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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宝刀未老

  微山湖,位于鲁交界处,运河经过于此。

  在日色过午时,驶来一艘小船,无桅无帆,仅有一位老渔翁在掌舵疾驶,却走的异常迅速。

  在船内坐着两位步女,和一位随行小斯。

  他们在船内不住的用手朝两岸的垂柳指指点点,像是对湖中的景色异常欣赏,故脸上常挂着笑容。

  船到夏镇,忽然慢了下来,似乎欲弃舟登岸模样。

  果然,小船逐渐向岸边靠撬去,那驶舶的老渔翁,已拾续系桩了。

  蓦地!

  那满脸污垢的小斯,先咦了一声之后,继既勒那穿黄表的少女拉了把,用嘴朝岸边呶了呶。

  本来那两个少女正在观望湖光山色,似对这明媚的微山湖,尚有依恋不舍的样子,但听到那小斯的惊咦,就忙回转头来,向那小斯望去,神色之间感到一怔!

  但当看到那小斯在向岸边呶嘴时,随又转移目光,朝岸望去,不想这一望,两个少女都惊喜的站起身来。

  接着,就听那穿黄女的少女先叫了一声:“爸!”而后那脚尖在船舷上一点,身轻似燕的朝着一位老者扑去。

  那老者年约七八十岁,面色红润,方面大耳,身穿长袍短褂,福字履,手持一□手杖,正观望看湖中来往的船只。

  他猛听人唤,就先是一怔,继即面露笑容,也向那扑奔去的少女迎来。

  眨眼之间,那少女已扑进那老者怀中,撤娇的道:“爸!你怎么会独一个在这里!”

  那老者哈哈一笑,无限亲切的用手抚摸看那少女的秀发,愉悦的道:“怎么,你不喜欢爸出来走走吗?”

  “谁不喜欢你出来啦,只是此时此地你独一个到此,不会是单为了走走吧?”这少女不相信的说着,而两只玉臂和一个纤巧的娇躯,却像扭股糖似的,紧紧在那老者身上缠着,一种小儿女的娇态,纯真表露无遗。

  那老者乐的又是哈哈一笑,佯斥道:“还不快起来,这么大的姑娘了,尚如此撒娇,不怕别人看到笑话!”

  “谁敢笑话,我不扭掉他的鼻子?”

  “何必这么凶,假若动不动就要扭鼻子割耳朵的,将来谁敢取你这个母夜叉!”那老者要笑似的说着,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没有平复过。

  “爸!俺不来啦,见了面就拿人家取笑!”那少女说着,小腰肢像条蛇似的不住乱扭。

  “哈哈!啊啊……”

  那老者不住口的一阵啊啊大笑,然后又感慨的道:“我真耽心,不知何日你才能长的大!”

  那少女闻言一怔,旋即不依的道:“爸是睁大眼说话,你看我都快有你高了,还说人家长不大!”说着就霍的站起身来,将腰肢挺了一挺,装作大人的模样,直逗得那老者又是一阵啊啊大笑。

  “扑嗤!”

  就在那老者的笑声未毕,忽然传来一轻笑。

  那老者闻声一惊,转身望去,不禁惊诧的道:“邵姑娘是你?”

  “爸大概想不到吧?”那黄衣少女见老者惊诧的神色,故得意的如此说着。

  可是那黄衣少女的话刚落,就见邵姑娘敛衽一礼道:“老前辈别来可好?”

  那老者忙拉起邵姑娘一只手,把她端详之后,即颇觉诧异的道:“邵姑娘近来是否有了奇遇,功力比从前大有精进了,可否说给我听听?”

  邵姑娘不好意思的谦虚道:“我那有什么进境,较之凤姐可差远了!”

  蓦地!

  一缕清□的声音传来道:“老前辈快到船上坐吧,那些狗贼们的眼尖着呢!”

  那老者闻声一惊,忙朝岸边一望,果有两个獐头鼠目的汉子不住探头探脑的向他们三人注视着。

  但那老者仅微瞥一眼,鼻孔中冷冷一哼,并不以为意,却又转头朝湖边望去,面现惊异之色。

  “格格格格,爸!你看什么?”

  就在那老者正在惊异寻视话音来源时,他身旁的黄衣少女,忽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然后才问他寻什么。

  那老者听后,既满面笑容的幸怒道:“鬼丫头,到我面前要花样来了,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才怪!”

  他说着,话音一顿,又向停于湖边的小船看了一眼,随道:“快说,你们的同伴是否仍在船上?”

  那黄衣少女正想答复她各的问话,但尚未开口之际,却见船上又先后走下两人来,那是一位老渔翁,和一个年仅十五六岁,满脸污垢的黑衣小斯。

  那老者对于老少二人,不住的一阵打量,除那小斯的身形有些熟悉之外,对这位老渔翁却异常陌生。

  正在他怔望中,那老少二人已到了前面,就见那老渔翁先抱拳一礼,始道:“大侠快到船上坐吧,此处谈话不便,虽不至于有什么其他意外,但那些贼眼溜溜转的总是令人讨厌!”

  那老者虽不认识这老渔翁,他老人家既以礼相见,而且说的也是实情,便也忙拱手还礼道:“兄台说的是,只是要打扰了?”

  那小斯忙在旁接口道:“都是自己人,老前辈何必客气!”

  这小斯一开口说话,那老者似已知其为谁,就闻他忽然哈哈一阵大笑,才说道:“你们这群娃娃,都玩的什么把戏,差点把我也混朦了过去,看来我们这些老骨头真有点不管用了!”

  说着,就一手拉住那黄衣少女,一手挽起那少年小斯,领先朝着小船上走去,若怀弥笃的,红润的脸上浮现出安慰的笑容。

  一行五人先后上了船,待坐定之后,那老渔翁即解缆汤浆迳向湖心驶去。

  就在他们的船离去,刚才从一旁窥探的两个獐头鼠目汉子,也急急跳进另一只船,从后遥遥追了过去。

  那先前的船上驶船的老渔翁,仅向后面瞧了一眼,面现不屑的道:“惹厌的东西,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祝兄何必和那些狗腿子生闲气,摆脱他们算了!”

  “谢大侠不愧令武林景仰,就这种胸襟,也是一般江湖朋友难以企及的!”

  话落,就见他大袖狂拂,小船就像脱弦之箭似的,眨眼之间,小船就消失于远方的湖面。

  泳米米米米在官湖之西,距运河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林荫深处,有一座规模不大的宅院,环境异常的隐蔽,不知者,以为仅系一片树林,却原来内面另有天地。

  这里说它是个庄院,勿宁说它是个草堂来得恰当,因为仅有几间零乱的草舍,在草舍之间,□有几条石子甬道,甬道两边却种有不少花木,唯此刻时届冬季,那些花木仅□下秃秃的枝干,在迎风摇曳。

  这些草舍虽粗看起来有些零乱,但细加审视,不但它不紊乱,却蕴藏看无比的玄机,令人莫测高深。

  在居中的一间舍门上,悬挂看一块匾额,上面苍劲的写着“习文斋”三个大字,异常醒目。

  内面居中放有一张圆桌,周围围坐着三老三少六人,另有一个老仆侍立一旁,大家在低声商讨着什么,表情均非常肃穆。

  这些人看起来五花八门,有须发雪白的老渔翁,有千娇百媚的妙龄少女,有满面红光的清奇长者,也有污垢遍脸的黑表小斯,而作陪的则为手摇摺扇的老童生模样,唯有在旁侍立的老仆,却是满脸短须,生像粗犷的汉子。

  蓦听那面色红润的老者说道:“酸秀才居地利之便,对蒙山方面的情形,定然知道的不少,可否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予不问江湖是非也久矣,谢兄如此相询,岂非问道于言乎?”

  这手执摺扇的老者,真是酸的可以,一开口就是之乎者也一大套,直听得那老渔翁大皱眉头,就闻他不耐烦的道:“老穷酸何不乾脆点,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何必酸气冲天,数十年的隐居,仍然一点不改?”

  谁知那酸秀才仅微微一笑,仍是摇首晃脑的道:“铁之性刚,虽使丙丁之火而治之,久练成钢矣,焉能变其性哉?”

  他说着又微一颔首,继道:“祝兄勿燥,岂如东灵兄乃来自蒙山乎?”

  他如此一说,众人俱是一怔,尤其那几个少年男女,均以诧异的目光,注视着那面色红润的老者。

  那面色红润的老者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哈哈一笑,无限赞佩的道:“我的行动,到底未瞒过你老穷酸,佩服佩服!”

  那手执摺扇的老秀才闻言,得意的又将头摇幌了一阵,并未说话。

  在旁坐的黄衣少女却惊奇的道:“爸!你已到蒙山去过了?”

  那面色红润的老者却微一颔首,喟然道:“确是去过一次,只是却未得到什么结果,可说是白跑了一趟!”

  他说着,又沉思了一下,又道:“不过却有一点值得大家注意,现在的阴风谷中,除了红云教的人物之外,尚另有两种蛮夷之人,而他们的武功,似是各走一路,互有知长,矮小之人,以狠辣见长,高大之人,则以阴狠着称!”

  他的话音一顿,又思索了一阵,继道:“他们的唯一相同之点,便都是一个狠字,他们双方之人,似是各怀鬼胎,矮人居于谷左,高人住在谷右,两下均有仇视态度互不往来!”

  “东灵兄真不愧执武林牛耳,仅仓促一瞥,既能观察入微,诚乃善哉斯言也,我张建绪自叹弗如!”

  那红润面色老者刚说完,这老穷酸即无限赞佩的如此说。这酸秀才自称张建绪,那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原来他们除了这秀才之外,便是在微山湖惊鸿一瞥的中川隐侠谢东灵,黄衫玉女谢碧凤,黄河渔翁祝钧,八极神童白瑞麟与邵美芙等人。

  至于酸秀才张建绪,也是个有名人物,数十年前尚未归隐之时,也曾在江湖红过一段时期,提起来也是尽人皆知的铁扇书生张建绪。

  他和中川隐侠谢东灵,可以说是老朋友了,他们的相识,乃由于白马寺方丈圆果和尚的引介。

  张建绪和圆果相识,是因为他到白马寺游历,无意之中见到圆果在修习一种奇功而起。

  本来圆果对他非常气恼,责他不该窥视别人秘密,可是相谈之下,却非常投机,于便结成好友,而后又引介与谢东灵相识。

  俗话说的惺惺惜惺惺,这句话一点不错,他俩自结识之后,便不时在白马寺相聚,只是张建绪却始终未到穿云峰过,故谢碧凤对张建绪并不相识,甚至也未听到父亲说起过。

  这次谢东灵是听说白瑞麟己死在东海,不知是否真实,且一双子女均外出未归,放心不下特地到外面查看。

  他是自离开穿云峰后一路向东而来,到开封停了几天未问出结果,便又到了铜山,在铜山却遇到哀崂四凶正在抢掠民间妇女,这种事情被侠义道中人碰到,那能袖手不管,于是出手杀了四凶,并把四兄弟主持的红云教铜山分坛,予以澈底消除。

  那哀崂四凶,本是在红云教总坛担任巡查,后来由于和符立臭味相投,故对四凶□看得起,特别在铜山设立一个分坛,令他们四兄弟轮流主持。

  其实,符立在铜山设立分坛的用意有二,一则作为眼线,一则又负责招待投效教中来的江湖人物。

  不想这四兄弟一向跋扈惯了,这一负责一方,更是目空一切,就毫无顾忌的胡作非为起来,竟大白天明目张胆的抢劫民间妇女,听任自己玩乐。

  这些情形,假使被别人看到,或许会有所顾虑,而不敢过份干涉,因为他们的后台太厉害了,那些赫赫有名的魔头,一般人谁不顾忌三分?

  也许是这四凶的霉运当头,偏偏被中川隐侠碰上,那还能对他们放得过,所以一出手,便给他们这个分支机构来了个扫庭犁穴,澈底予以瓦解。

  这也是中川隐侠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太气愤之故,假若稍能遮得过眼去,也不会下此毒手。

  本来以中川隐侠的声望和武功,来对付他们这些二三流角色,实在是割鸡而用牛刀了,所以一接上手,便三下五除二的把他们消除,使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最可笑的是,哀崂四凶临终尚不明白这位功力奇高的老者,究为何人!

  中州隐侠在歼除了哀崂四凶之后,便顺道北上,直到了阴风谷,暗中把红云教的形势,粗略的观察了一遍。

  他对于阴风谷,本是轻车熟路,在数十年前,尚年轻的时候,曾匹马单枪来找符立拼斗过,所以并不必费劲,便到了阴风谷。

  不过他这次来的目的,却不想和红云教中人碰面,只是想在暗中观察一下,看红云教的东山再起,究竟凭的是什么。

  谁知看过之后,也不免忧心重重,因为意外的发现,红云教中不但有番族人物,而且还不在少数。

  他仅概略的一看,即感到惊奇不止,觉得这符立还真有一手,难怪他敢如此嚣张,原来除了他勾结的一般江湖黑道人物之外,而背后还有人替他撑腰。

  于是便匆匆离开阴风谷,想乘船南下,转往东海查探一下白瑞麟死亡的真实经过,看是否传言有误。

  不料刚到了微山湖,便和白瑞麟等人相值,其内心的喜悦,真是不言而喻,更何况还有自己担心的爱女,也同时出现,那份高兴,就不用提了。

  谁知在高兴之中,又发现有人窥视,虽不能断定那两个监视自己行动之人是什么路道,但料想也必是红云教的人物无疑!

  因为微山湖和蒙山近在咫尺,也是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设非红云教的眼线,谁敢在大白天而向别人明目张胆的监视。

  要依照黄河渔翁的意思,就准备将那两个獐头鼠目的拾下来,可是中川隐侠却另有他的想法,他的意思是不到十分必要,不愿打草惊蛇,反正泰山之约,仅有两月余的光景,到时还怕他们这些魅魑魍能飞上天去?所以仅请黄河渔翁将船驶快,把那两人摆脱算了。

  他们在摆脱那追踪船之后,便又转道运河南下,至运河店,又折转沂水河道,而至官湖。

  当然他们在船上,白瑞麟已把他赴约长春岛的经过,原原本本的都向中川隐侠说了一遍。

  中川隐侠听白瑞麟叙述至进入水晶宫的情形,更是惊诧不置,只是以他的见识,也不知那水晶宫装死的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历,不过有一点可敢断定的,就是那少女的武功,绝非等闲,可能另成一派,而不为中原人物所知。

  另有一点,他也不十分同意,他以为虽然有人冒名为恶,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一个人的好与坏,绝非仅凭卑劣手段而能掩尽天下人的耳目,何况现有人证在手,更不怕不能把事实真象大白放天下,只是他乃是个忠厚长者,不愿过份批评别人已成事实的行动,而况这种主张,自己的爱女也要负一部份责任呢!

  唯有一点,却也使他无限钦佩的,那就是白瑞麟正在少年气盛之时,能够委曲求全,而以无辜人民生命为念,这种襟怀,实非常人所能及。

  因之,在欣慰之余,又关怀而鼓励的道:“舍己为人,固为武林朋友所敬仰,也不可过份拘泥,有识之士,眼光都是雪亮的,只要居心正确,不妨放手做去,若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常会动辄得咎,我看在必要时,仍可恢复本来面目,他们那些卑劣的鬼蜮技俩,仅能朦混于一时,若时日一久,便也图穷匕现了!”

  这些话,黄河渔翁听得直频频点头,而白瑞麟更是感到有无限的安慰,同时觉得是非自在人心的话,确实丝毫无假。

  以上便是中川隐侠自离开穿云峰之后,所作所为的一切经过,至于白瑞麟等人呢,自离了洪泽湖之后,一路上却是非常惬意。

  原来白瑞麟、谢碧凤、邵美芙等三人,随同黄河渔翁离了洪泽湖之后,就沿运河一直北上。

  黄河渔翁本是在水上混了一辈子,对于水上的一切功夫,自不待言,都是十分精纯的了。

  所以一路上,均是由黄河渔翁操舟,沿途不慌不忙,徐徐前进,除沿途欣赏运河两岸的风景之外,便是几个人促膝畅谈。

  那黄河渔翁和年轻人相处,也自感年轻了不少,沿路上不断的说些笑话以及少年时在西北闯江湖的经过。

  他们沿运河北上的用意,也是想先到阴风谷探探动静,也就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白瑞麟欲在泰山应约之前,要先察看清楚敌人的虚实,也好有所准备,不然仅凭着一股勇气赴约,实在不敢有必胜的把握。

  这是白瑞麟的小心之处,因为他也曾想到,红云教主符立之所以能名震江湖,想来也绝非幸致,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不然怎能令武林人物闻而丧胆?

  他们计划在临城登陆之后,就直奔蒙山,不想到了微山湖,就遇到中川隐侠。

  中川隐侠在微山湖出现,实出他们的想像之外,故当他们看到那位面色红润的老者时,便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直到谢碧凤先奔向中川隐侠之后,始知确实不错。

  本欲现身相见,但当他们站起身,就听黄河渔翁道:“小兄弟,看样子我们已被人家监视了!”

  白瑞麟闻言一怔,忙向湖岸上看去。

  果然不错,正有两个人在鬼祟的注视着中川隐侠和谢碧凤,并且交头接耳,似乎在商议什么。

  他这一看清,就又停住身子,令邵美芙到岸上迎接,自己则注意着那两人的行动,以防不测。

  谁知中川隐侠父女,只顾喋喋不休的说笑,而对于岸上的两人,丝毫不加防范,故不等他们说完,就忙以传音入密的功夫提醒他们。

  这是白瑞麟同谢碧凤等人,为何在微山湖惊鸿一瞥之后,又到了习文斋的□过,予以表过不提。

  且说中州隐侠听铁扇书生张建绪一说,即道:“酸秀才,你真沉得住气,既然看到了我,为何不招呼一声?且听你之言,似乎尚不止此?”

  铁扇书生张建绪把摺扇一摇,既道:“狡兔尚有三窟,而况威慑武林的枭獍乎!”

  “此话怎讲?”

  黄河渔翁突然接问一句,显然他对酸秀才的话,并不完全明了。

  铁扇书生张建绪随微微一笑,说道:“实对你们说吧,东灵兄虽观察的不错,但仅看得是表面,真正的内情,却一点都没看到!”

  中川隐侠惊讶而紧张的急道:“难道他另有巢穴吗?”

  铁扇书生张建绪微微一哂,表情神秘的反问道:“你以为阴风谷仍和数十年前一样,让谢大侠长驱直入,重蹈当年覆辙吗?”

  中川隐侠似乎恍悟的道:“如此说来,谷中已增加阵势,或是机关埋伏之类的东西,以防敌伦袭!”

  “你仅说对了一半,那魔头不但增加阵势,而且把重要的设备,均收藏到地底下去了!”

  铁扇书生说着,又把话一顿,继道:“在地底还有一座阵势,同时在阵势之中,又加上埋伏与险恶的机关设施,若冒然进入里面,即便不为阵势所迷,也会中其他机关,而束手被擒,所以……”

  他的话尚未说完,蓦听一阵阵怪叫声传来。

  大家闻声,俱吃一惊,齐向习文斋外观望。

  那些怪叫声,只是有一阵没一阵的,断断续续传来,在坐之人,都感到有些茫然,不知发生何事?

  尤其身为主人的铁扇书生,除了惊愕之外,尚有几分凝重的神色,虽仍在不住的手摇摺扇,可是看得出,他的内心中,却有着无比的愤怒。

  因为这习文斋附近,自建立迄今,数十年来,除了一些知己老友稍有过访之外,压根儿就没有武林人物出现过,可是想不到现在竟有人闹到此地,这种情形,已显示了事态的不平凡。

  果然,就在他们沉思未竟,就见那位适才曾在房内侍立的老仆,神色仓□的奔了回来。

  那位老仆匆匆而来,未等大家开口,即大声禀道:“启禀相公,外面有一群青衣大汉,围着一位和尚在拼斗,是否把他们捉来一齐宰了,免得唧猫喊叫的烦人!”

  这位粗鲁的大汉,说话可真轻松,为了人家扰乱他们的安宁,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要捉来一齐宰了。

  铁扇书生闻言,哼了一声道:“胡说些什么,可知是什么来路?”

  “谁知他们是什么来路,不过我听那些青衣人,像是在逼问什么人的下落,只是那和尚虽武功平常,却有一种少见的身法,故……”

  “什么身法,快说来听听?”

  铁扇书生未待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十分不耐的如此问着。

  “谁知道是什么身法,好像吃醉酒似的东倒西歪!”

  这位粗鲁老仆真有意思,他说着,还学了几步,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显得非常滑稽有趣。

  “噗嗤!”

  故当那老仆连说带比的刚完,谢碧凤首先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但仅笑了一声,就忙用手掩住了樱唇。

  既是如此,那中川隐侠已向她瞪了一眼,似是责备她不该如此失礼。

  可是铁扇书生却冷冷笑道:“东灵兄何必如此,这正是少年人的天真之处,像到我们这种年龄,任什么可笑的事,也笑不起来了!”

  “孩子们有失管教,倒令建绪兄见笑!”

  “你们都客套什么,武林中人,何必讲那些旧规矩,我最看不惯那一套酸溜溜!”

  黄河渔翁如此说着,把话一顿继道:“谢兄可知那叫什么身法呢?”

  中川隐侠微一颔首,即道:“假若我猜想不错,必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醉八仙”

  步法!”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向铁扇书生问道:“建绪兄以为对吗?”

  铁扇书生点了点头,迟疑的道:“不错,只是这套身法,近数十年来,已经见不到了,想不到那老怪物已有了传人,看来是要……”

  “各位前辈先在谈谈,待在下去看看,假若是正道人物,应该一伸援手才是!”

  白瑞麟见他们像没事人似的,尽谈些无关紧要的话,心中早已不耐,故不等铁扇书生说完,一就站起身来,向大家一拱手,如此说着,并在说完之后,也不理他们的反应如何,就闪身跃出斋外。

  “麟弟弟稍待!我们也去看看!”

  白瑞麟刚走出习文斋,谢碧凤就扬声叫着,同时用手一拉身旁的邵美芙,两人双双向白瑞麟追去。

  铁扇书生望他们先后离去的背影,手中摺扇轻摇,不住的点头微笑,良久,始向中川隐侠道:“东灵兄,你看这位白少侠怎样?”

  中川隐侠闻言一怔,即道:“建绪兄可是指礼貌方面?”

  “非也!”

  中川隐侠原本以为他是因白瑞麟的匆匆而去,在礼貌方面,恐怕他有所匪议,故才有此一问。

  谁知铁扇书生回答的很乾脆,仅答了两个字,就令中川隐侠更猜不透他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铁扇书生见他有点愕楞,随道:“此子大有可为,只是有些文弱,假若师出名门,倒和令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知东灵兄以为然否?”

  “小女恐怕无此福份!”中川隐侠道:“若论起师门,不但艺出名门,功力奇高,且和本门有很深的渊源!”

  “哦!如此说来,不知为何人的高足?”

  铁扇书生显然于中川隐侠所谓“功力奇高”发生了很大怀疑。

  中川隐侠为何许人,怎能听不出他的话中之意,随微微一笑,说道:“建绪有点不信是吧?

  假若有兴趣,不妨就请出手试试,便知我言之非虚……”

  他说着,话音微加迟疑,又道:“实不相瞒,若论起辈份,乃为兄弟的祖师!”

  “有这等事,说不得倒要试他一试,只是不要怪我出手过重哟!”

  这铁扇书生显然对中川隐侠的话,仍不能十分相信,坚要出手一试了。

  谁知中川隐侠哈哈一笑,即道:“尽管放手讯去无妨,只是若证明兄弟所言不虚,就请把阴风谷中的一切详情告诉我,你看如何?”

  “好┃一言为定!”

  米米米米习文斋之外,南约里许,就有一条河。

  此河名为沂水,源出于沂山,沿鲁南至江苏境内,和运河汇流。

  在河边不远,正有七八个青衣大汉,围看一个邋遢异常的和尚,在全力拼斗。

  不过这位和尚的装扮十分怪异,因为他虽身穿僧衣,却并非光头,而是留有乱似鸡窝似的一篷乱发。

  他此刻被那些大汉围住,已是还手无力,仅凭着一套奇异的身法,而竭力的予以支撑。

  除此之外,便是不住的喷酒,故那些大汉,已被他东一口西一口,喷的满脸满身都是些酒渍。

  既是如此,并未能阻住那些大汉的攻势,仍然疯狂一般拳脚兵刃齐出,把地上的砂石,都激飞丈余高。

  同时在拼斗之中,怪叫喝骂之声,此起彼落,从这声音听来,已知那些大汉已到了怒不可遏之地。

  就听其中一位青衣大汉怨声恶气的道:“烂脏鬼,不论如何,今天你是死定了!”

  但那位脏和尚,却也不甘示弱,只听他道:“龟孙子们,把我的酒都快吃光了,还要骂人,天底下如有斯理?但你不要叫,我舍上命根子,就再给你吃一口!”

  那个青衣汉子,大概已尝过那酒的滋味,故在闻言之后,就暴身而退,引得那个脏和尚哈哈大笑。

  谁知他大笑未毕。另外一位青衣汉子大喝道:“四不像,吃大爷一刀!”

  那位脏和尚闻声知警,忙向一边躲去。

  这一刀躲的很勉强,大概因为他得意忘形的缘故,几乎被那位青衣汉子砍上一刀,实在危险已极。

  “噗!”

  “这口酒就赏给你吧!”

  原来那脏和尚刚从死亡边缘上闯过,就把嘴里那口酒,喷的这位青衣大汉满头满脸,立刻睁不开眼来。

  “格格格格!”

  忽然一阵银铃似的娇笑,起自斗场之旁。

  那些青衣汉子闻声,齐向这边看来。

  不想这一看,立刻大家两眼发直,不自觉的都停下手来,呆呆的向一旁注视着,宛如木雕泥塑一般。

  原来此刻在斗场之旁,已出现了两位千娇百媚的少女,一个个体态轻盈,貌赛桃花,宛似天上仙子下凡一般,那么令人百看不厌。

  忽听其中一个粗声粗气的大汉叫道:“嗳呀!我的妈呀!俺老涂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就没贝过如此娇美的妞儿,好宝贝,你就别走了,跟俺涂老二做太太去,保险每天当神仙一样的敬着你,你……”

  “劈啦!”

  突然而来的黄衣少女,本来听那大汉高叫一声妈呀,几乎笑出声来,但往后,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心中一恼,就顺手给了他两个耳光。

  岂料那大汉被打之后,已是顺口流血,但他并未用手去擦,□怔怔的用手摸着面颊,但两只乌溜溜的贼眼,并未片刻离开那突然出现的少女。

  蓦然一阵哈哈大笑,就听那个脏和尚大叫道:“我的活菩萨,总算被我找到了,果不出我的预料!”

  他的叫声刚完,就听一位大汉喝遣:“不撒泡尿看看你那副尊容,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再穷叫我就废了你!”

  “我看呀,谁也不要多想,不如把她擒回去献给坛主,岂不是大功一件?”

  另外一位青衣大汉,如此大喝着,大概因为粥少僧多,无法分配,不如乾脆大家都不吃,拿回去献给坛主。

  谁知那个脏和尚笑不可抑的,张开大嘴,哈哈笑个不停。

  “狗秃驴,穷笑什么,老子们就先废了你再说!”

  说完,向其余的大汉一打招呼,忽然齐又朝那个脏和尚扑了上去。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住手,只震的那些大汉耳鼓嗡嗡作响,差点站不住脚来。

  原来那两位少女身旁,此刻闪出一个满面污垢的黑衣小斯,面色冷峻的嘿嘿一笑,狠声道:“不睁眼的狗贼,在本少爷的面前,竟敢如此放刁,真是活的有点不耐烦了!”

  但是那小斯说着,鼻中冷冷一哼,又道!“我且问你们,可是那阴阳真人的手下?”

  那些大汉闻言一愕,齐向面前这个少年看来,他们这一看,不由又把胆子壮大了起来,就听一位大汉喝道:“既知大爷们都属青旗坛,还不乖乖的站在那里,敢是想插一手不成!”

  那大汉的话声刚落,穿黄衣的少女已闪身上前,面带不屑的娇喝道:“不要说你们这些小喽罗,就是你们的坛主亲到,见了姑奶奶们,还不是像一条夹尾巴狗似的,溜之大吉,何况你们这些奴才的奴才?!”

  “臭婊子,吹……”

  “劈啪!”

  另一位青衣大汉听这位姑娘口出大言,已自难以忍耐,谁知刚了一声臭裱子,下面的话尚未出口,即听劈啪两声脆响,脸上一边挨了一词耳光,鲜血顺嘴而出,怔怔的站着发呆。

  这两记耳光,因为姑娘家出手太快,不要说其余的青衫大汉未能看清,就连挨打之后站着发怔的大汉,也没有看清人家是怎么出的手。

  大家惊愕了良久,忽听其中一位大汉叫道:“点子扎手,兄弟们上!”

  其余的那些人闻声,方才惊醒过来,一齐撤出兵刃,都向那黄衣少女扑去。

  谁知那黄衣少女,对于他们凶猛的来势,竟视若无睹的连连冷笑。

  而站在黄衣少女身后的少女,以及那位黑女小斯,也连正眼都不看一下,却潇酒的向那邋遢和尚跟前走去。

  但他刚走了几步,既回首向那黄衣少女道:“凤姐,快点把他们收拾掉算了!”

  话落,连头都不回的迳朝前走去。

  他来到那脏和尚跟前,先一拱手道:“大师怎会独一个到了此地?”

  那脏和尚此刻正坐在地上调息,双手抱着酒葫芦,两眼注视着酒葫芦口,像是十分惋惜的样子。

  他这时见问,就霍然起身夹道:“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被我找到了!”

  他说着,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酒葫芦,又道:“只可惜我的一葫芦好酒,却便宜这群兔崽子!”

  但那黑衣小斯,并未理会他后面话,既诧异的道:“这样急急找我,敢是发生什么事故!”

  “海姑娘她们已被人掳去了,难道这事还小?”

  那小斯闲言一怔,但旋即纵身上前,一把抓住了脏和尚的膀子,急道:“你的话可是当真?

  那脏和尚被抓,立刻滋牙裂嘴,豆大的汗珠,沿腮滚滚而下。

  “麟弟弟,你这样的抓他,他还有力说话吗?”

  那小斯闻言,立即惊觉,忙松开了手,歉然道:“在下一时情急,实是无心之错,现在还痛吗?”

  说着,就用手揉搓着臭和尚被捏的臂膀,脸上流落出无限歉咎之色。

  臭和尚被他一阵揉搓之后,立即活动了两下抱怨道:“我到处替你们奔波,想不到竟是如此的报酬,看来真是好人难做!”

  原来那小斯一时情急,未考虑到他的功力已至化境,这贯注内力的猛然一抓,不要说仅属二三流脚色的臭和尚,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也经不起他的猛然一抓,何况臭和尚是在毫无防备之下。

  那黑衣小斯闻言,即满怀不安的道:“大师不必后悔,我这里给你陪礼就是!”

  说着,就真的躬身一揖,只慌的臭和尚忙大叫道:“算了算了,能捡回一只胳膊,已属万幸,再让你陪礼,实在担当不起,不过总算你们早来了一步,若再迟一点,连老命也可能不保了!”

  “你放心,假若你真的不能支持,我们早就过来了,那能让你吃亏!”

  臭和尚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却起自身旁。

  谁知臭和尚听后,立即跳起来道:“好!你们却串通故意看我的笑话,真是好心不得好报,今后的好人谁还敢去做?”

  “哟!刚跑了几步腿,就开口闭口的丑起劲来,早知如此,就让那些魔□子把你宰了,使你这好人早登极乐,请如来佛给你好好安个坐位!”

  “凤姐不要说了,快让他说明云姊被谁掳去的!”

  那绿衣少女急着要知道臭和尚所说,海彩云被人掳去的经过,故出言阻止黄衣少女的乱扯。

  那黄衣少女,和那黑衣小斯闻言,果然停止了说话,都瞪大着眼,静静的等待臭和尚述说她们被掳经过。

  谁知臭和尚此刻却抓耳挠腮,半晌,尴尬的说不出一句话。

  但这情形,看在那黄衣少女眼内,以为他故意说谎,来惊下自己,故把小嘴一撇,愤然道:“活见你的鬼,将来云姊知你背地里咀咒人,不割掉你的舌头才怪!”

  说着就准备离去,白瑞麟也觉得他不该信口雌黄,但他是个仁厚之人,并未形之于色,同时他也有另一想法,觉得臭和尚的话,不为无因,说不定他真的碰到过海彩云,不然他怎如云姊不在此处。

  而那绿衣少女邵美芙,也和白瑞麟是同一想法,就听她向臭和尚问道:“臭和尚爷爷,何必急成那个样子,是不是真的见过云姊她们?”

  邵美芙这一开口说话,立刻触动了灵机,即道:“真是好芙儿,我绝不说谎,海姑娘和年姑娘被掳时,你爷爷也在场,同时还有终南樵子等三人,也曾亲目所见,不信,可以去问他们,就知我不是说谎!”

  “你见到我爷爷!他现在何处!”

  邵美芙立即惊喜的问着,这也难怪,她自除随恨天姥姥去后,三年多来,从未听到过爷爷的消息,而今一旦得知,那能不惊喜异常。

  白瑞麟听到这个消息,自也是欣喜万分,想请他快一点说一下有关邵宽的近况,也免得再担心。

  不想臭和尚仅道:“芙儿不必担心,你爷爷和从前一样,现在回嵩山去了,倒是海姑娘她们,却令人忧虑,常言道的好,救人如救火,还是先救她们要紧!”

  臭和尚说的确是实情,救人如救火,应该先救海彩云等两人,实为当务之急,但他并未说出被谁所掳,叫白瑞麟到那里去救?

  于是,就听黄衣少女┃谢碧凤道:“你是被贼人吓破了胆?还是丢了魂?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说了半天,究竟被谁掳去,也得说出个人,或是地点,也好赶去援救?”

  臭和尚闻言,不由脸上一阵发红,半晌,始呐呐的说出了当时的经过,以及他专程赶来寻找白瑞麟的始末原由□述了一遍。

  原来臭和尚自离开终南樵子等人之后,便先到了铜山,可是在那里遍寻不着,便想到了白瑞麟可能沿运河北上,关于这一点,是从那位不知名的老渔翁身上推想而来,不想竟真被他碰着了他想假若从运河北上,只有到运河边上问得到,随从铜山又到了运河口。

  岂料正在运河口打听之璨,却被红云教青云坛的眼线看到了,于是被钉梢下来,以致引起一场拼斗。

  从这场拼斗中误打误撞,到了习文斋附近,不想白瑞麟等人正好在此,这也是臭和尚不该绝,假若不是白瑞麟遇到了中川隐侠,说不定此刻正在蒙山,当然也不能来和救臭和尚了。

  且说白瑞麟等人,听了臭和尚叙述之后,对他所说已不再发生怀疑,因而就见白瑞麟急道:“快把那张树皮拿来看看!”

  臭和尚从怀中摸索了半天,方掏出那张似纸非纸,像树皮一样的东西,递给了白瑞麟手中。

  白瑞麟接过一阵端详,对那张似纸非纸的东西,也看不出所以然,只见它入手软绵绵的,褐黄色,上面既无字迹,也无记号,思索了半晌,想不出这是那一门派独有的暗记,故默默的怔然出神。

  而谢碧凤和邵美芙两人,更感到茫然了。

  “为何都面色如此凝重,难道为这些已死的毛贼在追悼吗?”

  蓦然一个宏亮的声音发自身后不远处。

  白瑞麟等闻声面色一喜,即道:“老前辈们来得正好,在下等经历浅薄,正有一件事情在感到辣手呢!”

  来人为谁?不用问,当然就是随后而来的中川隐侠,和铁扇书生张建绪与他那粗犷的仆人等三人了。

  就听铁扇书生张建绪一摇三晃的道:“什么事?竟能难住了小侠,不妨说来听听?”

  白瑞麟面色一红,不好意思的道:“说来真是惭愧,在下等人,竟为了一张似树皮样的东西,不知它的出处!”

  “哦!有这等事,且拿来我们也见识见识!”

  白瑞麟见状,立即恭谨的将那似纸非纸,又像树皮一样的东西双手向铁扇书生递了过去。

  谁知刚把那像树皮一样的东西递进铁扇书生手中,而伸出的手尚未缩回,忽觉一股极大的劲力向胸前撞来!不禁霍然一惊,不知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微一怔神之□,即见铁扇书生倏然面色赤红,连退了四五步远,方拿桩站稳,跟着气息也微促起来。

  “哈哈哈哈!穷酸,可信服我的话吗?”

  中川隐侠陡然一阵哈哈大笑之后,口中如此说着,只说的铁扇书生立刻霞飞满面,尴尬万分。反观白瑞麟仍像没事人一样,满脸茫然之色,显流他还未闹清是怎么回事。

  “为老不尊,想试人家的功力,也不能用暗袭手段?真是活该!”

  谢碧凤是旁观者清,但却气愤铁扇书生不该用暗算方式,随幸灾乐祸的如此说着。

  白瑞麟经谢碧凤这一指明,心下已自恍然,忙道:“老前辈伤着了没有,我这里有药,快服上一粒!”

  说话中,就忙从怀中取出一粒无极丹,递了过去,一种关怀之情,溢于言表,越发令铁扇书生愧咎不安。

  就闻他哈哈一阵大笑,连连摆手道:“谢谢小侠关怀,这一点尚能受得住,不过幸亏来用出全力,不然,真要服小侠的灵药了!”

  说着,话音微顿,既佩赞又感叹的道:“难怪小侠能在短时间内,英名远播,令宵小闻而丧胆,就连我张建绪说上,也是佩朋无限,看来这场除魔之战,无需我们费心了!”

  “你不要见坡就滚,想抽腿可办不到,将来泰山之会,仍需仰仗你这位赛诸葛的运筹惟幄呢!”

  中川隐侠见他想抽腿,就忙用话堵住,不便他置身事外,但铁扇书生听了之后,却无可奈何的道:“东灵兄,这是何苦呢!”

  “将来的事情,谁也不能推托,现在的事,尚等着解决哩!快看看手中之物吧!”

  “贤侄女,何必急急乃尔!”

  “不要掉文了,它关系着两条生命,怎么不急?”

  “哦!有这等事!”

  铁扇书生惊讶的说看,就低头细审手中的以纸非纸东西,可是看了半晌,这位老侠也感到为难了。

  良久,始贝他迟疑的问道:“此物从何而来?”

  谢碧凤就把当时的经过,从头到尾细述了一遍,直听得三位老侠都不住的沉思不语,显然对这块树皮却觉得十分陌生,可知并非中原之物,只是几位老侠,都是在武林中有身份的人物,把问题未弄清楚之前,绝对不能乱下断语,而令后辈耻笑。

  铁扇书生、黄河渔翁、中川隐侠,三人围观了良久,对手中之物,均无法说出其出处,就听中川隐侠道:“凤儿,此物从何而来?”

  至此,白瑞麟方想到大家只顾思索这像树皮的东西,尚未替大家引见,随忙把臭和尚给大家引见一遍。

  这一引见,臭和尚则大吃一惊,他想不到眼前的几位人物,均是武林中饮誉数十年,而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前辈长者,就忙收住狂态,恭恭敬敬的给大家躬身为礼,不自觉的拘谨起来。

  大家对他的突然拘谨态度,并不为意,仅白瑞麟觉得有些奇怪,当然这内中的曲折情形,因他并不知道。

  这时,他听中州隐侠说道:“依据东西看来,确猜不出为那一门派所有,只是当时的情形,是否另有其他可疑迹象或人物可寻?”

  臭和尚就怕如此一问,因为若据实说出,武当的松阳老道,实有重大的嫌疑,但事已至此,救人要紧,也顾不了那么多,只得据实说出。

  谁知白瑞麟听了之后,立即愤然道:“定是那老道故弄玄虚,走!到武当去!”

  说着,一拉谢、邵二女就相偕而去,中川隐侠忙道:“小侠记着,凡事要三思,不可鲁莽!”

  米米米米当!当!当!当!

  玄都观,居武当山脉七十二峰的主峰之上,形势险峻,巍峨异常,而武当派的技击,既发勒于此。一般武林人物到此,无不望而生畏。

  可是现在是日刚过午,为何敲起警钟?

  原来在山道之上,有三个坐年人,身法奇快,迳往山上闯来,虽经不少武当弟子阻拦,均未发生效力,仍被那三个少年人闯了上来。

  眼看就到了解剑石前,而那些武当弟子不唯无法拦阻,而那少年人的前奔之势,似未稍戢。

  那来人的三条身影,真可说快若流星,急如脱兔,仅一幌眼间,即相去十余丈之遥。真快!

  当那警钟之音尚未落,那三条人影,就来到玄都观前,停住了身形。

  啊!原来是两女一男,均年在十五六七之间。

  那男的身穿白软长衫,身背宝剑,生得丰神俊秀,卓拔不群,只是此刻,却面常煞气。在那男的右面,亭亭玉立的站着一位黄衣少女,体态轻盈秀丽,端庄大方,唯面上表情稍含怒容。

  左边却是个穿绿色衣裙的少女,那聪明伶俐,温柔活泼,只是几分稚气未除,不过现在,则于稚气之中,另蕴有一种威仪。

  就在这三位少年男女刚站枉身形,忽从大殿之中,走出一位四十余岁的道士,他先向来人打量一遍,然后成了一声:“无量寿佛!”

  而后始面色沉重的问道:“小侠可是人称“八极神童”的白小侠?”

  那少年也嗤了一声,始道:“不错,正是在下!”

  “不知施主们来意为何?”

  白瑞麟忽然一阵哈哈大笑,良久始道:“在下的来意为何,我想道长们应该比找更清楚!”

  那道士闻言一怔,茫然的道:“施主的话,实难使人明白?”

  “哈哈哈哈!”

  白瑞麟又是一阵大笑,然后不屑的道:“大丈夫做事,要敢作敢为,既然趁人不备,将人掳来,就应当坦白承认,这种畏首畏尾的卑陋行为,实在令人可笑!”

  “狗小子,未免欺人太甚,既然如此,咱就连前帐一齐算清了吧!”

  声落人现,只见虚灵道长从大殿中踱了出来,满脸怨愤之色。

  但当虚灵道长一现身,从各个角落中,接二连三的跃出将近百十个道士,把白瑞麟等三人,团团围在核心,显然这虚灵道长是想破釜沉舟,要和白瑞麟大拼一场了。

  白瑞麟观此态势,也不禁有点凛然,不自觉的向站在他左右的邵美芙和谢碧凤迅捷一瞥。谁知谢、邵二女也正以惊骇的目光,向白瑞麟望着,只是她们的神色之中,除了惊骇之外,尚有讯问之意,蕴函其中。

  不过这也难怪,她二人自在江湖行走以来,既是见过或参与的打斗场合不少,可是那见过如此庞大的围欧之局,自无怪有些懔惧了。

  但她们却有着同一的信心,那就是只要有白瑞麟在场,绝不会发生大的问题,所以眼前的态势,虽都有几分惊惧,却并不骇怕。

  白瑞麟似也明白她们的心意,随安慰的一点头,然后轻声道:“不要怕!沉着应付!”谢、邵二女闻言,娇靥之上均泛起一个会心的微笑。

  虚灵掌门道长,见门下弟子如潮水般涌出之后,白瑞麟等人立陷沉默与互望起来,以为他们是骇怕了,于是立即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虽缺乏中气,却似把得意与狂放之态度,充分表露无遗。

  这一来,白瑞麟的脸上立现怒意,随道:“虚灵牛鼻子听着,本少爷是怕者不来,这一点小小阵势,实未把它看进眼内,不过在动手之前,先给你个警告,你们敢对掳来的两位姑娘动一根汗毛,我不把整个武当夷为平地,就誓不为人!”

  “哈哈哈哈!”

  虚灵掌门又是一阵大笑之后,始道:“你还能称什么人,仅不过是披了张人皮的江湖淫贼罢了,谁不想得而诛之,为武林……”

  “住口!”

  白瑞麟未等他说完,就陡然一声大喝,愤慨的道:“想不到一位堂堂的掌门,就也观事不明……”

  “若非故人人罪,便是与红云教同谋,真叫人惋惜!”

  “惋惜的是武林正义,竟被你这个淫贼破坏无余!”

  白瑞麟的话方完,虚灵道长既如此说着,满脸不屑之色,却对于海、年二女下落,却略而不提,但旁立的谢碧凤,对虚灵掌门的话,可有些忍不住了,就怨声叱道:“牛鼻子,说话可要明白些,口口声声骂人为淫贼,可有什么证据?”

  “姑娘何必生这大的气,我们出家人向以慈悲为怀,我劝你们还是早点离开这小子,免得将来玉石俱焚?”

  这虚灵道长可真有一套,大家在剑拔弩张之中,仍欲玩弄他的离间之计,只可惜此次认错了对象,不但暴露了自己的奸计,同时更增加了人家对他的憎恶之心。

  果然,就在虚灵道长的话音方落,就听谢碧凤格格一阵娇笑,这笑声不但清脆悦耳,并且充满轻视与不屑。虚灵道长听的面色一呆,立刻正容道:“姑娘笑什么?贫道说的俱是金玉良言!”

  “不错,这些话在虚灵来说,可能是肺腑之言,因为传说白瑞麟为淫徒,可说江湖上尽人皆知,自难怪虚灵道长也如此说了。”

  可是人家谢姑娘,知道的比他更多更清楚,固而这些话不准不能发生作用,更起了一种反效果。于是,就见谢碧凤陡然面色一寒,说道:“我笑你顾左右而言他,问你的话,为何不作正面答复?”

  “姑娘可说的是证据?”

  “不错,能拿出来吗?”

  “这还要什么证据,江湖道上的朋友们,无人不知谁人不晓,甚至连官府,也在行文缉拿,那不是有力的证据而何?”

  虚灵此言一出,白瑞麟蓦感心里一惊,想不到这件事竟惊动了官府,将来的麻烦恐怕多了。

  而谢碧凤同邵美芙何尝不是同一想法,觉得这件事情若不早日澄清,虽说不惧,但麻烦却是难免。

  她们这一迟疑,虚灵道长以为击中了对方要害,随得意的嘿嘿几声冷笑道:“姑娘!我的话不假吧!”

  不想说碧凤断然答道:“这件事,将来是非自有公论,假如你有兴趣,明年正月的泰山大会中,不妨也去看看,内里曲折情形,到时自有明白交代!”

  这虚灵道长凭了什么,竟说话如此口满?

  “嘿嘿!你们还想等到赴泰山之会吗?老实说,今天就是这淫贼归位之期!”

  其中除摆在目前的“百人剑阵”之外,尚有大援在后,这就无怪他敢正面嚣张了。

  “凤姐!不必和他罗嗦丁,将来是非自在人心,还是先见识一下人家的剑阵吧!”

  白瑞麟说着,又豪气干云的道:“听说武当派的剑阵,和少林寺的罗汉阵,同为武林一绝,今天能再度领教,实在不负此行!”

  白瑞麟说至此,又面色严肃的道:“咱们是把话先说明白,在下等三人,若闯出剑阵,就请立刻放出被掳来的两位姑娘,否则,就别怪在下出手不留情了!”

  虚灵道长也立即答覆道:“只要你能闯出剑阵,自另有人来会你,不过你所说的什么姑娘,贫道等实在不知!”

  白瑞麟闻言一怔,正在揣测虚灵道长的话,是否真实时,即听谢碧风道:“想不到号称名门正派的武当,竟也如此畏首畏尾,我且问你,松阳老道可是回到山中?”

  “不错!前日方回!”

  虚灵的答覆很乾脆,丝毫不加思索的说出,且尚有几分自仿的意味。

  “好!既然如此,就请发动剑阵吧!”

  白瑞麟说着,面容陡然现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色,这种威风凛凛的气势,直看得那些围于四周的武当常子,心里不由泛起寒意,因为这种慑人的气势,就是他们的掌门人在未失武之前,也是没有的。

  可是身为武当掌门的虚灵道长,除骇然之外,也有些自惭形秽,难以与之比拟。

  但他身为掌门,且又是颇富心机之人,怎能把这种内心的变化形之于面,而令对方轻看呢?

  于是,即忙定了下神,单手高举,将袍袖向外一甩,转身退回殿中。

  这剑阵的形势,实非凡比,其威力之大,出乎想像之外,就在虚灵道长袍袖一抖之际,那阵势立即发动。

  才开始时,仅见满天剑影,映日生辉,并未觉察到有什么奥妙,只觉压力逐渐增加,周围的劲力紧旋而已。

  可是慢慢的有点眼花了乱,意识模糊,思考力也随着道士们舞动的剑势,而逐渐迟钝不清。

  白瑞麟至此,已盛到武当的剑阵能名震遐迩,看来绝非幸致,实有其可取之处,而令人不可忽视。

  于是忙伸出左右手,把谢、邵二女拉住,压低声音说道:“凤姐同芙妹不可惊慌,这种分进合击的阵势虽然不凡,可也难不住人,你们仔细的把那已知的“无稽飘渺步”

  回味一下,此阵不政自破!”你道白瑞麟因何到了这般地步,敢放此大言呢?

  原来那些道士们,自现身之后,即各自站好了方位,仅等虚灵道长的命令发生,便可立即发动。

  但白瑞麟是何等样人,除经过的大小场面,已增加不少见识之外,其本身尚怀有武林中闻所未闻的不世绝学,更何况他在坝桥之畔,己见识过“武当三虚”的阵势,故在心理上,早就对他们的剑阵有了个谱。虽说当时武当三虚的人数有限,但在他们的阵势变化上,并无多大出入,仅人数上的差别而已。

  而白瑞麟将这些情形看在眼内,心下已自明了,只是他乃拘谨之人,对于阵势发动以后的情形,是否另有变化,尚不敢十分断定,故似在虚心的观察。

  自阵势发动之后,对于自己所料的一切,业已证实,心下也就坦然,随放肆的对谢邵二女说出,同时也告诉她们这阵势破解之法。

  因为武当剑阵,系采取分进合击的群殴之学,而他的无极飘渺步,倒是觑空钻隙之术,正是此剑阵的克星,这就难怪白瑞麟不把它放在心上了。

  且说谢碧恩同邵美芙,本是两个聪明绝顶之人,这一经人指点,心下立刻明白,于是两个人一打招呼,迳首先向那些道士们冲去。

  那些武当道士见两个姑娘首先冲阵,把剑势挥舞得更快了,而且三一群,五一组游走变化也加速了不步。无奈两位姑娘已是智珠在握,只见前冲后挫,左旋右突,一黄一线,宛似穿花蝴蝶一般,眨眼之间,已冲出剑阵的一半。

  这时,那些武当弟子更加着急了,陡然一阵大喝,剑气弥天,霎时将五人一组,变为十人一组,疯狂般,已向两位姑娘急涌过来!

  而谢碧凤与邵美芙前冲的身形,也显得迟滞起来,白瑞麟看得清楚,若不再加指点,恐怕难以冲出,就忙以传言人密的功夫说道:“不要慌,攻兑位,出巽位,再转离位,就可以出阵了!”

  同时在说话中,陡然一声清啸,纵身而起,但见一条白影在阵中心滴溜溜一阵飘忽,即行闪身阵外。谢碧凤同邵美芙,也在此时闯出阵来,不住的用汗巾沾拭头角,很显然的,她们虽屡经指点出阵,但出来的仍是异常费力。

  而此刻阵势已停,那百十位武当弟子,一个个木雕泥塑似的怔立当场,不仅有些茫然,而且也感到骇然。

  因为到目前为止,人家究竟是怎么出的阵,百十个人,没有一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其实何止他们说不出,就连他们的师父──武当三虚,也照样找不出答案。

  且说白瑞麟闪身阵外之后,立即哈哈大笑道:“武当名震遐迩武林的剑阵,也不过如此,实令在下失望,虚灵道长,还有什么绝学吗?就请一起拿出来吧!”

  “小侠技艺,实比天人,贫道的那几手,也不必谈了,就请殿中待茶吧!”

  白瑞麟的话声刚落,就听有人如此说着,接看就见后殿下走出一位老道,而武当三虚,均随在那老道的身后,态度异常恭谨。

  白瑞麟向那位仙风道骨的老道一打量,即道:“请问道长如何称呼?武当的大事你能解决的了吗?”

  这些话说得十分不客气,武当三虚在这名道的身后直瞪眼,而这位老道,却并不以为忤,即道:“贫道松阳,为现任掌门的师叔,至于武当的大事,向需由掌门人亲自决定,别人无法干涉,但不知小侠到此为何,乞道其详?”说着,便是一个稽首,态度异常肃穆。

  白瑞麟听他自道松阳,随愤然道:“想不到身为武当长老,竟对两个晚辈施暗袭手段,无怪门下弟子尽是一些乖张任性之辈!”

  “小侠此言何指,贫道有些不明?”

  “我且问你,最近可到过九龙岗?”

  “确有此事,但不知这与小侠何关?”

  “你不必装聋卖傻,请问你掳来的两位姑娘何在?”

  “无量寿佛!施主说话不嫌罪过吗?贫道这大年纪,会向两个女娃儿下手吗?更何况是暗袭呢!”

  “那你可见到两位姑娘?”

  “确有此事,她们和疯癫鬼的弟子同道!”

  “深夜之中,可曾见到有人打斗?”

  “不错,还是我领他们去的!”

  “为何不辞而别,能否说出道理?”

  “师叔,尽和这狂妄的淫贼多费口舌干吗,不如毙了他算了!”

  虚幻道长见白瑞麟本就有气,再听他对松阳说话毫不客气,就更加不满,随在旁如此说着。

  谁知松阳闻言一声冷哼,斥责道:“胡说?武当的声誉,就要断送在你们手中,仍然不知反悔,若再乖戾任性,定当以门规惩处!”

  白瑞麟见这松阳老道,不但慈眉善目,且为人也很正派,确不像为恶之人,但海彩云和年锦佩会是故弄玄虚?但是思之再三,觉得她们二人实无对臭和尚故弄玄虚的理由。

  “麟弟弟,把这个让他看看!”

  说着,就把一块像纸非纸的树皮,塞进白瑞麟手中。

  白瑞麟接在手中,心下立刻一宽,立刻对松阳道:“道长既然不知道,可认得这个?”

  松阳抬头一瞧,不由神色立变,吃惊的道:“□杌帖!”

  “哦!敢是产于南荒□杌纸?”

  白瑞麟闻言,立即惊哦出声,他是在无极秘笈的搜奇篇中听说过此物,故闻言之后立即恍然而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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