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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情到浓时反转薄

  越飞不想侵犯以前的爱徒,现在的弱妹,轻轻亲了她粉颊一下,道:“妹妹,我要告辞了,你请记住一句话‘来日方长’。”

  青凤还要不依,但听了“来日方长”四字,芳心一甜,娇憨的笑道:“当然啊,你我还有五、六十年活命的机会……”

  说罢,刁变的拍了越飞一记,钻进被褥里。

  越飞大声笑了两声,步出房门,顺手把门关上。

  隐隐约约,他似乎听见隔室淡装少女的哭泣声,但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心,不去探望她,独自入房休息。

  曙光自窗户透入房间,清朗的早晨,一切显得和平而宁静。

  越飞嗽洗完备,身后忽传来一阵银玲似的笑语:“哥,你起得比我还早呀!怎不喊我一声呢?”

  一位二八年华,青春美艳的少女婷婷行来,正是青凤,越飞忙道:“你先别怪我,我是不忍惊醒你的好梦!见你睡得像小孩子一样,就是叫你也叫不醒!”

  青凤嗔道:“什么好梦坏梦,你不在我身边,我那有好梦!”

  越飞高兴的大笑起来,一支手指在她嫩白的粉颊上划了一下,道:“大姑娘不知羞,人家都在看你啦!”

  青凤回头一瞧,果见三两客人,停步不走,煞有其事的注视她,美丽的脸孔立刻飞涌两朵红晕,狠狠盯了越飞一眼,低声嗔道:“你自己才不知羞呢!在人家面前,好意思摸我的脸。”说着,本能的回眸一看,见那几个客人依然不走,小妮子芳心一生气,樱嘴嘟得更高了。

  越飞微使眼色,青凤会意,一撑腰肢,走进自己的房间,“碰”的一声把门关得紧紧的,那几个房客才哈哈大笑,走了开去,越飞忙隔窗望去,只见青凤坐在床上,满脸不高兴的嘟着小嘴望着鞋尖,心知她讨厌这些客人大惊小怪的样子。

  正想推门,忽想起淡装少女,忙朝她房间走去,悄悄的从窗户望进去,但见被褥整齐叠着,白幛高悬,佳人踪影已杳。

  “嘿,不告而别!”他心细眼利,目光掠处,已见桌上一支茶杯下压着一张白纸字柬,心中一跳,忙推门进房,取来一看,白纸上泪痕斑斑,犹未干去,显然不久以前,淡装少女含泪写的。

  绢秀的字体十分工整,但细心看下去,就觉得有点紊乱,想像中,淡装少女写此柬时,心情一定万分的激动。

  他感到莫名的心酸,一字一句的读下去,满是恨话,洋洋数百字,谓他有负侠义,不愿廉耻,用猩猩的手段,欺侮她一个单身弱女人,并强调自誓以有生之年,为了报复他的欺轻,牺牲一切,以美色蛊惑世上能担挡此任务的能人。

  越飞愈看心中愈是不安,他自忖武功盖世,不畏强敌,但这心灵中的愧疚,却不是盖世武功能够解决的。

  他目光一直停留在基本中一句恨话上,那是:“我走了,为了躲避你可憎的面孔、虽然我深知自己近期水土不服而生病,但是,我努力挣扎,我将比平时走得更快,你的狰笑声一直在我脑里萦绕,我不能忘记,永生忘不去的,也许,我孱弱的身体,支持不到找到那为我主持正义的能人,那是我的命运,你可以高兴的狂笑,甚至用世上最恶毒的话,咒咀我,但我不愿这些,我会努力不懈,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时……”

  越飞眼睛有些潮湿,想到她的处境,她的委屈,她不幸的遭遇及坎坷的身世,引起了极度悲哀的感怀。

  另一方面,他心有无比的愤怒,他含泪的恨语道:“你找吧,当你成功时,你自己已面目全非了……”

  对于淡装少女,他始是爱恨交炽的,自卑感的驱使,他不敢爱她,自卑感的压迫,他莫名的恨她。

  他也有神秘的惆怅,想不出自己为何常生欺辱她的念头。

  他拭去泪水,走进青凤房内,努力平静心绪,说道:“我们可以赶路了!”

  青凤问道:“你打算上那儿去呢?”

  越飞道:“不一定!”青凤撒娇道:“难道你不能肯定的告诉我一些?”

  越飞忽然暴燥起来,大声道:“别再问好不好!”

  青凤怔了一怔,尚未说话,越飞已不耐烦的拖着她,起出客栈,路上,青凤柔声问道:“你有很多心事是不?咦!那位姐姐呢?”

  越飞脸色立刻一板,道:“以后不准你再称呼她姐姐,她早已走了!”

  青凤见他生气,也不敢招惹他,暗地里不平的忖道:“叫她一声姐姐不行,干吗那样凶……”

  走了一会,越飞止步问道:“青凤,你容许我杀一个女人吗?”

  青凤芳心一怔,听他语声好似恳求自己,不由忙问道:“你要杀人,自己不会决定,问我干什么!”

  越飞道:“这女人是……是个好人,我不能杀她,但我无法忍耐啊!”

  青凤一惊,坚决的道:“既然对方是好人,我不允许你杀害她!”

  越飞叹了一声,垂下头去,落莫的道:“我们继续走吧,别谈这个子!”

  青凤问道:“那女人是谁?”忽似想到什么,疾快补上一句道:“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女人就是她?”她本想说“姐姐”,但语到唇边,记起越飞嘱咐时,忙改成“她”,深怕越飞生气。

  越飞道:“正是她,我十分恨她!”

  他说得那么坚决,把青凤吓了一跳,侧首望去,不知何时,他面颊上已有两行清泪,表情也十分痛苦,那两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她忙惊问道:“她长得美丽动人,温柔大方,处处流露纯洁的气质,你如何要恨她!”

  越飞脸色一变,大声道:“你再为她辩护,我就……”忽觉自己发怒无辜的青凤太不应该,忙将下面难听的话收了回去,改道:“难道她凭了天生丽质,绝世美色,我就不能恨她么?青凤请你千万别多问下去,我很烦,说不定会在无意中出言伤害你……”

  青凤婉然一笑道:“我使你烦恼,是十分不对,你骂我不要紧,我仍然追随着你……”顿了一顿之后,温柔的接道:“我会说过一句话,纵然世上所有的人都背叛你,离你而去,我依然在你身边,我仅希望你有事不要瞒我!你认为我的要求过份吗?”

  越飞十分感动的道:“不,但我不会以为这要求是过份的,事情是这样的,她……”提起淡装少女,心中千言万语想说,但都不知从何地方说起,长叹一声,道:“青凤,这事我说不出来,只知自己十分恨她!你要原谅我的苦衷……”

  青凤婉然笑道:“只要你心里不存隐瞒我之念就好了,不说也没关系!”

  越飞忽揽住她的细腰,真挚的道:“青凤,我认为你比她美丽,你不必否认,她美丽只是外表,你的美丽却包括内心,我由衷的感激你,我相信你会做一个好妻子,青凤,这都不是假话,你要相信……一定要相信我的话!”

  青凤轻轻合上星蛑,美丽的脸容有点发红,像熟透了的苹果,鲜艳欲滴,温柔妩媚,她虽不知越飞为何莫名其妙的要她相信这话,但情人的赞美,却如蜜糖,入耳霎那,身心的感受,远比一切动听而甜蜜。

  她忍不住要温柔的依偎他,然后道:“哥,你不用说,我也相信你啊!”但她没有说,因为前途道上,一个高大僧人缓步而来。

  □□□

  这僧人长像,端的奇特,光那一对巨大而下垂的耳轮,就不是世上轻易能看见的。

  青凤一阵凛然,一瞬不瞬注视他,越飞也觉得此僧生像绝俗,一种无形流露的威严,连他这自负绝高的少年英杰都不禁为之动容。

  僧人身高八尺,两眸如电,微微一瞬,便像能看透世俗一切做作,越飞、青凤本是互相依偎,都不禁分了开来。

  只见他隆鼻丰颐,肌臂如玉,白中秀红,年过八旬,却无一条龙钟老态,走动间,步伐沉稳,如移华山,越飞暗喝一声道:“这老僧显然不是凡人,照他行态,只怕是一个世上罕见的得道高僧!”心生敬仰,见是愈走愈近,忙拱手一礼。

  僧人嫩白如玉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颔首说道:“小友居心忠直,正气浮于眉宇,肯精华内敛,深藏不露,温文儒雅,彬彬有礼,实是世上难见之正人君子,老僧踏入中原,能遇小友这等人材,于心足矣!”

  越飞听他不是中原之人,心中微凛,忙施了一礼,问道:“前辈夸奖,晚悲问心有愧,斗敢请教前辈圣称。”

  僧人微微一笑,湛湛神光的眸子划过山川大地,道:“小友如此自谦,可见平日为人一般,老僧不敢敝帚自珍,愿以真实名称奉告,老僧身居南海,罕入中原,有人背地替老僧取了个外号叫‘南海圣僧’不知小友有所耳闻乎?”

  越飞闻言,心头大大的震撼了一下,疾忖道:“原来此僧就是名震宇内,与师父齐名的‘南海圣僧’,怪不得自己初次见他.便觉得相貌平奇特,不是凡人……”忙恭身说道:“前辈原米是‘南海圣僧’,晚辈今朝何幸,能一睹仙缘……”转眼见青凤呆呆站着,竟似不知面前的僧人便是大名鼎鼎,威震宇内的奇人“南海圣僧”,忙不迭拉着她的衣缘,示意她行后辈之礼。

  青凤冰雪聪明,见越飞如此,立刻明白“南海圣僧”是大有来头的前辈奇人,忙乖巧的福了一福,口称:“晚辈青凤,拜见你老人家!”

  南海圣僧也不拒绝,微笑看着,等她行礼完毕,才慈祥的笑道:“小姑娘秀外慧中,心穷灵巧,不可多得,老僧与你甚是有缘……”

  越飞会意,忙向青凤道:“还不快叩谢他老人家!”

  青凤不知南海圣僧口称与她有缘是何意思,但闻越飞此言后,福至心灵,忙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道:“多谢你老人家的夸赞,晚辈这里拜谢!”

  南海圣僧微微一笑,朝越飞道:“小友与她,可会订下私盟?”

  越飞一怔,一张脸孔涨得火红,说不出话来。

  南海圣僧又道:“小友能暂忍分离之苦,这小姑娘灵气外溢,与老僧甚是有缘!”

  越飞恍然大悟,心知南海圣僧无故的问此的动机,心中大喜,忙道:“能,能,晚辈获知她有如此福缘,高兴都来不及呢1”

  一面朝青凤道:“南海圣僧老前辈是我师伯,也是我唯一师门尊长,他老人家要收录你做徒弟,还不从速叩谢!”

  青凤怔了一怔,问道:“老前辈,你肯收下我吗?”

  南海圣僧讶然瞧了越飞一眼,笑道:“老僧自知与你是有缘份,不可避免,自然肯收你为徒!”

  青凤忽犹豫起来,问道:“老前辈,你是否带我去南海,然后传我武功!”

  南海圣僧微笑着点头问道:“你忍得下分离之苦?”

  青凤面有难色,望望越飞,又瞧瞧南海圣僧,脑海混乱,不知如何是好,越飞深知良机一去,欲求无期,忙催促道:“凤妹,他老人家盖世武功,世上的人,梦寐废食,都难求得,你怎能光恋私情,失去千载难逢的机会!”顿了一顿,接道:“他老人家是我师门尊良,如果你放弃这个机会,也许,也这世上,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

  青凤疾忖道:“是啊,越哥哥此言不无道理,反正来日方长,等艺成离师之时,返回中原寻他,那时,永久不会离开了!”遂道:“哥,你别急,我心中为此快乐得忘记说话了!”匆匆向南海圣僧叩了三个头,道:“师父在上,青凤这里有礼了!”

  南海圣僧笑道;“徒儿放心,此别最多一年半载,届时,为师遣你离山,你俩仍有重聚之刚”话虽如此说,但当他目睹青凤泪光莹莹注视越飞,欲言又止时,这得道高僧也不禁为他俩即将他离两地的情侣那惆怅迷惘的神态而感动了。

  越飞强笑道:“凤妹,你好自保重,这不是悲哀的分离,你以前会许下心愿,现在你终于得偿心愿,你应该比以前更快乐……”

  青凤婉然笑道:“是的,哥,当你行走江湖,孤寂无聊的时候,请回忆一下我们往昔的欢笑,我想,这对你是有用的!”

  南海圣僧道:“小友,你自称老僧为你师门尊长,想来令师定与老僧有所交谊,是否能告之老僧令师名称?”

  越飞道:“家师‘绝命尊者’,临终之时,曾提及与老前辈一段交谊。”

  南海圣僧神光湛湛的眸子忽仰视苍穷的白云,悠悠叹道:“是了,你是龙麟之徒,难怪与老僧有些关系……”

  越飞道:“晚辈应该称呼你老人家师伯,这是家师临终时的交代!”

  南海圣僧脸色一黯,道:“龙麟真是这样交代过?”

  越飞道:“晚辈不敢欺骗师伯!”

  南海圣僧闭口不言,目光再度注视苍空,脸上动了几下,似在回忆什么。半响他无限感慨自语道:“龙麟一直没忘掉我,龙麟是好人,我误会了他……”

  越飞不敢插口,他发现跟师父“绝命尊者”似有一段极其深厚的友情,而这交情因某种误会断绝了,现在,南海圣僧听了他的话后,消除了这层误会,然而,绝命尊者已做古人,挽回已是太迟了些……

  南海圣僧是个得道高僧,涵养高深,定力沉静,七情六欲休想打动他,但这段陈年的交情,继而复合,他也不禁感到怆然。

  只听南海圣僧缓慢的自语道:“是的,龙麟有对青年人之偏激,对世俗看法偏差了点,但我童年与他友谊甚厚,不设法矫正,断然拂袖而去,也有过失之处,罢,罢,龙麟丧命,我应负责,自该终生面壁,以咎其责……”

  南海圣僧定力深厚,一霎那便定住心神,将无限怅惘怆然的感情压下,慈祥的笑道:“龙麟有你这样的徒弟,死也暝目,尚盼好自为之,忽使龙麟于九泉之下失望!”

  越飞恭身道:“师伯教言,永铭不忘。”

  南海圣憎颔道赞道:“老僧老眼不差,甚感安慰……”顿子一顿接道:“自古郎才女貌为幸福配偶,你心情忠厚,不可多得,但面下却有点瑕疵,老僧看得出,这半边乌青非出生即有,为了你俩长久的幸福,老僧且为故人之徒做一善事!”

  青凤大喜过望,娇唤道;“师父,你老人家真有这能力?……”话才说完,她又十分后悔,因为这一番话无疑表明不信任师父。

  南海圣僧毫不为忤,仍然慈祥的笑道:“为师说过的话,当然算数!”

  越飞心头狂跳,这事他原本不敢企求,甚至做梦也没想到,岂料,竟是来得不费工夫,南海圣僧一口答应下来,他深知南海圣僧威望名声,没有十成把握,决不出言答允,极度兴奋下,又感慌悚不安。

  南海圣僧从怀中取出白玉瓶,瓶上雕刻无数花草树木,栩栩如生,只听他微笑道:“这是南海珍贵的药品,名叫‘避毒生肌’,无论擦伤,跌伤,摔伤,一经服下,伤患尽除,并且连伤口痊后的疤痕都不复存在,你不必道谢,龙麟与我交情深厚,非寻常之人可比!”

  越飞接过白玉瓶,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南海圣僧道:“一年后,你俩仍在此地相会,届时,凤儿武功有所进展,你俩本是天生一对,但你须注意,最好别在她习艺期间,前往探候,免得分心,促使武功停滞不进,你有此把握否?”

  越飞毅然道:“有!”

  南海圣僧笑道:“孩子有此自信,再好不过,此刻老僧不想再停留中原,有些锁事,须麻烦你了!”越飞见他含笑注视自己,似乎有话交代,忙道:“师伯尽量交代,晚辈决为您办到!”

  南海圣僧微微一笑道:“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不过凭龙麟那身武功,与老僧相差无几,老僧见你神光内蕴,气沉神稳,可以尽得龙麟衣体,此事成功的希望甚大!”

  越飞问道:“师伯,此事须用武功解决?”

  南海圣僧道:“不一定,这完全得观人而定!”

  越飞道:“请师伯祥细道来!”

  南海圣僧道:“老僧艺居南海已久,寸心不动,原以有生之年证道,求得正果,为了避免本门武功失传,曾收录一子为徒,此子天质聪敏,悟性惊人,数年之间,便习得老僧大半武功,不知老僧纵容过甚,抑或是此子天性吉傲,暗自蕴酿出走的念头,老僧百般阻歇,但他阳奉阴连,终于在—天夜晚,老僧练气之时,自行下山……”

  “老夫发现之时,四处寻访,学徒已偷渡中原,学徒得老僧大半武功,如果纯粹用于正途还无所谓,就怕他受不了大千世界不良的诱惑,沦入岐途,与恶同流,以他一身武功,势必给中原武林添上一番浩劫,老僧不愿清白受祟,更不忍见中原武林因之引起血雨腥风,遂离南海,踏入中原……”

  “一月查访,所幸学徒藏敛锋芒,无所恶迹,但老僧仍不放心,怕他久而久之,疏忽其拘束行动之心,为害武林,然而南海日有‘朝番之会’,老僧身为主持之人,无法分身顾及,正值急忧之时,幸遇小友,此难无疑刃而解……”

  越飞看出南海圣僧对自己期望甚高,便毅然道:“师伯千万放心,弟子誓必追寻着那师兄,劝他早日返回南海,勿停滞中原,与恶徒为伍!”

  南海圣僧笑道:“如此,老僧可以放心回南海了!”

  越飞想起一事,赶忙问道:“师伯,那师兄的绰号是——”

  南海圣僧赞道:“你心思果然细密,老僧几乎忘了!”顿了顿之后,接道:“在南海时,一般人呼他‘飘逸剑客’,但来中原之后,不知他会改换称呼否?但他的特征老僧可告诉你,免得日后寻访麻烦!”

  越飞笑道:“那师兄即有‘飘逸剑客’美号,想像他人长像必俊美挺秀无疑!师伯,这个猜测是否正确?”

  南海圣僧颔首道:“学徒长像不恶,在南海素有美男子之称,俊美固然是他的特殊地方,但中原俊美潇洒人物不知几凡,很难从中觅寻到他,他最明显的特征是右眉心上有一颗朱砂痣,碰面之下,即能辨认出来!”

  越飞道:“晚辈自当紧记心中,有此线索,这事容易多了!”

  南海圣僧道:“时光无多,‘朝番之会’在即,恕老僧无法多留片刻!”说着,朝青凤微使眼色,青凤会意,匆匆走近越飞。

  四目对视,俩人心中有说不出的离愁,惆怅。越飞强笑道:“风妹,你自己‘珍重’,千万听南海圣僧老人家的话!”

  青凤颔首道:“哥,当我寂寞的时候,我会在遥远的地方呼唤你!”

  越飞紧握着她的玉臂,道:“我也会的,我将在宝剑上记着你的名字,当我拔出宝剑,面对强敌之时,你的笑容会使我鼓足勇气!”说着,眼泪顺腮而下,他尽量掩饰,不让青凤看见……

  青凤哽咽道:“哥,你别劝,让我在离别时记下,你的一言一笑!”

  越飞笑道:“凤妹,我也这样想,一年之后,我们仍在此地见面!”

  青凤幽幽道:“哥,你笑得很勉强啊,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但愿一年后,我们在不得已的情形要离开的时候?你也这样的微笑给我看……”

  越飞听出她语中含意正是“盼君情常存,莫负痴心人”,心头恻然,泪光盈眶,视线都模糊了,他叮咛道:“凤妹,一年不很长,再见面时,你已大成,我衷心为汝祈福!”俩人默默注视,灵魂的窗子,将彼此的灵魂接合一块。

  南海圣僧笑道:“徒儿,可以上路了!”

  两双颤抖的手臂,渐渐的离开,终于脱开了对方的手掌,小姑娘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视情郎,轻风吹散了她的秀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恼恨的拂开,这短短一刻,比轻怜蜜爱的温存还要刻骨铭心。

  远远的,南海圣僧招呼道:“小友,有期一日你厌倦江湖生涯之时,老僧在南海‘灵泉山顶’等侯光临!”言来如此诚恳,若不是身有重任,越飞真想投进他的怀抱。

  情的泪眼,默送对方,在视力范围以外,冥冥中仍觉对方在注视自己。

  越飞孤独了,他沙哑的唱着民间的“离谣”,怀念他的情侣。

  越飞负着南海圣僧交代的任务,硬起心肠,掉头就走,从此他似在江湖流浪,飘荡不定,日行千里,历遍名山大泽,广川豪地,他一丝不怠的追寻着“飘逸剑客”,但那飘逸剑客却如狡兔之窝,始终不让他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因此,他渐渐不耐烦起来,思起一口答应南海圣僧的事,如今愧汗淋漓,自信心开始动摇。

  半月后,一家热哄哄的酒肆里,出现越飞,他眉间有微有愁患之色,埋首低酌,暗思忖决定今后跋涉的路途方向。

  他那擦伤的半边脸颊,已渐渐脱去外皮,恢复以往洁白,如玉的肌色,“避毒生肌”的神效在一月至二月之间,是以虽没完全恢复之貌,但这一点已使越飞感到十分满意——那地方痛痒难受,如蚊叮吮,越飞尝过千辛万苦,岂将这些小痛放在心里。

  耳畔豪笑猜拳,相互劝酒,异常舌噪,越飞剑眉微皱,就想起身离开,耳畔忽听有人低声谈论!

  “兄弟,美剑客愈来愈厉害了,前两天毒龙帮主‘毒龙神君’被他一掌击毙,遣众徒之后,又有几个凶恶的魔关头在不知不觉中吃他点中死穴而死……”

  越飞闻言,心中一惊,疾想毒龙神君卓绝之武功,自己有数,怎会被人一掌击毙,那人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反而不想走了,耐住性儿,倾听下去。

  “兄弟,美剑客行事乖张,全凭一念,武功盖世,来历如迷,只怕从此武林无安宁之日了!”

  “此人行踪飘忽,十分神秘,只怕目前武当掌门人紫阳道人,雁荡掌门人真子之死也是他干的,看样子他欲剪除异己,达其野心……”

  “还有……”此人语没说完,忽大叫一声!

  “兄弟你看,他……他……就是!”

  越飞吃惊的顺着他注视的方向看去,窗外人行道上,有一条身影,一飘而逝,引起沿路百姓阵阵诧异之色。

  越飞来不及看清他的脸孔,但见他轻功卓绝,一掠七、八丈远,心头为之大震,疾忖道:“此人轻功竟不在自己之下,若心怀异端,倒是可患的劲敌!”

  好奇心躯使,付过酒帐,施展轻功,向他奔走的方向,疾追而去。

  不一会,拐了两个弯,忽见一大堆人喧喧嚷嚷围了个圈子,指手划角的谈论不休,暗地犯疑,越过一看,目光掠处,顿时一呆。

  那群众围绕的中央,平躺着三具尸体,睁眼裂嘴七孔流血,死状十分恐怖,这三人各有一特征,红鼻子,青牙齿,黑耳朵。

  越飞曾与三人有几面几缘,深知三人武功绝高,且同流合污,为武林罕见的魔头,但他们的死,却令人惊奇。

  越飞问着身边一位观众,那人惊悸的说道:“他的……一个十分漂亮的青年人!腰间系着一柄长剑,刚才……才碰着面就一掌一个把三人打死……”

  越飞大吃一惊,那一掌一个的对象是武功卓绝的魔头,可不是平常之人,是于他震动非小,继问道:“那年青剑客呢?”

  那人犹有余悸的道:“他吗!打死了人之后,就像鸟一样的飞向城外去了……”

  越飞明白这人眼中的“飞”就是武林中人罕见的卓绝轻功,心头一跳,暗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想不到自己仅耽搁了一下,红鼻子、青牙齿、黑耳朵三个厉害魔头便做了古人,此人武功,可想而知。

  他环顾四周,那有那人踪迹,于是怀着怔仲的心情回到客栈。

  客栈小二见他回来,立刻走了过来,道:“客官,适才有个漂亮的年青人找你不着,留下字柬,吩咐小的转交给你!”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条,交给越飞。

  “一个漂亮的年青人?嘿,他竟找到自己头上了!”越飞暗喝一声,表面也不顾现出疑容。伸手取过字条,送了店小二一两银子,疾步回房。

  那字柬写着几行工整的小字,刚劲有力:“台端外出未归,在下不顾停留,留柬示意,台端身手不凡,不可多得,但行书乖张,有负侠义,决假在下之手,为天下受难之人申冤!”

  近日在下有事末了,无缘拜识台端,颔讨高招,但五日之后,在下斗邀约台端于“骷髅山顶”,一块雌雄。台端自负不凡,见此柬后,必生愤念,届时台端有意折辱在下,亦是反掌之易!恕不多言。匆此

  致候大安

  索恨者留

  阅毕,越飞喃喃自语道:“一定是他,哼,他有意邀约自己一块雌雄,再好不过!”此人留言狂傲,目中无人,激起他愤意,决在五日之后,单身赴“骷髅山顶”之约,以本身武功与他一较上下!

  他认定“毒龙神君”“红鼻剑客师兄弟”都是此人杀害的,但这人邀他决斗的动机却令他疑腹丛生,想也想不出究竟。

  此人短短几日间,连毙武林绝顶高手于举手投足之间,本身内功修为可想而知,然而越飞并不顾畏,他也不是轻易放过的人,虽知强敌临头,神色间安祥如故,不露畏色。

  他暗想,这人用“索恨者”的名义,邀约自己一较上下,想他必与自己有所仇怨,但回想前后,自己似乎没得罪这样的人?

  五日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暗自决定先上峨嵋报仇,因敌手武功高深莫测,他尚无把握肯定自己是否能赢他,免得夜长梦多,师仇欲报无期。

  他知道自己步步接近危急,光“索恨者”神秘莫测的武功不说,就是南海圣僧的徒弟,飘逸书生,也不是好应付的。

  他匆匆赶回神鹰教部,把多日不曾动用的外门兵器“金滕月战”取出,“金滕月战”昔年奇人龙沓习士所遗,威力强大,非同小可,兵器在手,胆量大增,疾步向峨嵋山赶去。

  □□□

  岂料,才经过两城,便觉情形不对,一个看来毫不起眼的中年人步步相随,目露仇意。

  他十分迷惘,因这人他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对他有瓜葛纠纷了,可是,那中年人仍对着他冷笑连连,脸上满是仇色。

  越飞忍耐不住,回身问道:“朋友可是寻仇来的!”

  “不错!”那中年人直挡的说道:“本人就是想找你麻烦!”

  越飞奇道:“在下从没得罪朋友呀?怎的气势汹汹寻在下霉气。”

  “哼!”那人撇着嘴,轻蔑的道:“你何不说怕?这样讲比较爽快!”

  越飞大感不悦,强自按捺,朗声一笑道:“朋友要找在下麻烦,何不把事由道出,在下自负有头有面的人物,岂是畏首畏脑之辈!”

  中年人鄙夷的冷笑道:“很好,本就告诉你,本人虽对你一无恩怨纠纷,更无沾亲带故,但本人朋友都与你有极大的仇恨,势必杀你,心绪才会平定!”

  越飞一怔,问道:“那人是谁?”

  中年人道:“你何必故装不知!干了坏事,因果循环,总有报应的一天呀!”

  越飞道:“在下确实不知!如朋友不愿说出,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咱们不妨手下见真章,分个胜负。”

  中年人敞声大笑道:“本人索与让你死也做个明白鬼,那人便是一位美绝人世的姑娘!”

  越飞一怔,疾忖:“竟是她,想不到她真的恨自己入骨,可惜她寻着这么个饭桶,想报仇也没有希望……”心中五味翻滚,不禁长笑道:“原来是她,哈哈!在下死也明白了!”

  中年人轻蔑的道:“朋友有负侠义,欺辱单身弱女,天理不容,本人抛了性命也得为她报仇!”言来十分坚决,百难动摇。

  越飞问道:“朋友,让在下在死前,多知道一些好么?”

  中年人道:“也好,反正你就要死,让你多知道一点也不要紧!”

  越飞问道:“她给你什么好处,我是说她即然求你替他也报仇,多少也有一点报酬,那报酬是什么,可否告之在下?”

  中年人怔了一怔,摇头道:“是义勇为之心,人人都有,本人并不贪图她的报酬!”

  越飞道:“那么,她一定用美色,用她美丽的容貌蛊惑你?”

  中年人愤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兄弟岂是好色的人!”话虽如此说,但一张脸孔已涨得血红,显然他做贼心虚,在神色间露了行藏。

  越飞凭貌观色,早知他脸红的原因,心中大恨,继续问道:“她怎样牺牲色相,蛊诱你与我为敌,你说,你说!”

  他一连说了两声“你说”,大有命令这式,中年人愕然道:“你问这做什么?就算她用美色蛊诱我,与你何关,你是将死的人,这般哆嗦,本人真不想听下去!”

  越飞大声道:“她一定把身体交给你了,对不?”言来声色俱厉,那一双湛湛的眸子,喷出火样的凶芒,逼得中年汉子连退两步,心神骇然。

  他鼓足勇气,大喝道:“你说话好听点,明人眼里不渗沙子,本人早知你不是好来路的!”

  越飞忽想道,“我怎地如此恼恨?为她而生气是不值得的啊!”他平息一下心绪,语声也减低不少。

  “朋友,我猜她为了杀我解恨,一定把洁白之身交给了你,对么?”说着,目光仍灼灼的注视对方,心身起了莫名的紧张,恐慌。

  中年人学过几手武功,见识多广,从越飞逼人的眼神已看出自家非其对手,但矢已上弦,不得不发,只有硬着头皮,沉声说道:“这不关你的事,本人恕不奉告!”

  越飞忽然暴燥起来,一双手臂疾如闪电,抓住中年人的肩膀,微一使力,中年人惊怔了交加,痛得大叫一声,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心中甚是恨他,明知自己不说,就将遭遇,仍硬撑下去,大声道:“朋友,要杀便杀,本人决不皱眉,但要兄弟说出一句话,那可是难比登天。”

  越飞道:“她一定做了,为了杀我,她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不知怎地,他忽然恨中年人入骨,手掌使劲,中年汉子痛叫一声,几乎昏晕过去。

  他咬牙切齿,咒咀不休!

  “大爷武功不如你,要杀要宰,任凭尊意,便要凌辱大爷,那可是绝子绝孙的勾当,大爷誓死不从!”

  越飞大叫道:“王八蛋,你为她不值!”

  中年汉子恨恨道:“什么不值,大爷见义勇为,助她雪耻,比起你来,不知好上几倍,别看大爷武功不高,人就不争气,哼,他妈的,大爷还没有欺辱过单身弱女子……”

  越飞怒气冲天,“劈拍”打了他两个耳光,用力一掷,把他掷出三丈多远,拍达一声,跌个屁股朝天,满口泥沙。

  他喷怒的骂道:“王八蛋,你得了人家的身体,却如此不争气,我真为她叫屈,快滚,快滚,过了一刻,我要你脑袋搬家……”

  中年人一声不响,爬起来就走,连一句场面话也来不及交代了。正是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越飞目见他一拐一摆的狼狈像,恨极而自语道:“你呀,真是个大傻瓜,牺牲了一切,弄来这么个不中用的饭桶……”

  他非但不同情她的遭遇,反而恨她入骨,他嘲笑的自语道:“你该死心了吧,哈,你真是个命贱人贱的荡妇,你以为你的目地会达成?哼,你失败,有一天见了你的面,我将大大的侮辱你一顿……”

  他重重的呸了一声,嘴角挂着轻蔑的冷笑,继续赶路。

  他心常常不安,露天睡眠的时候,眼前尽是淡装少女凄苦的容貌,她默默流着泪水,在寒冷的气候下,那两行清泪,凝洁成冰,僵硬的挂在面颊,他仿佛听见遥远的呼声,一遍又一遍的哭喊道:“越飞,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当他清醒的时候,他依恋的回忆了下他与她初次邂逅的情形,但是,到了他想到“她已牺牲了一切,用色相蛊惑人与他为敌”时,他立刻轻蔑的冷笑道:“你恨吧,我永远健在,如日月在苍空,苍林在古山——”

  他更不同情的是:“你可以凭美色找个像样的人啊,那知你千方百计却弄来个饭桶,那饭桶吃不住我一掌,你怎的如此低贱,看中了他!”

  于是,他生气的不再想她,将一份恋情,寄向遥远的南海,那美丽温柔的青凤姑娘——

  两日的行程,峨嵋山早已在望,他抚了抚腰的兵器“金滕月战”,准备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拼斗。

  沿着山路,疾步踱着,四周山水风光妩媚,美丽如画,他却一顾不顾。他并不怕峨嵋掌门空无大师,他认为空无大师抵挡不住他凌历的二十招,他忧患的是那峨嵋仅存的上代奇人“金环古佛”,他清楚的回忆起雁荡山上,金环古佛将他打入万丈深渊的武功,那不是他凭本身武功能够胜任的。

  他挺了挺胸,暗道:“我何不先杀了空无大师再说,等金环古佛闻声出来时,空无大师已做古人,自己师仇了结,纵然不幸丧命,也无所牵挂!”

  计策订好,加快脚程,奔掠上山。

  一座金碧耀煌的大殿首先映入眼廉,气派之大,越飞不禁为之动容,大殿前一双铜鼎高达两丈,不下千斤,鼎内香烟袅袅,冉冉升空,此刻晚霞满天,映峨嵋山峰,显得那么挺秀而壮丽。

  越飞举目望去,奇怪的,一个人都没有,除了偶而钟鸣,嘹亮深良的浮荡空际外,空荡荡地,这名垂千古的峨嵋圣地竟出奇的单调。

  他忍不住扬声叫道:“空无大师在否?请出来一谈!”

  清越的声音历历不绝,大殿却不见有人出来,越飞呼出声时,深感鲁莽,不要因此警动了金环古佛,报仇未成,就含恨而终,但半响不见有人回应,心绪立刻平静下来。

  暗自警想道:“不要是自己踪迹暴露,空无大师有所图谋,故意避不出面,行其鬼计!”思至此,忽疑神疑鬼起来,四周仔细顾盼一周。

  等了一会,情绪不宁,忍不住再呼喊一声:“空无大师,难道你死了!”

  声震长空,他有心施为,只惊起一群倦乌。

  蓦地——

  大殿之内忽飘来铿锵的语声:“不错,空无已死!”

  越飞闻声,大吃一惊,自语道:“不行,管他是谁?自己也要跟他碰一碰!”气沉神凝,提丹田之气,大声呼道:“你是金环古佛吗?请出来一谈!”

  大殿铿锵的语声又飘送而来:“不错,老僧正是金环古佛,小友是否来索取师门仇怨?”

  越飞坚决的道:“正是!”

  大殿内金环古佛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空无已死,汝师门之恨就此了结,请下山吧!”

  越飞道:“不行,在下尚未得知空无大师为何而死!”

  金环古佛长长一叹,道:“日前‘南海圣僧’道友,来此与老僧交谈甚久,老僧明白令师死因,即命空无自行兵解,唉,小友,令师一命抵红魔生,紫阳道人,玉真子及空无四人足矣!汝还嫌不够么?”

  越飞道:“口说无凭,空无大师尸体在下未见,怎能相信!”

  金环古佛又叹了一声道:“罢了,小友即有此意,老僧不能拒绝,铁剑,你且将空无灵棺,送他过目!”语声才毕,大殿内缓缓走了一个身材修长的道人,双手抱着一具棺材,面有凄色,越飞走近一看,棺材裹白布掩体正是杀师仇人——空无大师,他点了点头,修长身躯的道人立刻走回大殿。

  金环古佛又道:“小友,汝可以离去了!”

  越飞沉声说道:“可以就可以,但在下与你这怨,尚未解决,想乘此机会,一并了结!”话未说完,殿内金环古佛已苦笑接道:“小友执意报昔日一掌之仇?”

  越飞朗声道:“不错!”一面凝视内视,默运神功,充分实双掌。

  金环古佛道:“不瞒小友,老僧为此错事,决定面壁十年参修,以咎其罪,老僧无话可说,小友如不肯罢休,只有以身精血对邪魔竞斗!”

  越飞愕道:“此言何意!”

  金环古佛道:“老僧多年修行,却因一时犯气之戒,误伤小友,此刻小友若一定不肯放过,老僧只有忍走火入魔之险,以肉身接汝内家罡气!”

  越飞问道:“汝可利用此绝好时机,毁老僧肉身!”

  越飞毅然道:“你不仁我却不能不义,等你坐关期满,我再上峨嵋领教便了!”说罢疾走下山。

  一阵轻风飘过,那金环古佛铿锵的语音又传扬过来:“小友,剑道即是人道,汝自紧记,老僧误动一时之气,后悔莫及,以十年面壁,澄心修性,不无过咎之意,小友若存有仇必报之念,将剑道流于邪门,就大错特错,不管小友日后是否索恨峨嵋,老僧整重嘱咐一句‘练剑易,修心难!’小友有绝世武术,要永久留名,还须以‘仁’恕人,方才蹈于误途。”越飞一惊,提声呼道:“古佛此言,是叫在下放过你我之间仇怨?”

  金环古佛的语声,众遥远的地方飘来:“善哉,善哉,回头是岸,小友灵性已生,以‘仁’恕人,不日即将得百姓爱戴。”

  越飞似解非解,仇念一消,犹豫道:“让我考虑,考虑!”

  金环古佛道:“自古正义公理为一,考虑一辞,修道人谓之‘不坚,心不坚邪魔外生,百难摆脱,南海道友与老僧交谈良久,深知不坚为害人之大,小友善自处世,勿蹈恶流!’

  越飞颓然自语道:‘你对,你对,空无大师即死,恩怨了了,自己何必逼人太甚!’善心一动,灵台生静,提声呼道:‘古佛修养高深,善心点化,在下自愧弗如,这里告辞!’

  他说完此话,身心忽感觉无比的轻松,像放落一块巨大重石似的,一溜烟飞掠下山,绕了两圈,便寻着道路。

  越飞下山之后,就忙着寻找‘飘逸剑客’,劝他返回南海。五日邀斗之期渐近,尚无一点头绪,越飞不禁忧愁的皱住剑眉。

  偷个空儿,抽出‘金滕月战’神器,擦拭了一番,却发现一椿怪事——

  前头道上,风沙大作,团团灰土直朝这边滚来,这并不是风吹的,也不是大自然造成的,却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扭作一团,跌在地上,边滚边打,出掌零乱,只要是对方,眼不看拳头已出,甚至有时俩老张牙乱咬,神态可笑。

  这两个老头已昏乱,喘息如牛,舍身忘死的扭打,那凶猛的缠性比任何武林中的拼斗都来得惊人。

  越飞忙收好兵器,奔了过去,道:‘别打了,老人家身体不好,怎吃得消!’

  俩人充耳不闻,依然纠缠一堆,边打边滚,那撕裂的衣衫,及脸上层层灰垢显示俩老不知打了多久,滚了多少路。

  越飞有点好笑,但见俩从非制对方死命的打法,他笑也笑不出来了,一掌抓住一人,向外一分,毫不费力的分了开来。

  越飞暗想:‘俩老武功不高,拼性却如此惊人!’

  这两个长须老人,年龄已高过七旬,但肌躯的颜色却未因年龄老迈而衰败,仔细一看,竟是洁白如玉,越飞暗中一凛。

  俩人大大的喘了一下,又忘命的扭做一团,乱打起来。

  越飞目光掠处,心头双是一震,俩老躯修伟,面貌清奇,虽满布脑后,但轮廓清楚的辩明得出。

  不一会,就在越飞发愕的时候,俩人周身伤痕,又泪泪流出鲜血,敞在地上,十分刺眼。

  越飞仔细打量一下,那伤痕不下百处,从破裂的衣衫内泪泪流出,俩人不知打了多久时辰,全身衣衫尽为鲜血所浸,已然变成个血人。

  越飞暗叹道:‘纵然劝止他俩,恐也回生乏术!’

  不忍见他俩再斯拼下去,大喝一声,重把俩人分开。

  在左边一个长须老人,神志混乱,一声不响,举掌朝他击来,越飞不想闪避,但目光触及老人手掌时,却不由大大的震憾了一下,一霎间,他已看清此老手掌掌心寸余地方,晶莹如玉,几可透视手背!”

  “那是代表一种内家功力修为已臻巅峰状态的特征呀!”他惊得呆住了,但老人手掌落在他胸上,却觉得一点劲道也没有,他更迷惑了,疾忖道:“难道他生成就是这个样了!仅是一种巧合而已。……”

  他思忖不定的时候,俩老又扭做一团,并张牙咬着对方——

  越飞又明显的看清另外一个老人,右掌掌心同样有个特征,但那特征却与左边的这老人过然相反,左旁老人掌心晶莹如玉,他掌心却血红如火,寸余地方,红光闪闪,越飞然疾忖道:“决不是巧合的,这两老分明有一身高深莫测,如同汪洋大海的内功!”但他俩为何做如此可笑的打法?

  “也许,俩人内功不分轩轾,斗了一段漫长的时间,双方力尽神倦,又不愿罢休所致……”

  他想那一段效量的时间,一定是空前未有漫长——

  如此断定,他反而不敢去拉了,俩老气喘如牛,胡乱扯着对方的头发,长须,眼光迟纯,昏昏欲睡,但始终没松手。

  “这真是一场闻所未闻的拼斗!”越飞目睹俩人舍生忘死的扭斗,生出无限的感触,他想:“有一天我也会如此……”

  忽然,那掌心血红的老人沙哑的叫道:“苍龙神鹰,咱俩死……死定了……”

  闻言;越飞大惊失色,疾目打量,那须发零乱,满面污垢的,正是一代奇人苍龙神鹰,先前越飞大意这下没看出来,此刻分辨之下,呼吸为之停止,他呆愕愕的望着这位奇人,在这里竟威严全失,狼狈得像丧家之犬,奄奄欲毙。

  苍龙神鹰也沙哑的叫道:“星宿老魔,你别以为中原无制你之人,哈哈……”他狂乱的笑声,使人意味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哀。

  回想目前,他与“狂杀一君”的一场比斗,何等惊心动魄,那无声的威服在场所有豪杰,包括越飞在内,但这里只是一个垂死的老人……越飞不敢再想下去,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那星宿老魔无疑就是玉真子所提,被星宿奉为神明的奇人。

  这昔年龙杳习士的叛徒,一身武功,尽得龙杳习士传授,神鬼莫测,现在,跟苍龙神鹰两败俱伤,奄奄待毙,可见两虎争斗,必无好的收场。

  越飞不解的是俩人因何引动干戈,想像中,那原因必是一件大事,否则俩人如此争斗,足可破武林厮杀拼斗凶猛的史例,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所能导致的。

  道上染满了两位奇人的鲜血,越飞心知俩人必死,遂不忍的别过头去,那中原奇人苍龙神鹰嘶吼道:“老怪,你想毁我女儿,此生此世,可办不到了!”

  越飞心头一跳,恍然大悟,疾忖:“原来为了这个,唉,苍龙神鹰性情果然古怪,但他爱女的感情却令人敬重!”

  转念一想,不禁哎呀出声:“星宿奇人欲毁的女人分明是金玲嘛,苍龙神鹰与她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怎为她作这大的牺牲?”

  此时,他十分怨恨金玲,心道:“若不为了这贼女人,苍龙神鹰会落得这悲哀的下场,哼,贼女人应该毙命于星宿奇人掌下才对呀,苍龙神鹰老前辈,您怎为她……”

  忖未了,星宿奇人忽大叫一声,仰面躺下,从此再不动弹了。

  苍龙神鹰吃力的缓缓拔出那插入他两眸的手指,指上沾满血桨的血液,他却一看不看,嘶哑的狂笑道:“星宿老魔,老夫终于胜了你!哈哈……三昼夜的比斗,你仍输老夫一着……”

  说着,噗通一声,气尽力绝,栽倒地上。

  越飞连忙跪下,将他扶在身上,探了探他异息,进少出多,立将去逝,不由忙摇着他修伟的身体说:“老前辈,您有何未了之事,快说,晚悲替您办好!”

  苍龙神鹰缓缓睁开眸子,他似乎清醒了一下,迟纯的望了越飞一眼,吃力的说道:“没……有……就是有……你也办不到……”

  越飞毅然道:“前辈,请信任我,我会办到的!”

  苍龙神鹰摇了摇头,提气道:“男女之间的感情,你有办法勉强去做?”

  越飞一怔,暗想:“糟了,什么事都好办,唯独这事困难!”他是情场过来人,深知男女之间感情难以左右,不由颓然垂下头去。

  苍龙神鹰继续说道:“我那干女儿被情人所弃,整天闷闷不乐,落落寡欢,你若寻着她那情人,可代表夫教训他一顿!”

  越飞点头道:“晚辈遵命,不知那人叫什么名字?”

  苍龙神鹰道:“他姓越……”话说一半,目光触及越飞那半边乌青的脸颊,老脸立刻一变,越飞暗叫不好!

  “糟透了,他干女儿是绮玉!”

  果然不出所料,苍龙神鹰怔了怔神,一掌打去,“拍”的一声脆响,劲力虽甚弱微,越飞却羞红了脸,只听他振作精神大声骂道:“小子,冤家路窄,想不到老夫说的那混蛋,就是你,好,好,老夫自认倒霉,此刻无能治你,若在三天前,你就有苦吃了!”

  越飞红着脸道:“老前辈您别错会,是她弃我,不是晚辈弃她!”

  苍龙神鹰道:“你别想骗老夫,哼,绮玉那小妮子早将一切告诉了老夫,在老夫未死之前,若然听不到你亲口说自愿与他破镜重圆的话,我……我就……”一口气提不上来,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人已摇摇欲堕。

  越飞苦着脸暗想:“绮玉分明弃我而去,却说我弃她,可恨已极,但若不答应,苍龙神鹰死不瞑目,这如何是好?”

  苍龙神鹰闭目休息了一会,努力振作一下,大声问道:“混蛋,你答应不答应,快说,快说,老夫死前,要探探你的心意,到底如何?”

  越飞被迫无奈!只有点头道:“前辈息怒,晚辈答应与她言归和好!”

  苍龙神鹰眼皮垂下,口道:“真的吗?小伙子,老夫死前不容许人欺瞒!”

  越飞道:“您老放心,晚辈决不敢食言!”

  他心中暗叫苦不迭,苍龙神鹰长长吸了一口气,头一垂,双腿一直,顿时气绝身亡,一代奇人,就如此经过一场怪诞的拼斗而死。

  他性情古怪,一生行事乖张,不料死时,也是这般怪诞。

  越飞含泪,默默哀掉。

  他仔细埋葬两位奇人的尸体后,继续赶路,经过这场波动,他似乎了解了一些,但当他想起自己许下的诺言时,他的眉毛又深深地皱住了。

  在漫无目境的旅途上,他仔细的忖道:“我必须奚落她一番,然后实行诺言,若然她真的不曾变心,我可以待她好一点,否则,同床异梦,言行分岐,她也不见得比自己快乐到那里去!”

  □□□

  走进城,决定先找一间客店住下再讲,岂料,脚才踏进店门,那店伙已满面笑容的递上一张字条,并道:“客官,您可是姓越?”

  说话时,一瞬不瞬注视着越飞那乌青一片的半边脸色,越飞瞧惯了这种眼光,也不以为忤,点头道:“不错!”

  一面接过那字柬,只见上面短短写着数行小字:朋友:

  五日之初,切莫忘记,两日后“骷髅山顶”,候汝侠纵。

  索恨者留。

  越飞气恼异常,愤愤想道:“难道我会逃掉不成,你如此紧逼不休,目中无人,届时非给你点颜色看看!”顺手赏了店伙一两银子,问道:“那留柬的人生像如何?走了多久!”

  店小二巴结的媚笑道:“那留柬的人长得很漂亮,刚走不久!”

  越飞心中一动,再问道:“你可看清,他朝那方走的!”

  店小二道:“北方!”

  越飞再赏了一两银子,嘱咐道:“好好照顾我的房间,别让生人进去!”

  说完,转身向北方疾走而去,店小二眉开眼花,双手颤抖的捧着那二两赏银,口中喃喃道:“肥羊!肥羊!”

  他无形惊喜的道:“只要我好好巴结,更肥的还在后头呢!”

  越飞四下打量一下,见路人稀少,忙展开轻功提纵之术,向北方疾追而去,“哼,索恨者的狂语,使我不能忍耐下去,管他约定几天比斗,找着了他,非跟他分个上下不可!”

  忽然,迎面飞掠来一人,快如疾风,低头奔驰,眼也未抬一下,眼见就要与越飞相撞,幸好越飞及时发觉,才避免此无妄这灾。

  那人从他肩膀擦过,忽收式停下,大骂道:“不长眼睛的狗,差点撞着老子!”

  越飞怒道:“朋友说话好听点,若非在下及时闪开,只怕朋友收式不住,撞着在下,是非一眼能看出,何必出口伤人!”

  那轻功卓绝的人,一双炯炯眸子充满挑雾的意味紧紧盯着他,大声乱骂道:“格老子你吃了虎心态胆,敢跟老子顶口!”言来一口浓厚四川土音,粗燥下流,只听得越飞怒火上冲,鼻孔生烟。

  由此,他忽然想起几日前那无故寻自己麻烦的中年汉子,与此人硬不讲理态度一模一样,心中一凉,暗想:“难道他也是她找来的‘能人’?她又牺牲了一次。”一股莫名的妒愤之意,涌上心头,大声反问道:“朋友,真人面前不说假说,你无故挑导在下,莫非是她指使的!”

  这操着浓厚四川土音的壮士敞笑道:“格老子,你招子竟是雪亮!”

  此言无疑表明自己正是淡装少女指使寻仇来的,越飞脸孔一变,怒道:“那贱人一定又用色相迷惑了你,是吗?”

  壮士浓眉一轩,粗狂的笑道:“凶儿子,你再说她一句不是,老子立刻就宰了你!”

  越飞冷笑道:“你试试看——”

  一个抢步,电闪般扬掌如下。

  壮士脸色微变,疾步后退,越飞一掌落空,左掌倏然劈下,掌风嗖然,其利如剪。

  壮士心头一震,呼呼推出两掌,越飞立意擒住这人,那容他有喘息的机会,左掌未直,右掌灵蛇般伸出,并前进一步,嗖嗖嗖,在一连串攻击下,扣住壮手腕,壮士挣扎不脱,红着脸破口大骂:“凶儿子,要杀便杀,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找你索命!”

  越飞暗恨道:“她一定又牺牲出卖灵魂了,一定的……”他心中虽如此肯定,但又不能自克的大声问道:“告诉我,她给你什么好处,叫你替她卖命!”

  手掌加劲,壮士痛呼一声,豆大汁珠,滚滚而落,可是,他闭口不言,只睁大眼睛见他怒视。

  越飞怨毒的道:“我再问一声,你若不说,休怪我要用分经错脉手法,令你痛苦三天而死!”说罢,故装嘿然冷笑,加重恐吓。

  闻言,那四川壮士厉声说道:“格老子你用分经错脉手法,兄弟皱皱眉,不算河朔一带好汉——”

  越飞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放松手掌,道:“我饶你一命,但你须代我传报一声,我近日内决寻着她,打她一顿!”

  壮士怒视他一眼,匆匆而去。

  越飞仰天大叫道:“荡妇,荡妇,你为何老找这些不中用的家伙为你出面。”

  他踽踽在道上缓踱着,早已打消追寻那“索恨者”的念头,他不明白自己为何生出替她叫屈的念间。

  “一旦……”他自语道:“她真的寻着武功比自己还高的人,自己应该怎样来安排复杂的情绪,是喜,是苦,是悲?是乐?”

  他怎样一一排除心中的不安!

  “等到那‘能人’出现时,她已是个没有灵魂的低贱淫娃,那‘能者’武功高,眼光必也不低,再不会因她而卖命,因她而跟自己作对!”

  回到客栈之后,店小二满面媚笑的走过来,道:“客官,你刚走不久,就有四个大汉声势汹汹来找你,小的说你出去,四人立刻说要等你回来,与你解决一件事情,小的恐怕他们对你不利,便推说你有事远行,近一两日无法回来,四人听了小的这遍谎言后,才死心的离去,要不是……”

  越飞知道他的意思,摸出五两银子赏他,道:“你帮了我不少忙,这些银子,当你酬谢,你收下用吧!”

  “收下用吧”还没出口,店小二已把银子接了过去,于是,那媚笑之态更令人生厌了。

  越飞回到房间后,气得牙齿紧咬,格格生响,他一遍又一遍的骂道:“贱女人,贱女人,下次见着你时,不只是打你一顿就算了!”

  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第二天日上天竿,光照面时,他才清醒,清洗完毕,继续赶路。

  问明“骷髅山”去处,疾掠而去。

  路上,他忽发现俩个熟悉的背影,那是不远前头,两位身材窈窕,低头疾行的少女,他本能的扶了扶面颊,发现伤皮脱落,乌青之色,早已除去,于是,他胆量随之增加一倍。

  “我一定要奚落她俩一番。”

  觑准行人罕绝的大好时机,张口呼道:“金玲、绮玉!”

  那俩少女正是他以前变心了的金玲、绮玉。

  此刻,俩人闻声止步,回眸一瞥,一霎间,越飞看清俩女美丽的脸上都有惊讶的神色,他暗中满意的一笑,厚着脸皮道:“你俩上那儿呀!”

  绮玉秀眉一扬,像似不能忍耐的作势欲奔过来,但却被金玲伸手抓住,板着脸孔冷冷说道:“玉妹,我们继续赶路,别再理他!”

  绮玉十分不甘愿,但又无法可想,一拧腰,俩人手牵手向前疾行,并高声谈笑,声如银玲,但是,越飞看不见俩人脸上已垂挂着无数泪珠。

  他怒想道:“天下女人都不是好货,我非奚落她俩一番不可!”

  暗压怒气,厚着脸皮笑着招呼道:“两位妹妹,怎么不理我呢,我有什么不对,愿向你俩道歉!”他委屈的把话说完,便等俩人转身回头,那时,他立意要出言奚落她两见异思,不守妇道。

  然而,两人却未如他理想的回心转意,绮玉微微一顿,越飞心花怒放,可是又疾快被金玲牵着疾行。越飞希望成了泡影,恨恨骂道:“别装假,我要亲眼看你们出丑。”

  疾步上前,握住金玲玉臂,热情的道:“妹妹,你们好意思不理我!害得我想得好苦!”

  金玲手臂一挣,冷冷道:“请放尊重点,否则姑娘要高声叫救人了!”

  越飞微愕,厚颜问道:“玲妹妹,你俩都不爱我了吗?”

  金玲冷冷道:“当然!”

  越飞再问一声:“为什么呢?”

  金玲道:“老实说以前你脸孔被毁的时候,我俩都爱你,现在却不,你恢复了原貌,我俩失去了洗刷自己冤枉的机会,决长伴青灯,永远避开你!”

  越飞心头一震,侧目望去,姑娘泪痕未干,神情凄然,决非装做得出的,不禁给怔住了。那奚落她俩的念头,不复存在。

  但他仍不完全相信,暗道:“你别想假装正经来骗我,我才不上你们的当!”

  一面探试性的说道:“你俩既然不理我,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绮玉惊道:“姐姐!”

  金玲毫不动容,仍冷板板的道:“你死关我们什么事,其实,你凭着本身绝世武功,俊美容貌,大可再找几个漂亮的女伴,死了不觉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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