一想,记者站长才决定不再和财政局长争先后,脸上怒气渐消,像璜大奶奶进宁府一般,原本是“脸上有些着了恼的气色”,想去为侄子金荣在学堂里被人欺负找秦氏理论一番的,可听尤氏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话,脸上的盛气早吓的丢到爪洼国去了。记者站长虽然没被财政局长吓着,却也早没了盛气,只得将扎煞开的翅膀收回,讪讪地离开梅如水秘书长。

  这样折腾一番,第三次赴紫东剪彩前,最后三辆车的排序就确定为:十八号车,新闻采访车;十九号车,玻管局鱼在河车;二十号车,备用车。

  记者站长那天在梅秘书长面前争得这一席之位后,转过身便在鱼在河左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掌,将这一掌的动作语言“翻译”过来意即:我比你重要啊!被记者站长莫名其妙击这一掌,鱼在河颇为不快,有点厌恶地甩开了记者站长拍自己肩膀的手。记者站长抽回手掌时也感觉到了玻管局长鱼在河的不顺从,坐到车上后瞅着鱼在河的后脑勺发愣。突然,他灵醒过来,急忙又跳下车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鱼在河的右肩膀,并在鱼在河面前妩媚地缩了缩脖子,简直就像那种缩头乌龟。这轻轻地一拍再“翻译”过来意即:“对不起,我太造次了——我哪有你重要啊!”原来记者站长第一次是拍玻管局长鱼在河肩膀,第二次是拍紫东县委书记鱼在河肩膀——紫东县每年的财政收入是三十亿元,紫雪三分家当有其一啊!记者站长那天离开鱼在河时还在懊丧地想:做人,真累啊!稍不留心就拍错肩膀了!所以人要想不犯或少犯错误,就得事事留心,恨不能在大脑里建立一套严密的“TMD”(战区导弹防御系统),至少也得装一台PC(个人电子计算机),这样才能防止在处人接物方面随时都可能出现的信息误差。当然,若鱼在河最终做不了紫东县委书记,那就得再冲过去重重地拍拍他的右肩膀,或者像小胡当年那样摸摸他的脑袋瓜儿,并像质问梅如水秘书长那样质问这个愚钝的家伙:“莫非拍拍你的肩膀拍错了?你的肩膀莫非是老虎的屁股拍不得?别人拍不得难道我也拍不得?你瞧仔细一点,你瞧瞧我是谁?我乃武大郎之弟——武松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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