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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厉勿邪道:“皇甫林,你说。”

  “南令”皇甫林淡然一笑,道:“从头说,就该从‘哀牢’事说起,你可记得那时是谁邀你几个上‘哀牢’万毒宫找宇文化的么?”

  厉勿邪道:“自然记得,那是费云飞。”

  “南令”皇甫林一笑说道:“厉老儿记性不差,谁没去?”

  厉勿邪道:“你‘南令’皇甫林没去。”

  “南令”皇甫林笑道:“不差,可是你几个弄颠倒了,真正没去的是费云飞而不是我‘南令’皇甫林,厉老儿,你明白么?”

  厉勿邪脸色一变,道:“皇甫林,你怎么说?”

  “南令”皇甫林哈哈笑道:“厉老儿,还要我再深说么?早在那时候费云飞已成了我的阶下囚了,而你几个所看到的费云飞,那只是我。”

  厉勿邪道:“皇甫林,你假扮冒充了费云飞?”

  “南令”皇甫林道:“不错,厉老儿。”

  厉勿邪道:“费云飞跟你何仇何恨?”

  “南令”皇甫林神色忽转凄厉,道:“不必仇恨,厉老儿,诚如你所说,论人品,诸所学,你我五人之中该以我最,称尊宇内的也该是我,可是由于一个费云飞却使我屈居第二,怎不令我恨,怎不令我……”

  厉勿邪道:“我明白了,那是盛名之争,可是,皇甫林,你该光明磊落地找他较技,或用光明磊落的另一……”

  “南令”皇甫林道:“可是我用的方法,不但轻易地击倒了费云飞,且使他在武林之中永留臭名,更可以假你我几个除去宇文化,使我跟姬玉娘能比翼双飞,在我那‘翡翠宫’过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甜蜜生活,这不是更好么?”

  厉勿邪道:“办不到了,姬玉娘已死,绝代红颜已成枯骨,我也亲耳听到了你的招供,我只消宣扬……”

  “南令”皇甫林嘿嘿笑道:“厉老儿,你莫忘了,你跟‘北旗’龙飞将在此渡过余年,骨抛‘北岳’古洞,我的事不会有人知道的,今后的武林中,费云飞的臭名永远会流传下去,今生今世他是难以翻身了。”

  厉勿邪道:“皇甫林,算你狠,姬玉娘手中那‘九龙玉佩’是怎么回事?”

  “南令”皇甫林笑道:“我既然能使他成为我的阶下囚,要他的命都易如反掌,何况区区一块项佩?那自然是我交给玉娘,让她出面在你几个之前控诉费云飞的了!”

  厉勿邪道:“凭你能控制住费云飞么?”

  “南令”皇南林笑道:“我固然不能,可是‘无影之毒’则能,姬玉娘窃取了宇文化的‘无影之毒’,自然便很轻易地制住了费云飞。”

  厉勿邪道:“那费云飞手中有‘无影之毒’的独门解药处方,这又是怎么回事?”

  “南令”皇甫林脸色一变,道:“那就非我所知了。”

  厉勿邪道:“该是你装扮冒充费云飞,把那纸药方交给他的儿子,故意嫁祸于他,使他百口莫辩的吧?”

  “南令”皇甫林目中异采一闪,道:“厉老儿,你怎么变聪明起来了?”

  厉勿邪冷笑说道:“像你这种极富心智之人,也有做差事的时候,你怎能把那独门解药处方交给费云飞的儿子,如今休想要……”

  “南令”皇甫林道:“厉老儿,你以为我会不留一份么?”

  厉勿邪冷笑说道:“倘你有那纸药方,解那冷遇春之毒,你就不用假费慕人之手了,我说的对么?”

  “南令”皇甫林哈哈大笑:“厉老儿果然聪明起来了。”

  厉勿邪冷哼说道:“当然,到如今还不明白害我的是你,对费慕人你是血口相喷的话,我真就太该死了。”

  “南令”皇甫林一摇头,道:“厉老儿,你错了,固然,害你的是我,可是对那费慕人小狗,我也并非完全血口相喷。”

  厉勿邪冷冷说道:“我不明白你何指。”

  “南令”皇甫林道:“就是指费慕人对冷遇春那女儿事。”

  厉勿邪道:“他对冷遇春那女儿如何?”

  “南令”皇甫林道:“他二人已有夫妻之实了,你可懂?”

  厉勿邪脸色一变,道:“皇甫林,你胡说。”

  “南令”皇甫林道:“我一点也不胡说,你若不信,日后见着费慕人那小狗,尽可以当面问问他,看他怎么说,再说……”

  哼哼一笑,接道:“你恐怕不知道,那并不是冷遇春的女儿。”

  厉勿邪一怔说道:“怎么,那不是冷遇春的女儿。”

  “南令”皇甫林道:“不错,那并不是冷遇春的女儿。”

  厉勿邪目中寒芒一闪,道:“皇甫林,难不成那是你的……”

  “南令”皇甫林哈哈笑道:“厉老儿,你毕竟聪明了,不错,那是玉娘为我生的两个女儿之一,她不叫冷瑶红,该叫皇甫琼。”

  厉勿邪脸色一变,道:“这么说,费慕人与她……该是真的了……”

  “南令”皇甫林道:“自然是真的,否则我岂会拿自己女儿的名节……”

  厉勿邪身形倏颤,道:“皇甫林,这是人间悲剧,我不以为你该高兴。”

  “南令”皇甫林大笑说道:“不,我不但高兴,而且要大大地高兴,你该知道我那孝顺女儿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出诸我的授意,如今,我只消把这件事传扬出去,便连费云飞那唯一的儿子也难做人了。”

  厉勿邪机伶寒颤,道:“皇甫林,你太狠毒,太卑鄙了。”

  “那什么话。”“南令”皇甫林笑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嘛。”

  厉勿邪突然想起费慕人说过冷瑶红留信,要他找邵景逸一事,心想这定然是那冷瑶红变了心,真的爱上了费慕人,将口一张,方待讥讽皇甫林一番,但转念一想,倘果真如此,这岂不害了那冷瑶红么?遂又忍了下去。

  当下他双眉一扬,改口说道:“皇甫林,我有件事不明白。”

  “南令”皇甫林道:“你什么事不明白?”

  厉勿邪道:“那冷遇春必然真有个女儿。”

  “当然,当然!”“南令”皇甫林笑道:“否则我那女儿何以假扮冒充起?”

  厉勿邪道:“他那女儿哪里去了?”

  “南令”皇甫林道:“这跟你风马牛不相开,你问这干什么?”

  厉勿邪冷笑说道:“对我这毫无出困希望的人,你也不敢说么?”

  “南令”皇甫林大笑说道:“厉老儿,你何时也学会了用激,不过,我承认你说的是理,对像你这么个人,又何惧你多知道些……”

  一顿接道:“告诉你好了,他那女儿,现在我手中。”

  厉勿邪道:“我原料如此,皇甫林,我不以为冷遇春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这岂是随便冒充得了的?”

  “南令”皇甫林笑道:“厉老儿,你恐怕不知道,冷遇春那个女儿跟我这个女儿皇甫琼,长得简直如同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经过易容装扮,便可轻易冒充他的女儿,你明白么?”

  厉勿邪道:“我明白了,就是冷遇春知道,可是他身中‘无影之毒’却也有自难言,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人冒充……”

  “南令”皇甫林大笑说道:“不错,不错,确实如此,只是,你还不算太明白,便即他有口能言,只怕他也不敢说破。”

  厉勿邪道:“为什么?”

  “南令”皇甫林嘿嘿笑道:“因为我握有他的把柄。”

  厉勿邪道:“你把有他的什么把柄?”

  “南令”皇甫林哈哈一笑道:“厉老儿,难道你不觉得奇怪,我的女儿怎会跟他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令人难分谁是谁?”

  厉勿邪一怔,道:“皇甫林,难道说那是你另外一个女儿?”

  “南令”皇甫林大笑说道:“半点不差,厉老儿,正是,她姐妹是孪生。”

  厉勿邪神情震动,道:“皇甫林,我不信。”

  “南令”皇甫林道:“信不信由你。”

  厉勿邪道:“那么,既是你的女儿,又怎会成了冷遇春的女儿……”

  “南令”皇甫林道:“厉老儿,事情是这样的,你知道林素娥其人?”

  厉勿邪点头说道:“我知道,那是姬玉娘的好友。”

  “南令”皇甫林点头说道:“不错,那林素娥确是玉娘的好朋友,两个人情同姐妹,玉娘生下二女后一名琼,一名瑶,因林素娥爱极了我那瑶二丫头,遂把她带去扶养……”

  厉勿邪道:“那又怎会成了冷遇春的女儿?”

  “南令”皇甫林笑道:“那就牵涉到那两字把柄了。”

  厉勿邪道:“究竟是什么把柄?”

  “南令”皇甫林摇头说道:“这你最好去问冷遇春自己,恕我难以奉告。”

  厉勿邪略一沉默,道:“那么,冷遇春怎会听你指使,诱那费云飞外出……”

  “南令”皇甫林道:“厉老儿,这也牵涉到那两字把柄。”

  厉勿邪默然未语,半晌始道:“皇甫林,你就是因为我几个知道你那隐私,所以才想尽办法害我几个么?”

  “南令”皇甫林摇头说道:“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不久我便要以‘南令’姿态复出,欲一统天下,席卷武林,而你几个则是我称尊宇内的最大障碍,我不得不把你几个除去……”

  厉勿邪道:“原来如此……”

  “其实。”“南令”皇甫林截口说道:“就是他几个可以不死,你也非得死不可。”

  厉勿邪道:“为什么?”

  “南令”皇甫林笑道:“因为你已经知道了全部真象。”

  厉勿邪冷冷一笑,道:“就算我几个全被你害死,你也未必能如愿以偿。”

  “南令”皇甫林“哦!”地一声,笑道:“是么?还有谁是我的阻碍?”

  厉勿邪道:“那‘中尊’之后费慕人。”

  “南令”皇甫林“哈!”地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他,黄口孺子,何足虑哉,我不刚说过么?他今后人都难做,还能管我的闲事,再说……”

  嘿嘿一笑,道:“厉老儿,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先问你,据你所知,那‘天宝图’共有几份?”

  厉勿邪道:“人人皆知,共有三份。”

  “不错。”“南令”皇甫林道:“这三份,都在谁手中?”

  厉勿邪道:“费慕人一份,冷遇春一份,你一份。”

  “更对!”“南令”皇甫林笑道:“厉老儿,这三份合并起来,是不是就是一张全图?”

  厉勿邪道:“自然是,只是你休想……”

  “南令”皇甫林道:“厉老儿,你知道,冷遇春在我手中。”

  厉勿邪道:“但还有那费慕人。”

  “南令”皇甫林哈哈一笑,道:“他那一份,已当做定情物送给我那女儿了。”

  厉勿邪一惊,道:“皇甫林,你胡说,我不信。”

  “南令”皇甫林笑道:“我一点也没有胡说,你若不信,日后碰见费慕人时,休也可以问问他。”

  厉勿邪身形倏颤,默然未语。

  “南令”皇甫林一笑又道:“如今已三份齐全,合并起来就是一张‘天宝’全图,只消按图索骥,哈,哈,厉老儿,席卷天下,

  一统武林,我‘南令’称尊宇内,是否易如探囊取物,反掌吹灰?”

  厉勿邪仍未说话。

  “南令”皇甫林诧声叫道:“厉老儿,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厉勿邪突然厉声说道:“皇甫林,我不聋不哑,我在祈求上苍睁睁眼。”

  “南令”皇甫林大笑说道:“名列五大高人的‘东邪’,竟也学起那无知村夫乡妇求起上苍来了,传扬出去岂不令人笑掉大牙……”

  一顿接道:“厉老儿,那么你也睁睁老眼看我把你那女儿带来此处跟你见最后一面,趁我这一个去来的工夫,进洞去看看‘北旗’吧,他盼你有多年了。”

  话落,迳自转身顺回廊走向左殿,然后又由左殿顺石梯走下了“悬空寺”,身形很快地被崖壁挡住了。

  厉勿邪眼望着“南令”皇甫株消失在夜色中不见,一咬牙,转身向着黑压压的洞中钻去。

  这洞外窄内阔,洞口虽然只有半人高,但走没十几丈便突然开阔,高矮不但可直腰,而且宽也可容三人并肩。

  洞势曲折蜿蜓,厉勿邪在黑暗中转了一阵之后,一线微弱灯光忽地映入眼帘,他一喜连忙加紧步履往灯光处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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