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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狂杀一君一听苍龙神鹰如此瞧不起他,脸色顿变得铁青,大喝一声:

  “老匹夫欺人太甚,老夫与你拼了。”

  倏忽拍出一掌,看是轻飘无力,苍龙神鹰却皱了皱眉,凝神而立。

  狂杀一君掌未使直,就撤了回来,微带吃惊的口吻道:“老匹夫果然有点门道,且吃老夫第二掌。”

  苍龙神鹰冷冷道:“多出点劲。”

  一股狂飙平地而起,沙石激射,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来,各自退后两步。

  耳听苍龙神鹰冷冷道:“准备第三掌吧。”

  狂杀一君脸色一红,怔了怔道:“老匹夫别狂,第三掌有你好受的。”

  绮玉心细,发现苍龙神鹰额角微冒汗珠,心想:“是了,他武功虽然高得骇人,狂杀一君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每个人眼光都向狂杀一君投去,见他凝神内视,拳掌互搓,淡淡白色冒出,随风而逝,心知狂杀一君不顾本身多年苦修,与苍龙神鹰孤注一掷了。

  苍龙神鹰含笑而立,意似悠闲,但神光棱棱的眸中却有慎重的神色。

  四周静静地。

  一轮淡月,与凄凉的星辰闪烁着阴凉的光辉。

  蓦地一声厉嗥,破空而起,一点黑影,飒飒飞起。

  众我转头望去,心中各自凛然。

  苍龙神鹰倏地回头叱道:“出来。”

  这一霎间,狂杀一君似乎决定了一件事。

  利害闪过脑际,疾快的向旁侧密林掠去。

  他身法捷似鬼魅,待众人回过头来之时,都不禁惊呼出声,空旷的草地上,暗淡的月光下,那有狂杀一君的踪迹。

  苍龙神鹰也是一怔,愠道:“他会逃走?”

  言下之意,以为狂杀一君在江湖的声望,竟会做出这种令人不耻的行为,殊感意外。

  铁剑白昆恨狂杀一君狂妄,乘机说道:“狂杀一君这厮平日作恶多端,人神共愤,不料又得罪老前辈,真是万事不足以赎其罪,老前辈且替天行道,将他除去,则天下百姓幸甚!”

  苍龙神鹰不悦道:“你少插嘴。”

  目光四顾一击,指着神鹰教主道:“你就是新近掘起武林的神鹰教主?”

  神鹰教主道:“正是敝人。”

  苍龙神鹰冷冷道:“没出息的小辈。”

  众人一愕,神鹰教主也呆住了。

  苍龙神鹰又道:“我不服气是么?哼,眼看自己部众接二连三被狂杀一君残害,竟悠闲的在旁边看,若是老夫,岂容他嚣张下去。”

  侧身指着铁剑白昆等三人道:“你们也小心点,别以个体所有制做坏事,老夫就不知道,哼!”

  三人被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不敢反抗。

  苍龙神鹰顿了顿,又指着青凤姑娘道:“女娃儿胆小如鼠,将来也不能成大器,枉费神鹰教主小辈一番心血。”

  青凤娇脸一红,垂一螓首,竟十分委屈似的。

  众人口里不说,心里却在想:“这苍龙神鹰一代奇人,武功高不可测,想不竟恁地好管闲事,人家胆小跟他有何关系,硬把人家骂上一顿。”

  苍龙神鹰肆意骂了一顿,待自己认为气消之后,才旁若无人的阔步离去。

  铁剑白昆忽道:“前辈,您的女儿……”

  绮玉芳心大恐,说不出是惊或是慌。

  苍龙神鹰看了绮玉一眼,冷冰冰的脸色板得更紧。

  绮玉不敢看他,预料一场大难即将来临。

  片刻,苍龙神鹰才道:“我的女儿,还不走么。”

  绮玉一怔,犹豫不决。

  苍龙神鹰长笑道;“回去,老夫找你好久了。”

  语气竟温和了不少,绮玉心想怎么搞的,他也把自己当做亲生女儿看待。

  一阵玄迷,半晌说不出话来。

  再看众人满是羡慕的神情,仿佛为自己有这么一位爹爹而羡慕,不禁芳心怦动,鼓足勇气向苍龙神鹰走去。

  苍龙神鹰慈笑一声:“乖孩子。”

  竟伸手抚着她秀长的头发。

  铁剑白昆暗想:“苍龙神鹰果然疼爱他的女儿,幸而自己没得罪她,否则自己就倒霉了。”

  遂巴结的道:“前辈千金好俊的轻功,足见将门虎子,毫不虚讹,晚辈钦敬万分……”

  苍龙神鹰笑哈哈的道:“是么,老夫并无传给她什么啊!”

  铁剑白昆谀笑道:“前辈一代奇人,令千金只消耳听目染,也胜过晚辈十倍有余。”

  苍龙神鹰笑道:“乖孩子,你还想玩玩么?”

  绮玉茫然点头,苍龙神鹰又柔和的道:“年青总是爱玩,也好,让你多玩几天,等到玩腻再回家也行。”

  绮玉茫然道:“回那个家。”

  苍龙神鹰笑道:“爹爹差点忘了,十天后爹爹找你便了。”

  铁剑白昆暗想苍龙神鹰怪僻孤傲,惟对自己女儿百般爱护,唔,看她神情仿佛甚是怡然,足见苍龙神鹰如何娇纵此女子。

  苍龙神鹰取出一块玉符交到绮玉手中,慈祥的道:“乖孩子,江湖上步步危险,寸寸陷井,你要当心一点啊。”

  温柔的语气,就像即将分手的父女,频频叮嘱。

  这个场面,十分感动人,于是,大家对绮玉另眼看待。

  苍龙神鹰阔步而去,直到背影消失,众人才长吐一口气,肆意活动自己筋骨,绮玉怔怔出神,敢情从方才到现在她弄搅不清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苍龙神鹰脾气之古怪,天下闻名,这种事情到不算稀见,只是她不知道他的性情罢了。

  苍龙神鹰最重外表,只要看得顺眼,一切事情好办,如果看不顺眼,即使自己的女儿平等待遇。

  人人对他知之却不甚详,尚自以为绮玉是她亲生女儿,一代奇人的女儿必跟普通人不一样,于是,很多人围拢过来,找她攀谈。

  她心里有数,但在外表上,却不让自己的疑迷之情流露出来。

  神鹰教主目视遥空,似乎为这事情陷入疑迷的思潮里,迳自发怔寻思。

  铁剑白昆瞥见神鹰教主依然安好无损,心中一凛,不禁缓缓向他走去,笑道:“幸会,幸会,神鹰教主也在这里,兄弟等拜见了。”

  绮玉凝目视去,铁剑白昆左掌轻轻抖动,状似正在运功,忙不迭娇叱道:“站住。”

  铁剑白昆一听绮玉喝叱,忙涌上一付笑容,十分恭敬的道:“姑娘叫的是在下么?”

  “正是。”

  铁剑白昆乃笑哈哈的问道:“姑娘有何见教。”

  绮玉知道自己此刻在他心中所占的位置不同,也不客气,命命式的道:“这里没你们的水,请别多管。”

  这话无疑下逐客令,铁剑白昆道:“姑娘的意思是——”

  绮玉冷冷道:“走开,越走越好,姑娘讨厌看见你的面孔。”

  铁剑白昆脸色大变,但又无可奈何:“好,在下此刻就走。”

  领着和尚,中年文生悻悻而去。

  青凤掩口笑道:“啊,他们狼狈的样子真好笑!”

  绮玉冷冷道:“有何好笑,哼!幼稚。”

  青凤粉脸一红,竟泣然欲泪。

  小姑娘好柔的心肠,绮玉忽感不忍,接道:“这三人都是坏人,姑娘当然冷言冷语对待他们。”

  青凤低垂不语。

  神鹰教主忽叹一声,道:“青凤,别跟那位姊姊呕气。”

  青凤道:“师傅,我没跟她呕气,我并不讨厌她啊。”

  神鹰教主道:“这才乖,扶我回去吧。”

  青凤轻舒手臂,扶住神鹰教主一步步离去。

  数百位大战未死的怪客,紧缩随其后,那七位少年男女走在最后面,指手划脚,低声议论私语。

  “大哥,青凤好像很关心师父。”

  “嗯!青凤心肠好,人也最重感情,当然感激师父的爱护罗。”

  另一人口气有点妒意:“大哥,我不明白,咱师兄弟姊妹里,师父他老人家惟独疼爱青凤,她那一点比得上咱,胆子小,人又柔又弱,师父想要将教中要务,给她处理呢。”

  “大哥”说道:“我也不太明白,想是师父怜悯她柔弱,所以特别疼爱她的缘故,再说,青凤人长得最美,心也最细,把师父照顾得无微不至……”

  “大哥,弟还是不明白,咱弟兄姊妹那个不细心服侍师父,他老人家怎能厚此薄彼呢。”

  “说话小声点。”

  那“大哥”摇头道:“也许师父心里的看法不同,咱们不能怪青凤。”

  “听说青凤是已故的剑客‘七星穿云’的女儿。”

  “不错。”

  “据江湖传言,‘七星穿云’生前公正好义,武功高强,是个没拦遮的血性汉子,其得人心。”

  “嗯。”

  “七星穿云路中暴毙,只留下了这么个女儿,孤苦零仃,柔弱可怜,所以师父特别疼爱她。”

  绮玉跟随其后,心中对神鹰教主甚是怀疑,因为那对曾令人不能自克感情的眸子,委实太像越飞了。

  七人回头张顾一眼,也不阻止她。

  苍龙神鹰的女儿,在江湖上所占的份量并不很轻,他们都想借机会攀个交情,于是绮玉参加了他们的行列。

  步伐声惊起无数夜枭,拍拍飞起,东方已现鱼肚白色。

  左边那少年道:“听说明天教里有个盛天会议,届时各派掌门,天下豪杰受邀而来,咱们可不能在这些人面前丢人现世啊。”

  “五弟,你怎么老记挂这些,你怕吗?”

  “笑话,除了师父,师兄之外,小弟怕过谁来,只是从来未曾经过这种场面,有点紧张罢了。”

  另一人道:“苍龙神鹰老前辈的千金,你愿凑个趣否?”

  绮玉道;“很想,就怕各位不答应。”

  “这是那里话,凭苍龙神鹰老前辈的名望,明天全场人都要向你注视了。”

  这少年似对绮玉甚有好感,途中不时侧首望她,有时目光会闪耀出火一样的热情神采。

  “姑娘如不嫌弃,敝兄弟就与你做个朋友。”

  绮玉道:“感情难却,姑娘怎敢拒绝。”

  少年人脸色浮上一片喜色,眼睛更明亮了。

  “我师父叫我‘云龙童子’,你若愿意,也这样称呼我好了。”

  绮玉道;“我叫绮玉。”

  少年人道;“令尊苍龙神鹰武功盖世,光凭名气就把任杀一君吓跑了,绮玉姑娘是他老人家的千金,必定学得一身超凡入圣的武术吧。”

  绮玉道:“惭愧得很,姑娘生性好玩,不肯练功,并无多大成就。”

  云龙童子偷觑她一眼,笑道:“姑娘太客气了,希望有暇之时,我能得到姑娘一点教益。”

  绮玉道:“别把姑娘看得太重,其实姑娘除了懂个一招两式外,一无所长,不如你们跟随神鹰教主,学得一身好技艺。”

  云龙童子皱眉道:“我师父武功高不可测,但他老人家却只肯传我们师兄弟千些比较平凡的武功,像那种独门绝艺,我们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学得。”

  绮玉安慰道:“皇天不负苦心人,不会的,你们都是他徒弟,早晚会得到他压箱底的绝技。”

  云龙童子摇头道:“说实话,有的时候,我……我很不满师父厚此薄彼,私将独门技传给青凤……”

  绮玉笑道:“你怎知道的?”

  云龙童子愁眉苦脸道:“当然可以猜忖得出啊。”

  从一段简短的谈话中,绮玉已然看出云龙童子这个心地坦率,个性执拗的年青人,对他暗生好感,闻言不禁娇,笑道:“你这人疑心太重,光凭猜怎可猜出一切呢。”

  云龙童子叹道:“是的,我疑心太重,不过,确有这事呀!”

  顿了顿又道:“起初,咱师兄弟姊妹倒看不出来,后来……在一次厮拼中……我们忽然发现青凤身法怪异,竟是我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功夫,于是,我们开始怀疑师父有偏心的行为了,唉……”

  那被唤“大哥”的道:“师弟太噜苏了,这些咱们心中的事,怎好随便告诉别人!”

  怎觉话中暴露的意思太多,补上一句道:“这些事不能告诉旁人,尚请姑娘原谅。”

  绮玉笑道:“没有什么啊!”

  蓦地,一声尖叫,令人毛发栗然。

  尖叫之声,出自前方,只见“大哥”脸色微变,匆匆道:“不好,是青凤的声音,我去看看。”

  一个掠身,便超过众人,绮玉忙跟随过去。

  只见青凤眉紧锁,本是白嫩匀红的面靥一变为苍白痛苦,那欺雪寒霜粉臂正插着一柄骷髅匕首,刀身雪亮,鲜血汩汩从青凤臂上滴下,神鹰教主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哥”以为师傅被害,虎吼一声,奔跑过去。

  “师妹,师傅他可受害了。”

  青凤惊恐的脸色浮上安慰的笑容,道:“没有,我看见一道白光向他身上飞来,我心里一急,就用自己身子挡去,幸好只中在我手臂上,没伤到师傅。”

  大哥心中放落一块大石,迅速地把神鹰教主扶了起来,但见他两眼已闭,头冒冷汗,是伤痛晕过去。

  这旁。数十位大汉已拔出兵刃,四处搜查。

  “大哥”道:“青凤太伟大了,怪不得师父疼爱你。”

  神鹰教主悠悠醒来,睁眼便道:“青凤无恙么。”

  怎见青凤臂上尚留着那炳明亮的匕首,道:“快把你师妹臂上的刀拔出来。”

  “大哥”突出一指,点在青凤“三里穴”上,跟着一握一抽,“雪”的一声细响,寸余伤口鲜血如泉。

  青凤银牙紧咬连呻吟也不发出-声。

  神鹰教主怜悯的道:“凤儿,你为何要这样做!”

  青凤道:“我深知师父大病初愈,无法闪躲,所以……”

  神鹰教主默然不语,取过骷髅匕首一看,把柄之处细刻着“灵山病魔”四字,不禁眉头一皱,道:“灵山病魔?此人名字陌生得很,为可要向我下毒手?”

  又朝“大哥”道:“你去问问师弟妹们,看看谁得罪了灵山病魔。”

  大哥受命而去,神鹰教主取出-盒金粉,替青凤止住血,叹道:“青凤,你为何要做这傻事,万一刀命中身上要命,岂不白丧一命。”

  青凤道:“我怕师父受伤。”

  神鹰教主道:“师傅常年在刀山剑林中打过滚,岂畏这柄匕首,唉!你手臂本来毫无暇疵的,经此一来,多添了道刀痕……”

  青凤毫不可怕自己美臂被损,道:“师傅别说这种话,只要师傅无恙,凤儿就放心了。”

  神鹰教主眸里流露一股感激之意,不再说话。

  倾刻间,一个汉子匆匆跑来,手中还拿着一张字柬,道:“禀告教主,刺客已逃逸无踪,只留下这张字柬。”

  言罢,恭恭敬敬俸了过来,神鹰教主接过一看:“神鹰教主日益猖狂,老夫难以容忍,以匕首一柄暂代警语,若再蔑视天下英雄,骷髅匕首是尔丧命之刀。”

  下面属名为“灵山病魔”四字。

  神鹰教主沉思道:“奇怪,灵山病魔,吾从未闻及,为何到我头上惹是生非。”

  转眼望见青凤鲜血虽止,人却痛得秀眉紧锁,猛的握拳一击,毅然道:“灵山病魔伤吾爱徒,吾岂能与你甘休。”

  目光突然间满是怨毒神色,绮玉一凛,暗想:“青凤姑娘是他最疼爱的弟子,无怪他如此气忿。”

  “大哥”匆匆奔来,道:“师傅,徒儿问遍师弟妹们,却无一人与那灵山病魔有过过节。”

  神鹰教主霍的站立起来,道:“灵山病魔,果然寻寡找碴来的,传令五个堂主,调查此人来历。”

  “大哥”受命而去。

  青凤道:“师傅,我搀你走,免得伤势方愈,便因操劳过度而恶化。”

  小妮子满脸至情流露,反使神鹰教主吓了一跳,摇头道:“不……”

  一言未出,便是一个跄踉,青凤“啊”的一声,疾快的扶稳他。

  绮玉满心不是味儿,掉首而来。

  神鹰教主怔怔望着她纤巧的背影,无缘无故的微叹一声。

  道路尽头,便是红砖高筑的城门,众人一见目的地将到,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此时,五更已过,清越的鸡鸣,此起彼落,相互回应,这城市的清晨,一切都显得很宁谧。

  不多时,一排雄伟的楼宇就在眼前,门前两座石狮,雄踞工右,庭园花香,继续飘来,那淳郁的芳香,沁入心脾。

  远远望去,这一排建筑物给人的印象是富丽堂皇,巍峨我壮观。

  楼宇铜门大开,一群衣装整齐的壮汉,拱手行出,口称:“教主回来,有失远迎。”

  神鹰教主举手回礼,一言不响,步入房内。

  数千壮汉,雄纠纠,气昂昂,鱼贯而入。

  客厅广阔,粗烛高燃,神鹰教主迳经正中一只太师椅上坐下,靠着椅背,闭目休息。

  这些迎接教主回来的壮汉,一见教主神情有异也不敢多问,各自依序就坐,偌大的厅室人群,竟连一点声息也没有。

  青凤心肠柔软,时刻记挂师傅伤势,便也移动坐位,靠在神鹰教主旁边,众人投以惊奇的目光,青凤羞得满面通红,幸亏神鹰教主并未命她走开,这一点小妮子芳心深处,颇为安慰。

  半晌,神鹰教主犹无动静,众人也不敢发问,怔在椅上,你望我,我望你,各人都莫知所云。

  七位少年男女负手立在神鹰教主身后,手握宝剑,默然不语。

  青凤芳心忐忑不安,脑际浮上一个奇怪的念头:“我坐在师傅身边,居高临下,从大门口看进来会不会像一对夫妻?”

  小妮子私地里脸又红了,鲜艳照人。

  经过一段长长的沉默以后,神鹰教主缓缓睁开眼来,众人看得出来,他目光已明亮多了。

  还没开口,眉头暗地一皱,心想:“这念头怎么搞的,竟毫不避嫌的跟自己靠的这么近!”

  平日十分疼爱她,又不好命她走开。

  青凤微笑道:“师傅好些了吧?”

  神鹰教主点点头,他面被黑纱蒙住,众人皆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

  绮玉虽在众人之中,心里很不自在,因为这百来人中女人少得可怜,只有东旁数位,南边两位,西边一位,北边一位,加上那神鹰教主的女徒,一共不过十数位。

  这时,门外又进来五个老者,扯着洪亮的嗓子道:“禀告教主,外面有个残缺怪人与一位美丽少女口称要见您。”

  神鹰教主微微-怔,沉声道:“叫他俩进来。”

  五人应命而去,不多时引进两人,这两人一出现,不独绮玉愕了愕,就是百来位教徒也微微一怔。

  绮玉脱口呼道:“玲姊,你怎么也来此。”

  这俩人正是残人与金玲。

  金玲一见绮玉,惊呼一声,飞速奔下,两人相拥一块,喜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金玲长吐了口气道:“玉妹,别后一切无恙?”

  绮玉道:“只受了一场虚惊,姊姊呢?”

  “跟你一样。”

  “他是谁,怎跟你一块!”

  绮玉指的正是残人,原来残人自那破庙里出来之后,便除掉面罩,恢复本来俊朗的面孔,难怪绮玉认不出来。

  但是,残人身躯臃肿残缺与他俊朗的脸孔成强烈比照,一时诧异的议论声,此起彼落,纷响不绝。

  神鹰教主沉声道:“各位静些。”

  大厅内顿时鸦雀无言,议论之声暂定。

  青凤却发现师傅身上微微抖着,芳心暗叫奇怪:“师父武功高,修养深,任何大事,都不会露出惊态,自己从师以来,还没见师傅有今天这种现象,难道这残缺怪人当真有使他害怕的地方。”

  她暗自担忧起来,却不知白着急了一番。

  残人十分惑人注目,众人口虽不动,眼珠儿却一齐向他瞟过不停,这模样的人,确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

  神魔教主目光掠过金玲、绮玉两人,突交杂成一种极复杂的神色,半晌,才缓缓问道:“朋友尊姓大名,找敝人又有何见教!”

  残人道:“在下久不用名,任凭教主称呼就行,至于在下来意,嗯,说起来还是江湖一句俗语,‘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下来讨药。”

  神鹰教主一怔,道:“敝人有何灵药闻名于世。”

  残人道:“在下讨的是‘心药’。”

  神鹰教主不解的道:“何谓心药。”

  残人道:“治心病之药,就是心药。”

  神鹰教主道:“敝人不但没有此药,甚至没听说过。”

  残人微笑道:“久闻教主精通‘心病’之理术,在下登门求救,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神鹰教主道:“朋友言语玄妙,敝人听不懂。”

  残人笑容一收,正色道:“听闻教主有治愈‘心病’之方,在下才千里迢迢赶来求救,不想教主敝帚自珍,实令在下失望。”

  绮玉道:“朋友听谁说敝人有治‘心病’之能。”

  残人道:“不乏人人,最有名头者‘苍龙神鹰’。”

  君雄哗然,神鹰教主已微微一愕,道:“是他?奇怪,敝人无此能力,苍龙神鹰一代奇人为何把此事硬往敝人身上推!”

  残人道:“以苍龙神鹰名望,想不至于胡言摇人,教主承认了吧?”

  神鹰教主沉思良久,乃无所见,便道:“朋友轻信人言,太不可靠,老实说敝人对岐黄星算之术,一窍不通。”

  残人脸色倏变,道:“教主在外侠名甚著,竟见死不救,果是闻名不如见面,外方传言虚讹过甚了!”顿了顿接道:“在下不忘教主盛情,就此别过。”

  一转身,举开阔步,往门外悻悻而去。

  人影一闪,五位老者摊开粗大手掌拦住去路,冷笑道:“朋友有眼不识泰山,神鹰教主威震一方,岂是朋友随意能够侮辱的。”

  残人瞠目道:“你待怎地。”

  五老同声道:“先向教主赔罪,再走不迟。”

  残人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忽地仰面长笑。

  声如龙吟,震彻云霄,无比沉痛愤怒皆于一啸之中,众人俱是阅厉丰富,身手不凡的人,闻声色变,心中共同浮上一个念头:“好精湛的内功修为。”

  神鹰教主道:“堂主退开,不得待慢客人。”

  神鹰教主果有一方枭雄之风,五老闻言,犹不甘心的瞪他一眼,退开两旁,残人转身说道:“教主如此一说,在下却不想走了。”

  又道:“神鹰教成立不易,偌大基业皆由苦创出来,教主想是当尽此中艰苦,还望珍惜保存下去。”

  神鹰教主目光炯然,朗笑道:“朋友自负武功修为深厚,出言恐吓敝人么!”

  语声铿锵,不亚空山雷鸣,显然地,在这段时间里,他已充分的调习恢复原来的功力了。

  残人冷冷道:“正是,教主想教训在下!”

  神鹰教主朗笑道:“不错!”

  霍地站起身来,阔步朝残人走去。

  他亦是心高气傲的人,那经得起残人一再刁难。

  青凤惊呼道:“师傅,您身体尚未复原啊!”

  人已飞掠过来,托住教主袍袖,教主微微一拂,将她震退三步,继续朝残人走去,两下距离愈来愈近,最后只剩一丈多远。

  两人神光棱棱的目光,互一接触,便已看出对方的内功修为,于是,俩人凝神内视,把丹田气劲,运至掌上。

  倏地人影电闪,紧跟着“轰”的大响,尘扬沙飞,俩人退回原地。

  残人微微一凛,道:“神鹰教主果非徒负虚名之辈,再吃我一掌。”

  单臂举起,就待拂下,蓦听一声娇嫩的呼声传来:“停住。”

  声如银铃,清冷幽柔,众人不约而同举目望去。

  嘿,好美的女人——

  一位淡装少女轻启莲步,向俩人走来。

  只见她眉似春山,眼似秋水,瑶鼻樱唇,嫩脸红匀,更是那清丽脱俗的风度,看来仙姿慧心,孤高雅洁,一种高贵的美丽,令人不敢正视。

  那款款莲步,就像绵绵絮语,秋夜柔风,雪花飘舞,令人陶醉,令人暇思。

  神鹰教主退后一步,残人却如泄了气的皮球,发狠不得,垂手而立。

  这美丽的少女正是他残手缺足,挖空脑汁心思,获得一颦一笑的美人,如今他应了金玲的要求,把她从包袱里放出来,解了她周身穴道,让她脱离了被桎梏的生活。

  淡装少女秋波微转,众人都觉得她在看自己,淡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觉。

  她代表了世上所有美丽的一面,春天、流水、甜蜜、温馨。

  只听她柔美的声音说着:“多年来,你的脾气还没改幺,你曾说过,我不恨你,你将洗手江湖,永过安宁的日子,你食言了,为什么呢?你总是违背自己誓言……”

  残人在她面前温驯得像一只小猫,呐呐道:“我不能忍受,你从不曾感觉,我缺少了很多东西。”

  淡装少女清冷的道:“你缺少了很多是么?”

  残人吞吞吐吐说道;“你为何只这样回答我,为何从不问我你缺少的是什么?”

  俩人一对一答,旁人从言语中根本就听不出什么。

  金玲趁着这段时间将淡装少女与残人间发生的事一一告诉绮玉,绮玉叹不已,是那淡装少女国色天香,风华绝代,果是超脱凡尘的仙姝丽人。

  金玲并说:“我已从残人那里学了不少武功,但他对我一直神秘莫测,有时一天连授两种掌法,有时几天不跟我讲话,不知他存着什么心思。”

  绮玉将自己经过向她诉说一番,金玲叹道:“快快,你已学得他全部武功了,最后呢,他死了么!白发老人又去哪里呢?”

  绮玉道:“这就不知道啦,我学得他全部武功,但由先天的不足,在掌功上不能克尽人意,尤其遗憾的‘天雷掌’只学了一招,另两招尚未来得及学,白发老人就偷袭来了。”

  金玲暗地一指神鹰教主道:“你怀疑他么!”

  绮玉道:“是的,我很想掀开他面罩看看,几日前我第一眼看见他时,心里就有这么个感受,姊姊你说怪不怪。”

  金玲细细观察神鹰教主,沉思不语。

  那淡装少女道:“我们之间,已经有重重阻碍,势必隔离,你说是么,你说是么。”

  这两句“你说是么”,似有万钧压身,逼迫残人不能不废然称“是”。

  淡装少女道:“我心爱的琴已碎,爹爹已亡,我们之间情缘也将结束。”

  残人苦着脸道:“不,不能结束,你从不替我着想。”

  淡装少女幽幽道;“琴碎情断,算了,往后已待成追忆,我们何必太勉强自己的感情呢,走吧……”

  说到走吧,凄婉的气氛,笼罩着厅内群豪,各人面目一暗,说不出是何滋味。

  青凤悄悄走到神鹰教主身旁,握住他的手问道:“师父没受伤!”

  神鹰教主道:“一点没有。”

  俩人不再言语。

  青凤的心偷偷地跳地,她敏感到这没有言语的刹那,可能是情爱最浓的一刻,是一生中最珍贵的一刻,禁不住发出柔弱的娇喘。

  不知谁喃喃念道:“没有你相伴的旅途真难熬……碧绿的原野……你曾说是象征和平与希望的……现在,却显明得那么寂寞而黯淡……远山背后……隐着半面橙红落日……含情脉脉……恰似你投射在我心头……滴满泪水,惜别的眼波,晶莹无缺的月亮……掀开一角蝉翼似的灰云窗帷,露出光华照人的媚脸……像在向我炫耀……唉……月圆……人不圆……”

  这又是一个伤心人的心声。

  当许多人向他注视的时候,他寞落的走了。

  淡装少女幽幽道:“我愿永远安静地躺在故乡如茵草上,让血红的枫叶为我做棺盖,溪畔潺潺流水为我奏着安谧的挽歌。”

  众人看见她秋水似明媚的大眼睛,轻轻蒙上一片闪耀的泪光。

  当她笑的时候,众人便感到一种青春的活力在跳动,青春的热情在奔流,像初出湖水的荷芙,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当她伤心的时候,人们又感觉这是万木枯萎的冬天,遍地霜雪,一望无际,凄凉哀伤。

  不知多少时候——

  残人倏地大喝道:“神鹰教主,你愿不愿意为我替她治好‘心病’。”

  众人如梦初醒,抬目望时,佳人不知何踪。

  众人心里在想:“多幽美的情调,仿佛回到自己家人的怀抱似的。”

  这些人从幼就离开家庭,激荡江湖,在长不完的荆棘道上翻滚、搏命,此时,大家意怀念故乡了。

  神鹰教主手掌一推,青凤连退三步,只听他朗笑道:“朋友如此迫人,什么意思,敝人纵会治愈‘心病’,也不答应帮助你。”

  残人怒发根根倒立,喃喃道:“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神鹰教主见他一口咬定自己懂得治愈“心病”之术,心中一动,喝道:“先听敝人一言。”

  不管残人答应否,接下去说道:“请问朋友,你自称遇见苍龙神鹰,请向他生长何种样子。”

  残人愤怒道:“瘦瘦高高,满脸病容。”

  群雄都见过苍龙神鹰的真面目,闻言不禁舌噪起来。

  神鹰教主心想果然不错,此人中了自己仇敌之计,征示意止住众人喧哗之声,沉声道:“神鹰教下数百人都是见证,请问看看,苍龙神鹰是否生像朋友所称瘦瘦高高地,满脸病容?”

  顿了一顿又道:“哼,此人施鬼谋把你欺骗,他利用苍龙神鹰近来忽现江湖的传谣,欲想以反间之计,谋得你我火拼……哼,幸亏敝人我问一句,否则……”

  残人迥目四顾,见众人皆露出讥讽的样子,似嘲弄他的无知,不禁大吼一声,奔出门外,一面高声吼道:“好小子,骗得我好惨,看我不把你粉身碎骨。”

  神鹰教主灵机一动,道:“五位堂主快追蹑其后,此人口称那瘦长个子,满面病容的人大概就是什么‘灵山病魔’了。”

  五人应命而去。

  神鹰教主手掌一拍,道:“各就各位,待会受传单邀约的人就要到了。”

  众人哄然,各别就座。

  神鹰教主高声宣布道:“今天是神鹰教一个重大日子,成败皆在此一举,各位好自为之,勿使我失望。”

  众人平举双手高呼一声:“神鹰教万岁,教主万岁。”

  声浪极高,神鹰教主含笑点头,十分安慰。

  忽地,门外守护侍卫呼喝起来,只见三人从容排众进房,为首一人鹰鼻鹞眼,身躯修伟,长髯垂胸,满脸肃煞之气,望而生畏,身穿天蓝长衫。

  在他左侧,却是一个五短身材的人,一身青绸长袍,留着两撇八字胡,但双目神光炯炯,一脸精悍之色。

  右面是一个白发白髯,骨瘦如柴,双目如睁如闭的老叟。

  神鹰教主一见三人,顿朗笑一声,拱手迎接道:“什么风把塞北三燕吹来的,敝教生辉不少,请坐请坐。”

  三人大剌剌坐下,那鹰鼻鹞眼的道:“教主不必客气,老夫等来此,一来为赴教主之约,二来与教主商量一件事,不知教主能够答应否!”

  神鹰教主冷笑道:“好说,好说,塞北三燕即来敝教,便算敝教贵客,有什么事情不好商量!”

  鹰鼻鹞眼之人,微微一笑,道:“教主如此慷慨,老夫多此一问——”

  微微一顿,目光流转,眸了青凤姑娘一眼,道:“敢问教主十大高徒之中,是否有一位是‘七星穿云’的女儿。”

  青凤娇靥一白,霍地站起身来。

  神鹰教主低哼一声道:“青凤别急,为师自有方法应付。”青凤目光莹莹,闪动一片泪光,咬着芳唇道:“多谢师父。”

  神鹰教主道:“不瞒三位,敝教确实有一位‘匕星穿云’的女儿,不知三位问这做什么?”

  鹰鼻鹞眼之人道:“七星穿云生前与老夫甚有交情他临终时,曾托老夫善待其女,以亲生女儿之情看待,老夫一口承允,却惭愧一直没机会好好抚育,使她白受了不少苦楚,老夫想起来深感不安……”

  神鹰教主笑道:“尊驾的意思是带回七星穿云独女,以了七星穿云临终之托。”

  塞北三燕老大颔首道:“正是,盼教主赏个薄面。”

  神鹰教主道:“三月前,敝人行道江湖,逢值七星穿云负伤与三个蒙面怪客拼斗,敝人心有不平,遂加援助,三个蒙面怪客不敌逃逸,七星穿云已频临垂死边缘,他问明敝人身份之后,便嘱咐一事,请问三位大驾,可知这事是什么?”

  塞北三燕怔了怔,对望一眼,同声道:“不知道。”

  神鹰教主嘴角浮上一丝难测的笑意,淡淡道:“三位大驾,愿知道其中曲折否?”

  塞北三燕眸子一转,透露一丝惊疑之色,那鹰鼻鹞眼的老人沉声道:“且请教主详告一切。”

  神鹰教主道:“七星穿云本是血性汉子,一身行事光明磊落,甚得好评,不料在他侠名盛隆之时却做了一件有昧良心的事,这件事也算他无心之过,但却受万人指责,因此他忧愤万分,心恢意冷而落落寡欢——”

  转眼见青凤默流眼泪,凄婉至极,不禁低声劝慰道:“青凤别伤心了,为师替你主持一切。”

  沉声接道:“这件事想三位必也十分清楚,不用敝人重复多言。”

  燕北三燕脱口说道:“是不是那‘良氏’兄弟无辜被杀……”

  神鹰教主淡然道:“不错,‘良氏’兄弟以侠肝义胆,热血豪情崛起江湖,他三人武功并不高,人缘却极佳,无论黑白二道,正邪两派,只要义气汉子,都跟他三人有来往,当年提起良氏兄弟,几乎无人不识……”

  “所谓树大招风,这良氏兄弟在外名气太响,难免遭一些阴谋小人的妒嫉,商洽结果,在一风高月黑的夜里,这些妒嫉他的人,设计了一项鄙卑的‘仙人跳’害他……”

  “这些人面兽心的小人,知良氏兄弟当夜必经过那一个小村落,于是先由一个卑贱的女人同谋者,发出呼救之声,夜深人静,这呼救声很清晰的传到良氏兄弟耳里,良氏兄弟武功不高,却是侠肝义胆的人,倾听之下,误以为黑道采花盗匪正在凌辱善良妇女,盛怒之下,匆匆寻了过去。”

  “这些卑鄙小人早已计划,一见良氏兄弟赶来,佯装不敌,落荒逃去,良氏兄弟不知有诈,一见那贱婢全身穴道被制,遂解开贱婢穴道,不料贱婢突起攻击,良氏兄弟仓卒不及防避,被点中手臂麻穴,全身劲力为之尽泄人……”

  “这时,他弟兄三人才知道自己一个不察,中了小人诡计圈套,但后悔为不及了,那贱人无耻之极,将三人摆好一个欲凌辱她的势子,一面张口呼救……”

  “无巧不巧,七星穿云经过此地,一听夜半有妇女求救,疑心大起,寻向发声来源,临窗一看,不禁心头火起,他是认得良氏兄弟的,一看这三人侠名卓着,却在这无人的小村落里,做这等坏事,不禁怒火冲天……”

  “七星穿云生平最恨面装慈善而私下无恶不作的人,心中认定良氏兄弟是这一类的人,一声不响,拔出长剑,便杀了良氏兄弟……”

  “后来,真相大白,他后悔莫及,痛心异常,遂云游名泽大川,将满怀忧火内疚寄托于大自然环境之中。”

  “这时,江湖上传出了风声,有三人自称是良氏兄弟的刎颈知友,欲寻七星穿云报杀友之仇,七星穿云本是血性汉子,为了误杀良氏兄弟一事,终日心绪不宁,良心难安,一听有人替良氏兄弟报仇,当下愁怀大开,毫不抵抗的让那自称良氏兄弟知友的三人处制,他一连中了数掌,不但不以为痛楚,反而引声大笑,一腔积压之郁闷,豁然畅开。”

  “但是,这三人重施杀手,击了他几掌之后,认定他必死无疑,得意之余,遂将自己计谋,与设好的圈套一一告诉他,七星穿云一听这三人竟是计谋的主持者,不禁又是惊疑,又是愤怒,他武功本高,盛怒之下,一股精神力量使他脱出三人包围,玄妙的支持了两个昼夜不死……他要报仇……他要告诉他唯一的女儿……因为他是无辜的……”

  “一个黄昏,七星穿云终于难以支持下去了,心肠一硬,竟欲跟三位拼命到底,眼看他就要丧命于三人毒手,这个危机万分的时候,敝人来了,仗义击退三人,并从七星穿云口中得知一切,并答允他临终的要求,将他唯一女儿收罗门下,传她武功……”

  神鹰教主一口气说到此地,青凤已泣不成声了。

  这美丽的少女性情本极柔弱,一听父亲落得如此悲惨下场,更哭得如杜鹃啼血,带雨梨花,楚楚动人,众人脸色随之一暗。

  神鹰教主慈爱的抚着她乌细秀发,忽地一抬头,两道棱棱神光,返射塞北三燕脸上,沉声道:“敝人故事到此结束,不知尊驾三人在七星穿云口中得了些什么嘱咐。”

  塞北三燕霍地站起身来,道:“七星穿云只嘱咐教主收育他唯一女儿么,有没其他……”

  以下的话语似觉不妥,倏而住口不言,脸色各是一片肃穆表情。

  神鹰教主冷冷道:“还有的就是报仇的事,这与三位无关,恕敝人不能奉告!”

  “什么!”

  塞北三燕面上浮上一丝惊色,匆匆道:“七星穿云全告诉教主了?”

  神鹰教主嘴角难测的笑意顿然浮上,故做惊讶的道:“是的,各位没听七星穿云说过这段离奇的遭遇吗?”

  三人怔了怔,废然坐下。

  那鹰鼻鹞眼之人默默注视神鹰教主,但神鹰教主以纱蒙面,根本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他若有深意的问道:“教主可曾听七星穿云说过,那三个蒙面人是何方俊杰人物!”

  神鹰教主倏地长笑一声,笑声之中无形透露许多肃杀之气,三人眉毛一扬,只听他道:“这个……敝人那时心神不宁,没让放在心里,不过……好像是极有一点名望的人……”

  三人同时问道:“教主受托为他报仇么……”此言一出,似觉不安,疾快的补上一句道:“如果教主已答应为他洗雪冤情,则老夫等就不用再辛苦追访他的仇人了!”

  “不错!”

  神鹰教主神秘莫测的接道:“七星穿云临终之际曾提起三人,并说三人是他不可多得的知已朋友,今一见面,果非虚言,敢情三位为了他的冤仇,还辛苦跋涉了不少路程。”

  三人闭口不言,眉头深深皱起。

  显然,神鹰教主一言一行都十分难测,即像好心,又似讥讽,一时之间,分不出他存的何种心思。

  神鹰教主又道:“不过,三位别误会,敝人并未答应为他洗冤雪恨,只答应为他教育唯一女儿,传她武功!”

  三人插口道:“教主的意思是让七星穿云的女儿去担

  当洗雪她爹爹冤仇的责任?”

  神鹰教主长笑道:“父仇子报,敝人虽敬佩七星穿云血性汉子,但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当然由他女儿去做了,三位替他担心什么。”三人眉头一皱,似乎以最后一句话听得甚是刺耳,那鹰鼻鹞眼的人眸里煞光一隐而逝,沉吟道:“那三人既然颇有名望,想武功也必十分高强,七星穿云唯一女儿,体质孱弱,纵有教主这等师父,恐也无法完成其父遗志。”

  “三位说的不错……”

  神鹰教主接道:“实不相瞒,敝人为此缘故,曾暗下思忖过,七星穿云独女即为敝人门徒,敝人就不能置身事外,但父仇子报,敝人虽有此心,亦无法横插一足,免得江湖言闲流语允听,这个难题,深搁胸怀,日思夜想,思不出善全之策,最后灵机一动,方想起一个至善方法。”

  塞北三燕眉头一扬,齐齐问道:“请教主说来听听。”

  神鹰教主先不回答,迳自回身喝道:“苍龙,快来拜见伯父。”

  那被称“苍龙”的白衣少年稳步而出,张着炯炯精光的眸子恭身道:“弟子拜见伯父!”

  塞北三燕一怔,乍见神鹰教主道:“这位是良氏兄弟的儿子,名叫苍龙,三位以为如何。”

  塞北三燕怔怔打量这良氏弟兄的儿子一眼,见他目光炯然,步伐稳健,两旁太阳穴高高鼓起,心虽不知是怎么回事,却颔首赞道:“此子精华内敛,神仪暗蕴,年纪不大,内功修为之高,却非易事,想不到良氏弟兄有此后裔,死也瞑目了,若吾弟兄没走眼,此子将来成就之高,必为芸芸武林开放一朵奇葩。”

  苍龙又行一礼,口称:“多谢伯父称赞,弟子生性愚笨,无地自容。”

  许声之中,却没一丝真挚的感激情感在内。

  神鹰教主道:“此子内力深厚,足可弥补七星穿云独女之功力不足,所以敝人放心由这俩七星穿云与良氏弟兄的后裔去干,就是这个道理。”

  苍龙默默不语,恭身退回,当他走到青凤身边之时,倏地顿足不走,俩人对望一眼,各自不觉的低下头去。

  苍龙闪亮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恨意。

  如果旁边有位情场老手的话,他可以看出他目光流露的恨意,不是因上代误会而仇视,而是情场上互相误会的恨意。

  苍龙在喉咙间哼了一声,走回原位,与六大门弟并肩站着。

  青凤了解他的心情,然而,芳心却受一种奇妙的感情支配,不能自克。

  神鹰教主目光犀利,明察秋毫,当然一丝不露的看清俩人瞬间的动作,微微一叹道:“青凤,你又跟苍龙闹蹩扭了。”

  青凤羞不可抑,道:“没有!”

  神鹰教主挥手道:“去向他解释,你们俩人中间没有什么误会的。”

  青凤十分不心甘情愿的退回十大门徒行阵,她却低头不言。

  神鹰教主道:“塞北三燕,敝人一番心血总算没白费,此七星穿云与良氏弟兄的后代已遂渐壮大,三位可放心了吧。”

  塞北三燕道:“或是七星穿云临终所托,在下毫无不尽,岂不永愧于心。”

  青凤、苍龙倏地盯他一眼,目光中各射出一丝怨毒的神色,神鹰教主侧首笑道:“你们解释清楚了么,嗯,这才对,你俩是应该敌气同仇啊。”

  俩人本是满怀怒火,忍不住要爆发开来,被他如此一讲,顿时发作不得,垂下头去。

  神鹰教主朗笑道:“阁下为友之情可佩,但此二子皆追随敝人多年,三位虽有此心意,恐无法获得二人谅解。”

  青凤、苍龙失望下却不平的想:师父光闲聊,为何不与他们反脸呢,难道师父有所苦衷不成。

  金玲低语道:“妹妹,你可曾发现神鹰教主不但身体长得像他,就连动作、嗓音也无多大差别!”

  绮玉道:“是啊,如果真是他,为何不与我们见面?”

  俩人芳心一阵痛楚——

  金玲道:“恐怕我们猜错了。”

  绮玉道:“我也这样想,越大哥是至情的人,不会如此薄情,十分之八是看错人了。”

  金玲道:“我们找机会,掀开他面罩看一看,如果他真是越飞大哥,我们就不再理他了。”

  绮玉颔首称是,俩人心中涌上苦、甜、酸、辣等滋味。

  突地,门外一阵喧哗——

  十三个粗犷的汉子阔步进来,这十三人间高矮均匀,就连面孔也差不了多少,刚进来不久,那一股无形中流露的豪犷之气,便传遍每一个角落。

  神鹰教主朗笑道;“十三斗士,果然言而有信,敝人有幸与各位合作,真乃生平荣幸之事。”

  那十三斗士当先一位,粗浓的眉毛微微一转,抱拳道:“兄弟来迟,尚请教主原谅。”

  十三人找定位置,才一坐下,立刻响起一阵滑啦啦声音,众人吃了一惊,仔细见时,才哑然尖笑。

  原来十三斗士腰身各扣着一条铜鞭,长达八尺,沉重异常,与地相碰,自然脆响不绝。

  神鹰教主笑道:“简陋之地,无物响客,甚觉不安。”

  转首一顾,喝道:“司务何在。”

  东旁毕直恭立的一群紫衣汉子,同声应道:“敬聆教主吩咐。”

  神鹰教主道:“快将陈酒佳肴拿来,不能待慢客人。”

  一声洪亮的“是”,十来位紫衣汉子雄纠纠,气昂昂步入内室。

  十三斗士点首豪笑道:“教主气派不凡,不愧一方之雄,兄弟算是开了眼界。”

  忽见塞北三燕眉毛一轩,不禁洪笑道:“原来塞北三位大驾也在此地,兄弟有眼无珠,唐突之至,哈哈哈!”

  塞北三燕见他谈笑间,脸色始终无一丝惊敬之色,不禁微感不悦,冷冷道:“十三斗士名闻天下,老夫三人徒负虚名,共聚一堂,不嫌高攀,实令老夫心铭莫忘。”

  十三斗士微微一怔,那为首的汉子微笑道:“塞北三燕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塞北三燕冷冷道:“十三斗士昔年咤叱大江南北之时,塞北三燕尚还默默无闻哩,想不到竟蒙如此看待,何幸如之?”

  言下之意,分明以正说反,暗讥十三斗士崛起江湖不久,便日空一切,甚至不把他等老前辈放在眼里。

  十三斗士何等人物,岂有听不出之理,各自脸色一沉,站起身来,道:“塞北三燕,屡次出言相讥,是何意思。”

  这些人杰傲不顺,心中从就不知何是“畏惧”,只知人负我,我负人,人欺我,我欺人的道理,当然不买塞北三燕的帐了。

  塞北三燕老脸倏变,一挺而起,那三燕之首冷笑道:“十三斗士是雄杰之辈,老夫斗胆领教十三位绝技高招。”

  言下大有睨视十三斗士,愿以已身对抗十三斗士连手。

  十三斗士之首洪笑道:“好,好,塞北三燕自持武功,想是要教训兄弟等了,来,来,来,咱们到外面去。”

  神鹰教主不愿同室之中,引动干戈,一见众人怒目相同,不禁朗笑一声道:“各位远来是客,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动脚,徒惹江湖上的闲言流语。”

  左手一掷,握住一只精钢打制的烛台,暗用内力一捏,刹那“咕咕”连声,那宽达两寸,坚硬无匹的铜烛台,竟吃他以绝顶的内家神功摧毁于无形之中,只见他手微一扬,那铜烛台应手而出,下半边只变成一堆铜碎粉末。

  这手神功,放眼天下,能够与之颉颃者,恐还找不出几位。

  众人骇然相愿,虽知神鹰教主有意炫露此功,震压群雄,但都为他绝顶神功内力震撼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十三斗士齐道:“教主武功盖世,兄弟等不过一介客人,怎敢冒犯。”

  说着,缓缓坐下。

  塞北三燕对望一眼,也安静下来。

  神鹰教主沉声说道:“这只烛台就可如咱们,处同室之内,不作御敌的准备,反而平戈相对,岂不让敌人拍手称庆。”

  十三斗士道:“教主教训得是,兄弟十分惭愧。”

  神鹰教主朗笑道:“各位别这样说,其实,敝人也有不是之处,轻易动怒,足见平日修养不够,各位请别见怪。”

  这些人见过他神奇武功的表演,对他当然是唯唯诺诺,心悦臣服。

  塞北三燕默默不语,目中却露出异样神奇,像似畏惧,又像似嫉妒。

  苍龙猝然发现,见三人满面怨毒之意,想起自己爹爹叔叔的惨死,不禁一个虎步窜了过来,右手运劲,扬起老高。

  神鹰教主知他的心意,左手微拂,道:“回去。”

  苍龙即被一股大力送出三、四步外,禁不住含泪叫道:“师父,您……”

  神鹰教主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此刻不是动手时候。”

  苍龙激动的道:“师父,我不能再忍耐了啊!”

  神鹰教主目中神光炯然,傲慢道:“你不肯听话?”

  苍龙道:“弟子想……想替父叔报了仇,再任凭师父处罚。”

  神鹰教主怔住了,他调教出来的徒弟居然开始违逆自己的意思了。

  情感,理智在交突间——

  怎地,一个少女伸出一条玉样洁白的手臂,拉住他的肩膀,道:“我们是师父教养出来的,我们要听话啊。”

  苍龙回眸一看,此人正是青凤。

  心中九曲百转,暗叹一声道:“师父原谅徒弟无知。”

  匆匆退回原位。

  神鹰教主侧身一瞧,目光恰好接触青凤那对明亮清冷的大眼睛,不禁微微-惊,他很明显的看出,那双明媚的大眼睛中流露出许多爱恋之意。

  青凤中惊觉了,羞得满颊皆晕。

  忽地,门外匆匆奔来一人,大声道:“报告教主,武当、雁荡掌门率领门下众徒驾到。”

  神鹰教主目中神光一现,道:“请他们进来便了。”

  说话间,倏在一声洪笑传来:“神鹰教主屡次以柬传邀,却之不恭,老夫来也。”

  神鹰教主起身相迎,目光煞光隐隐一现,立刻便消逝了。

  “武当、雁荡为当今武林两大门派之一,敝人何幸,能够请来主持武林泰山北斗的掌门人一谈,实是生平荣誉。”

  众人目光一亮,只见两个道貌岸然,面目清奇的全真走了进来,左面一位手持云佛,步伐洒脱,飘飘欲仙,正是雁荡掌门玉真子。

  神鹰教主腾出左近位子,让给俩人,并吩咐属下端杯送茶,忙个不亦乐乎。

  武当掌门,紫阳真人,手抚三绺长髭,顾盼有威,春风满面,频频向注视他的人点头,风度至为潇洒。

  俩人身后各站住五位英风逼人,目光炯然的年青人,想是俩位掌门之徒,此刻眼见师父风采夺人,名望盛降,引得群雄不时投以好奇的眼光,心中也觉十分荣誉,神色间惭惭浮上一片傲色。

  金玲侧顾绮玉道:“妹妹,这玉真子老道是越大哥的仇人,我们苦学武技,为的是什么,待会非让他吃一点苦头。”

  绮玉悄然道:“我也有这个意思,一言为定。”

  俩人互相凝视,发出会意的微笑。

  神鹰教主把雁荡玉真子,武当紫阳真人向塞北三燕,十三斗士介绍一番,塞北三燕、十三斗士心中怀着一肚子鬼心意,却也不得不在表面上装出倾慕的笑容。

  玉真子沉声道:“今番承各位爱戴,足令吾铭心难忘,各位在江湖上都是侠誉极深,极得声望的英雄豪杰,尚望善加保持,必为中原武林发扬光大!”

  金玲暗呸道:“鬼话。”

  蓦见十三斗士之首,左掌缓缓而动,探入怀中似在摸什么东西,右掌紧张扣钢鞭,大有猝起发难的意思,金玲不禁用肘撞了撞绮玉道:“妹妹,你瞧那十三斗士老大,不正跟咱们一样心思……”

  绮玉顺眼望去,娇笑一道:“姊姊,咱们有热闹瞧了。”

  金玲皱眉道:“小妮子不知自己有多危机,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谈话间,忽见雁荡掌门人目光灼灼正注视自己,金玲芳心一跳,暗道:“不好,久闻玉真子内功深湛,这几句话,不要让他以‘地听’之术偷听而去。”

  再见神鹰教主有意无意向这边投来的一眼,那神光湛湛眼神中微微透出责备的意思,不禁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玉真子低声向身后五位年青门徒,说了一番话,五位年青剑客,大剌剌的走到十三斗土之中坐着,不时左顾右盼,发出冷笑之声。

  绮玉惊道:“姊姊,他耳朵真灵……”

  蓦见神鹰教主投来责备的一瞥,吓得不敢再讲下去了。

  金玲使了个眼色,在绮玉耳畔道:“妹妹,你细眼看看,那神鹰教主欲对玉真子不利呢!”

  绮玉顺眼瞟去,不禁芳心怦动。

  只见神鹰教主谈笑如故,一只手掌却缓缓提至胸前,与另一只手握着,姿势十分自然,但两手交握之时,却有意无意互相搓着,生像寒冷的老人,互搓着手取暖似的,俩人却看得出那是一种提气的方法。

  金玲悄声道:“妹妹,这人十分机警,这个样子不但可以防身,而且可做攻击,你要他双掌一番,玉真子、紫阳真人难逃-死。”

  绮玉道:“嗯,他怀着什么鬼胎呢,为什么他也跟越大哥一样,和玉真子、紫人有仇!”

  神鹰教主双掌互搓,频频与玉真子谈话,都未下手。

  玉真子笑容可掬,像似神鹰教主说中他最高兴让人提及之事,无形中,流露十分高兴的样子。

  十三斗士各望了玉真子五大门徒一眼,透出许多不悦的意色。

  那十三斗士之首嘿嘿笑道:“各位都是一代奇人徒人,武功想也不凡吧,兄弟很想藉此机会睹一睹名震天下的雁荡派绝技,不知可赏脸否?”

  距离最近一位少年,满面傲容,冷冷道:“有何不可,等会……”

  十三斗士老大忽笑道:“如此,兄弟要放肆了……”

  一言未了,早有准备的翻掌抓去。

  这青年与他坐得最近,大意之下,毫无防备,只见手影一闪,眼看手臂一紧,自己一条手臂已吃十三斗之首扣住了。

  羞怒之下,反掌抓去。

  十三斗士之首洪笑一声,手掌运劲一撞,这少年顿时气劲尽泄,掌至半途便缩了回来。

  只听他嘿嘿笑道:“阁下承让了,但太令兄弟失望,雁荡门人听说尽得掌门传授,为何轻易便吃兄弟抓住,难道兄弟生病了……”

  此人杰傲至极,方得少利,便出言讥讽。

  少年人吃亏在大意之下,不曾防范,现受此人讥讽,不由气得俊脸铁青,浑身打颤,暗聚全身内劲,奋力一挥。

  一股大力脱颖而出,十三斗士老大吃了一惊,忙不迭加上十成功劲,但听“拍”的一声,紧跟着一声惨呼倏而划起,原来他吃惊之下使出全力,将这玉真子门徒手臂骨胳给折断了。

  饶是他自负镇定,到了此时,也不觉脸色倏变。

  群雄愕然相顾,早见十三斗士之首将玉真子门徒惩得惨呼连声。

  玉真子长眉微挑,沉声道:

  “放开!”

  声如雷鸣,十三斗士之首心中凛骇,不自觉松开手来,那位年青门徒,一声不响,忽地抽出长剑,一剑劈去。

  十三斗士之首心神分散,变起仓卒,要闪也来不及了,但听“折”的一声,鲜血泉喷,左手已吃少年长剑削去。

  十三斗霍地站起身来,喝道:“杀人填命,小狗速还公道来。”

  玉真子麾下五位门弟也怒目相同,手握剑柄,静立地上。

  神鹰教主目光一闪,道:“静下来,静下来……”

  玉真子长眉微轩,侧目问道:“这十三位英杰,便是十三斗士么!”

  武当掌门紫阳真人道:“贫道五年来,曾见过这般人一面,那时这般人刚出江湖,表现还不错,不想五年之后,竟杰傲得有如盗匪。”

  金玲低笑道:

  “妹妹,好事在后头了。”

  玉真子低哼一声,缓步而来。

  然而,他走的方向,不是十三斗士,却是金玲。

  众人哄然,神鹰教主也一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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