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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踏浪挥霂 第三十九节 密帘启

  终于走出了需要弯着身子通过的路径,终于逃离竹丛矮枝的压迫,可是他们仍然没有能走出淡竹林.当他们挺直身体朝前看时,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是高杆挺立,斜枝交错,竹影婆娑。

  再次走入这样的竹林,大家都变得默不作声,并且越走越沉闷。倒不是小心提防类似“竹节蝙”那样的活扣袭击,而是这无边的竹林让他们感觉漫漫没有尽头,怎么都走不到边。

  “这一段好像清爽了许多。”篾匠终于说话了。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是绝不会想着用无聊的话语打破沉闷的,说这话是因为他的确感到了奇怪。

  篾匠一说,这现象其他人便都看出来了,渐渐走来,矮竹细枝越来越少,成堆的细竹丛根本就不见了,斜竹和笔直的竹子变化不大,和前面的相比只是显得光秃少叶。还有一点变化很大的就是,这里枯死和断裂的竹子变多了。

  这次是柳儿领的路,她不放心让年老又腿脚不便的鲁承宗走最前面。

  鲁天柳走得很小心,沿生竹根,躲斜竹底,决不跨越横断枝。这是坎子家最常用的防扣走法。

  但是随着竹林的变化,这种走法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难以朝前,到最后有些地方已经没有办法再用这种方法走,必须犯忌前行。

  柳儿是领路的,所以要有什么犯忌讳走险着的事她得先来。可最先中招儿的并不是她,而是跟在她身后的五侯。

  就在柳儿小心跨过一根横搁的枯竹时,身后紧随的五侯发出一声怪叫,紧接着人就离了地。不过五侯虽然脑子木拙,动作反应却是绝对快的,掌中朴刀刀杆机括一松,刀头垂下,刀杆再一拧,刀头便在身后做了个旋斩。

  五侯落下了地,带着一根杯口粗的竹枝落下了地,那竹枝已经刺穿了腋下,顺着它不断有鲜血涌出。

  “啊!那竹子会往上蹿,我说刚才周天师的徒弟怎么会挂在竹子上的呢!这竹子会上蹿!”余小刺突然间看到五侯中招,也在突然间弄清了自己心中一直存着的疑惑,因为他清楚看到五侯身旁的竹子猛地往上蹿出一尺多,竹干上面无叶的尖刺竹枝也就随着上升极速地斜刺上去,刺入五侯腋下。周天师的徒弟肯定也是被这样刺中的,当时是看着那尸体恶心,没仔细查看那刺死他的竹子是怎么回事。至于他是先被虫子咬住还是先被竹子刺中的,这已经没什么区别,也无需辨得清楚。

  “什么竹子往上蹿?”篾匠很好奇,越过鲁承宗往前挤,想看个清楚。

  “就是那……啊!……”余小刺的话没有说完,祝篾匠也没能把竹子看清,竹林中顿时再起变化,竹枝划空的声响凌厉,竹子间碰撞声清脆。肯定是有人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这点毋庸置疑。

  已经落地的五侯再次被一根竹枝抽打出去,篾匠和余小刺双腿一下都被竹枝绊绕住,鲁承宗和水油爆被竹枝交叉格拦覆盖,就像进了一个牢笼。最惨的要算柳儿,她被地上一根倾倒的竹子击飞出去,身体飞出得很远很高,还没等落地,又有一棵粗壮淡竹朝上蹿起,竹干上有许多尖头斜枝,其中一根斜枝刺中柳儿的腰部,另一根刺中腹部,不过这两根都没能像五侯那样刺进、刺穿身体,极大的上冲力只是将她挑飞了出去。

  柳儿落下时很轻盈,到底是练过轻身功夫的。不过落地时是以四肢着地,整个人就像只死蛙那样伸长腿脚匍匐在地,一动都不动。

  “都别动!一点都别动!稍有动作竹枝还会变化。”鲁承宗说。

  竹枝会变化,大多数人可能是第一次听说,竹枝会怎样变化,就算最懂竹子的篾匠也无从了解。植物和动物不一样,动物的性情变化、动作变化都还有迹可寻,植物却没有,特别是在外力作用下导致的物理形态上的改变。

  “柳儿,你没事吧!”鲁承宗此时已经看不到柳儿,因为两次击飞已经将柳儿送到了二十几步之外的竹丛后面。

  “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就是没弄清楚怎么个弦扣启子,不敢乱动。”柳儿在回答。

  “是百节纠错阵,不动弦时和平常竹林没分别,一动弦,这些竹子就受力动作,不过除了少数几棵外,其他的动作方式、方向、力道都是随机的,无法判断弦扣的位置。”

  “这么说就是没解法?!”柳儿问。

  “是的!没有解法,只能躲让推挡。”鲁承宗说。

  百节纠错阵,最初叫“狂枝漫野”,为奇门遁甲第十八局。据说是皇帝战蚩尤时,从树神的法道中悟出。这在平常的坎子家中用得不多,因为需要很大的布局和长时间的设置。在兵法上倒是常有采用,宋代杨家将千杆三丈矛破连环铁甲马就是用的此术,还有初唐时李世民鹿角桠杈小桃林擒杀刘黑塔,也是此招。

  不过兵法之用只是用其形,绝不可能达到坎子家这样的细致精密环环相扣。像这竹林中,枯枝新竹混杂在一起,枝横影斜,分不清辨不明,就算是个坎家高手也未必逃得出。

  “五侯,先不要拔那竹子,没预备下堵血坝子拔了会没命,等我们想法子靠过来。”余小刺喝住鲁莽的五侯。

  “咦,奇怪了,我瞧着柳姑娘也被扎刺了两下,她怎么就没事?”篾匠很奇怪。

  “呵呵!她身上有我家祖传的宝贝,我把宝都压她身上了。”余小刺不无得意地说道,似乎已经忘记自己还被叉楞在竹枝丛中。

  余小刺从过女贞林后,就觉得这里势头太险恶。自己又是个破败命数,兄弟徒弟一个个中招,看来要变自己这命数,只能把码压在哪个有灵性的人身上,保得这人齐全得宝,到最后自己沾点宝气改改自己家的厄破。他选中了鲁天柳,这丫头打小瞧着长大的,每次见到她总觉得她身上有股神灵之气让人不由得自惭形秽。于是偷偷地找了个机会,把他藏在铜船里的“刺水铜甲”让柳儿穿上了。

  “刺水铜甲”,青铜丝编制而成,但这青铜丝的青铜,是商纣时用来炮烙的铜柱所化之青铜,被炭烧火烤血淬了无数次,上面浸透不知多少生灵的精血丹气,已经被炼得胜过天铁。后来由周朝隐士廖工全将其制成青铜细丝三千尺,再由阴山麻婆妙手编成全套贴身护甲三套,一套“辟火”,一套“刺水”,一套“裂金”,但这三套护甲在周朝未灭时就已经不知所踪,有人说是赐予姜尚,还有说是赐予诸侯中功劳最大的,孰真孰讹却都无从考证。而余小刺他们家的这铜甲,却是祖上从海外淘来,求教多少行家高人,才从它上面尚可辨认的几个奇异文字获知,这就是那三套甲中的“刺水”,但这“刺水”已经不是全套,只是个残件,缺了甲裙、甲袖,也就是说只剩下坎肩模样用来保护前心后背的部分。

  但正是因为有了这“刺水铜甲”一部分,柳儿才能被尖竹扎刺无事,才能在后面的“迭步巷”口被高手偷袭拍中背心却没事,才能被持伞之人伞撞前胸却不受伤。

  “既然不怕扎刺,那为什么不利用扎刺之力,上跃到大竹顶稍,然后挂弯大竹再换到其他竹子上,从高处出坎子。”篾匠说的没错,竹子上的扣子一般是不会放在竹梢部分,因为竹梢细软,没人能从上面行走。在这种坎面上,竹梢顶也就相当于一般坎面的坎沿。

  “对!你起身,后退两步,就会碰到一根撑挂的竹枝,如果估计没错的话,启弦后,左侧有一根粗枝会斜下上冲挑刺你腰腹。”鲁承宗很关心女儿,虽然自己被困住了,却把柳儿周围情形看得很清楚。

  柳儿出了“百节纠错阵”。她的确按着鲁承宗所说,后退触弦被挑,但挑起后身体就没再下落。与篾匠说的方法稍有不同的是她没有直接抓攀竹干、挂弯竹梢,而是在被尖竹挑刺起来后,撒出飞絮帕,用链臂手法缠挂住竹梢,然后两根飞絮帕交替挂住竹梢朝前,荡出了“百节纠错阵”。采取这样的方法可以避免竹梢挂弯蓄力后导致其他什么扣子动作,而且不用徒手与竹梢接触,也就不会碰触到类似“竹节蝙”那样的活扣。

  柳儿肯定是没有办法对付那些鬼婴的,这么多的鬼婴不断扑击让她的避让也开始险象环生。五侯已经和一团鬼婴缠裹在一起,根本无法再动分毫。余小刺和鲁承宗也被逼到沟道的边沿,随时都有可能跌入水中。他们还在竭力坚持,因为水里肯定是不能去了,余小刺本来就是被从水中逼出,在水里他们更应付不了鬼婴,何况此时的水流已经变得湍涌翻腾,水面旋子套旋子,十分凶险。

  现在能怎么办?柳儿心中在期盼奇迹的出现,希望有哪位天上神灵下凡解了她的厄难。

  没有神仙,却有神仙般的天师。就在柳儿手忙脚乱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的屋顶上响起:“以清驳浊,三脉断无脉,无分生死,心滞则行缓,老君青牛,如静亦千里,太上律令,且看我来行。”随着这清朗的声音,从屋顶上有金粉香灰飘飘而下。随着金粉香灰的飘舞和弥漫,鬼婴们的动作越来越开始慢了下来。

  “快上来,这只能让它们暂缓一下。”这句话让柳儿听出屋顶上的是周天师,在百节纠错阵里走散的周天师突然出现在这里,柳儿竟然没有感到一点意外,而且立刻下意识纵身朝上,将手中飞絮帕往发出声音的位置抛去。

  飞絮帕缠绕在张天师的剑鞘上,那边一带力,柳儿就从鬼婴丛中拔出,飞落在屋顶上面。

  此时下面已经变得安静,因为鲁承宗和余小刺也已经和鬼婴们缠抱在一起,无法动得分毫。不过,鲁承宗的位置能看到柳儿已经上了房,便扯开嗓子喊道:“断稍木葡萄花,分叉枝鹿角台,断则立断,斧锯齐下。”这话只要是鲁家人都知道,断了梢头的木头可以雕刻葡萄花,分叉的枝料可以做鹿角台,不要在意眼前的优劣,应该当机立断,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是让柳儿赶快走,她的顺利逃脱也许会改变他们被困住的恶劣形势。

  柳儿没有马上走,也没有设法下去解救老爹他们,而是仔细辨认了一下沟道对面的两个人。天色太暗,从两个人体态上大概能看出他们是篾匠和水油爆。不过她清明的三觉却是准确听出篾匠身上缠裹着的篾条发出的特有摩擦声,也闻到水油爆身上那种油腻酒臭。

  沟道里不仅水情已经变得十分凶险,水位也在迅速上涨,从水流的声音来听,流速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所以那边的两个人只能站在沟道边,无法越过激流来帮忙救援。

  “我先走?!”不知道柳儿是对谁说的。

  “行当行,留自留,无旁骛,心犀通,半仙之体自脱俗,勿信魍魉迷离语。”

  水油爆的话有人听得懂,有人听不懂,但听懂听不懂还是其次,主要还是信与不信。

  柳儿肯定是听懂了,却不知道她有没有信,反正她是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便从屋脊上翻过,往黑暗中而去。周天师也没有多说什么话,而是紧跟在柳儿身后。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屋脊之后。

  过了两道屋脊后,柳儿不敢继续在屋面上走了,屋脊上的路是对家的暗行道,这一般都是很窄很难捉摸的,而与这些暗行道相邻相接的一般都是更为灵敏快速的坎扣,发现和摆脱都更加困难。于是她在一个能确认的下瓦面回到镇道上,还是沿进来时的街道往回走。

  往回走的路应该比进来时顺利得多,一些坎扣都已经知道了,只需找到坎沿缺儿或者解开启弦就能顺利过去。而且一路走来,发现许多坎面扣子已经被解了扣子结,动弦都已经松散,这大概是鲁承宗他们后进来时动的手脚。坎面扣子是没有多大威胁了,可绝不意味着危险已经不在,其实更大的危险正渐渐围拢过来,而且这危险应该是柳儿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过的。

  此时,在小镇外石道两边的树林里,聚集着一群机警的动物,他们全都有一幅怪异的脸,像是戴着鬼怪面具,又像是唱戏人画的油彩,颜色艳丽,造型却是诡异。这些都是在“九转天格”那片林子中,准备在九转快结束时对鲁承宗他们一行发起攻击的活兽扣子,却没料到祝篾匠三转之后就带着大家逃出,没能发手的这群活扣便都被召唤到此处,随时准备听从指令堵截或活捉他们需要的目标。

  在更远处的一条草沟里,一群穿绿衣的蒙面人正往这座低矮的小镇迅速移动过来,他们从余小刺滚下草沟的铜船旁走过。奇怪的是这些人都没有手,在左手腕上安着蝎尾尖钩,右手腕上安着双刃豹爪叉刀。这两种武器都是自小便砍去双手,然后将武器与骨肉用钉扣穿连,长成后便固定为身体的一部分。这种双手除了杀人就不能再做其他事情的人在江湖上被称作“天生杀”,而这群“天生杀”正是朱家门长下令援助东南巢**的先头部分。他们此行的宗旨就是杀死全部闯入此地的外来人,夺取门长想要的东西。

  与草沟相交的一片草坡上,也有一群服色各异的人在朝小镇的方向前进,他们的行进要艰难些,因为草皮下的石坡明显是经过人工修凿过的,大概是要在这上面搬运牵拉什么,所以这片草坡格外的光滑。不过人数不多的这群人明显个个都是高手,他们在这样险峻的地方攀沿行走得很是稳健的,速度也不慢。按这样速度和路线来看,不久之后,他们肯定会与那些“天生杀”的杀手相遇……

  而在百翎山区的边缘入口,曾经追踪过鲁一弃的青衫人带着一些人也正往这里赶来,他的表情虽然镇定,心中却是焦急万分。转载自我看書齋此地有藏宝的说法是朱家几代穷尽力智所得的结论,把握也是最大的,虽然许多年来都无所获,可毕竟是在朱家控制之中。自己得到有人攻入后的消息后,飞鸽传书,让这里的手下行险着,故意放攻入之人进去,在他们寻到自家久寻不到的宝贝后,再行下手抢夺。可还未到百翎山区,从里面就又有讯息传出,说是局面变得不好控制了,说是闯入的人分作几路,也不知道最后是谁起的宝贝,又是起的什么宝贝。这种意料不到的情况让他怎么还能保持住淡定之心。

  柳儿在快要出镇的一道街停住了脚步,这里已经不见了巨大的石碾,改换成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站在那里。老头很和蔼,笑眯眯地,可是柳儿却能感觉出他身上散发出的压力比巨大的石碾要重得多。在小镇中见到的人都像鬼一样,好不容易见到个有点人样的,感觉却比见到鬼还难受。

  “拿来!”老头朝鲁天柳伸出手,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向学生要作业的私塾先生那样悠哉哉地。

  “要什么?”柳儿问,表情比读私塾三娃儿还要天真。

  “你知道的。”老头说。

  “你知道吗?”柳儿懵懂的样子回头问旁边的周天师。

  “我不知道,不过不用给他。”周天师的语气和神情像是个严厉的家长。

  “呵呵,就算你们不知道,我却绝不会不知道,要不是我启开水磨隔石,丫头你早就该毁在碾鬼磨中,没有我那没银元,你能出得了‘四分五裂’道?还有‘迭步巷’‘川流不息对合子’‘三断旋斩桥’,八十四旗柱上隐伏的鬼婴们,哪道坎子是你能顺利逃过的。都在我眼中,也都在我手中,不要倔了,早晚都是天亮,拿出来吧。”花白胡子的老头絮絮叨叨地,就像个在讨要工钱时诉说辛苦、表白功劳的私塾先生。

  “哦!碾鬼磨。”柳儿终于明白自己被水冲出的小巷中为什么会有层厚白滑腻的人油了,那是因为她误入的整石屋是碾鬼磨的坎面。和平常石磨一样,先将要磨的东西用水泡,然后再磨碎后出汁出渣。所不同的是这里的磨子是专用来磨人的,磨盘一转,人便化鬼。

  “你老真是个好人,为我做了那么些事都没让我知道,我回去后备点大礼再来谢谢你。”柳儿还是一副天真的模样,其实在这样的压力和局势下还能装出一副天真模样,是需要一个真正的老江湖才能够办到的。

  “行呀!东西拿来,拿来你就回去准备大礼。”老头很固执。

  “我现在真没什么东西好孝敬你的,要么你直说,要啥子嘛。”

  “让你往里去,就是让你把东西取出来,能给你顺出那些关口,也就能看到你的一举一动。不信你问问他。”老头说着指了指周天师。

  周天师没有答话,鲁天柳也没有真的去问。

  “咯咯!那你到底看到我取了什么东西?”柳儿竟然还笑得出,不知她到底有何凭仗。

  “没有看到,说实话没看到,很可惜,就那么一会儿,你在裂开石头里的那么一小会儿。要不是他个牛鼻子有所行动,我们两个对上了手,我本来是可以看到的。”老头说得很诚恳,同时又指了指周天师,像是要周天师为他做旁证。

  “要不是我一直护着,你恐怕早就动手了。”周天师声音淡淡地,但从他每个字的顿挫柳儿听出,他正处在一个提气运力的高度戒备状态。

  “喏,我在石头里就采了支花,你要吗?”柳儿说着从发髻上拿下拿支小花递给老头,老头没动,只是轻轻吁出口气,眼光瞬间闪过蛇一般的凶毒。柳儿知道,这眼光正是他在花裂石中感觉到的。

  “我知道,你肯定拿到了东西,要不然也不会急着往外跑。你也该知道,东西不给我,你跑不到外面。”老头说。

  “我是知道的,东西要给了你,我也不一定有命跑出去,东西不给你们,你们找不到东西怎么都不会把我怎么样。我说得对吗?”柳儿又回头问了下周天师。

  “不用怕,我护着你冲出去。”周天师说完拔剑就奔那老头过去了。柳儿没有期待周天师能给他杀出一条路来,而是趁这机会转身又往回跑,她想找另一条出镇的路,因为那个打伞的人给了她提示,在这小镇的布局中,无路不一定就是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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