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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谷里乾坤大 洞中日月长

  合于“三不”原则之一即可拔剑,而现在三个条件都已具备,所以他拔了剑。

  这时,卜云峰发了话:“牟兄,别再逗了,你忘了那头老狐狸精?”

  黑蝙蝠敛了笑声道:“老弟,做吧!”

  卜云峰的飞刀奇准,说刺眉毛就不会碰到眼睛,而且发时无声,可以数柄齐发。

  东方白本已蓄势待发,黑蝙蝠这一声做吧给了他适时的警惕,同时也使他决定了行动的契机,这只是瞬间的意念,由于卜云峰和黑蝙蝠的位置正好相对,他是夹在中间攻一方便得防另一方,手中剑朝卜云峰这一边幻出了一个扇形,人随之纵起。

  就在人纵起的同时,“叮叮叮”三声急响,他只觉虎口一震,没有转念,一式苍鹰搏兔,射向黑蝙蝠的位置。

  一条人影从树丛中标起。

  东方白落入树丛,一个倒翻又反射而起,与标起的人影几乎不差先后地落在树丛间的隙地上变成了对立之局。

  一点不错,黑蝙蝠就是那行动如鬼魅的死人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对精灵的眸子充满惊愕之色,紧盯住东方白上扬的剑,剑身上吸了三柄奇形的飞刀,剑能吸住飞刀,这可是江湖上闻所未闻的怪事。

  东方白卸势振腕,飞刀掉落地面。

  “好剑,宝剑!”黑蝙蝠牟天眼里的惊愕化成贪婪。

  “姓牟的,你戴的面具也不差!”

  “过奖!”

  “现在乖乖把‘天丝宝衣’给交出来!”

  “交出来?哈哈,东方白,宝物无主,得者居之。”

  “你……有德?”

  “不,得手之得,你岂不闻‘到手的便是功名’这句话?谁有本领得到它便属于谁,当然,如果你有能耐也可以得回去,这很公平,对不对?”他似乎很得意。

  东方由几乎气炸了肺,邪僻之徒,言行思想自是与众不同。

  “姓牟的,本人会连你的皮一齐从你身上剥下来。”

  “区区不在乎,看你的能耐!”

  “那你就看!”

  看字声中,寒芒乍闪,志在必得的一击,如骇电暴闪,仿佛涵盖了整个空间,每一个角度,每一寸空间都在锋芒控制之中,没有丝毫间隙,一招,当的只是一瞬,任黑蝙蝠身法通天,根本没有闪躲回旋的余地。

  剑尖已刺上黑蝙蝠的心窝,突然一滞。

  下意识的行为,东方白是突然想到自己所持的是宝刃,如果奏功,必将损及宝衣,如果宝衣能辟剑锋,则这一刺变成了多余,是以他的剑不由自主地滞了一滞。

  这一滞,足够黑蝙蝠退身而有余。

  时间无法计算,因为黑蝙蝠的动作太快,快得不到一眨眼,人已到了另一撮树丛边,就像他本来就站在那里。

  东方白猛省犯了大错,但已来不及了,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个不当的意念,使整个情势完全改观了。

  当然,他是不甘心的,紧跟着电扑过去。

  说是电仆一点也不为过,在急愤交加之下,潜能发挥无遗,动作之快捷真得就像闪电一般,足可媲美黑蝙蝠的身法,可以说一闪即至。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一条人影斜里标起,东方白足尖才沾地,一片精芒从头顶罩落,前刺的剑改为上撩,“当!”地一声人影下地,两支剑胶合在一起,想也知道对方是卜云峰。

  黑蝙蝠这时又换了一个位置。

  卜云峰退步抽剑,剑竟然收不回去,只把东方白的马步带得浮了一浮,登时脸色大变,他从没遭遇过这种情况,也是头一次见识到东方白的绝顶功力,其实他根本不明白关键在兵刃而不在功力,东方白的功力现在只及平时之半,出手是凭一股锐气。

  “东方兄……”

  “少来,没人跟你称兄道弟。”

  “我们曾经是朋友。”

  “处心积虑要我命的朋友?”东方白真想唾他的面。

  “此中……”卜云峰故意拖延时间,希望黑蝙蝠能有机会解他的危道:“也许有什么误会,现在我们无妨……”

  “现在我要你的命!”

  手中剑一绞一振,目的是要震飞卜云峰的兵刃。

  卜云峰打了个踉跄,剑没脱手。

  东方白反而心头一震,这时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功力未复的缺憾了,这一来,自己的兵刃的秘密势非外泄不可。

  战,志也!搏斗全凭一股克敌的意志力和一口锐气,气一馁,功力便会大打折扣,现在东方白在精神上已经伏了败征,因为他面对的是两名劲敌,根本不容许有丝毫的懈怠,而他动摇了克敌的信念,这又是一个错误。

  “嘿!”地一击,黑蝙蝠亮剑进击。

  卜云峰立即上步助攻。

  两支剑仿佛两条会飞的毒蛇,盘旋扑噬,招招狠,式式辣,每一击都是致命的,一之已甚,何况两人联手。

  东方白挥剑应战。

  栗人的场面层层叠出。

  东方白空有超卓的剑术和稀世的兵刃,只因内力不济,完全不能发挥其长,堪堪能自保而无法作有效的反击。

  话虽如此,似这等高手搏斗仍然是令人咋舌的。

  惊险激烈的博斗持续了盏茶工夫之后逐渐和缓下来,所谓和缓代表其中一方走了下风,不幸走下风的是东方白,不过也真难为了是他,在数处经脉未通之下仍然有此战力,换了别人,谁也无法应付两名一等一的高手。

  黑蝙蝠和卜云峰缠斗着没有立下杀手。

  东方白感觉功力愈来愈不济,至于后果,他故意不去想他,根本上也不能想,只要一想便非完全崩溃不可。

  “东方白!”黑蝙蝠边打边开口道:“区区现在就可以要你的命,知道为什么不对你下杀手的原因么?”

  “……”东方白默然,勉力持剑。

  “区区可以坦白告诉你,留下你有许多好处,第一,你的武功可以随你的宝剑转移。第二,你身上定然还有许多极有价值的秘密。第三,可以利用你来对付那头狐精。第四……嘿嘿,反正不会杀你就是。”

  “东方兄!”卜云峰阴阴接上了话道:“在下说过我们曾经是朋友,不管你态度如何,真的是不忍心对付下杀手。其次,在下誓要得到祝彩虹”他并不知道彩虹本姓公孙“哈哈,那真是一道亮丽的彩虹,得到她便此生不虚。”

  祝彩虹三个字像一柄无名剑直刺东方白的心脏,又像是一种会使人发狂的毒,所激发起的反应是骇人的。

  东方白就像中了毒而突然发狂。

  由发狂而产生的力量也是莫可名状的。

  “呀!”乍然的栗吼,神来的力量,将衰的剑突然振起,如潜龙出伏,如沉雷破山,剑气撕裂了空间。

  黑蝙蝠与卜云峰双被震开。

  卜云峰手中剑只剩下尺余长一截,剑身已破空而去。

  完全出人意外的反击。

  东方白的脸上像喷了一层血,红得怕人,但也没有再出手,半杨的剑在颤抖,显示他这一击是背水借一。

  力已用罄。

  脸由红转白。

  这情况黑蝙蝠和卜云峰当然看得很清楚,卜云峰抛去了手中半截断剑,一个箭步到了东方白身后举掌便劈。

  东方白已无力招架闪让。

  “砰!”结结实实的掌拍上后心。

  “哇!”东方白身形一个前冲,本能地用剑拄地支住身形,口一张,射出一股血箭,眼前一阵黑但没栽下。

  “好哇,猴儿崽子!”

  震耳的喝声中,人影涌现,当先的是“铁杖姥姥”,然后是胸垂金念珠的“无弃师太”,再是青红绿白四少女。

  “快走!”卜云峰低叫了一声。

  两人双双疾掠而逝。

  东方白晕了一阵,清醒过来。

  眼前是铁杖姥姥,其余的五个已追敌而去。

  “东方白,刚才的两个……”

  “一个是坠岩未死的卜云峰,一个是毒害贵宫公主的‘黑蝙蝠’牟天,他俩一道狼狈为奸!”

  东方白一口气说了出来。

  “黑蝙蝠牟天何许人?”铁杖姥姥怒目圆睁。

  “中原道上有名的采花贼!”

  “好哇!”铁杖姥姥咬牙挤出了两个字,重重一顿拐杖,朝远处望了一眼,又道:“你不是他俩的对手?”

  “在下挨了公主一掌尚未复原!”

  “啊!”铁杖姥姥面露歉然之色,期期地道:“老身为公主致歉,她……”

  说到这里眉头一皱住了口。

  “公主怎么样?”

  “余毒未尽,卧床不起。”

  “哦!”东方白大为意外的道:“这倒是想不到,贵宫没有疗毒的专才?”

  “这……可以说没有,公主中的不是普通之毒。”

  “那现在……”

  “必须立刻找到‘狐精’卓永年,你知道他……”

  东方白沉吟,该不该说出卓永年的去处?

  转念一想,还是救人要紧,坤宁夫人曾在听竹居出现,这一带又是坤宁宫的势力范围,她们与“不为老人”定有不寻常的关系,说出来谅必无妨,心急之中,缓缓吐了口气。

  “卓大侠去见不为老前辈。”

  “他去找不为老人?”

  “对!”

  “难道他知道不为老人栖身之处?”

  “唔,知道!”

  “这……好!”目芒闪了又闪道:“你不要紧么?”

  “不要紧!”

  “那老身走了!”

  说完,转身急急奔去。

  东方白目送铁技姥姥离去,试行运气自家伤动,一试之下,不由喜出望外,天下竟有这等奇事,刚才卜云峰那一掌,竟然把他几处原本闭阻未通的穴道给震开了,功力已完全复原,精神随之大振起来。

  略作思索,朝山中奔去,以备万一之时为卓永年作援手。

  “狐精”卓永年天下第一神偷,身手之灵活巧妙当然是超人一等的,并不费太多的手脚便安然到了谷中。

  前行没多久,他发现了那间傍石而筑的茅庐。

  姜,愈老愈辣,而江湖上所谓的老妻之老,并不是年龄上老少之老,而是代表历练的深度,历练越深则越老。

  然而历练与年龄也有其必然的关系,因为历练需要时间,所以历练深而年纪大就可以称之为老姜了。

  “狐精”卓永年是块老姜。

  老姜行事,懂得因人,因事、因时、因地而制宜。

  现在,他来到的是不欲为外人知的秘地,而要见的是被誉为陆地神仙的“不为老人”,他必须尽量不失礼。

  他步向草庐,两只脚沉稳地重重踏着地面,远远便可听到步声,这表示他并非偷偷摸摸地来,在距草庐门洞两丈的地方,他停了下来,目不旁视,以恭谨的音调道:“晚辈卓永年,江湖同道戏称狐精,有事要拜见前辈。”

  连名带号一起报出,表示他行为正大。

  草庐里没有反应。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中混以丹田内力。

  依然没有反应。

  他静静地候着,他相信他的声音十丈之内可以听到,尤其是听觉特别灵敏的失明人,连风吹草动都会起反应,如果不为老人是在草庐里或是附近不远,绝对没有听不到的道理,所以他捺住性子静待卞文。

  静,更能发挥他苦练而来的超人感觉。

  终于他有了感觉,极微妙的反应,有人到了身后。

  他欣然寂立不动。

  “狐精卓永年?”苍劲的声令从身后响起。

  他知道是谁了。

  “晚辈正是!”

  “你曾经是太王帮的上宾?”

  “是,在丁府作过客!”

  他并不惊奇于不为老人能道出他的路数,因为太王帮曾经是坤宁宫的外围,而不为老人与坤宁宫之间关系密切,当然清楚一切。

  “你为何闯到此间来?”

  “有要事非见前辈下可!”

  “你怎会知道老夫栖身谷里?”

  “是东方白相告的!”

  卓永年缓缓转身而对老人。

  “他怎么可以胡说……”不为老人突显激动。

  “前辈!”卓永年上截住老人的话头,他怕老人因此上火而影响了自己此来的目的道:“东方白跟晚辈目前在一道联手除恶,他因要救治公主小玲而受了严重内伤……”

  “小玲受伤?”不为老人白果眼瞪大。

  “是的,还险些被恶徒玷污。”

  “在这山区里?”所谓山区,隐喻着是“坤宁宫”的禁区,在禁区里而发生这种事故,显示情况已相当严重。

  “是的,而此事与前辈有关。”

  “怎么说?”不为老人声色俱厉。

  “恶徒之中一个是杀官差戳无辜的卜云峰,他是‘魔刀鬼影’的传人,另一个叫‘黑蝙蝠’牟天,是匹邪恶的色狼,而卜云峰坠岩为前辈所救,两恶徒狼狈为奸,除之不易,尤其姓牟的小巧之技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你的意思是老夫误救恶徒?”

  “不,因为前辈不知道,所以……”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老夫这几句话?”

  “还没谈到正题!”

  “那你就快说出正题吧?”

  “前辈记得‘天不偷’这个邪门人物么?”

  不为老人身躯显然地一震,老脸上的皮肉抽动了几下,久久才开口道:“当然记得,他跟老夫是同一代的人,为什么要提到他?”

  “晚辈怀疑‘黑蝙蝠’牟天是他的传人。”

  “噢!他还在人世?”

  “这倒是不知道!”

  “你为何有此怀疑?”

  “第一,黑蝙蝠的身法手法与作风与传说中当年的天不偷非常相似。第二,他在听竹居从少林弟子手中夺走前辈留置的黄布袋,然后又以黄布袋骗取‘无相大师’的大还丹,他在当场说了一句话十分重要……”

  “一句什么话?”

  不为老人的情绪微见激动。

  “他说,监院‘无相大师’此番下山就是为了袋中之物,此物对少林寺非常重要。他说得凿凿可凭,所以‘无相大师’才会上当,同时也证明他完全明白数十年前那桩少林公案。”话锋顿了顿又接下去道:“依晚辈推测,他可能会重来此间。”

  不为老人白果眼一翻,突地欺身出手朝卓永年抓去。卓永年心头一震,晃身急闪,但却闪无可闪,不为老人似乎洞悉卓永年闪躲的身法,先一步封死了方位,手法角度玄之又玄,一下子便扣牢了卓永年的右手腕脉。

  陆地神仙,果然名不虚传。

  卓永年骇震不已,他一向对自己的身法极有自信,放眼武林,还没几个人能沾他的身边,而对方是个瞎子,竟然和明眼人完全一样甚至超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功力通玄?

  太不可思议了,他真的是名登仙籍?

  他任由老人扣住并不反抗,栽在老人手里不算丢人。

  “你对老夫知道多少?”

  “可以改称‘大师’,所知仅此!”

  “对当年少林公案又知道多少?”

  “只有少许耳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胡说,这公案是秘辛,并未传开,除非是当事人。说,你的消息来源?”

  “前辈,天底下没有永久的谜。”

  “你非交代明白不可!”

  “前辈!”卓永年笑了笑,从容地道:“这是晚辈少时听家师无意中道及,并不甚详,所能交代的仅此。”

  “你何人门下?”

  “家师早已作古,恕不便提名道号。”

  “你心目中老夫是少林叛徒?”声调变为激颤。

  “晚辈不敢如此想。”

  沉默了片刻。

  “你还没说出你此来的真正目的?”

  “目的是希望前辈明白状况,着意防范。”

  “绝非如此!”

  不为老人根本不信。

  “前辈要是不信,晚辈无话可说了。”

  不为老人抬头向天,瞎子,不知道他看些什么?

  卓永年下意识地随之望向天空,但什么也没看到。

  不为老人突地松开扣住卓永年腕脉的五指,沉声道:“你在原地不许动!”

  说完,匆匆奔入草庐。

  卓永年大为困惑,不知老人在弄什么玄虚。

  工夫不大,不为老人入而复出,向卓水年道:“你走,马上走!”随说随挥了挥手,动作与明眼人完全一样。

  卓永年又是一阵错愕,老人的行为太过诡异,但他不想问,心知问了也是枉然,他要自已马上离开必有缘故,反正自己来此目的已达,他不再追迫下文,就此离去也好。

  心念之中,拱手一揖,二话不说,弹身朝来时方向掠去。

  上峰比下峰更为容易,他此刻的动作不是狐而是猿猱,轻灵快捷令人叹为观止。

  真的有人在看,是东方白,他伫立在最高顶上,就是卜云峰坠岩的那座峰头,卓永年升到了左侧岩壁之半,他便发现了,他有些等不及地迎了过去,到了峰脉连接之处,他刹住了身形,他又发现有人在等着,是铁杖姥姥。

  他知道铁杖姥姥急着找卓永年的原因,他不想露面。

  卓永年上了峰头。

  东方白很觉奇怪,铁杖姥姥竟然知道卓永年登峰之点,而卓永年也正好出谷,看来不为老人与坤宁宫有密切关系这一点又得到了证明。不为老人的真正身份是少林弟子,而坤宁宫全是女人,双方之间的关系令人无法忖测。

  铁杖姥姥迎向卓永年。

  “卓大侠,天幸能碰上你。”

  “啊!是姥姥,有事么?”

  “有,急事。”

  “什么急事?”

  “公主余毒未尽,已经发作,老身奉夫人之命,请卓大侠前去为公主诊察一下,看是不是有彻底解毒之方。”

  “余毒未尽么?这……”卓永年沉吟着,目芒连连闪动,半晌才道:“老夫对毒仅识之无,诊察也是多余,为今之计,只有设法找到此道圣手求取解药,才能彻底根除余毒!”说完,抬头朝不远之处的山石瞟了一眼。

  东方白正隐身在山石之后,他是以极轻灵的行动迫近隐身的,铁杖姥姥没发觉,卓永年却已然觉察了。

  “狐精”这外号不管好不好听,但其代表的意义却是一点不虚的,这种灵敏的反应几乎等于是动物的本能,东方白不能不佩服。

  “毒道圣手,谁?”

  “姥姥的心目中没这类人物?”

  “一般高手是有,但要说到圣手却想之不出。”眉头连皱之后期期地又道:“以卓大侠的阅历,所知有谁?”

  “有是有这么一个,但……远在数百里之外。”

  “千里之外也得找。”

  “可是此人脾气相当古怪,可以说完全不近人情,就算是找到了,他肯不肯伸手还是个大问题。”

  “古怪到什么程度?”

  “一生从不与女人打交道,见了女人避之如蛇蝎……”

  “这……”铁杖姥姥眉眼额头皱成了一把,坤宁宫全都是女人,求药之门等于完全关闭,真正的是没辙。

  “还有,此人喜怒无常,正邪不分,如果不对他的脾胃,别说求药,连见到他的面都很难,而更绝的是你求解药。说不定他给你的是毒药,这事曾经发生过,五年前‘风雷三煞’就是这么冤枉送命的。”

  “他到底是谁?”

  “三恨先生!”

  “三恨先生?”铁杖姥姥眨了眨眼,偏偏头道:“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传言中说他为人十分古怪,他为何有这古怪的名号?”

  “恨女人,恨钱财,恨江湖,此谓之三恨。”

  “他本身也是江湖人,为什么要恨江湖?”

  “这只有他本人才能回答。”

  “他人在何处?”

  “桐柏山中!”

  “他恨女人,这……”铁杖姥姥只说了半句。

  剩下的半句不必说卓永年也明白,坤宁宫没有男人,她们无法自已去求药,此去桐柏,路程迢遥,而且能否求到药也是问题,谁愿伸出义手?

  “对这件事非男人莫办,而且这男人必须是智勇兼备,普通人也办不了。”卓永年直接道出了对方心意。

  “卓大侠,难道除三恨先生之外没有别人?”

  “江湖之大不能说没有,但是老夫知道的只有他!”

  铁杖姥姥的脸突然缩小,完全无计可施的样子。

  暗中的东方白思潮在起伏,这攸关公主小玲的生死,坤宁宫的人当然不会放弃这条路,可是她们本身却又无能为力,小玲,实际上是个好女孩,而且是女人中的佼校者,忍令她玉殒香销么?不知“狐精”是否有良策?

  “卓大侠愿伸义手么?”

  铁杖姥姥不得不求。

  “老夫有此心,但无能为力!”

  “为什么?”

  “要事待办,无法分身,而且凭老夫‘狐精’这外号,充分表示江湖气息太浓,是对方禁忌之一,即使去,也明摆着是徒劳。”

  卓永年已经拒绝了。

  “那本宫只好铤而走险了!”

  铁杖姥姥目暴精芒,她说出这句话显然是心中已有打算。

  “铤而走险?”卓永年似乎很感意外。

  “对!”

  “如何走法?”

  “先礼后兵,强抢也要取到解药。”

  “那后果不堪设想。”

  “为什么?”

  铁杖姥姥怔了一怔之后才说。

  “很简单,‘三恨先生’是介于正邪之间的人物。撇开他的武功不谈,能解毒当然能用毒,他用毒的花样繁多,令人防不胜防,而且他的毒无人能解,如果以武功来对抗毒,结果是什么不问可知了。”

  “难道就眼看公主就此不治?”

  “老夫倒是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铁杖姥姥眼睛一亮。

  卓永年上前低语了几句,声音太低,东方白听不到,只见铁杖姥姥摇头又摆手,看也知道她没有接纳这建议。

  “办不到,老身无法答应。”

  “那就恕老夫无能为力了。”

  铁杖姥姥皱眉苦想了半刻,沉重地一点头。

  “好,老身作主应承,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一年之内如有变化,这承诺就算取消,一年之后要是情况正常,老身负责促使诺言兑现,如何?”

  “这……还能有什么变化?”

  “现在恕老身无法奉告。”

  “好,一言为定!”

  卓永年点了点。

  “卓大侠,老身先代夫人向你致谢!”

  “这倒是不必!”

  “一切重托了!”

  “老夫尽力而为。”

  卓永年对铁杖姥姥作了什么建议东方白无从忖测,铁杖姥姥所提的条件当然是针对卓永年的建议,东方白一样无法猜想,但有一点可以依理而断的是卓永年已经答应为公主小玲求药,他倒是满古道热肠的。

  “老身告辞!”

  “请!”

  铁杖姥姥转身飘然而去。

  卓永年目送铁杖姥姥去远,然后面向东方白隐身的山石捻须笑了笑,开口道:“老弟,你可以出来了!”

  东方白现身出来,卓永年迎前数步,双方对立,卓永年又道:“老弟,你怎不在洞里好好养伤,出来则甚?”

  东方白把自己被诱出洞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么说,黑蝙蝠的身份已经获得确定?”

  “没错,只是仍然戴着面具,不见其真面目。”

  “那无关紧要,只要把他认定,现形是时间问题。眼前最棘手的足他得到了你的天丝宝衣,如虎添翼。”

  “再说吧,老哥入谷的结果如何?”

  “已经见到了‘不为老人’,该说的也说了。”

  卓永年没进一步说明,东方白自然也不便追问。

  “老哥跟铁杖姥姥约定了什么?”

  东方白转了话题。

  “烦老弟跑一趟桐柏!”卓永年笑着说。

  “什么?小弟我……”

  东方白大为意外。

  “狐精”就是狐精,诡诈超人一等,他跟铁杖姥姥成立了秘密约定,而跑腿的却是别人,东方白不禁又气又火。

  “老弟!”卓永年先笑笑,然后一本正经地道:“你先别火,听老哥我说,这并非是慷人之慨,而是这档事非老弟莫办,老弟生就是侠肝义胆,想来不愿坐视公主小玲玉殒香销,救人救彻底对不对?”

  “老哥不必给小弟戴高帽子,自己为问不去?”

  “这是有理由的……”卓水年不疾不徐。

  “什么理由?”东方白心火很旺。

  “最重要的理由是老哥我不能对黑蝙蝠和卜云峰这两个兔崽子放松半步。如果被他俩溜了,你的失物得不回,我的心思了不了。其次的理由是我的江湖气太浓,犯了‘三恨先生’的大忌,绝对成不了事。”

  “小弟也是江湖人?”

  “对,不过其中有差别。”

  “老哥跟铁杖姥姥有何约定?”

  “老弟谅来已经听到,这约定要等一年之后才能兑现,如果事情起了变化,约定便取消,事关别人隐私不便透露,我只能说一句,绝对是好事。”

  东方白一头玄雾,但火气已下降了些。

  “老弟!”卓永年接着说,态度显得很诚恳道:“你的天丝宝衣包在我身上,你得承认一点,对付黑蝙蝠和卜云峰这等人物,老哥我比较管用,他俩逃不出我布的网,但这网必须我亲自收放控制,别人代不了劳。同时,他俩先后出现徐家集联上了手,定有特殊目的,又碰上了少林寺这桩公案,刨根究底有其必要,老弟以为然否?”

  东方白心里急急盘算,卓永年说的不无道理,而且自已对公主小玲的毒伤事实上无意坐视不理,自己要办的大事关键在“不为老人”身上,而“不为老人”与“坤宁宫”关系密切,救了小玲,对自己的事大有帮助。

  “如果小弟徒劳往返呢?”

  “以老弟的机智武功,应该可以成事。”

  “小弟毫无把握?”

  “尽人事吧!”

  东方白又作了一番深思。

  “小弟对‘三恨先生’一无所知?”

  “老弟我会尽所知的告诉你。”

  “老哥!”东方白忽然想到了一点,剑眉倏地挑了起来道:“放着眼前下毒的人不找而要远赴桐柏,这不是舍近求远么?”

  “不,这不叫舍近求远,而是双管齐下。”

  “怎么说?”

  “老哥我和铁杖姥姥不会笨到连这点都没想到。下毒的人当然能解毒,但要逮到黑蝙蝠不容易,中毒的人可不能慢慢等,逮他的行动当然是全力进行。‘三恨先生’方面却是指日可待的,所以叫双管齐下。”

  “噢!这么说……桐柏之行省不了?”

  “当然,不但省不了,并且还要尽量快。”

  “好吧!小弟就走上一遭。”

  这时,一条淡淡的人影从不远之处一现而隐,两人懵然未觉。

  日夜兼程,能骑马的路段便以快马代步,第三天过午,东方白来到了桐柏山下,打尖稍歇之后,立即入山。

  桐柏山虽非了不起的穷山恶岭,但也险峻荒凉。

  照卓永年提示的线索,东方白直奔山左丛谷。

  谷里套谷,间杂着重涧叠瀑,再加上原始莽林的缠裹,形成了险(山虚弋)而带恐怖气氛的境区,置身其间,人变得非常的渺小,饶你本领通天,功参造化,在大自然中,也只不过是万物之中优于他物的一物而已。

  东方白越涧渡谷,攀岩跨峰,忽上忽下,回绕出没,始终就找不到卓永年所说的标志虎头岩形如踞虎。

  半个白天耗去了,一无所获。

  山里天黑得早,日头一落,阴岚四合,猿啼狼嗥,加上早发的枭鸣,谱成了恐怖的乐章,令人心悸神摇。

  夜幕很快地垂落,山石林木变成了巍巍巨影。

  夜晚,当然无法再在荒山绝谷之中找人,东方白想到该找个过夜的地方。现在,他置在一道斜度极大的山涧半腰,翻腾急泻的润水发出震耳惊心的可怕声音,白天不怎么样,夜晚便不同了,真令你六神无主。

  过夜,当然是要选在高处,才能避免蛇虫的惊扰。

  打量了一下形势,他登上涧顶。

  顶上,一片平林,然后又是一峰耸起,平林的侧方岩石峥嵘,星罗棋布,这是个理想的露宿地方,于是地奔了过去,岩石之间形成了许多浅穴,他捡了个平滑干净背风的浅穴停了下来。

  这浅穴已临峰边,下方一道窄窄的峰背,连通到另一峰。

  钻进浅穴,躺下,舒展了一下四肢,然后闭目养神。

  连日的奔波说来也相当疲累,他尽量掏空心事,什么也不去想,一切等天明再打理,不久之后朦胧入了梦乡。

  冷硬的岩石,没有铺陈,没有枕头,但他睡得很熟。

  在东方白沉睡中,一条鬼魅似的人影幽然出现洞口外两丈处的一方怪石边,晶亮的眼睛定视着浅浅的石穴,手扬起又放下,如此一连三次,他似乎想出手而委决不下,最后,他像是改变了主意,坐上了怪石。

  月出东山,冷清的银辉照亮了石林,奇形怪状的岩石加上投影,交织成了一幅诡异而带恐怖意味的图画。

  东方白醒来,坐起。

  久睡后睁眼的月光分外明亮。

  目光溜转之下,他发现了怪石上的人影,登时心头一震,荒山空寂,又是夜晚,这现身的定是“三恨先生”无疑。

  不由睡意全消,精神大振,正愁找不到人,而人却主动现身,这实在太好了,他起身出洞,站在洞口。

  石上人背向而坐,看不到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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