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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江山底定

  灰衣沉静地道:

  “大师兄,不可率性而为!”

  黑衣人冷厉地道:

  “这是我的誓愿,无人能阻挡。”

  东方野听了半天,实无头绪,不知两人在争论什么,凭语意窥测,似乎黑衣人要做某一件事,灰衣人奉师命劝阻。

  灰衣人仍然心平气和地道:

  “大师兄,你我不同师,但谊屑同门,所以才不远千里而来,转达两位老人家的命令,同时大胆奉劝,大师兄无妨历数经过,都是些什么结局?”

  黑衣人冷漠地道:

  “我们印证一番,不强过千言万语么?”

  灰衣人沉默了片刻,毅然答道:

  “好,我也好据此回覆两位老人家。”

  “拔剑吧!”

  “我一向不带剑,以枝代剑吧,反正是印证。”

  “等着,我有现成的。”

  说完,进入茅屋,取出一柄长剑,掷与灰衣人,灰衣人接在手中,道:

  “大师兄,我们点到为止!”

  “当然!”

  “请!”

  两人亮开了门户,凝神对峙,东方野这时才注意到黑衣腰间还有一柄剑,他用的竟是双剑。

  一声轻喝传处,两人动上了手,双方的剑术,俱屑上乘。

  “撒手!”喝语声中夹着一声金铁震鸣,灰衣人长剑脱手,退出圈子之外,黑衣人左手持着另一柄剑,拔剑出手,快得不可思议。

  东方野大惊失色,像这等双手不在同一时间出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剑术,可说奇诡到了家。

  灰衣人长声一叹道:

  “大师兄的剑术,令人惊服,这左攻右合,是自创的么?”

  黑衣人点了点头,道:

  “你认为我可以完成心愿么?”

  灰衣人略显示激动地道:

  “很难说!”

  黑衣人大声道:

  “你以为我的功力尚不足与田慕嵩一较长短么?”

  东方野全身一震,他突然明白了,黑衣人要争天下第一高手,“一戒和尚”说,对方的特征是使左手剑,那他是石公生无疑了,年纪也正好相符,不解的是他怎会有同门,而灰衣人刚才说“谊属同门”,那又是说并非真正同门,只是有某种渊源。

  只见灰衣人上前两步,沉声道:

  “大师兄,对田慕嵩我不敢说……”

  “为什么?”

  “因我未见过他的真实功力到何种程度!”

  “那你敢说的是什么?”

  “我知道一个新出道的年青高手,可能是你的劲敌。”

  黑衣人宏声道:“谁?”

  灰衣人一字一句地道:

  “青衣修罗东方野。”

  东方野又是一震,对放竟提起了自己的名号。

  黑衣人双目精光大盛,月光下如两颗寒星。

  “青衣修罗东方野?”

  “不错,年纪不到你我的一半。”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耐?”

  “能击败‘岭南三圣’,你想想便明白了。”

  “他……击败了‘岭南三圣’?”

  “不错!”

  “这并没有什么了不得了,‘岭南三圣’擅长的是毒……”

  “功夫也未可小觑呀!”

  “我不在乎。”

  东方野大是骇然,自己斗“岭南三圣”,只“欧驼子”他们知道,灰衣人何从知晓呢?莫非此事已传出江湖……

  黑衣人接着又道:

  “青衣修罗也有意问鼎‘血榜’?”

  “很难说。”

  “我得先找他斗斗看!”

  东方野心想,是该现身的时候了,于是,他轻咳一声,飘身入坪。

  “谁?”

  两人齐齐转身,同声喝问。

  灰衣人脸色一变,栗声道:

  “青衣修罗!”

  东方野潇洒地双手一拱,道:

  “正是区区,幸会高人。”

  黑衣人似相当震惊,脸色变了变,最后,突地扬声大笑道:

  “天下竟有这等巧事,真是幸会啊!”

  东方野朗声道:

  “阁下尊讳是石公生?”

  黑衣人突地沉下面孔,怒视灰衣人道:

  “好哇!原来是你安排的,我说天下那有这等巧事……”

  灰衣人惊疑地瞟了东方野一眼,急声道:

  “大师兄,别误会,这是巧合。”

  黑衣人冷冷一哼,道:

  “误会?巧合?你是门缝里看人,把人都看扁了。”

  灰衣人耸肩,两手一摊,道:

  “大师兄不信,便没法了。”

  “我问你,他怎知我叫石公生,这名字从未在江湖中抖露过,他是神仙么?”

  “这就得问他了!”

  黑衣人回脸瞪视着东方野,寒声道:

  “青衣修罗,你有话说吗?”

  东方野心念疾转,该不该说出“-戒和尚”之名呢?“一戒和尚”透露这桩秘密,倒是件扎手的事……

  黑衣人大声道:

  “为什么不答我的话?”

  东方野无奈,只好避重就轻地道:

  “区区与这位阁下素昧平生。”

  黑衣人冷笑数声,道:

  “这话只能骗骗三岁孩童。”

  东方野正色道:

  “区区一言九鼎。”

  “奇了,你能找到这孤峰上来?”

  “区区在下面岭上发现剑光…”

  “但你又怎知老夫叫石公生?”

  东方野知道不说不行了,但措词方面得婉转些,当下微微一笑道:

  “当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阁下认识‘一戒和尚’其人么?”

  石公生惊声道:

  “你说‘一戒和尚’?”

  “不错!”

  “当然认识,他是老夫当年救命恩人,他现在何处?”

  “归隐了!”

  “他说了什么?”

  “他告诉了区区阁下的一切。”

  “这……这……为什么?”

  东方野心念一转,索兴开门见山地道:

  “因为区区有个心愿必须要了。”

  “什么心愿?”

  “毁血榜!”

  此言一出,两人同时大惊失色,石公生栗声道:

  “你要毁‘血榜’?”

  东方野断然的语气道:

  “一点不错。”

  石公生毛茸茸的面抽动了数下,激越地道:

  “什么理由?”

  东方野一字一句地道:

  “为了永止武林祸患,终止流血惨剧!”

  “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气,你是悲天悯人么?”

  “并不完全是!”

  “能为老夫一道么?”

  “抱歉,事有不能为外人道者。”

  “那你此来目的是什么?”

  东方野平静了一下心神,沉缓地道:

  “据‘一戒和尚’说,阁下立誓要做榜尾?”

  石公生点头道:

  “有这回事!”

  “而区区却志在毁去‘血榜’……”

  “那又怎样?”

  “你我的心愿恰恰相反。”

  “那该如何?”

  “区区特来拜访,希望阁下放弃心愿,以武林命运为重。”

  “哈哈哈哈,你认为办得到么?”

  “区区希望能如愿。”

  石公生仰天发出一长串震耳的狂笑,才敛住笑声道:

  “痴人说梦话么?”

  东方野面色一肃,道:

  “区区非常认真。”

  “毁‘血榜’将与武林天下为敌?”

  “未必尽然,多数同道均对‘血榜’深恶痛绝。”

  “至少,现在,你已有一个敌对的人!”

  “区区希望不谈敌对二字。”

  石公生双眼一瞪,道:

  “青衣修罗,空言解决不了问题。”

  东方野心里自是十分清楚,言词决说服不了对方,只有一条路,较量,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折服对方,使他知难而退,当下,和缓地道:

  “依阁下的意思呢?”

  “手底下见真章。”

  “非如此不可?”

  “何必明知故问,你来的目的,又何当不是如此。”

  “区区倒未存心一定诉诸武力……”

  “这是欺人之谈。”

  东方野抬头望了望已过中天的玉盘,沉声道:

  “如此,在下讨教高招。”

  石公生道:

  “话说在头里,老夫如落败,再不提‘血榜’之事,如果幸胜,你怎么说?”

  “在下亦然!”

  “较量什么?”

  “就用剑吧!”

  “很好,准备!”

  东方野拔出了“松纹古定剑”,作出起手之势,石公生也扬剑取定方位。

  灰衣人一直不曾开口,此刻,他悄然后退了数步。

  石公生豪雄地道:

  “来者是客,你先出手!”

  东方野扶剑为礼,道:

  “强宾不压生,阁下先请!”

  “有礼了!”

  石公生斜斜划出一剑,一望而知是虚招,表示他不愿占先,这是武士的风度,东方野暗自赞许,如非事逼至此,他真不愿与他动手。

  双方搭上了手,各出绝招,顿时打得炽烈十分。

  剑光与月光争辉,剑气嘶风生啸。

  十个回合下来,东方野喑地心惊,对方的剑术已到了至高境界,若非巧得了“百花公子”的内元,可能还不能从容应付。

  突地,石公生沉哼一声,左手剑出如电,攻击的部位,完全是一般剑道高手,所意料不及的地方,东方野早已防他这一招,剑势急变,快极地封挡开去。

  人影霍地分开。

  石公生面上变了色,沉声道:

  “能挡老夫左手剑的,你是第一人。”

  东方野心里有数,这一回合多少有些侥幸,差一点便受伤,当下凝声道:

  “侥幸!”

  “注意,现在老夫是双剑齐放了!”

  “你尽管出手。”

  东方野丝毫也不敢大意,这是败不得的,败了,自己毁“血榜”的誓愿便落了空,立即把功力聚到十成,凝神而待。

  剑芒一闪,石公生出了手,双剑配合得天衣无缝,每一部位,每一要穴,都在被攻击之中,使人有无法避,无从封挡,也无还击之感。

  东方野长剑一划,“宇宙洪荒”,出手,这是他第二次展示,第一次施展,曾使“天绝大圣”断臂。

  金铁交鸣夹惊呼以俱起,石公生双剑齐中而折,人已跃出圈子之外。

  东方野收剑道:

  “承让!”

  石公生绕颊于思,如刺虬般,根根逆立,面上的肌肉连连抽搐,久久,才进出一句话道:“我输了!”

  声音充满了凄怆的意味。

  一个自视极高的武士,不幸败北,那感受是可想而知的。

  灰衣人激动地道:

  “大师兄,我不是信口开河吧?”

  石公生一语不发,缓缓举步,蹒跚前行,一步,一步,每一步都似乎有干钧之重,他走到石坪边,两株昂然对峙的虬松之前,立定了。

  东方野愕然着他,不知他要做什么?

  石公生把两截断剑,朝地上一插,呆立无语。

  东方野这才看出两松夹峙之间,是一座石名冢,对了,“一戒租尚”说他在此守护爱人之墓,看来这石冢中埋葬的是他的爱人无疑了。

  灰衣人移步过去,东方野也不期然地跟了过去。

  石公生面对石冢喃喃地道:

  “慧妹,我……输了,心愿也化流水白云,慧妹,我将寸步不离你了,从此再不谈剑,你……高兴吗?”

  东方野大感恻然,脱口道:

  “区区甚觉歉疚!”

  石公生头也不回地道:

  “不不,你比我强,你可以走了!”

  灰衣人大声道:

  “大师兄,你知道他的出身么?”

  “他是何出身!”

  “上届第一高手东方远之子!”

  “啊!”

  石公生身躯一颤,回过身来,凝望着东方野。

  东方野骇异地望着灰衣人一眼,他怎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石公生点了点头,道:

  “这一说,我还输得不太冤!”

  东方野目注灰衣人道:

  “区区可以请教阁下的称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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