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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捣毁“中流会”巢

  一个拐弯,他们便遇上岔路。

  应清华稍停身形,向左右略作侦视,又向右边走去。

  又一个转拐,果然走进了一所宽大的石室内。

  这石室中灯光明亮,正有两个彪形大汉在据案对酌。

  他们一见应清华等,不禁“唉呀”一声,慌着起身,各自抓起身边的大刀,瞪眼怒视,其中一个喝问道:“酸小子,你是谁?”

  应清华不理他的问话,先自向室内观察一番,觉得这石室内的情形,不像有机关设置,除了两个大汉的床铺衣物外,并无殊碍眼的东西。

  那大汉见应清华不理他的问话,即刻大喝一声,挥刀扑来,一式“独劈华山”,直向应清华的头上砍落。

  刀风飒然,显得力相当大。

  储、丁二人正欲出掌应敌,替应清华接下对方的攻击,忽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咕咚”一响,那大汉已连人带刀一齐睡在地上。

  两人定睛一看,应清华已在右边数尺处,指着另一名大汉喝道:“快说!被你们关着的两位女侠,人在何处?”

  那大汉不答一句,怒吼一声又冲过来。

  应清华冷哼一声,右袖向前一甩,即见那大汉如遇重击,刀飞人倒,粗大的躯体一翻,滚出数尺。

  挣扎着爬起以后,畏惧地望着应清华。

  应清华又已喝问道:“快说!人在何处?”

  大汉迫得无法,只好指着左侧的洞口道:“从这里进去就是!”

  “好!你在此地等着,如果说谎,再让你吃点苦头。”

  应清华一边说话,一边已用“弹指震穴”的手法,隔空将大汉制住。

  接着,又向储、丁二人道:“走罢!我们进去看看!”

  储、丁二人见他功力通神,玄妙无比,与人交手,随便至极,不禁暗赞不已,敬若神明,随即跟在他身后,走入左洞去观察。

  他们进洞不远,即到达另一个地方。

  这时灯火辉煌,竟如大厅,龙柱雕案,布置华丽,四周洞口环列,形似蜂窝,一看即知是“中流会”的重地。

  应清华等一进厅中,即听得一声怒吼从左侧传来,震得厅内“嗡嗡”作响,耳鼓齐鸣。

  同时,一团身影疾射而来,两股猛烈的劲风,随声袭至,真似惊涛骇浪,声势汹涌,风雷俱发,压力万钧。

  吓得储、丁二人一惊,忙向后窜。

  但他们身形刚退,便听得应清华喝道:“番狗,滚回去!”

  紧接着一声暴响,夹着一声惊叫,恍如山崩地裂。

  暴响过后,只见应清华挺立如前,安然无恙,在他们前面两丈处,却多了个白色褂裤的老头,正在紧闭双眼,坐着调息。

  这老头的红巾飞在一边,露出个斗大的光头,高颧钩鼻,深眼粗眉,面分黑白各半,长相非常丑恶。

  这时,应清华已出声向储。丁二人道:“请两位向周围的洞口看看,将令师妹救出来。”

  接着,又听见他训诫那老头道:“你就是‘中流会’主年幸隆吧?哼!你侵入我国设会愚人,本属不该,又敢标榜中立,暗取渔利,掳我同胞,助恶为害,实在令人痛恨!”

  “如不看佛祖金面,便要你抽筋号哭而死。

  “你以为仗着一套‘震音掌’法,便足以傲视我国武林,横行无惧吗?哼!告诉你,我‘青天飞龙’应清华视之若儿戏,不堪伸手一击,你现在不敌我七成功力,足资证明我言不谬。

  “你如不服,尽可起身再来,我将叫你见识中原武学,否则,你得即刻解散‘中流会’,携带原有属下,退出我国。”

  那外籍老头静坐依然,一言不发,好像对应清华的严厉训示,们若无闻。

  应清华心中一恼,即欲向前毁去他的武功。

  忽见储金龄跑来说道:“应大侠,敝师妹已经找到,但得请大侠毁去铁栅,才可出来。”

  应清华稍作思考,才应声道:“好,走罢!”

  随即跟储金龄走向右边的一个洞口,他以为这受伤的红巾老头,一时无法复原,待他救出点苍女徒之后,再回来处置也不为迟。

  可是,事情出了意外。

  当他重回大厅时,已经不见老头的人影,不禁暗自懊悔,不该一时大意,以致敌酋逃脱,因而疾展身形,向周围洞内搜查一遍。

  时进时出,花了颇久的时间。

  最后,停身在储金龄等面前道:“让他逃罢,以后如再作怪,非毁了他不可。”

  接着,便似忽有所忆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出去再说罢!时间还来得及的。”

  于是应清华等五人从大厅前侧的一个洞口,鱼贯而入,经过两个拐弯,踏上一段石级,毁了两扇铁门,才在中央楼下的侧房中出现。

  这条通路是应清华刚才搜查时发现的。

  他们刚出房门,即见十余名“中流会”员蜂拥而来,形色慌张,似有急事。

  为首的五人中一见应清华五人从房中出来,即刻停住身形,在门口拦住。

  其中一名五旬老头指着应清华喝问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入本会重地,释放重要人犯。”

  储金龄等师兄妹四人见着这五人,即怒愤填胸,拔剑欲斗。

  丁少清并向应清华道:“应大侠,这五人是‘中流会’的监堂,绝不能放过。”

  “好!让我来惩戒他们。”

  遂又向这五人道:“你们这些无耻的汉奸,媚外事敌,非得严处不可!哼!五人一齐上罢,免得拖延时间,妨碍少爷行动。”

  这一批“中流会”员,正是被白如霜等制住之人。

  只因那外籍监堂仅受震伤,展鹏程离去时,又未将他点上穴道,所以被他用密宗内功疗伤法,将伤势治愈。

  再经他解开其余会员的制穴,即匆匆地赶来,意欲晋见会主,请示对策。

  和应清华说话之人便是“赤练蛇”甘富国。

  他见储金龄四人都是本会囚犯,武功不足重视,应清华又是一个文弱书生,武功更易对付,所以故态复萌,摆出一付凶恶的姿态。

  他见应清华大言叫阵,要独斗五人,不禁哈哈一笑道:“小子,不用外嘴,你的姓名师承都不敢说出,还想独斗老夫五人!哈哈!你真是不知死活!来罢,只老夫一人,就够教训你啦!”

  应清华见他卖老的神态,觉得非常可笑,心知这种廉耻已丧,唯利是图的人,惯会装腔作势。

  因此,应清华冷哼一声道:“不相信,你就接这一掌罢!”

  即随右掌一吐,隔空向甘富国拍去,掌风轻微,真似初习武功之人所发。

  甘富国见他的发掌情形,以为不出自己所料,因而冷笑一声,也是右掌一扬,身随掌进,欲将应清华毁于这一掌之下。

  当他右掌一扬之际,应清华外吐的右掌,却突然五指齐收,合撮如嘴,微微向前一震,又散复原状,顺势向左一拨,即行收起。

  应清华这种吐掌撮指,一震一拨的举动,非常清晰,敌我双方都看在眼中,觉得毫无奇处,不过是武当派的点穴手法,隔空施为而已。

  但再看甘富国,只见他随掌进步的身形,突在应清华撮指一震的刹那,闷哼一声,刹住不动。

  随又跟着对方向左一拨之势,倒地而滚,好像耍戏的猴子,随着主人的手势动作,形态非常滑稽。

  其余的四位监堂见这种情形,一声喊“杀”,拔剑一涌而出,剑光似云,直向应清华身上飞来。

  储金龄等也一齐拔剑出鞘,又欲接手拚斗。

  但他们剑刚出鞘,即觉得眼前一花,失去了应清华的踪迹,随发现剑光圈内,有个疾走身影,往来晃闪,令人目眩。

  他们连忙定睛注目,意欲看个究竟。

  却听得惊叫救声,剑光忽敛t跟着“叭叭”数响,人影即现。

  应清华已挺立场中,向其他“中流会”员喝道:“你们都是中华男儿,为何要帮助外人,欺压同胞?如果再不改恶从善,你们可就后悔莫及了。”。

  这些“中流会”员本已被他的玄妙武功镇住,再经他以大义责训,更是噤若寒蝉,呆立当地。

  应清华见他们如此,又接着道:“只要你们脱离‘中流会’,不再为非作恶,应某即以朋友相待,否则,以后遇见,绝不轻饶,去罢!赶快离开此地!”

  这些“中流会”员如获大赦,面露喜色,齐向应清华躬身一礼,一哄而散。

  储金龄等走前几步,正欲向应清华启口说话,建议他不要轻饶这五位监堂。

  却见应清华已轻移步伐,向躺于地上的一人,遂个弹指拂袖,似已心意决定实行处理方法。

  这五位倒地不动的监堂,被他长袖一拂后,都醒转坐起,挣扎起身,一齐瞪着双眼,凝视不语。

  这一来,储金龄等心中发急,他们认为被“中流会”擒住,是今生的奇耻大辱,如果这五人又被应清华轻饶纵去,实在令人心怀不甘。

  但他们一念及自己的安全是应清华所赐,这五个又不是自己所擒之人,又觉得不好意思再向应清华提出别的请求,因而内心着急,欲语无声。

  而四人中的小师妹宫素云,却急得出声娇唤道:“应大侠,我……我……。”

  应清华闻声转身,笑问道:“姑娘有事吗?”

  宫素云被他问得羞意乍生,不禁低下螓首,讷讷地道:“我……我们想……。”

  储金龄和丁少清两人忽然大喊道:“应大侠,注意背后!”

  同时一齐闪身,从应清华的两侧冲过,四掌齐扬,向甘富国五人劈去。

  应清华闻声知意,忙出言喝止他们:“慢点!”

  使储、丁二人急刹身形,沉腕收掌,并即脚根用力,倒蹿而回,呆望着应清华,不明他喝止的用意何在?

  应清华却返身大笑一阵,才肃容沉声,点着甘富国四人道:“我看你四人所用剑法,知是‘云雾蛇叟”之门徒,所以看他份上,暂时留下你们一命,不料,他们恶性难改,不知悔,意敢背后偷袭,又欲伤人,哼!真是罪无可恕。

  “老实说,你们的武功,早已被我毁去,若从此改过向善,不妄动真气,尚可一如常人,终其天年;否则,三次动怒,即将吐血而亡。

  “你们速即离开此地,转告‘云雾蛇叟’,我‘青天飞龙’应清华在五天之内,即到‘灵蛇谷’应约。”

  说完,便不理他们反应如何,又转身向宫素云师兄妹道:“姑娘是否要我将他们处以极刑?其实,他们武功已毁,无法再作恶行,贵同门等已可消此怨恨,放过他们,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姑娘当可深明斯意!”

  储金龄四人听了他的说话,心中已明白一切,除了满怀感激和敬仰外,已是无话可说。

  应清华又接着道:“我有三位好友同来此地,可能已等得发急,让我叫他们前来。和诸位见面一次如何?”

  储金龄接口道:“储某四人身受大侠厚恩,铭感五内,终身不忘,但自愧无能,羞见贵友,不如就此看别,容后再见,此事请大侠原谅!”

  应清华只得笑道:“好!请四位回去之后,替我致候‘樵客’前辈罢!”

  忽然面色一整,又接着道:“四位都是点苍高弟、武林之秀,在此临别时,应某想以一点愚见,提供诸位参考。”

  储金龄等四人此时对应清华的人品武功已敬佩至极,所以一听应清华所有指示,都同声应好!

  储金龄并接声道:“请大侠指教!只要是我们能力可及之事,一定按尊示办理。”

  应清华微微一笑,才诚恳地道:“我们都是年轻朋友,用不着如此称呼,今后,诸位如能以朋友视我,应某即非常荣幸!至于所谈之事,虽非易办亦非难事,只要诸位努力行之,便是武林之福,成功有望,但在未言之先,还得请诸位恕我直言之罪。”

  丁少清插口道:“大侠尽管直说,我们只有感激而无怨言的。”

  应清华接着又道:“方今武林动荡,红星教为害人间,到处抢掠凶杀,无恶不作,中原武林同道,都已干端午之日,在武当山会盟应敌,想诸位已有所闻吧!贵派人才辈出,武学绝伦,亦是武林大派之~,久为国人所敬仰!但近年来,闭关自守,不管是非,虽求得贵派暂时偏安,实非武林之福。

  “现在,红星教欲独霸武林,奴役各派,已实行各个击破之阴谋,如昆仑、华山、五台、少林、泰山及敝派等,无不受其屠杀之灾,最近,其屠杀阴谋,已转向西南,‘狐尾帮’受害之事,即为例证。

  “‘中流会’是红星教外围帮凶,诸位身受其害,自可想见将来之情势,不用我再作饶舌。因此,我希望诸位在分别之后,速即禀告贵派掌门及‘樵客’前辈,应该捐弃成见,参加武林大团结,共同努力,消灭红星教,俾得难护武林正义,为同道谋福利。

  “同时,请贵派联合‘狐尾帮’,拱卫西南各地,以免再有‘中流会’之类出现,影响武林局势。都是聪明人,自可判别此是非利害,如认为愚见不谬,则请择善而行之。”

  这一串为公利而言的堂皇谠论,使储金龄等频频点首,表示赞同,俟应清华说完以后,宫素云接着问道:“应大侠,如果敝派掌门,同意参加大团结,应该怎样和各门派联系呢?”

  丁少清也接着道:“应大侠放心!我们回去之后,一定会为此事努力的。”

  “那很好!如果贵派掌门同意此事,即请派人往武当山,与敝派掌门联络,待中秋之日,再派贵同门往陕北白于山会师便可。”

  应清华说至此处一顿,又接着向宫素云道:“姑娘,请你转向‘樵客’前辈,狐尾帮主‘异叟’前辈,仍在渴望他回帮护法哩!”

  储金龄见皓月西斜,五更将届,不愿耽误时间,妨碍应清华的事,所以不待宫素云启口,便抢先回答道:“应大侠,你放心!云妹一定会照办的,现在时候不早我们就作别,以免贵友为你着急!”

  接着,又向丁少清等道:“师兄,我们走罢!”

  丁少清应“好”之后,即向应清华躬身揖别,齐说“再见!”

  然后展开身形,驰向寺外。

  应清华看着他们离去后,心里感到非常高兴,觉得此行收获不少,不但击溃了“中流会”,且还争取了点苍派。

  故即望月朗啸,探试白如霜三人的反应。

  不出所料,朗啸之后,即得到展鹏程的回响,所以他一跃上楼,再从楼上冲宵而起,施展绝顶轻功,一飞数十丈。

  两个起落,便到了白如霜跟前。

  白如霜等听他说完本身的遭遇后,才明白这座石建的佛堂,实是杀人的陷阱。

  展鹏程愤恨地接着道:“应兑,我们应该将这佛堂毁去,免得遗害他人!”

  应清华刚说了一声“好”!便听得白如霜插嘴道:“华哥,年幸隆逃了怎么办呢?”

  他只得回答道:“不要紧!年幸隆的部下已经溃散,他自己又受重伤,再得点苍派监视着,已不足为患了。”

  一直在旁边静听的冷艳雪,此时却出声道:“华哥,我以为年幸隆一定还在此地,他身受重伤,固然不能远逃,初遭惨败,也不会甘心就此离开,所以,我们还是再查一遍好些。”

  她这种独特的见解,使应清华等非常敬佩。

  白如霜首先附和道:“对!我们再去搜查一遍,华哥,你领路嘛!”

  但应清华却微笑道:“霜妹,你听我说,雪妹的看法非常正确,我也认为年幸隆还在附近。可是,他受过这次严重打击以后,定知道中原武林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他那种创立‘中流会’,赖红星教以自重的心理,也会因此而幻灭。

  “何况,他的五位监堂已毁去武功,其他干部也星散无存,纵使他自己的伤势能够痊愈,也极难死灰复燃,再倡寻‘中流会’。

  “所以,我主张就此作罢,不用再去搜查,今后如发现他仍敢兴风作浪时,再极刑对他也不为迟,这就是中原武林的宽大传统,仁义作风,也是该放手时须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恕道。我们还是毁了这佛堂的机关,回旅店去休息为妙!你们看,月斜楼上,五更快要响了。”

  他这一番解释,也是难得的卓见,所以使白如霜等捐弃己见,听从他的心意行事。但白如霜见他处处饶恕敌人,不愿加深杀孽,为了给恶人有反省自新的机会,几次饶恕红星教的魔头们,现在,轻易地宽恕外人和汉奸,这种存心虽然很对,做法却似嫌过份仁慈。

  所以,心中虽不反对应清华的意见,口中却带着揶揄的语势笑道:“雪姐,你看!他只晓得东饶恕,西宽大,将敌人轻易地放跑。看样子呀!他还想将恶人接回家去做个好朋友哪!”

  冷艳雪给他引得“噗哧”一声,睨着应清华娇笑。

  应清华本人,也不禁哈哈大笑道:“霜妹真是想得妙!我如果真的糊涂,要将恶人接回家去,你们也不会饶我的!其实,我所以如此做,只是替天行道,博爱去恨罢了。凡是十恶不赦,不知回头是岸之徒,我何曾放过呢!”

  他说至此处,忽像忆起某项丽事,“呵”的一声。

  又接着笑道:“我几乎忘了,刚才搜查年幸隆的时候,在一间非常华丽的石室中,发现一个极精致的捕木箱子,最先,我以为藏有珍贵的秘笈或宝物,但打开一看,原来是一袋大小不一的珠子。”

  他边说边摸,从革囊中掏出个红丝袋,递给冷艳雪道:“你们看看,这些都是很好玩的!”

  艳雪接过丝袋,和白如霜聚在一块,拉开那半尺大的袋口,照着月光细看。

  果然一袋晶壁,映月生辉,有的大如龙眼核,有的小如黄豆,全是极难寻觅的珍珠,使白如霜惊喜地叫道:“唉呀!怎么会有这样多呢?不知怎么弄来的呵!”

  冷艳雪用玉手往袋中一伸,抓出数个珠子,详细地辨认一番道:“不错!都是价值昂贵的上等货,平常很难见到的,据我看,可能是年幸隆从各处搜集而来,准备发展‘中流会’的经费。”

  应清华收起这袋珠子的时候,只是觉得非常好玩,存心拿来送给冷、白二女的,所以在匆忙中揣入囊内,未作其他方面的考虑。

  现在,给冷艳雪从旁一提,不禁高兴地拍掌道:“对!雪妹说得极有道理!”

  白如霜也接着道:“这样更好!年幸隆失去这袋珠子,更无法恢复‘中流会’了。”

  接着,白如霜便从袋中找出一串珠子,看得爱不释手。

  冷艳雪也翻出两块心形的碧玉,正在反复观察,聚精会神地欣赏。

  这两件东西,都是藏在袋底的,经过她们拨动袋内的珍珠,才被发现。

  白如霜所拿的串珠,每粒如龙眼核,光泛微蓝,足有三十之数,闻似檀香气息,颇类僧尼佩用之念珠,拿在手中时,使人有温馨清爽之感。

  冷艳雪拿着的心形玉块,两块完全相同,都是一边平坦,一面凸出,如将三块的平面相合,便成了浑然一体的心形饰物。

  这玉块隐射红光,大如桃核,有根银的练子,将王块系于两端,似乎制作者的原意,就是要这两块玉石,合而不分,但不知为着何故,没有将它们合而为一。

  这两件东西,都是精致可爱,最惹女人喜欢的!虽然叫不出两物的名目,却一看而知是难遇的珍品,所以冷、白二女爱不释手,细细把玩。

  应、展二人见二女的情形,也围拢上来,称奇不已。

  应清华更对二女笑道:“我当时并未发现这两件东西,只觉得这袋珠子很好,欲拿来给你们玩玩,现在好啦!你们各自找到一件好东西,更值得我高兴!这样吧!除了你们拿的东西,算是我送给你们的之外,其余所有的珠子,也交给你们处理。你们看着办吧!”

  冷、白二女正在静静地欣赏之际,被他的说话引得惊喜异常。

  白如霜更喜得一跳,眼泛异彩,天真地笑道:“华哥,真的吗?”

  “当然真的!”

  应清华见白如霜高兴的样子,也开心地答道:“这些珠子,我原意就是拿来给你们,不然,我们男人要来何用?”

  冷艳雪听清华的说话后,虽然也面现喜色,口噙微笑,但除了睨视应清华一眼之外,但若有所思,仍;日静立一旁。

  白如霜见她形态如此,不禁诧异地问道:“雪姐,你不喜欢吗?”

  应、展二人虽知冷艳雪素性蕴静,不喜多言,但每言必中,心思非常灵巧,所以对她表现的态度也感到奇怪!

  冷艳雪被白如霜问得一笑,又睨视应清华一眼,先不回答白如霜的问话,却拉着她走开一边,耳语隅隅地谈论一番。

  才拉着手儿走回原地,笑向应清华道:“华哥,谢谢你是送给我们好东西!不过,你既送了给我们全权处理,不管变卖或转送他人,都不许你反对的呵!”

  应清华虽知她们另有打算,却猜不透其中奥妙,但对冷艳雪的为人做事,知之甚深,她们纵有别的安排,也是有益于人的好事,所以闻言大笑道:“好,好!只要你们自己愿意,我保证绝不过问。”

  转身又向展鹏程道:“展兄,我们到佛堂去捣毁机关,让她们留在此地捧着珠子玩个够罢!”

  说完便一拉展鹏程,向石级走去。

  当应清华和冷、白二女为了珍珠之事欢谈畅笑时候,展鹏程一直静立旁观,形色渐现了忧郁。

  他本是个身世孤零的人,除了师门人物之外,极少得到友情的温暖,所以习性颇为高傲,对事相当主观。

  自从认识应清华之后,虽然彼此性情相投,交情日深,但在相形之下,展鹏程总觉得在武功人品方面不如对方太远,渐渐产生自卑。忧郁、空虚的感觉。

  幸得遇见了谷幽兰,又提高了他的自尊和希望。

  这次远来南疆,本希望应清华帮他解决问题,迅速和谷幽兰重逢,但一路行来,枝节事件颇多,待应清华会过“云雾蛇娶”以后,恐要耽搁不少时间,所以他常常暗急,恐怕谷幽兰要遭受意外,无缘再见。

  他这种心理上的负担,渐渐严重,但因冷、白二女时在应清华身旁,使他不好意思说出,以致时有忧郁的表现。

  此外,应清华和冷。白二女流露于言行间的幽情蜜意,常使他感触甚大,因而更怀念谷幽兰,以致忧郁之外,再加上了空虚。

  今夜,应清华三人间的言笑,又引起他的忧郁和怀念。

  因此,他跟着应清华走上石级以后,仍是默默无言,使应清华怀疑地问道:“展兄,你有什么心事吗?”

  展鹏程忽地惊觉,苦笑一声,才低沉地道:“没有什么,你说,谷姑娘回去后,会受到她师姐们的虐待吗?”

  应清华连忙止步停身,安慰他道:“不会的,你放心!她师姐虽然不好,也不会无端欺侮她的。何况,你两人认识的事,她师门又不知道,你尽可安心少虑,欣赏这蛮地风光,待我们解决‘蛇叟’的事后,便驰骑回去,想法子救她出来,另投正派良师,不过,……”

  “不过什么?”

  展鹏程听了他前段分析,已减去不少忧虑,但听他一转语势,又不禁为之发急。

  应清华见他为情颠倒,失去了往日的镇静,也不禁暗叹情关难度,锁住了多少英雄志士的心。

  因而,以轻松的口吻,去化解他的恶劣心情道:“不过,将来在花前月下,你和谷姑娘两人不要忘了我这个月下老人呵!”

  这一番打趣,使展鹏程心情开朗,恢复了原来的灵智,羞涩地一笑道:“应尼有两位知心人陪着,也学得较风趣了。”

  应清华给他说得哈哈一笑,声震夜空,使正在清点珍珠数目的冷、白二女闻声起立,察看他为何发笑。

  白如霜低向冷艳雪笑道:“自从他知道你的身份和梅姐的消息后,便时常听到他哈哈大笑了,雪姐,你看他近来快活呵!”

  冷艳雪粉脸发热,娇嗔道:“你真会笑人,还不叫他快点毁去机关,回去休息,难道真要拖到天亮吗?”

  白如霜“格格”一笑,提高嗓子娇呼道:“华哥,快点去嘛!天亮啦!”

  她呼声刚歇,便发觉应展两人的身影已经停在佛堂门口,因而又向冷艳雪道:“雪姐,我们怎么动手罢!”

  冷艳雪一面收拾珠子,一面笑道:“傻丫头,这有什么好看,你忘了华哥的‘银钩’剑吗?只要他站在门口,先用剑芒削去那个蒲团,再设法弄下那块屋顶的大石就行了。”

  白如霜听她说得如此容易,不禁娇笑着打趣她道:“唉哟!我的女诸葛,你真是未卜先知啦!”

  话还未完,已听得轰天价响发自石室之内,恍如山崩地裂,声势非常惊人。

  冷、白二女一愕之间,即见应清华携着展鹏程,飞落她们身前道:“我们回去罢!”

  我国滇境西部,多南北纵列的山脉,其中高黎贡山脉为主。

  此脉上接西康之雪山山脉,入境后,界于怒江和恩梅开江之间,起尖高山,高良工山和板厂山等高峰。

  其中,高良工山位于片马市西南,濒临中缅边界,层峦选蟑,高峰插云,平常峦烟瘴雨,人迹罕到。

  附近居民,除汉族外,以摆夷、窝呢、锣锣等族为多,但大部分已为汉族所同化。

  这天,片马市的东街,来了四匹骏骑,驼着二男二女谈笑自若。从他们俊美的形态上判断,一见即知是中原人物。

  所以。当他们经过街上,投入旅舍时,引起居民一齐注目。

  其实,这四位俊美的少年男女,不单在这蛮荒之地极难见到,就是在人才济济的中原,也能如鹤立鸡群,出类拔萃的。

  他们究竟是谁呢?

  从他们青绿蓝黄的不同眼色上和白赤黑花的坐骑上,一看就知是名震武林的“青天飞龙”应清华等四人。

  他们在凤仪县击溃“中流会”后,便继续驰骑西行,赶往高良工山的“云雾峰”下“灵蛇谷”,以应五叟之一的“蛇叟”,在瑞雪山庄所订的约会。

  他们起程西来的时候,黄华胄因有自知之明,不愿在行动上拖累他们,所以籍处理家务为词,独自东返贵阳。

  应清华一行四人,则西经大理云龙诸县,渡沧澜江和怒江,历三日奔驰,此时才到达片马。片马有上下之分,下片马离高良工山最近,所以应清华等投宿干此,他们预计休息一晚,购置干粮等入山应用物品。

  晚饭后,应清华见店伙颇为热心健谈,便招呼他进房,意欲在闲谈中多得一点附近的资料。

  本来,应清华在离开瑞雪山庄之前,“黔南异叟”已尽本身所知,告诉他沿途应注意之事,和关于“蛇叟”的一切详情,所以应清华会直奔片马,熟悉如旧地重游。

  此时,他为了慎重起见,才想从店伙口中得些别的资料,以供入山时参考。

  这店伙是个三十左右的壮汉,他见应清华以贵介公子的身份,如此客气地向他招呼,不禁受宠若惊,恭敬地站在应清华面前,躬身含笑道:“公子有什么要事!请告诉小的,一定会替你办妥。”

  应清华先要他坐在对面椅上,才和蔼地问道:“小二哥,你在此地多久了?关干附近的情形,是否非常熟悉?”

  店伙见他如此亲切地询问,不禁感激地道:“谢谢公子,小的姓戈,祖先是中原人氏,至家祖前三代,才因服官远来腾冲,老年落籍此地,所以,小的虽可说是中原人氏,实在已是此地土著。

  “关于附近的情形,虽不敢说完全熟悉,也还知道一点,这是小的在本店工作,见闻比较多一点的缘故,公子想要知道的,是那方面的情形呢?”

  应清华笑道:“我们来此的目的,是要往高良工山云雾峰寻找个人,经路情形你知道吗?”

  这店伙一听是往“云雾峰”,不禁惊异得睁大双眼,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想不透面前的俊美书生怎会从中原跑来,竟敢到这些人迹罕见,危险万分的地方去。

  应清华见他惊得发愣的样子,心中为之暗笑,接着又说道:“不管那边的情形如何?只要将你所知的见闻说出,就行了。”

  店伙闻言惊觉,颇为尴尬地一笑道:“据小的所知,‘云雾峰’在高良工山北面,从这里往南直走,即可看到,其实,它不是峰,只能说是岭,终年云雾缭绕,看不清真貌。

  “那边非常危险,无法攀登,以前传说有宝物存在,曾经引诱许多人前往,但一去无踪,不见回来,公子,你老往那边找谁?”

  应清华尚未出声说话,门口已响起展鹏程的声音道:“我们去找‘云雾蛇叟’,你知道吗?”

  紧接着,又听见白如霜笑道:“展大侠,你说错啦!我们是找‘黎山蛊叟’。”

  应清华见冷艳雪三人一齐进来,只得对闻声起身,惊惶失色的店伙道:“别怕!你尽管说下去,一切有我负责,你在此生长,是否听过‘蛇叟’的名号?”

  店伙环视他们一眼,才害怕地低声道:“公子,你们不可得罪‘蛇仙’!这里的人,从来没听过什么‘蛇叟’的名字。”

  应清华原知道“云雾蛇叟”和“黎山蛊叟”本是一人,现在听店伙呼为“蛇仙”,不禁一笑道:“好!‘蛇仙’就‘蛇仙’罢!他是不是注在云雾峰下的‘灵蛇谷’?你为什么这样怕他?”

  白如霜接着笑道:“真令人可笑!耍蛇的人也变成了仙!明天,我们就去抓他来给你看看。”

  冷艳雪从革囊中摸出一小锭银子,丢给店伙道:“这个你拿去喝酒,先说说‘蛇仙’的事罢!”

  店伙见冷艳雪三人全是劲装打扮,英气勃勃,知是练武之人。

  又见冷艳雪出手大方,美丽如仙,使他无法拒绝,连忙答道:“谢谢姑娘厚赐!小的从幼至今,实在未见过‘蛇仙’,只从传说中知道,“蛇仙’的万蛇护身,野兽为奴,法力极大,能够腾云驾雾,来去无踪,若有人得罪蛇仙,即会被蛇咬死。

  “至于蛇仙住在哪里,小的确实不知道,不过,公子最好不要乱说,以免得罪蛇仙,惹来灾祸。”

  应清华见他以讹传讹,将“蛇叟’说成活神仙,知是庸夫俗子的想法,一时无法使他醒悟,只得含笑道:“小二哥,谢谢你!请替我准备一些人山用品,以便明日登山游玩之用。”

  说着,便拿出一锭银子,交给他又道:“买了东西之后,剩下的便给你买酒喝罢!”

  店伙高兴地出房而去,白如霜即笑问道:“华哥,明天假如找不到‘灵蛇谷’,我们怎么办呢?”

  应清华也笑道:“没关系!我们再找一天就是了,如果真的找不着,‘蛇叟’又不敢出面的话,我们便可以去了,这是他不守约,错不在我。”

  冷艳雪接着问道:“华哥,关于‘蛇叟’住地的形势,爷爷没有告诉你吗?怎会找不着呢?”

  “老人家说过的!我想不会有问题吧!……”应清华说至此处,略作沉思又接着道:“我们早点休息罢,明天要早点起程才行。”

  冷艳雪等也有同感,故即各回房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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