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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话音一落.左前方传来一声冷笑,一团黑影,在积雪上几个起落,已至身前。那一份超绝身法,看得冷浩凛骇不已,更令他惊奇地,是来人一身黑衣,大袖飘扬,面罩黑纱,仅露出两只冷如寒冰般的双目。冷浩凝神戒备,怒喝一声;“阁下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那人眼神一亮,陡然大袖一摆,一片劲风随手撞来。冷浩又惊又怒,身形一侧,九门绝户掌闪电般攻出三招。

  这三拍,招招凌厉,式式不同,前三招是“七马帮”的绝技,最后一招乃是“金河帮”的绝学,加以他内力雄厚,使来颇有拔山扣鼎之势。三招攻出,来人恍如未见,脚步微旋,已轻而易举地把这三招凌厉攻势避开。

  冷浩一见三招走空,顿时做气勃发,长啸一声,九门绝户掌奇招迭出,转瞬间攻出十三招。黑衣人开头只守不改,直到冷浩攻出十三招之后,突然右手前摆左掌倒迫,一击之下,竟把冷浩迫退三步。

  黑衣人出手还招,竟是“反九门绝户掌”中的“苦诲扬波”。冷浩心头大震,住手怒喝道:“阁下这招武学从何处学来如不实说,奠怪在下无礼!”

  黑衣人也是微徽一震,但却半言不发,冷浩长啸一声,陡然把所会的十招天魔指展并,一时劲风刺骨,掌影如山。

  黑衣人果然功力不凡,冷浩由第一招“长天留恨”

  开始,施展到第七招“勾魂魔爪”仍旧日未能把对方击倒,不由又愧又急。最最奇怪的,是峰上打得积雪飞舞,暴响如雷,但愁云谷下的独指飞魔却无半点动静,就象未曾听到一般。

  冷浩见自己两年苦学,竟连这黑衣人也战不下,顿时愧念交作,怒喝一声,第八招“魔影幢幢”,第九招“冤魂不散”同时攻出。黑衣人身形倏显迟缓,等到冷浩把第十招“万劫临头”攻山之际,他已经无法问躲。只听嗤啦一声,那幅蒙面黑纱,已经被冷浩硬生生扯下。

  谁知事出意外,黑衣人败落之后,突然仰天大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孩子,你果然没有辜负我一番心血!”冷浩此时已经看清,这神秘的黑衣人,正是自己的恩师独指飞魔,只见他满而苍白,气喘不休,顿时心中痛如刀割,当下抱着独指飞魔的双腿,痛哭失声道。

  “师父!浩儿该死,把你老人家累成这个模样!”独指飞魔哈哈大笑道:”“好孩子,你今天能把师父劈成两半,我才更高兴呢?”其实冷浩此时功力,乃较师父相差甚远,无奈独指飞魔重伤之体,又加以生怕爱徒识破,不敢尽量施展,所以才在冷浩连施绝学之下,失招受挫。

  不过,他眼见爱徒有此成就,心中那还不欣喜若狂,当下兴奋无比地说道:“儿!难道你如此用心,现在为师就把这最后三招一并传授给你!”冷浩眉头一皱道:“师父!你老人家歇歇吧,何必急在一时呢?”

  独指飞魔豪放无比地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蹩扭,来!仔细看清,不要扫了师父的兴致!”这三招绝学,前两招叫“鸣雷惊一狱”、“微南悒轻尘”,最后一招称做“群度舞天庭”。

  这是天魔十三式中最奥妙的武学;也是最耗真幕的武学;独指飞魔以重伤疲累之体,教完之后,竟然累得鲜犯狂喷!冷浩心感师父厚爱,练起来那敢有一点懈怎之心。

  又是一年的时光。这三招绝学练成三日,独指飞魔也,心血耗尽,只剩下奄奄一息,他躺在病榻上,拉着爱徒的双手,组继续续地说道:“儿!天不假年,师父无法陪伴你了,江湖风险,处处当心,记住,莫忘了……师门…,血海深仇!”冷浩眼见亲如父子的师父,一旦就要离自己而去,不由得泪如雨下,呜咽着说道:“师父!你老人家放心吧!冷浩决不辜负你一番教养之思!”独指飞魔满足了,他露出一比凄凉的惨笑,离开了人世。

  离开了他憎恨的人,也离开了他所爱的人……

  冷浩哭得死去活来,最后,他想到了那枚血兰的茎,也许能救师父一命,因为他曾用以敕过那只金鹰啊!他把它煎成一杯浓汤,撬开师父的牙根,轻轻地灌了下去。

  可是,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师父仍旧没有活转过来的迹象。

  他悲伤,他失望,他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凄凉……

  阳春三月的清晨,悄无人迹的山道——一骑自马。穿过了大散关,缓缓的向东而来。

  马上坐着个黄衣少年,高挑的双眉,斜斜地飞人鬓角,弧形的嘴唇,显出一振坚毅之色,端的是儒雅俊秀,丰神如玉!微风吹扬着绿叶,发出沙沙絮语,初升的朝阳,光芒四射,宇宙间充满了新生的希望。轻脆的蹿声,倏然中断了。

  啊!原来少年也勒住了丝缰。

  清凉的晨风,吹起了他.的衣衫,吹乱了他的头发,似乎也给他带来了一股莫名的烦恼……

  他皱了紧了眉头,仰望着天上的浮云,似迟疑,似思量,又象是怀念倚门的慈母,久别的家园……

  “唉!

  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陡然间仰望云天,引吭长啸……

  啸声高昂,充满了愤怒,充满了凄凉,充满了怨毒与复仇的火焰……就在那惊天长-中.鞭梢乍响,坐骑长嘶,但见白影电闪,沿着那迢迢山道,风驰电掣般绝尘而去。

  这神秘的少年是谁?

  他,就是那身世飘零的冷浩!

  自从独指飞魔亡故之后,他怀着满腔悲愤,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亡魂洞,经天水、人大散关,直奔咸阳。

  他关山万里,深入陕南,为的是要找七鸟帮神翁巴洪,一清师门昔年旧怨。

  七鸟神翁就住在终甫天风谷,这当年计陷独指飞魔的主要人物,早已经威镇关洛贵为一帮之主。

  不但他一手七鸟追魂索,已经镇慑武林,堪称一绝,就是他所创的七鸟帮,也是声威鹊起,蒸蒸日上,大有取代华山派之势。

  冷浩愈往前行,愈难压仰心头那一股熊熊怒火,他恨不得立刻到达天风谷,找到七鸟帮神翁巴洪,然后……

  因此他连夜兼程,约莫半月时光,已赶到佛坪附近。

  日落西山,流霞满天,但见木叶萧萧,清风徐来,一座绵延不绝的苍翠长林,横互在道旁。

  冷浩轻呼一声,飘然而下,一任马儿啮嚼地上的青草,自己却负手帛步,缓划划地向林中踱去。

  浓阴泻地,绿草如茵,阵阵花香,泌人心脾,多日采旅途劳顿,不觉一扫而空。

  就在他临风卓立,思量今后复仇大计之时,突闻这挣寂荒林中,传来一阵琐碎的脚步声。

  这声音掩掩藏藏,就象是捕鼠的狸猫,几乎微不可辨。

  可是,拎浩自服金线血兰之后,耳听目明岂是常人所及?这声音虽然远在十丈开外,仍旧没能逃过他的耳目。

  他脸上泛起一丝冷笑,故意地仰首云夫,忧如木觉……

  “唰啦!”一条人彰由巨树后飞快扑出,衣袂飘风,身形似箭,尚在八尺开外,两掌已呼啸着劈到。

  冷浩也不回头,容得掌风沾衣。这才蓦地一声冷哼.双掌如金虹倒泻,反腕拍出。

  只见一阵蚀骨狂风,亚赛惊涛骇浪般在森林中一扫而过,瞬息间风平浪静,又恢复了一片沉寂。这一股锐不可挡的凌厉掌风,冷浩自他那偷袭之人,绝对无法消受。谁知事出意外,这一掌劈出之后,竟听木到半点动静。

  这一来不由得他心中大骇,身形一跨,陡然转过脸来……茂林森森,木落花残,那儿有半点入影?

  可是,晨风过处,那送来一阵刺鼻血腥。

  猛抬头,只见十步开外,一袭黑衣裹着一堆模糊血肉,身躯四肢,已被强烈的掌风压成一块肉饼,只有几根折断的白骨,倒插在乱草之中。殷红的血水,染满了新绿的野草,破碎的肉块,尚在微风中颤抖,触鼻欲呕的腥风,渐渐地传向远方,渐渐地趋于淡薄。

  死者是谁?他为何要妄施偷袭?冷浩一时之间实在思量不出,不过他充满仇恨的心灵中,却认为此人粉身碎骨;实在是咎由自取。

  他没有歉咎,也没有一丝怜惜,只微微地冷笑一声,就想转身高去。就在他刚刚迈步之际,突闻茂林深处,传来一声凄绝人鬟的惨嗥,这声音令人心惊,令人胆颤……他猛然醒悟,知道这渺无人迹的茂林之中,一定有江湖不法之徒.在于那伤天害理的勾当。

  先前那偷袭之人,可能就是一处暗卡。于是,他冷哼一声,肩头微晃,这向树林中搜去。

  安详的树林里,显得神秘而紧张,似乎有步步危机,重重理伏……

  渐渐地,他听到一阵刺耳的冷笑,也听到继继续续的喘息,笑声象鸟叫,喘息的声音,似乎是发自重伤垂死的人。

  他加快丁脚步,悄没声息地连越三株巨树,顿时发现一件触目惊心的景象……就在一株碗口粗细的槐树下,绑着个鬓发如银的老人,双目紧闭,周身浴血,坦露的胸膛,随着沉重的鼻息上下起伏;老者身前,站着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喊人。左面一个,三角眼,鹰钩鼻,一脸横肉,靠右一个,年约六旬,面如黄腊,神情间显傅暴戾无比。

  此时老人呻吟一声,缓缓的睁开双目,那黄脸老贼凶睛一瞪,嘿嘿冷笑道:“老狗,你真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你熬得过抽筋剥皮之苦,今天我五丁就放了你!”说完身形一长,右掌疾探而出,用那锋利如力的指甲,在老人坦露的胸前一划,顿时现出一圈血口。

  那老人须发颤动,双目尽赤,恨声说道:“你这伤尽天良的狗贼,要想我说出‘绿玉韦陀’的下落,今生休想I”五丁手狂笑一声:“老狗,你现在不必嘴硬,待老夫试过再说!”

  话音一落,右手两指,捻起老人胸前翻转的皮肤,蓦地里用手一扯,只听“嗤拉”一声,一块碗口大的皮肤,立时应手而下。血肉之躯,那儿忍受得了这种椎心疬血的痛苦,只听那老人惨嗥一声,顿时身躯扭,额角上汗如雨下。胸前皮肤被剥之处,更是血水殷殷。颤动不已。

  五丁手得意万分,嘿嘿冷笑道:“老狗,这剥皮的滋味如何?假如不对口胃,老夫再让你尝尝抽筋的……”那老人陡然怒吼一声,将口猛张,将一团红影腥风,直向那两名贼党喷去。那两名贼子,可真没料到老者绝望之际,竟然用出了两败俱伤的血箭,匆促间闪躲不及,顿时头面之间,被打得肿起老高。

  所幸老人真元枯竭,血箭喷出时力量已减去七成,不然岂堪设想。二人吓然震怒,那鹰钩鼻三角眼的人。顿时哇哇怪叫道:“老儿既然找死,我黑心狼今天就成全你!”手腕一翻;由背上摘下一把明晃晃的钢刀,顺势一抖,向老人脖子上刺去。就在黑心狼钢刀出手,尚未落实之时,猛听得一声:“住手!”

  声音不大,但却隐含无比威严,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黑心狼与五了手心下一惊,陡然过身来。

  只见身后一株黄榆树下,站着个身着黄衣的少年书生,此时正满面怒容地向场中缓缓而来。五了手先是一愕,转瞬间双眉颤动,桀桀狂笑道:“插翼虎真是没用,怎叫这小酸丁混进这里来了?

  小穷酸,你可知道江湖上的规矩,既然来到这里。就不用想回去啦!”这少脾,正是闻声前来的冷浩,他心知先前毙在自己掌下的,一定就是插翼虎,当下嘴角一撇,满面不屑道:“难道你不让小爷回去,还想养我的老不成?”

  黑心狼哇哇怪叫道:“瞎了眼的小狗,大爷不但想养你的老,还想送你的终呢?今天不把你抽筋剥皮,就不算七鸟帮的香主!”

  “七鸟帮”三字入耳,冷浩觉得神魂皆颤,当下脸色大变,怒声叱道:“该死的老贼,你说什么?谁是七鸟帮的香主?”黑心狼将那三角眼一瞪,得意洋洋地狂笑道:“我黑心狼牛彪就是七鸟帮香主,那位罗百禄,罗老爷子,乃是本帮玄武堂堂主,外号人称五丁手,小子,罗堂主那肯杀你这酸不溜的软骨头,你能死在黑心狼手中,阴曹地府就够威风的啦!”

  黑心狼滔滔不绝,得意万分。冷浩气愤填膺,一言不发。五下手在÷旁听得不耐道:“牛香主,快点收拾了小狗好办正事,尽同他罗嗦什么?”黑心狼狞笑一声:“小狗,千不怪,万不怪,只怨你生得命苦,大爷送你上路啦!”刀锋一转,唰啦一声,就向冷浩胸头劈到。

  在他想来,不用说刀锋劈实,光凭这份熊势,一定也会把眼前这文弱书生吓得腿软心悸。谁知事情大出意外,那小书生陡然冷哼一声,右手直向刀锋上抓来。黑心狼暗骂小鬼找死,猛地手下一紧,耳听脆生生克吧一响。顿时吓得目瞪口呆,骇汗如雨。

  原来他一刀没有削下少年手腕不说,反被人家二指轻轻一夹,硬把自己那一柄面练钢刀,由刀尖三寸处夹断。

  黑心狼不过是七鸟帮中一个香主,那曾见过这等身手,当下神色骤变,情不自禁地向后连连倒退。冷浩冷然一笑道:“你不是叫黑心狼么?好,现在我就看看你这颗心到底是什么颜色?”两指一弹,那三寸来长的刀尖,带起划空锐啸,猝然飞来。黑心狼惊叫出声。五丁手看清眼前情形;也不禁神情激动,心旌摇摇。不过他乃是江湖成名人物,心底下虽慌不乱,当下怒喝一声,双掌一幌。猛向冷浩攻出三掌。他少号五丁手,掌上功夫那还错得了?

  三招攻出如同狂风骤雨般,震得那四周树木潦簌摇晃。可是,冷浩乃是武林第一怪杰独指飞魔的衣钵传人,那还会把他放在心上,当下两臂神妙无比地一圈一抖,不但轻悄地把这三掌化去,同时还在五丁手左臂上划开一条血口。五丁手,心头一颤,黑,心狼已经惨叫出声,那地三寸来长的刀尖,竟在他胸头一穿而过,热血外射出八尺来远。五丁手出道以来,还真没遇到这般人物,当下又惊又怒,怪叫一声,双掌重新提起,一招“五了开山”,暗用九成真力劈出。

  忽见人影微晃,紧跟着剥笃一声,一团血光,夹着黑忽忽的怪物,猛向面门飞来。五丁手事出意外,被洒满了一头一脸的鲜血,正待喝骂,不料口刚张开,那团黑忽忽的东西已经将口堵住,顿时把门牙打掉两颗。只觉又腥又臭,刺鼻欲呕,忙不-迭不哇呀一声,吐了出来。

  这塞在五丁手口中之物,正是黑心狼牛彪那颗又狠又毒的黑心。

  原来冷浩在五了手二次出掌之际,身形微错,便绕到黑心狼尸身背后,就在那尸体将倒末倒之际,蓦地飞起一脚向黑心狼背心踢去。顿时满腔热血带着那颗狼心,便由胸前飞出,直向五丁手面门打去。再说五丁手罗百禄,此时心胆俱寒,身形一矮,蓦地由背上摘下柄三尺来长的李公拐,两目凝视着冷浩,显得紧张万分。冷浩一言不发,旁若无人的向前缓行两步。

  五了手双目外视,情不自禁地将那柄李公拐举起。

  芳草姜姜,林木苍苍,偶而一阵春风,送来了碉嗽鸟语,谁会想像到在这安详的密林里,此时正充满了杀机?死了的人,静静地躺在地上,活着的人,也是一言不发,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冷浩胸头有一股复仇的怒火在日,虽说五丁手不见得是冷月坪上围攻师父的仇人,但他毕竟是元凶主恶七鸟神翁的手下,何况,就凭他先前对那老人的手段,已经是死有余辜丁。

  微风送来阵阵血腥,在这悲凉的气氛中,冷浩似乎失去了理智,他眼中冒着火焰,一步,又一步,渐渐向五丁手身前逼进。五丁手罗百禄乃是恶名素著的凶狡之徒,他知道这看来毫不起眼的少年,定然身怀不世的武学。他虽然平日刚愎自负,此时也不禁心旌摇摇,不克自持他斜举着那柄李公拐,提气凝神,可就不敢轻举妄动……

  渐渐地,他额上渗出了汗迹,豆大的汗珠,顺着痉挛的面颊滚滚而下。是天气太热?可能!因为太阳已逐渐升高了,那炽热的阳光,由村隙中射过。正照在他那副恐怖的面孔上。可是,这样热的天气,他又为什么发抖呢?

  他的手,他的腿,甚至于他的心,都在索索地抖个不停。

  终于。他感到呼吸迫促,气喘吁吁地叫道:“小鬼!:绿玉韦陀’还在那老儿手中,你逼我有什么用!”冷浩微微一笑:“绿玉韦陀?在下从来听说过那微笑,那语气,全都冷得像一块冰,利得像一把刀。五丁手恍如置身冰窟,情不自禁地叫道:“你既然不是为了绿玉韦陀,那么来此则甚?”“在下想向阁下借用一物!”

  “你!你想什么?”

  “哈哈!说起来一文不值,就怕阁下不肯广五丁手,心情微松,深深地呼出一口长气道:“要借何物,你不妨先说说看!”冷浩倏然面色一沉:“在下想借你六阳魁首用,你舍得下么?”

  五了手心神一颤,蹬蹬蹬连退三步,这才拿椿站稳,继继续续地叫道:“你……你当我五丁手是好惹的么?”冷浩淡然一笑:“废话少说,在下专惹不好惹的人!”

  五丁手腊黄的面孔,刹时变得惨白,只听到嗥叫一声:“好小贼,老子今天同你拼啦!”身形一矮,左掌右拐,惊涛骇浪般同时攻到,只见劲风呼呼.倾刻间左手连拍九掌,右手攻出七招,十丈以内的繁枝密叶,被他那凌厉掌风,逼得纷纷下落。

  冷浩倏然长啸,身形拔起三丈,如同鹰回去岭,燕剪春波,由那拐影掌风中一掠而下。但见人影闪闪,乍合即分,冷浩已飘身退出八步开外,微微冷哼一声,面上煞气叹敛。五丁手罗百禄以日暴睁,巨口大张,左手探出,五指半抓半合,右手横架着那李公拐,本言不动,桃如泥塑木雕一般。渐渐地,他眼皮下垂,身形摇晃,“叮当”,李公拐掉落在草地上,然后哇呀一声,喷出了满口鲜血,一阵轻风,居然把他那巨大的躯体吹倒了,四肢微微地颤动一下,便即默默地死去。

  腥风四起,惨雾重重,林中只剩下一个半活人,一个当然是冷浩,而半个则是那须发如银的老人。

  冷浩此时已把他解了下来,一手紧抵着老人“命门”要穴,“九九玄功”缓缓地渡下他体内。

  林鸟无知,鸣声不绝,倒是那绿叶沙沙,却像是触景生情,依依啜泣-”终于,那老人吐出一D淤血.万分沉重的睁开了欢目。

  他一扫眼前的情景,顿时神情一愕.那一只失去光芒的老眼,充满了惊奇,惶惑,喜悦,种种复杂的感情。

  冷浩见老人醒来,慌不迭问道:“老伯你醒了,你是何人?”

  老人惨然一笑道:“我,-我是…绿…年青人…绿玉韦陀…在……在我腹中……烦你交给……我那……”

  他舌尖已碎,是以言词间模糊不清,冷浩道:“老伯伯!交给谁?”

  老人呻吟一声,含糊不清地说道;“也罢!绿玉韦陀……能落入……你……手中…我死了……也安心……了……”

  说到此处,陡然双目一瞪,右手并指如戟.直向自己血肉淋漓的胸腹间戳下。

  冷浩功力再高,也没料到老人会戳腹自绝,心下一惊,老人那两只铁指,已用足仅有力量,叶嗤一声,插进腹中。

  一股血箭射出,迫得冷浩身形向后一让,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老人那两只指头一划而下,顿时腹破肠流,一点绿影,应手而出。

  冷浩心情激动,木然半响,这才用手捡起那点绿影,擦去血迹,果是一座绿玉雕成的韦陀,只见玲珑剔透,神采飞扬,只不知有何作用?更不知老人是谁?这绿玉韦陀又叫自己交给谁呢?他临风卓立,静静思量,怎么也想不出个中原委。

  晌午时分了,有人看到一个黄衣少年,骑着一匹白马,由林中缓缓走出;然后向东方飞驰而去。也就在那少年去后不久,林口文来了一名美秀绝伦的少女。

  她明朗的眸子,就像是波光粼粼的春水,嫣红的双颊、如同天上的流霞,飘拂的秀发,散发出袭人的幽香,火样的樱唇,胜过盛开的玫瑰。她在林中仔细的搜寻。叮是,林中一片荒凉,她在搜寻什么?

  终于,她发现了一件不平凡的事情,这荒凉的树林中新添了一座孤坟,坟前仆伏着两具尸身,右面一具,在胸前开了个大洞。左面一具,脑袋却已经不翼而飞。小姑娘皱紧了眉头、感觉到一阵踌躇,她该怎么办?

  最后,她伸出白玉般的柔美,折下了一断松枝她要干什么?

  咦!她竞用那根松枝,在挖掘林中的新坟。

  坟墓被掘开了,没有棺木,只有‘具须发如银的老人尸身。

  小姑娘娇艳的面颊,陡然间升上一层愁云,晶莹的泪珠,点点滴滴地流了下来,就像沾满晨露的百合花。微风吹乱了她的秀发。送来她平静而哀愁的声音:“叔叔!想不到我迟来一步.你竟……”话声中断了,下面是一阵嘤嘤啜泣,显见得她伤心已极。

  “叔叔!你好好地安息吧!贞儿一定要为你报仇广在嚷泣的声音中,那座薪坟重新被掩埋好了。小姑娘轻掠一下散乱的秀发,抬起了头,向四周静静的打量。四周有仇人留下的痕迹吗?有!在一株树干上,挂着一条招魂幡,招魂幡中间,写着“誓不商立”四个殷红的字迹。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丽人……

  这几日长安附近,出现了一位艳光照人的美人,她朝霞样的面颊,秋水样的眼神,确实像下凡的仙女,不知疯狂了多少自诩风流时惨绿少年。夕阳残照,流霞满天,西望长安,城廓巍峨……

  那娇艳的姑娘,又乘着驴儿,飘然而来。

  洁白的罗裙,随着清风飞舞,袅娜的腰肢,象塘边弱柳般款款摇曳,偶而一笑,露出那深深的梨涡,编贝皓齿,委实令人神魂飘扬。这样艳绝人鬟般的姑娘,那儿有配得上她的少年?。

  啊!不见得!你瞧,夕阳下驰来一匹白马,马背上坐着个目若朗星,面如冠玉般的黄衣少年,秀而不放,逸而不浮,确是人中之龙。这种风度,这种气质,真不知要煞几许少年,-煞多少佳人?

  马儿得得轻驰,虽然其快无比,但却足木扬尘,”

  马上那少年。更是黄衣飘飘,顾盼自豪,看亲子,他根本就没有看见前面一人一骑嘛?马儿近了,急骤的蹄声,似乎要超越这位姑娘。

  姑娘一寒脸,显然有点儿不乐意,本来嘛!谁愿意骑着牲口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呢?你看,她一撅嘴,一皱眉,紧接着大眼睛一瞪,飞快地转过脸来。

  那光景,大概是想瞧瞧后面的是什么人物呢!

  俊俏的男子见过万千,似这般可喜人儿罕见。小姑娘看在眼内,顿时神情一愕。怪啊!天下竟有这样美般的男子?

  一刹那,小姑娘的俏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笑靥,那模样,真有点像盛开的花朵。谁说她冷若冰霜?怪!什么事又惹翻了她?

  你瞧,好端端大眼睛一瞪,一扭头,一皱鼻,紧跟着又是一声冷哼!这……分明是颇不高兴嘛!啊!原来那少年端坐马背,虽然是凭眺烟霞,曼声吟哦,可就没有对这姑娘瞧上一眼。你想,他这样目中无人,那能不叫姑娘家心头发火呢?

  小姑娘眼珠一转,突然现出一丝巧笑,就在马儿接近之际,陡然间鞭丝劈啪,一声轻叱,小毛驴嗷嗷怪哉,拔蹄就跑。不看这姑娘,可真够促狭地,她赶着驴儿一跑不要紧,顿时扬起了一片尘抄,像下了一层黄雾,你说,后面的人还想走路吗?

  马背上少年靡高挑,发出一声朗奂,两只衣袖往外一拂,顿时涌起一阵狂风。内力雄浑,确实罕见。

  只见黄尘滚滚,如同浪涌波翻,直向两侧卷去。

  少年趁势将双腿一夹,坐下白马如同白虹经天般一跃而起,只听啼幸事连声长啸,转瞬间已超在那姑娘前面。马儿起步之时,虽然是快如电掣云飞,可是,一但超出前面却陡地慢了下来,只见它四蹄扬蹬,漫漫黄尘迷得那姑娘睁不开眼来。马上少年见状哈哈大笑,鞭绳微抖,便即绝尘而去。

  春花盈野,叠翠堆红,麦浪翻飞中玉聪长鸣。万里东风送马蹄。

  人似潘郎马如龙。

  小姑娘瞪大了眼,气鼓着小嘴,手中一柄金丝软鞭抖得唰唰直响,小毛驴四蹄翻飞,随着马后赶去。这头青驴,虽然快捷轻灵,但怎能比得上那匹异种良驹?转瞬间已被抛得老远。少年飞驰间突然一带马头上,向右转过‘处山道,扑奔天风谷而去。少年是谁?他就是浪迹天涯的冷浩。

  峭壁飞虹,悬崖系瀑,冷浩在傍晚时分进入了猎户樵子望而生畏的山谷。七鸟帮雄据陕甫,黑白两道人物视天风谷为武林禁地,谁敢妄越雷池?

  但七鸟帮平日自尊自傲,目无余子,手下帮众未免疏忽,此时冷浩虽已进入天风谷,竟无一人发觉。不仅此也。七鸟神翁巴洪此时还正在演武厅中,妄想其一逞独霸关中的夙愿呢?你瞧!那宽广数十丈的演武厅上,疏落落摆上几巢席,正中一桌上,坐着两个相貌威虎的老人。主位上一个,赤红脸,水牛跟,狮鼻海口,两太阳穴高高凸起,正是那七鸟帮帮主.武林枭雄七鸟神翁巴洪。

  客位上坐的是个面容清翟神采奕奕的蓝衫老儿,一双光芒灼灼的眼睛,蕴蓄着慑人威棱,显见得内功不凡。这老儿乃是华山派大荒真人的俗家师弟,以一手.通天掌震撼江湖的蓝衫客郝子庄。七鸟神翁把他邀来,岂能存下好心?

  不过,蓝衫客单刀赴会,可仍旧是神色自若,这一份豪气,就是七鸟帮帮主巴洪也得暗暗心折。二人寒喧中俱是客套之言,直至酒过三巡,七鸟神翁这才停杯落盏哈哈一笑道:“贵派与敝帮共据陕南,唇齿相依,情如手足,若能共结盟约,这可称霸江湖。

  贵派年来日渐衰微,若不趁机一振雄风,则中原九大门派之名,恐将无华山之位了!”七鸟神翁巴洪久思联络华山派,东进潼关,南越秦岭,均为大荒真人所拒。

  此次蓝衫客代表师兄单刀赴会,其目的就是要七鸟神翁死心,以免他终日纠缠,是以他闻言之后权淡淡一笑道:“敝师兄世外之人,那还有称霸江湖逐鹿武林之图,就是老朽,也久有归隐逍山,善保真如之心,巴帮主壮志雄图,恕华山派难附骥尾,只要贵帮不过潼蓝二关,我华山派绝不过问就是!”七鸟神翁设下这鸿门之宴,其目的是要不动一刀一剑穿越潼蓝二关,现在被蓝衫客一口拒绝,不由吓然震怒,武厅申顿时一阵混乱。群贼目注蓝衫客,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演武厅上如此,天风谷口此时乱得更凶,并不是他门也在鼓燥助威,而实实在在,是那千里寻仇的冷浩已经来到。

  七鸟神翁那知强敌已经近在咫尺,当下浓眉一扬,耀武扬威地嘿嘿冷笑道,“好个大言不惭的蓝衫客,你华山派有何德何能,敢阻我七鸟帮穿越潼蓝二关?”蓝衫客早料到他必有此着,当下拂袖而起,晒然笑道:“鸿沟割地,当年可是他巴帮主一相情原,难道还是华山派遣迫你不成?”七鸟神翁纵声怪笑道:“哈哈!好一个鸿沟割地!

  郝子庄,我问你鸿沟割地可曾阻得了大汉王业?”这武林袅雄可真叫自命不凡,竟敢自比大汉开国之王,蓝衫客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冷笑一声:“巴洪,撇开你自己不说,我问我,七鸟帮中那一块材料比得上张良、韩信,你这般厚颜,不觉脸红么?”

  七鸟神翁那一张红脸,此时真有点红得象一块猪肝,当下怒极而笑道:“郝子庄,今天用不到嘴硬,只要你胜得了老夫一招半式。不要说我七鸟帮从此不过潼蓝二关,就是巴某颈上这颗人头,也就此双手奉上。”说话中陡涌杀机,双手抱拳,猛然,向前一送,一般阴柔的暗劲,向蓝衫客逼送过来。蓝衫客微微一笑,两掌倏然一翻,当即硬迎了上去。

  两股劲气一撞之卞,只听沉苗似地一声同响,立见气流旋转,排空激荡,桌上杯盘俱都簌簌作响。七鸟神翁脚步浮动,双肩微微一晃,身形一沉,勉强稳住身形。

  但是那华山派第二高手,以通天掌称誉江湖的蓝衫客,却就有点相形见拙。只见他两脚一错,陡然向后退了半步。七鸟神翁看在眼里,不由哈哈一笑道:“蓝衫客之名,果然不虚,巴某还要领教郝大侠冠绝当世的‘通天掌’法!”说着倏然欺前两步,右掌一挥,一招“首鸟归巢”

  硬向蓝衫客“风府穴”拍去。

  掌带厉啸,劲气进发,招式之快,真是无与伦比。

  蓝衫客郝子庄,心知七鸟神翁巴洪不但内力雄浑,非己能敌,就是一手“七鸟寒鸦掌”,奥妙之处,也不在自己通天掌之下,虽然表面从容,心中却暗暗留神不敢丝毫大意。

  眼见这一招“百鸟归巢”,怪异灵巧,隐含奇变,不由心头一震,心想:“假若我今天败在老贼手下;不但数十年声誉扫地,华山派威望,岂不也被我一手断送!”思量中不觉心下一狠,双掌迎风,倏然而去,用的竟是通天掌中五绝招之一的“翻天覆地”。但见一上一下,两股凌厉劲风,盘旋着撞地过去。

  七鸟神翁偶然冷笑,身如幽灵般避开正面,指顾问双掌齐飞,一连攻出八掌。只见漫天掌影,如同风送落花,飘飘遥遥,罩向蓝衫客全身要穴,郝子庄至此心头大震。心知七鸟神翁委实较自己高出一筹,说不定今日要想走出天风谷,恐怕是千难万难,如此一来,师兄孤掌难鸣,华山派岂不要断送在……他思虑如潮,不觉招式散乱,破绽迭出。

  七鸟神翁纵声狂笑,陡然间手下一紧,就想把蓝衫客放倒在天凤谷中……谁知就在这危机一发之时,蓦地里,天凤谷内爆出了声惨嗥。

  七鸟神翁面色一变,嘲唰唰,一连攻出三招,身形往后-撤,厉声叱遭:?郝子庄,你今天带了多少人来?”蓝衫客晒成然-笑,正待答言,突见人影一闪,演武厅内奔进一名面容瘦削,身着黑衣的小贼。只见他手捧紫檀木匣,神色慌张道:“启禀帮主,天涯游予求见!”天涯游子之名,江湖上从未昕人说过,此时蓦然求见,真不知是敌是友,七鸟神翁不禁神色一愕道:“他是那髂人物?求见老夫何事?”那小贼单膝点地,捧起手中紫檀木便道:“小的不知。不过他说这匣中礼物,帮主看后就知来意!”七鸟神翁心存疑窦,身形一探,右掌并指,唰拉一声,已把那紫檀木匣凌空劈为两半。撇开老贼的功力不说,单凭这一点机智,就令蓝衫客暗暗心折。

  谁知木匣碎裂,匣中之物脱然而出之际,更把全场贼子,震撼得目瞪口呆,出声不得。原来区中之物,并不是什么金银珠玉,乃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只见他发如乱草,面似黄腊,两眼扑出,牙齿森森,斑斑血迹之中,仍可分辨得出,正是七鸟帮玄武堂堂主五丁手罗百禄的首级。原来这自称天涯游子的神秘人物,正是那千里寻仇的冷浩,七鸟神翁虽然想不到独指飞魔的传人,会于此时找上门来。但一见这份“厚礼”,就知遭是敌非友,顿时望着蓝衫客冷笑一声。

  “郝子庄,想不到你……蓝衫客知他误会,急忙打断的七鸟神翁的话头道:“巴洪.你用不着含血喷人,郝子庄与此人就说素相识,并且天涯游于之名,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你既有意称霸江湖,难道还怕这默默无名的人物?”七马神翁虽知他话中隐含相激之意,但此人既然找上门来。岂能替罢甘休,好在蓝衫客的功夫,自己已经见过,凭监堂堂主丰都鬼使冷丹定可接得下来,自己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什么天涯游子?思虑中向蓝衫客冷哼一声:“巴某闯荡江湖,生平惧过谁来?不说是身无发岌之名的天涯游子,就是贵派掌门至尊的大荒真人。又能奈我何?”蓝衫客呵呵一笑:“武林第一怪杰,独指飞魔甫苍诲,尚且伤在你七鸟追魂索下,我区区华山派算得了什么?”当初冷月坪之事,江湖上极少人知,七鸟神翁闻言不觉心神一颤,顿时那惊心动魄的场面,重新呈现眼底!

  独措飞魔周身浴血;狂吼连连,天魔指挥舞之间,如同山崩海啸,惨号悲呼声中,人影接连倒下,最后自己用出全力狠命地一击,才予子七鸟神翁一下致命的重创。可是独指飞魔临危之际,竟然用出了平生绝学,只听沉雷乍起,微风拂面,眼见魔影幢幢,人潮像滚汤泼雪般倒下。独指飞魔虽然身负重创,自己所邀约的江湖能手,也是死伤枕积。

  并且,七鸟神翁终地带伤而逃了。从此以后,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耽心着那魔王卷土重来……一年,两年,悠长的岁月过去了,七鸟神翁渺无音讯,自己终于放心了。谁料到风平浪静,在自己声威鼎盛的时候,这神秘的天涯游子竟敢找上门来,难道……难道他会是思量中,他由不得一阵觳觫。

  可是,自己多年苦练,七鸟追魂索已至化境,帮中几位堂主,俱非庸手,纵然独指飞魔卷土重来又能怎样?想到此地,由不得心胆立壮,冷笑-声:“郝大侠在此稍候,待巴某肃客之后,再来领教绝学!”说完,蓦地发出一声宛如果鸣般的阴森怪笑,身形乍起,捷如鬼扭般穿出厅外,直向谷口扑去。

  七鸟神翁一动身,那一班贼子也都一拥而出,一名身材颀长,蓄着两撇短须的贼子,望蓝衫客阴测-地笑道:“嘉宾莅至,难道郝大侠不思一见?”蓝衫客知道此人,乃是七鸟帮中第二位高手,外号人称丰都鬼使的监堂堂主拎丹,当下淡淡一笑遭:“客随主便,冷堂主有兴,郝某相信就是1”等到二人走出演武厅,七鸟神翁已经远出数箭之地。二人立刻放开脚程赶去。脚步杂蹈,人影叟叟,到达夭凤谷一瞧,顿时又叫蓝衫客惊疑不止。只见山风劲疾,暮霭四合,那儿有天涯游子的人影?

  谷口倒卧着四具满口喷血的尸身,而七鸟神翁满面俱是惊怒色。

  蓝衫客正觉不知所以,突闻演武厅上,一连艾传来数声惨号。

  七鸟神翁颜色突变,扑翻身直奔来路,纵跃如飞地赶子回去。

  谁知道一路之上,奇事又生。

  原来落在后面的群贼,此时俱被人点了穴道。山径上三三两两,瞪目突眉,木立道旁,如醉如痴。丰都鬼使冷丹,怒哼一声,立即运指如飞,向身侧穴遭受制的几个贼子拍了三掌。

  解救这种麻垭穴道,乃是轻而易举之事,凭冷丹的身手当然不算回事。谁知他三掌击下,怪事又见,不但穴道未能应手而解,反见那三个贼子,满口鲜血狂喷倒地而亡。

  蓝衫客这才知道七鸟神翁先前在谷口,身边倒卧着四具尸身,想必也是如此而亡,不由心头大骇。可是凭自己数十年江湖阅历,竟猜不透武林之中,何人有此独门点穴手法。再说七鸟神翁巴洪到达演武厅时,只见万籁无声,就连四名值勤帮众,也跑得无影无踪,不觉怒火上升,厉声喝叱道:“李虎,你四个浑蛋跑到那里去了,难道死了不成?”声音一苗,突闻演武厅内传来朗朗笑声道:“哈哈,你这老贼猜得一点不错!”七鸟神翁怒吼一声,双肩一幌,陡地扑入演武厅。

  不料他一眼之下,又差点惊叫出声。

  只见演武厅内一片沉寂,当中那桌酒席之上,分别坐着四个黑衣大汉,可不正是派在此处值勤的李虎等四个徒众。不过四人虽然正襟危坐,却都早巳魂归地府,四颗脑袋,分别捧在手上,项颈间鲜血兀自汩汩涌出。七鸟神翁见状,禁不住心骇神播,正待翻身出屋,突闻耳畔传来一-冷傲的笑-“巴洪!你大阳巳到还不自绝,难道真要我亲自出手么?”七鸟神翁心神悸动,蓦地里转过脸来。

  大厅里鸦雀无声,除去那捧首端坐的四具无头尸身,那还有半点人影?他心知来了劲敌,当下发出一条桀桀怪笑道:“武林豪杰,讲究的是光明磊落,像朋友这般藏头露尾,算是那号人物?”声音一落,耳畔立即传来一阵晒笑:“哼!在下明明就在此间,只是你有眼无珠,怪得谁来?”七鸟神翁发话之际,早巳凝神谛听,此时刚党风声飒然,蓦地里转过身来。一条人影,不知由何处飘然落卞,如同风进柳絮一般,轻灵已极。

  这时蓝衫客与丰都鬼使,以及七鸟帮中群贼,俱已纷纷赶到。

  只见演武厅内,与七鸟神翁相向而立的,竟是个面如冠玉,神采冷傲的黄衣少年。难道他就是天涯游手?他与七鸟帮有何仇恨?

  群贼面面相视对这神秘的黄衣少年,谁也猜测不透。

  七鸟神翁心知这毫不起跟的少年,乃是生平大敌,当下气沉丹田,哈哈大笑道;“天涯游子,果然高明,七鸟帮今日得接高人,何幸如之,只不知尊驾来意如何,可否见告一二?”少年冷哼一声:“巴洪,难道冷月坪之事,你就忘了么?”

  七鸟神翁心头一震,道:“你…难道……”

  少年纵然朗笑道:“你不认识在下,难道这追魂夺命的招魂幡你也没听说过?”笑声充沛,一字一句,俱像是千斤重石,震得满座群贼,俱觉心魂欲飞。就在这穿金裂石的长笑中,只见黄影乍前,一缕劲风,带起刺耳锐响,迳向七鸟神翁打到。

  七鸟神翁身形一侧,只听剥笃-声,一幅招魂幡,已颤威威钉在演武厅屏风之上。瘦骨瞵峋,镣牙外露,演陷的双目,发射出绿惨惨的光芒。

  这正是独指飞魔当年行道江湖之时所用的标记,招魂幡令下。从来没人逃出性命,此时猝然出现,怎能不令人相顾失色。

  七鸟神翁如同鬼魁附体般,身形往后一撤,情不自禁地惊叫一声:“‘招魂幡尸刹时间,只听满座惊呼:“招魂幡,招魂幡…”

  声音此起彼落,人潮迅速地后退,一个个脸上俱是惊悸之色。

  七鸟神翁脸上接连数变,终于沉声说道:“看情形,尊驾定是独指飞魔-传人,你来天风谷中打算怎样?”黄衣少年,果然是独指飞魔的衣钵传人冷浩,只见他面罩寒冰,扬眉怒笑道:“在上此来,打算取你颈上人头!”

  话声方落,陡闻一声怒喝:“无知小子,你未免太拄了,我三手弥陀看你有多大道行?”这说话这人,乃是立在七鸟神翁身后的矮胖汉子,他“行”字尚未出口,身形已飞疾而出,倏然一掌,劈向冷浩“天突穴”,紧跟着双腿一扬,疾踢“中极”“分水”一穴。

  这家伙乃是七鸟帮朱雀堂堂主,出手凌厉快速,到也不同凡响。

  刹那间,三手弥陀堪堪劈到冷浩身上,只听冷浩微微一声冷笑,右掌平胸一格,身形蓦地飘起八尺,猝然一沉,硬向踢来的双腿端去。一招两式,看来平淡无奇,实则诡异绝伦。

  只听一声凄厉惨嗥,跟着劈啪两声,三手弥陀已跌翻在地。

  腿骨全折,鲜血泉涌,一条右臂齐肘折断,只剩一层油皮连住,厥状惨不忍睹。蓝衫客看得心头一凛,七鸟神翁更怒哼一声:“好狠的小于,今天有你无我!”身形一闪,双掌暴涌而出,嗤嗤风声中一连劈山六掌。

  这老贼果然不同凡响,双掌挥舞,凌厉紧凑,不愧是武林。一方巨擘。蓝衫客心情激动,暗暗替眼前少年捏了一把冷汗。

  七鸟帮中群贼,一见帮主全力抢攻,俱都咬牙切齿,恨不得帮主一掌就把这小子劈成两半。

  冷浩不敢怠慢,“九门绝户掌”尽情施展,指顾间拍出三招,踢出两腿。

  要知这九门绝户掌,出手之间,就是各门各派中的绝技,一经使出,果然风紧云急。夭昏地暗。

  七鸟神翁见他出招凌厉,而且包罗万象,心头一凛,顿时被逼退二步开外。

  就在群贼愕然之际,二人又已抢先出招,自演武厅内打到室外,炽烈掌风,震得人三丈之内无法立足。

  五十招过后,七鸟神翁须发怒张,厉吼一声,蓦地里掌影纵横,平生罕用的追魂三掌,快如星火般连环劈出。

  嘶嘶举风,如同利刃,身形步法,俱都奥妙难测。

  蓝衫客心头一凛,就待出手相救!

  孰料他身形未动,蓦闻少年发出一阵爽朗大笑,黄影电射,紧接着轰然大震,七鸟神翁那庞大身躯,顿时被震出一丈开外。哇呀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七鸟帮中贼众,从来未见帮主输过一招半式,想不到今天使出追魂三掌,竟还被这少年震得热血狂喷,俱都大惊失色。其实他们那里知道,“反九门绝户掌”中的第七招三式,正是这追魂三掌的克星。再说监堂堂主冷丹,一见帮主受创,立即身形一长,举掌就向冷浩后心拍去。冷浩到底年轻,先前使出了反九门绝户掌中第七式,震翻了七鸟神翁,自己也感到一阵逆血上涌,此时正暗暗地运气调元,见状梅牙一咬……”他正待拼负内伤,硬接这攻来的一掌…

  突然,蓝衣微闪,一名清霍的老人,已经拦在身后,将攻来的贼子截下。冷浩想不到这毫不相识的老者,竟会为自己挺身而出,在他这寂寞的心灵中,顿时感到一阵温暖,不由对着那蓝衣老者报以感激的一笑。

  这蓝衣老人,正是通天掌郝子庄,只见他一招攻出,顿时大喊一声:“小侠当心!”冷浩闻声知警,一扭头,只见七鸟神翁两目喷火,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长索,索上由头至尾,攀附着嘴尖爪利的七只铁鸟。心知这就是老贼仗以成名的七鸟追魂索,顿时一沉丹田之报导,右掌外翻,母食两指内屈,中小指前伸,羌名指弯成弧形护住“心坎”穴上,左肘子屈齐肩,掌,心外翻,暗凝真力,蓄势待发。

  七鸟神翁这一架式刚刚拉出,顿时场中一片惊叫:“天魔指!天魔指……”七鸟神翁见状,背疹上不由冒出了丝丝冷汗,他绝没想到,冷浩小小年纪,竟学到了独指飞魔的成名绝学天魔指,心知若不抢制先机,则今日胜败之数,还是未定之天。思量中跨步拧身,追魂索如同白虹红天,破空点到。

  冷浩身形不动,二指如同灵蛇一般,婉蜒颤动,快如性火般向七鸟追魂索上搭去。七鸟神翁心下一寒,追魂索翩然翻回,呼呼怪啸,缠向冷浩双腿。七鸟神翁,鼓翅乘风,似欲离索飞去,隐隐约约罩向下身七处要穴。冷浩然间身形晃动,第一招“长夫留恨”脱手打出。

  只见指影悠悠,风涛震耳,逼得那蛟索乱掷,七鸟倒飞,威势之凌厉,竟较独指飞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七鸟神翁脚步一乱,门户洞开。丰都鬼使被蓝衫客缠住,一时无法分身,不由急得大叫道:“众家贤弟,还不出手等待何时?”只听一阵鼓燥,顿里跃出十多名壮汉,分从四面八方向冷浩攻去。

  冷浩杀机勃发,长啸一声,天魔十三式,二三招“恨海残天”“天网罗魂”接连使出。独指飞魔当年,因为天生残疾,并未能发挥天魔指全部奥妙,冷浩此时使来,凌厉处较独飞魔指全部奥妙,冷浩此时使来,凌厉处较独指飞魔不相上下,严密处实有过之。两招并出,顿时风悲日瞑,惨曝盈野,凄呼震夫,断臂臂残肢,凌空飞舞,点点热血如同下了一场血甫。帮中十多名高的无一幸存,冷浩那一根追魂索只剩下两尺采长,脸上被凌厉的指风削开寸多宽一条血槽,皮肉翻卷,白骨外露,两跟睁得铜铃般大,厉声道:“小狗!冷月坪之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真正的……”一言末毕,喷出满腔黑血,脖子一歪,倒地死去。

  所有在场之人,俱被吓得瞠目结舌,就连蓝衫客也停下手来,惊愕莫名。就在这一片沉默中,碎闻一声暴喝,丰都鬼冷丹,如同疯虎般扑向冷浩背心。冷浩眼梢一掠,已知这扑来之人,就是先前出手的悍贼,身形一错,快如闪电般住丰都鬼使的足躁,冷哼一声,脱手打出。,丰都鬼使如同一枝利箭,猛向厅前巨树上撞去,但闻轰然一响,脑血四溅,坠地而亡。这般情形,只吓得群贼胆裂魂飞。

  蓝衫客心有未忍,连忙抱拳微笑道:“元凶已死,望小侠体上天好施之德,放过这群无知的人!”冷浩微微一笑道:“长者吩咐,敢不遵从,此间善后,尚请区处。相助之德,容在下日后图报!”说完用手一招,取下了那只鬼泣神悉的追魂夺命招魂幡,返身一礼,便向谷外驰去。屏风上留下一块招魂幡的痕迹,幡正中写着“誓不两立”四个血红字迹,蓝衫客黯然一叹道:“咳!此人小小年纪,怎地较独指飞魔还要心狠手辣,看来武林之中,又将掀起无边杀劫了!”曲终人散,雄霸陕南的七鸟帮转瞬瓦解了,那一班喽罗逃走之后,天风谷中只剩下几座空的屋宇。

  西下的夕阳,照射着血迹殷殷的演武厅,厅中有一位绝色少女,她正凝望着屏风上“誓不两立’四个血红的大字出神。

  霞彩飞逝,幕需四合,那姑娘跨着青驴,神情落落漠地驰出了天风谷……

  苍海桑田,世道无常。

  声威喧吓的七马帮,一夕之间土崩瓦解,立即震撼了整个武林。黑白两道真不知有多少高手,为了“招魂幡”的重现扛湖而感到汪忡不安。就在武林颤悸,江湖鼎沸之时,“招魂幡”的新主人,却已仆仆风尘四到了浙东故乡。暮春三月,草长莺飞,雁荡山流舟滴翠,飞云江逝水呜咽,风吹绿柳,波漾红菱,景色之美,端的无以复加。但这一切着在浪迹天夫涯的冷浩眼中,虽沉风景不殊,却觉举目有山河之异。他坐在银槐镇上的小客店内,临窗独酌,思虑当年家园怪变之根由,不时驻盏停杯皱眉蹙额。白发者父,而今身在何处?

  “潜龙堡”连绵楼阁是否无恙?

  唉!雕玉碟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恐怕那曲折回廊,描金画壁,均已在风雨侵蚀下面目全非了吧?酒入愁肠,心神恍馏。隐约中突闻履声笃笃,黑影一晃室中已多出个面目黧黑的老人。只见他黑面金睛,苍须统颊,一身长仅及膝的灰白怖,布满了厚厚黄尘,足上牛皮高口靴,走起跑来,更发出咚咚刺耳响声。

  他进得店来,独个儿在角落坐下,要了一份酒食。

  便即吃喝起来。

  冷浩恍觉此人眼神之中隐泛慑人威棱,二次偷眼打量之际,不由神情一愕。

  原来这老人左手举著,右手持杯,不同处就在那只右手,五全缺,只剩下半截血红如火的残掌。

  冷浩中暗暗思忖:“此人似乎曾闻师父说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他不想。”

  沉吟未已,老人忽然克叭一声,放下了手中酒杯,轻唤一声:‘小二哥,此地至潜龙堡尚有多少路程?”

  冷浩见这老人问起故居,不由头一怔,而那店小二更是睁大了眼睛,满面惊情道:“潜龙堡!你……你老人家问它则甚?”

  冷浩一路行来,早就听潜龙堡如何如何,此时真想插上一句,从头问个仔细,想是那老人也急于知道中原委,慌不及待地说道:“老朽只是久闻其名,欲思瞻仰一番,你尽说无防!”

  店小二压低了声音。显得万分神秘地说道:“你老人家不知,自从三年之前,潜龙堡狐仙作崇,拎先生一家三口,全都被那些狐狸精摄去了……”

  老头儿听得冷哼一声,眼中突然露出迫人的精芒,店小二吓得赶紧住下口来,老人家见状转颜笑遭:“后来怎样?你继续说下去!”店小二续道:“后来偌大一座潜龙堡,全叫狐狸精给霸占,啦!常年看不到-个人影,有时候夜半三更,却又鬼哭神嚎,就像……”冷浩中猜想,这一定是江湖中人所玩的把戏,看来要想追缉仇踪,还得要从这班装神弄鬼的家伙身上着手才行。他想到此处,面上不禁罩满煞气,鼻中发出一声沉浊的冷笑。

  那老者听到之后,顿时抬起头来,两眼灼妁,向他脸上不住打量,那情形,似乎对眼前之文弱书生,必丰收疑。幸好店小二适时插言道:“说来也许公子爷列加不信,潜龙堡不不但狐仙作崇,而且还闹鬼呢!隔壁刘老二就曾看见一名满身血迹的大头鬼,天刚一黑,就从潜龙堡溜了出来!”老者听得徽微一笑道:“男不跟女斗,人不跟鬼斗,既然龙堡被鬼狐盘据,我老头ㄦ不去也罢,不过既到此地,就烦你指明道路,让我老头儿站在远处看看也就算啦!?

  店小二笑道:“老人家说得是,出镇之后东行不到五里,山脚下一片茂林那就是啦!不过,可千万不能进去,听说半月之前,少林寺什么大风-师进去之后,至今还没有下落呢!”大风禅师,乃少林有道高僧,一身内外轻三功,在江湖中颇负盛誉,而今居然失陷在潜龙堡内,可见那班装神弄鬼之人,并非江湖泛泛之流。是以那老者听完之后,顿时神色一变。冷浩虽然出道示久,但大风禅师之名,却也久闻师父说过,此时也觉事不寻常。

  入夜之后,银槐镇上扑出一条人影,恰似脱弦之箭般,真向潜龙堡驰去。那黑影奔出不久,镇上又像山风送落花一般,飘出一黄云,月色下恍如一缕轻烟;紧随在先前那条黑影身后,电遥星射向东而去。就在两条人影,到达潜龙堡外不远之时,突闻左边密林之中,传出声声令人胆寒的鬼叫,每当鬼叫中断之际,便猝然爆出一声惨嗥。冷月凄迷,寒星播晃,风弄影,如同群魔乱舞,益增恐怖之感。

  两条人影,突然之间俱都停下身来。

  前面一个,苍须飘洒神色愕然,正是那银槐镇车的老叟。随在他身后的,可不正是冷浩。

  他虽然身怀旷代绝学,毕竟年岁尚轻,猝闻这声凄厉鬼叫,由不得浑身直打寒然,及至他会过意来,前面那老人已轻走得无影无踪。顿时心中暗忖遭:“这老头儿行迹可疑,不要他就是……”

  思量中平地拔起,星跃丸奔,猛向那片密林中射去。点点流萤,星星鬼火,惨绿的光芒,愈觉阴森可怕。幽暗月色下,立着一条人影,在他脚下躺着三具尸身。

  瞧衣着俱是武林人物,而且尸身额上,俱有五只圆孔,排列形状给似一朵梅花,灰暗脑浆与鲜红血迹流在渗白的面颊上,蕨状惨不忍睹。冷浩天生侠骨,一见这几个惨死形状,顿时杀机上升,双手一扬,就待把那条人影,正是银槐镇上所见的老人,暗忖:“瞧那尸身额上伤痕,分明是一种恶毒的指上功夫,那老人五指俱残,怎会……”思量未已茂林中陡然传出一阵桀桀怪笑,声调阴森,如同极地寒风。只听那老人暴喝一声;“老夫就不信牛鬼蛇神这一套,看掌!”

  双肩来动,身形陡然欺出六尺,手掌微扬,就在立足未稳之际,飚然劈出。这老者功力确实不凡强劲掌风,居然带起耳锐啸。

  就在他一掌劈出之际,树林中又是一声凄厉的鬼啸,蚀骨阴我,卷起流星般一蓬磷火,嗤嗤暴涌而来。双方一触,只听轰然一声.顿时磷火粉飞,劈劈啪啪,败叶残枝俱都起火日,深烟中一声鬼曝,黑影倏晃,刹时消失不见。冷浩一见火起,急切间连续劈出三掌,强烈的内家真力,硬把火苗压下,可是就这转眼之间,林中又已人迹沓然。要知这老人也是武林有数怪杰,一击之下,巳知暗中之人,功力不在已下,心头一凉,倏然欺身而上。谁知那人狡如鬼魁,在幽暗的树林中一闪而逝,不时发出阴恻冷笑,引诱老者紧迫不舍。转瞬之间,已至潜龙堡庄后,只见山风浩荡,冷月凄迷,卿卿虫呜,点缀着荒山乱石!一切都显得平静。怪!难道人世间真有鬼狐?

  不然,凭自己数十年江湖,怎会轻易把人道掉?

  远望潜龙堡,突见一座危楼上升起两团绿萤萤地光华,在夜风中缓缓称动。那是什么?

  劈啪!劈啪!夜风中送一来阵单调而奇特的脚步,两团绿惨惨地光芒,迅速地飘下楼来。

  咦!那是人的…….‘啊!不!那是恶鬼的眼睛!

  凄凉的月色下,信佛看到恶鬼的身形甚矮,一颗脑袋大得出奇,长长地头发,像一堆乱草般披在背后吱吱!大头矮鬼发出一声冷笑。笑声寒意澈骨,白森森的撩开,像是倒插的短剑。

  突然鬼影一晃,风驰电掣般向身前飘来。

  老人由背疹上升起一股奇寒,身形一转,大步向来路面去。

  可是他脚步一动,突然,b中感到一阵愧意,睛骂遭:“凭自己在江湖中声望,岂可不战而退,不盲鬼狐之事无凭,纵然真是一只恶鬼,自己又何惧之有?”

  念头一转,豪气勃发。冷哼了一声,陡地掉过头来,晃肩迈步,直向那飞奔而来的恶鬼迎去。

  一人一鬼俱都快如飓风,转瞬已至个丈之内。

  那矮鬼身表一刹,兹兹惨笑遭:“奉铜牌令主法论,接引赤焰残掌边志远前往‘血海别府’侯番!”

  这几句人言,此时听来,位党寒意澈骨。

  老人果是赤焰残掌边志远,他平生啸傲江湖,刀山剑树这前,从不知道“怕”字,可是此时此境,却不由全身汗毛倒竖,一丝寒气,由足心直透顶门。

  矮鬼声音一落,陡地滋牙吱吱而笑,倏急间身飞快而去。赤焰残掌边志远,不但功力高绝,而且阅历渊博,此时略一定神,已看清矮鬼身形,虽然快如风幽灵,但却衣袂凌风飒飒作响,分明是武林人物无疑。

  当下转惊为怒,迈步紧迫,并且不断冷笑遭:“边志远闯荡江湖已四十年,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你这种装神弄鬼的人物,是好朋友,你就不用走啦!”

  夜枭悲鸣,野鼠乱窜,潜龙堡那座残楼之上,射出一线怪绿的光芒,就像是幽冥地府一般。

  赤焰残掌边志远,立在楼下,,b中感到一阵踌躇。

  他知道此时潜龙堡内,正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视着自己,假如稍有不慎,不但辜负了冷前辈的厚望,说不定……

  不过,假若就此一走,则“赤焰残掌”之名,岂不就被一笔勾消?

  他微微冷哼一声,迈动身形,急向残楼而去。

  这残楼座落在潜龙堡后园之中,楼前藤蔓没径,衰尊丛生,绿杨掩映下露出斑-朱栏。楼左一方右池,更是苍苍滋长,浊水无波,满是芒凉颓废之状。突然,废园中传来一声枭鸣,令人毛骨悚然。

  赤焰残掌微一怔神,猛见光线一闪,残楼上那暗绿光芒。

  转瞬间转成为赤红颜色,不过光线理暗,厉无比。

  边志远冷笑一声:“好朋友,再要装神弄鬼,不嫌有点小家气么?”语音中。双掌平胸,身形一长已经落人残楼之中。

  耳闻鬼声啾啾,怪声怪调地叫道:“启禀令主,边志远拘到,恭请发落!”赤焰残掌进楼之时,已把四周中情景看清。

  只见楼上门窗凋破,蛛网尘封,正中挂着一方巨匾,上书“血海别府”四个大宇,就在那巨匾之下有座断腿缺脚的香案。案后坐着个面容惨白,脸形瘦削之人,左有分立着前见的矮鬼与一名形如竹竿之老贼。赤焰残掌听清那说话之人,正是前见的大头鬼当下虎目圆睁,发出一声振欲聋的狂笑。这一笑,只震得窗门吱吱作响,阵阵尘灰籁籁而卞。

  神案后寻那面容惨白之人,陡地一拍桌面,阴阳怪气地说道:“赤焰残掌边志远,妄闯血海别府,复又兄咆哮神堂,铜牌一号,快查查该当何罪?”左侧那形如立竿之人,手捧一页黄卷,装模作样地查了半,向,这才冷冷地说道:“妄闯血海别府,罪应削去双足,咆哮神堂,按律当受拔舌之刑!”

  赤焰残掌边志远怒极狂笑道:“数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向老夫发此狂言,今天倒看看尔等这班魅魑魍魉,双足如何削法,舌头如何拔法?”案后那面容惨白之人,寓言微哼,阴恻恻地喝道:“铜牌二号,还不行刑等待何时?”那状如大头鬼之人,闻言身形一晃,一只大如蒲扇般的毛手,已向赤焰残掌心头遥遥印下。

  此人排名铜牌二号,想必在血海别府之中,并非一流人物,可是他扬掌出招之际,功力却颇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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