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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伏起八面

  说着,她的目光移转过去,移转到贾长川那边。

  贾长川石像-样僵立着,面容呆滞,两眼发直,唇角一下一下的抽搐,似在喃喃诉说着什么,却又一个字都听不到……在他跟前,是一具支离破碎,血糊淋漓的尸体,看上去,几乎已分辨不出那竟是-个人的遗骸,尸体如被切割,被扬弃,被糟蹋,花白猩赤又瘰疬零乱的堆叠散落,而那是霍刚的尸体,把尸体造成眼前这个形态的,却是贾长川的剑,他亲手挥动的剑。

  与阮二,古自昂两个拼斗着的上官卓才,当然也看到了他拜弟惨死的情形,然而,他却吼叫不出,难兴激愤之慨,他只觉得全身发冷,背脊泛寒,只觉得一阵阵的反胃,连肠脏都宛似打了结……

  单慎独亦察觉到贾长川的神情不对,他立即厉声警告:“贾老兄,眼下正是绝续存亡的紧要关头,不是发怔的辰光;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先付出代价,你该往远处看,大处想,可别一错再错,把自家也缀将下去!”

  蓦地抖了抖,贾长川凄怖的仰天惨叫:“是我,是我杀了老三……天啊,竟是我杀了我的兄弟……我做了什么孽,伤过什么德?竟叫我遭这种报应,叫我犯下这等错失……”

  金申无痕忽然阴沉的笑了,她立刻的道:“是你的贪婪、无知、卑懦,是你昧心背义的结果,贾长川,这才只是开端,你的报应还在后面,还多着!长着呢!”

  双目中闪漾着血清漓的光芒,带着那等狂暴疯蛮的神色,贾长川吃人似的死盯着金申无痕,他用他的细窄长剑颤巍巍的指着这边,不像人声般的嚎叫:“你-一你杀了霍刚,你杀下他,老寡妇,金夜叉,你这刽子手,你这大凶恶的老母狼,我要分你的尸,挫你的骨,我要替我兄弟报仇……”

  金申无痕冷冷一哼,左手挥扬,蓝汪汪的一抹新月似的弧刃破风而起,发出尖锐的一声长啸:“下弦死。”

  单慎独双刃并出,来势如电,一边大吼:“快躲!”

  两个字吐自单慎独的口中,宛若两记焦雷,而更快在他这两个字所组合的音韵之前,金芒骤映,仿佛旭日的初晕破黑展现,那道寒人心胆的金弧,便罩向了贾长川的脑袋!

  秋水一泓,闪凝在贾长川的长剑尖端,他竟不顾那要命的“下弦死”,连人带剑,以恁般快不可言的直刺金中无痕!

  “阎王令”有如齐排的栅影,在真幻互映的芒彩中狂飙压来,削锐的刃面割裂着空气,像要把金申无痕切个粉碎。

  动作快得似是她早已将现在的反应在过去中完成——

  金申无痕的身形在她猝然的摇晃下幻做了八个影子,八个影子同时出现,却在八个迥异的方位上!贾长川蓦的失去了他认定的目标,在刹那的惊恐下,他的长剑抖起团团灿亮并且密集的剑花,剑花与剑花浮沉连衡,形同光华,仓皇迎拒临头的“下弦死”。

  单慎独力贯双臂,“阎王令”纵横飞舞,猛罩敌人真幻莫辨的八条身影。

  于是,八条相同的影子突如轻烟似的消失,金申无痕更似轻烟般穿出“阎王令”叠连的刃口空间,右臂恢伸,单慎独怪叫着一个踉跄退出几步——

  五寸长的“黑龙簪”,洒起一溜赤亮的鲜血!

  金铁交击的音响随着扬起,贾长川正扑地滚出,左颊齐耳至颔,翻开一条可怕的伤口,那红蠕蠕的一道血槽,便把贾长川整张面孔的神韵及均衡性破坏无余了。

  不过,贾长川却保住了性命,在金申无痕的‘下弦死”之下保住了性命。

  接回了两片弦刃,金申无痕冷森森的注视着肩头血流如注的单慎独,腔调生硬的道:“‘八魔摄心’,单老二,你怎么忘了我的这一招?”

  挫着牙,喘着气,单慎独怨毒至极的道:“你不须得意,老寡妇,你得意得太早了,我会把你埋在这里,就是今天晚上,我发誓,老寡妇,你的运道便至此为止!”

  金申无痕鄙夷的道:“就凭你这点道行吗?单老二,如果你的能耐便是眼前这几下子,那么,你还是为自己作准备吧!”

  骇然望着手上缺痕斑觅的长剑,贾长川花白的发上也沾染着点点的红,他似乎已忘了面颊上的伤痛,不知是惊抑是怒的颤着声叫:“金申无痕,我与你拼了,我与你誓不并存……我可以不沾这次行动的丝毫利益,可以舍弃我原有的基业、名声,甚至我自己的老命也不足惜,我只要你,要你死,要你死得难获全尸,要你下十八层地狱……”

  金申无痕目光清澈而冰寒,她的语声也这般的不泛一点烟火气味:“如果你做不到说的这些,贾长川,你便必将失去一切——你今晚上来,打你一出现的时间开始,就已铸下彼此不能并存的后果了,如今,我们只等着是谁要下十八层地狱!”

  就像是回应着金申无痕的这句话,一声惨怖的嗥号令人毛发悼然的突起,一个彪形大汉——

  “三龙会”的“六大顺子”之一,四仰八叉的倒跌于地,额头中间,好深的并排插着三支没羽钢矢!

  是的,公孙向月首先得手了。

  “卷地龙”上官卓才卸肩反斧,爆炸也似的狂吼:“暗箭伤人的狗王八蛋——”

  阮二独目炯亮,斜身猛挺,“双刃斧”由下往上,削切上官卓才左肋,左手同时倒翻,一柄宽刃短刀暴飞敌人小腹。

  上官卓才四肢猝曲,变成一个球状的大肉团,蓦地横空滚出,却在滚出的一刹伸展.冷芒如电,阮二的背上“嚓”声翻开一道血口子,而古自昂整个身形飞起,双手握着他的“双刃斧”,泰山压顶般砍了下来。

  狂笑一声,上官卓才似是早已成竹在胸,他的右手斧还只沾着阮二背上的鲜血扬起,左手斧已微偏着猛往上迎,两斧交击的须臾,他的左手斧随着身体的倾伏惯性倏往下落,古自昂小腿上的一大块肉已血淋淋的抛起!

  但是,古自昂也早有计较,他镇定得好像先已料及眼前的招式演变和小腿上这块肉的必然失落似的,他半声不吭,人往下扑,两柄宽刃短刀便在如此接近的距离里骤射上官卓才背脊。

  尖叫着,上官卓才翻斧前窜,躲过了一柄短刀,却吃另一柄透肩插入,强劲的力道,更把他撞了好几步,差点跌个黄狗吃屎1

  便在此刻,“飞龙八卫”中的韩彪悍烈的用他的左手,硬生生抑住了他那对手刺来的“三菱刀”,随着人家抽刀的动作,他那只左手被绞成了一团血肉,但,他那“双刃斧”便也又狠又重的劈进了对方的脑壳之中I

  又一个“六大顺子”报了废。

  金申无痕冷清的一笑,道:“贾长川,你手下的‘六大顺子’,目前的遭遇似乎颇为不顺呢,你不想点什么办法帮他们一把吗?”

  面颊的肌肉一阵抖动,贾长川嘶哑的吼叫:“这就是我的法子!”

  那把窄长而锋利的剑名叫“凝玉”,是一柄相当珍罕又质地良佳的古剑,贾长川保有这柄古剑已逾四十余年,平素视之若命,更爱之若命,而这柄利器,也确实使贾长川解脱了不少次的厄困艰险;然则在今天晚上,他这把形影不离,相随相伴了大半辈子的心爱兵器,却已遭到了创伤,在他此时全力挺刺之下,更像发出了灵性的哀鸣——

  那么尖锐又悠长的破空声,散炫着星星点点迸耀的光粒,剑身颤抖着,仿佛摇晃不定的攻向了金申无痕!

  金申无痕原地不移,才五寸长的“黑龙簪”缓慢的挥动——

  眼看着簪身划过一道淡淡的弧形,但在这道淡淡的弧形中,却猝然锐气纵横,交相穿射,宛如-条缓流中暗蕴着千百股激荡的细流,在平徐里显示着恁般强烈又怪异的力道!

  于是,贾长川的长剑立时晃摆弹跳,像被什么东西撞击得再难把持,似欲脱手飞去——

  剑在呻吟着,贾长川的叱吼也和呻吟-般。

  单慎独凌空腾跃,“阎王令”狂风骤雨也似四合喷卷,耀眼的光华闪幻着干变万化的形体,或是成团成片,或是成点成线,重叠又流泄着滚动,刺耳的啸声,宛如鬼泣!

  飘浮在那小小的幅度里,似是旋转于乾坤,金申无痕的身子和空气仿佛已融合在-起,瞬间来去,倏忽挪移,每在几不可能的狭隙穿闪于刃锋的连串下,在难以思议的俄顷抢先在猛浑劲力之前,她的“黑龙簪”如同一根魔棒,虽小虽短,但却展舞得出神入化,妙用无穷!

  单慎独和贾长川都是艺业精湛,功力深厚的顶尖高手,以二敌一,他们竟不能占到金申无痕的上风,而就算维持平扯的局面吧,他们都感到恁般的吃力!

  现在,上官卓才比他的伙伴更不好受,“飞龙八卫”已不止是阮二与古自昂两人对付他,又加上了公孙向月和韩彪,四个打一个,上官卓才虽是又滑又辣,也大大的承担不住,何况他尤须防落公孙向月那一手不可捉摸的暗器功夫,说不准什么光景,公孙向月就会抽冷子出袭——

  上官卓才忘不了方才那位“六大顺子”之-额头上并插的三支没羽钢矢!

  八卫中其他的四个:平畏、禹其穆、冯正渊、严祥等,一个服侍着一位“六大顺子”,拼斗得十分剧烈,这真是场豁命的狠搏,双方全赤着一双眼,额头暴浮着青筋,曲扭着面孔,心里都只想着一件事……如何将对方宰杀,活生生的宰杀!

  上官卓才一个劲的打着旋转,打着守多攻少的旋转;他满头大汗,喘息如牛,深插在左肩上的短刀随着他动作轻轻颤晃,汗水浸蚀着伤口,越加炙痛如火,他沙着嗓门干嚎:“单二爷,单二爷,我们其余的人怎么至今还不见来?他们是在搞什么鬼?莫不成是想延宕到光景后才来替我们收尸?”

  双令翩飞中,单慎独怒叱:“闭上你的嘴!”

  汗水流在眼睛里,沁入嘴角,真个是又涩又苦,上官卓才喘着气,脚下踉跄打着“流子阵”:“我的单二爷……不是我他娘沉不住气,我……我是快挺不住啦!”

  险险的在那串蛇影似的“黑龙簪”点刺下掠开,单慎独恼火的道:“如果你对这人间世尚有留恋,上官老二,你就最好还是挺下来!”

  双斧奋力挥劈招架,上官卓才直着喉咙叫:“我业已挂了彩啦,单二爷,金老寡妇的这四个狗腿子又全像发了狂的朝上冲,好虎也架不住一群狼啊,我这边厢——”

  犹不待他的叫嚷收尾,阮二贴地溜旋,横起一斧,上官卓才的大腿上便又见了血光!尖号一声,上官卓才几乎一屁股坐到地下,他拼命闪躲,乱叫乱喊:“大哥来帮我一把……大哥……六大顺子,你们快朝我这边撤……来人啊,哪一个做做好事,替我先挡上一阵……”

  沉沉的黑暗里,一条人影非常突兀的闪射而出,这人的身法隼利如鹰,猛疾似虎,他只-沾上边,粗短沉重的一柄“钩连枪”已同时架开了阮二他们四个人的兵刃!

  上官卓才往后急退,惊喜交集的大叫:“你们可来了,我的救命活菩萨……”

  另一条人影像鬼魂般闪现,他不出一声,强自插向金申无痕与单慎独、贾长川的战圈里,他似是一抹没有实质的幻雾,在如此凌厉的厮杀中,他竟仍能挤身而进,并立时迫攻向金申无痕!

  单慎独的形色间涌现着欣喜,展示着快意,他发自由衷的大笑着:“邢兄,真个望眼欲穿了……”

  金申无痕飘然退后,“黑龙簪”微指向地,她凝视着那人——

  那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对方也冷硬的和她互望着。

  狭长的面庞上呈现着谈谈的青白,双目黝黑深邃,冷酷幽沉,整个形态便凝成了那么浓重的一团阴郁同寒凛,那么逼着人头的一团阴郁同寒凛。

  摇摇头,金申无痕稳练从容的道:“年轻人,你和单老二他们是一路的?”

  那人淡淡的道:“在某些方面说,是的。”

  金申无痕打量着对方,又道:“你的意思是,你和单老二他们的目的不尽相同?”

  仍然以那种仿佛天塌下来也惊不着他似的平淡语调回答,这人道:“不错,我们的目的地不尽相同。”

  单慎独狠瞪着金申无痕,冷厉的道:“老夜叉,如果你以为你能在言词间说动这位邢兄,给你一点什么方便,你就完完全全错了,大错而特错了!”

  没有理会单慎独,金申无痕静静的道:“单老二说,你姓邢?”

  那人微微颔首:“‘血魂’邢独影。”

  眼神中极快的掠过一抹惊讶之色,金申无痕依旧镇定如恒:“我知道你,邢独影。”

  邢独影毫无表情的道:“这不意外,很多人都知道我,不知道我才叫意外。”

  笑了笑,金申无痕道:“你定是应单老二之邀,前来帮着他篡夺‘金家楼’的基业了?”

  邢独影冷冷的道:“我对单慎独要做什么毫无兴趣,我来这里只是要找寻-个人,和那个人结算一笔旧帐……血淋淋的旧帐!”

  金申无痕颖悟的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可是展若尘?”

  唇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邢独影的语声低沉了些:“是他,展若尘。”

  金申无痕道:“你找到他了吗?”

  邢独影双目中闪漾着火毒的火焰,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要是找到了他,金申无痕你就算交运了。”

  双眉微扬,金中无痕道:“什么意思?”

  邢独影阴冷的道:“我此来的目的有二,一是要找展若尘结清旧帐;再者,是要向你这位辽北的老前辈领教高招。

  听说你自出道以来.还不曾遇到过对手,我生平有个习惯,也可称做爱好,总是渴盼和所向无敌的人物较量一番……

  当然,那要是真正的强者才够格。”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如若我已先找着展若尘,以他的武功修为与坚韧的毅力来说,就算我能够胜他,只怕也没有余力再来向你桃战了,金申无痕,这样一来,你岂不是少了一桩大麻烦,岂不是走了一步上好的运?”

  金申无痕轻轻一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邢独影,你的自信倒是很强。”

  邢独影安详的道:“我从不妄自菲薄。”

  “黑龙簪”在手指上拨动着,金申无痕道:“现在,邢独影,你尚未和展若尘碰面,而眼前的形势你应该看得很清楚,请告诉我,你有什么打算?”

  邢独影像是没有看见一边单慎独与贾长川那四只眼睛,所流露出的强烈的期盼和求告之色,他闲闲散散的道:“我来此的两个目的中,自是以和展若尘结算旧债,第一桩心愿得了。”

  金申无痕和悦的补充着道:“如果你那时还有力气的话。”

  邢独影道:“是的,如果我那时还有力气的话。”

  满头满脸血污斑斑的贾长川,忍不住又急又气的大叫:“邢独影,你可要想想清楚,别上了金夜义的当,假使你袖手旁观,不协助我们趁眼前做掉这老寡妇,她就会在摆平我们之后帮着姓展的来对付你,任你的功力再强,也永远没有希望抵挡他们合手之力!”

  正眼也不看贾长川,邢独影缓缓的道:“金申无痕,会是这样么?”

  略微迟疑了片刻,金中无痕道:“你要我说实话?”

  邢独影深沉的道:“不错,实话……但在回答我之前请你记住,不论我们彼此间在江湖上的名声大小,更不论我们双手染血、残命无数,我们却有着崇高的人格与不容污蔑的骨节;我们或是恶魔,是屠夫,是刽子手,然则,我们不说谎,不欺瞒,至少,这该是一个武林中人最低限度的修养,金申无痕,想你不会有所异议!”

  金申无痕严肃的道:“我完全同意你的见解,所以,我也会告诉你我的打算……毫无虚伪搀杂其中的打算,邢独影,我尊敬你是条汉子,因此我给予你江道上传统的礼遇,设若你和展若尘碰上了头,你们之间的纠葛,我答应你,只由你们双方自行了断,我及我的人决不会插手!”

  邢独影提高了声音:“此言当真?”

  摆摆手,金中无痕道:“慢点,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这要在三个条件下才能行通,换句话说,你必然允诺我三个条件,方可获至我绝对的保证!”

  冷冷一笑,邢独影道:“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金申无痕,说说你的条件看看,希望那不是要挟或者某种交换的遁词!”

  金申无痕道:“你听着,第一,目下你不能帮着单慎独及贾长川这班叛逆贼党逞暴施虐,我们与他们之间的事由我们双方自己了结;第二,在你和展若尘决断之时,除了你们以外,不能有任何其他帮派在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必须在展若尘身体状况正常的情形下,亦就是说,展若尘未曾负伤挂彩的情形下,你才能单独与他较量,这三个条件,你认为如何?”

  细细的想了一遍,邢独影点头道:“很好,很有道理,其实你这三个条件也算不上条件,便是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原本我来此的目的便不是为了他们的事,找展若尘湔雪前耻才是首要之急,你不拦我,我便不会先和你为难。

  而我姓邢的一向行事都摆在明处,单挑独对乃是我永不改易的作风,谁插手谁就是我的仇人;至于要在展若尘身体正常的情况下,这便是理所当然,否则我就算胜了他,又有什么颜面?如何说出口?尤其是,我怎么能心安?要赢就赢得光明磊落,叫我干那乘人之危的龌龊勾当,死也休提!”

  金申无痕凛然道:“一言为定!”

  邢独影重重的道:“一言为定!”

  侧旁,单慎独的脸色极为难看,他竭力抑制着那股几欲爆烈的愤怒,生硬的,他开口道:“邢兄,你不怕上那老夜叉的当?”

  邢独影道:“有些人是不会扯谎打诳,即便是你的仇敌,比如说,金申无痕就是那一种人!”

  单慎独寒着脸道:“你能肯定?”

  邢独影:“能……上我就感受得到,我信任她!”

  吸了口气,单慎独道:“那么,你不帮我们了?”

  邢独影不似笑的一笑:“你很清楚,单兄,我早已有言在先,我来此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替你们这档子事卖力,我有我的盘算,尤奴奴该说得很明白才对。”

  单慎独又吸了口气:“是的,她已说得够明白。”

  退后三步,邢独影淡淡的道:“我很抱歉,但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单兄,你多包涵。”

  贾长川急切的接口道:“邢少兄,可是你先前已经豁出了——”

  邢独影冷漠的道:“那并不意味着我就会卷进来打这场烂仗,我只是要问清楚金申无痕的意图,以及搞明白展若尘在何处而已!”

  单慎独道:“显然你在‘金家楼’未曾与姓展的碰面?”

  邢独影道:“我们去晚了一步,姓展的已经走了,‘金家楼’内外一片混乱,好像被他搅得不轻,连尤奴奴都带了彩,他们派人领我们来这里,说或许会遇上姓展的。”

  咬咬牙,单慎独道:“姓展的亦不会囫囵得了!”

  目光如冰,邢独影的腔调也是又冷又硬:“不见得,展若尘功高技强,身手超绝,把‘金家楼’搅成那样,在他来说并不困难,留在‘金家楼’的那干人物,除了尤奴奴和-个姓庄的,亦没有什么好手,要伤展若尘,提也休提!”

  单慎独大声道:“邢兄,姓展的不可能在尤奴奴他们众多强者的围攻下全身而退!”

  扬起一边的眉梢,邢独影道:“据尤奴奴他们说,把展若尘伤得不轻,但我不相信,尤奴奴和那些人天生性好吹嘘渲染,更借此遮丑,他们那一套,我明白,而我更明白展若尘的本领,他们如何奈何得了?”

  单慎独再也憋不住形之于色:“听你这么说,倒好像真个盼望姓展的大吉大利,毫发无损了?”

  用力点头,邢独影的神态是一片虔诚:“我全心全意祈盼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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