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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援兵受困

  戈连自怀中掏出一块两寸宽的镶金雕虎令牌,上面所写“洛阳提督衙门参将”。

  金牌一闪又塞回衣袋,柴老二全身一哆嗦。

  戈连冷冷瞪着凌厉双目,道:

  “别以为白虎镇是个三不管地方你们就大胆为所欲为,其实要管这地方的官府还真不少。”

  柴老二似是会过意来,忙低声道:

  “看样子你真的是——”

  戈连沉声喝道;

  “只有你一人知道;如果传入第二人耳朵眼,小心你那脑袋瓜子。”

  柴老二哭丧的左手钢丸一停,又道:

  “可是那水胆玛瑙确非柴某之物,姓卓的找来,请问我拿什么交待?”

  戈连面色寒寒的道:.“赔银子不就结了,东西确保不会失去的,即算皇宫大内之宝也难免被盗。”

  柴老二道:

  “大人,你们这福来客店……”

  戈连伸手一拍柴老二肩头,道:

  “别多问,你照开赌场,铁掌柜是你着人打伤的,他就在你这儿疗伤,如有差池,后果你是知道的。”

  柴老二活脱像个泄气皮球,他愣然呆坐在椅子上半晌他似才会过意来。

  “我走了,铁掌柜就拜托你了。”声音之大,整个地牢的人全听得到。

  柴老二一路殷勤相送,直到柴家赌坊大门口。

  戈连却头也不回的回福来客店去了。

  柴老二匆匆到了柴房外高声吩咐:

  “快把铁掌柜抬上来,着人马上请大夫来,快!”

  郝元亮与郝元光对望一眼,郝元亮来到柴老二身边:

  “东家,你怎的前踞后恭,搞的什么名堂?”

  柴老二道,

  “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铁成刚又被送回东角的小客厢房中,柴老二为他请来白虎镇上的名大夫瑞康来诊治,那瑞康原是个满人,不知怎的却在这白虎镇上悬壶济世。

  铁成刚虽然伤的全不是要害,可也给他带来莫大痛苦,前三天他全是睡梦中疼醒过来的。

  今日已是第四日,第四日他已感到头上足下的疼痛减去大半,并已开始在心中琢磨如何连本带利的找回来!

  就在这天从白虎镇西方三尖山清风台,来了五十名青衣壮汉,其中有两个骑马的那是“混世头陀”田寿与“清衫秀士”卓文君。

  一行人缓缓的往向白虎镇北面山道上移动,他们行动神秘,杀气腾腾,宛如要找人拼命的架势,除了“冬冬”足音外,连一点别的声音也没有。

  便在这枯燥的气氛中,卓文君马背上一挺身,抖动缰绳与前面的“混世头陀”田寿并肩前驰,轻声道:

  “田叔叔,以你老看,于叔的蓝旗社兄弟们会及时来会合?”

  田寿头不转目不移地直视着前面,道:

  “他们蓝旗社的人总不会死光了吧,难道六支旗的人全跟着于柏天走了不成?”

  卓文君道:

  “可说不定,蓝旗社地面广,买卖多,加上于叔又不在,不走他们的人全分散出去了。”

  田寿猛的偏头,披散在肩上的头发,有一半掩了半张-面,他嘿嘿笑着道:

  “就算没有于柏天的蓝旗社,难道你就不及小柱子了?别忘了田叔我还在呢。”他一顿又道:“记得往年你不是这种畏首畏尾的人,怎的年岁才长上那么几年,你就全变了个人似的,敢情当真是初生犊儿不畏虎,长出犄角倒怕狼了,没出息!”

  涎脸一笑,“清衫秀士”卓文君道:

  “侄儿绝非怕事,就算田叔没及时赶回清风台,侄儿也要找上大刀寨一拼,卓文君的命可以不要,可也绝不能毁了爹和于叔田叔三位老人家的威名。”

  “哼”了一声,田寿点头,道:

  “勉强算是我大哥的儿子,多少还有那么些骨气。”

  卓文君一笑,道:

  “本来就有骨气,常言道得好,老子英雄儿好汉,更何况我卓文君得天独厚的还有两位爱护得我无微不至的叔叔呢!”

  田寿冷冷一笑,道:

  “好小子,几年没见,田叔我发觉你的嘴巴更甜了。”

  卓文君笑笑,道:

  “嘴甜的人多半口是心非,侄儿说的全是肺腑之言。”

  田寿摇摇头无奈的道:

  “自从你小子染上恶习,经常的溜出清风台上赌场,你可知道你爹同我们两个老叔是个什么光景,几次三番你爹要砍你手指,全被老于和我拦下来,记得老于说的一句话,潜龙自有升天日,浪子也有回头时,时辰一到,自会幡然醒悟过来的,如今你能自动回来清风台,田叔不希望再看到你往柴家财坊跑了。”

  卓文君一笑,道:

  “人为一口气,佛挣一炉香,柴家赌坊诱我上当,几乎难以自拔,这次回来就是要整那姓柴的王八蛋,我要看着姓柴的砌高楼,再看他楼塌了,方消心中一口怨气。”

  田寿斜目怒视,道:

  “光景是说了半天你还要往那沙窝淘井越淘越深的鬼地方跑了!”

  轻松一笑,卓文君道:

  “田叔只管放心,如今侄儿手中捏着的是至尊,姓柴的手上十成十的大憋十,现次见面的时候,也就不是姓柴的光屁股滚蛋之日,娘的老皮,我会连他的那座大宅院也掠入我手中的,嘿……”

  田寿奇异的道:

  “整完了柴老二后,你小子还赌不赌了?”

  卓文君一拍胸脯,道:

  “只一搅倒柴老二,田叔呀,就算场场让我赢,侄儿也连正眼不瞧一下。”他一顿足道,“侄儿荒唐,害得爹千里迢迢找到大漠而生死不明,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天下父母心。”

  田寿鼻子一抽,道:

  “我大哥望子成龙,清风台的基业可不能落在一个赌鬼儿子手上,有一阵子我那老嫂子也太护你了。”

  卓文君一叹,道,

  “自从爹失去消息后,妈也苍老多了,这几年全是阿倩在操持着清风台的里外大小事务,也难为她了。”

  田寿冷冷道:

  “有道是家败被人欺,这年头只见锦上添花,哪见雪中送炭人,清风台有我大哥在,大刀寨再嚣张也不敢下手掳去小柱子,你该知道,这光景只是他们谋夺清风台的前奏,只怕血洗清风台的日子为时不远了。”

  卓文君冷厉的双目怒视着远方,沉声道:

  “清风台因为一时疏忽才为小人所逞,如今清风台四村八部落全已加强戒备,再加上田叔一番安排,大刀寨再狠也将弄他娘个灰头土脸。”

  便在这时候,田寿摇指着前面一个山包,道:

  “那地方叫元宝山,蓝旗社的人马不知到了没有?”

  卓文君立身马背望去,道:

  “四叔,未见动静嘛!”

  元宝山就是在白虎镇东北方二十几里地方,是田寿约蓝旗社的人在此会合的地方。

  原来那日田寿在白虎镇西方荒山中一举击死如意楼石总曾五人再与那“偷魂老祖”风啸山戏谈之后,即匆匆赶往三尖山的清风台。

  为了追找大哥卓清风,“混世头陀”田寿已快两年未到这清风台来了,如今听得卓文君先己而返回清风台,他还真担心这个赌迷侄儿回来又走,光景不是有一阵子那卓文君连他的两个老叔也躲着吗!

  那三尖山下面的清风台,地处在一座龙系的山头下面,有一道山溪悠悠的自清风台前面流过,便在这龙头前面三里内,四个大村落,分布在沿山溪附近,深林密青已变得落英缤纷,流水荡漾已是寒意砭骨,就在这秋末冬初的大山里,清风台这两年萧条多了。

  四个大村落中住的人,实际也是清风台的子弟,他们平日耕地打猎为生,三尖山出产各种名贵药材,因此卓清风把他的子弟兵分住在清风台四周,帮他们成家立业,这原是“虎爪”卓清风的理想。

  现在,由于卓文君的狂赌而伤透了老父的心,只是卓清风只此一子,一时间他又下不了狠心痛惩这不孝之子,便在卓文君的远逸中,卓清风只得为找子而走天涯。

  卓文君回到清风台那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的直到清风台天阙楼长跪在老母前痛哭流涕,无他,只为老母两年来似是老了三十年,白发已稀,满面忧愁纹,连牙齿也不过三五颗了。

  再看看妻子黄倩,早已失去往日的绰约风姿,脉脉含的非情,而是怨恨,软语已非温馨,而是悲伤!

  是的,老母的孙儿,也是妻子的宝贝,如今已被人掳去,这在昔日根本就是难以令人接受的事实,因为三尖山清风台卓家的威望,绝非江湖上的跳梁小丑敢于岐视。

  然而,这些竟在卓清风的生死未明而少主人卓文君的游荡江湖中发生了。

  卓老太太未多责备儿子,因为她十分明白,文君绝非是个顽劣子弟,他会回头的,现在儿子不是痛苦流涕的跪在自己面前忏悔吗!

  就在风台后宅的天阙楼内母子相会呢,早听得大宅外面有多人在欢呼……

  天阙楼上卓文君还在哭的七荤八素呢,一旁的妻子黄倩早走到楼窗附近往外面看,远处正有十几个清风台子弟围着一人走进大门来。

  黄倩想这时候会有谁来?难道公公回来了?

  不料一众人走入第三道院子,她已看出是田寿来了,不由得高兴的对婆婆与丈夫道:

  “田叔到了!”

  卓文君一听,忙的衣袖拭泪,对母亲道:

  “田叔一来,小柱子有救了,我去接田叔上楼来!”

  早听得楼下面田寿沉喝道:

  “何用你来接,我自会上来的。”话声中他已到了楼梯口站定,只见他先是扫去一身灰尘,双手下垂,突然冲前几步到了老太太面前,他神情黯然的道:

  “小弟给大嫂见礼!”说着就要跪下,却被老太太伸手一拦,道:

  “来了就好,快一旁坐下来。”

  田寿一叹,道:

  “两年未见大嫂,大嫂更见苍老了!”

  卓文君双目已红,但田寿似是不见的又道:

  “大嫂子,小弟找了两年,就是未见大哥的面,连蓝旗社的老于也似没头苍蝇般到处碰壁落空。”

  卓文君便在这时双膝跪在田寿面前,道:

  “侄儿该死,害得两位叔叔不得清静。”

  田寿冷冰冰的道:

  “你小子还会体谅你两个大叔的苦心呀,我把你这小没良心的,你也快三十出头了吧?敢情我三个老的还不如宝盒里的三个骰子呀,我操……”

  卓文君低声道:

  “侄儿愿意领田叔责罚。”

  田寿大怒,道:

  “混帐小子,你明知道田叔疼你,就算你脚底板的肉也比田叔心上肉还令我疼惜的,你却叫田叔责罚你,起来吧小子!”

  卓文君长跪不起的道:

  “就因为侄儿不成材,清风台才出了大乱子,田叔必得为侄儿做主才是。”

  田寿一怔,道:

  “怪不得荒山中老偷儿要我赶快回来清风台,问他什么事,他娘的那个精得如花果山上下来的猴儿精般老偷儿只说见了你就知道,他娘的,我可是憋了一肚皮的疑难杂‘问’赶来的,果然清风台出了事,你起来,快把事情告诉你田叔知道。”

  卓文君却对妻子黄倩道:

  “详细情形,你快告诉田叔。”

  黄倩这才缓缓道;

  “那日天还未黑,小柱子跟着几个大孩子在前面溪边玩,突然远处冲来十二匹快马到了溪岸,马上有个汉子笑指着小柱子对一个模样吓人的大汉道:

  ‘就是那个孩子,我们不用杀进去掳人了’

  “于是,他们一冲上前,架起小柱子就走,连句话也未撂下来,就不知是那路人马,附近追上的人又被他们砍倒十来个……”

  黄倩指着丈夫卓文君,又道:

  “还是文君回来说的,他在白虎镇已知道是大刀寨的人把小柱子掳去的。”

  田寿已是面灰目赤,牙齿在咯咯响,声言又对卓文君道:

  “你怎的知道是大刀寨人所为?”

  于是,卓文君这才又把自己在柴家赌坊的事,以及铁掌柜出卖消息等情节细述一遍……

  田寿一听,先是大骂卓文君:

  “你小子真是糊涂透顶,你已到了白虎镇竟不先回清风台,简直的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论清风台的家法,就得打你个脱层皮!”

  于是,田寿这才与卓文君策划,如何攻上大刀寨的事。

  首先,田寿命人赶往蓝旗社通知蓝旗社的人马,两日后赶到白虎镇的东北方元宝山会齐。那蓝旗社在广义镇,有六个分旗社分布在广义附近,人马很齐,总有个六七百人。

  以田寿的想法,即使于柏天不在蓝旗社,他的六分旗随便召集起来,也不会少于三百人,有了这些人,足可以攻上大刀寨了。

  现在是正午。

  也是田寿约那蓝旗社来这元宝山的时刻。

  田寿与卓文君率领着五十名清风台子弟兵,一行已经登上元宝山上,却是四下里静悄悄没见一个人,遑论是蓝旗社的人了。

  下得马来,卓文君忙着命下面的人啃吃干粮,那田寿却双手叉腰,跳起脚来骂:

  “他奶奶的熊,蓝旗社的人全死光了,怎的这时候还未见他们的人来,他娘的老皮,我们这是行军打仗,可不是约他们来游山玩水的想来来不想来不来呀!”

  “也许他们路上耽搁了,我们再等等。”

  田寿道:

  “我约定的时辰早他们多出半日,等我们攻向大刀寨也正是二更天,时辰上是耽搁不得的呀!”

  卓文君道:

  “也许蓝旗社正有急事在办,无法赶来了。”

  “混世头陀”田寿怒骂道:

  “蓝旗社在广义镇上,即算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也该匀出个人来说一声,怎么的,我把信着人送去,他们理也不理呀,操他娘!”

  卓文君急又问道:

  “田叔,万一蓝旗社那面没有人赶来,我们怎么办?”

  田寿道:

  “且等一个时辰再说。”

  卓文君忙从一个清风台兄弟手中接过一些吃的东西送上田寿,道:

  “田叔,先吃些干粮,完了也好再商量。”

  田寿接过干粮,匆匆啃了几口,却是不停的踮起脚来望向远方,远方那是蓝旗社的人必来的那条山道,然而却又未见一人。

  不,这时候那条路上匆匆而来了两人,两个女人。

  细看这两个女人,一个是老太婆,她穿了一双红花缎面绷头鞋,袜子漂的白又亮,罗衣裙也是黄底大红牡丹花,挽了个老绵羊尾巴结,上面包着个绣小花透顶帽,面目清丽,双目有神,走起路来不带风声,却又十分沉稳。

  跟在这灰发老太太身后的,却是个十三四的女孩子,这少女体态轻盈,明眸皓齿,看来有些小家碧玉模样,但走起路来显出大家闺秀的样子,一身短衣线长裤,踩着一双轻便梦底绣鞋,走几步总会问一声:

  “伊娘,白虎镇还有多少路呀!”

  而老太婆总会回应一句:

  “快到了。”

  两个女人缓缓登上元宝山,面前却见不少人正坐在树下养精神,近面一个年青人笑问道:

  “请问老太太,可是从广义镇来的?”

  老太婆看了这年青人一眼,道:

  “你是谁?”

  不料坐在大树底下的“混世陀头”田寿早叫道:

  “他娘的,敢情大老远的来会你那位老伴来了!”

  老太婆转头望过去不由得嘿嘿笑道:

  “好啊!原来你这冒牌头陀竟在这群人中呀!”

  田寿挺身而起迎上去,道:

  “白虎镇上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合着要你这老太婆也急急的赶来赴会呀!”

  不错,来的正是“偷魂老祖”风啸山的老婆,江湖上有名的“梁上燕”刘金定,跟在她身后的名叫小穗儿。

  那风啸山夫妻二人一生未曾生养孩子,他们就养了小千儿与小穗儿二人,且又将一身本事传授。

  那小穗儿与小千儿同年,二人看来是师兄妹,又是兄妹,但风啸山夫妻二人的最后心愿则是看着他二人成为结发夫妻。

  现在,刘金定带着小穗儿也赶来这白虎镇上,她们当然是要与风啸山小千儿会合的。

  呵呵一声笑,刘金定道:

  “怎么的,大山里你这假出家人领了这么一群扛刀拿擒的,敢情是结伙打劫呀!””

  田寿“呸”的一声,道:

  “我把你这个外表高贵,内里却是一肚皮下水的老贼婆,你凭哪一点看我们是当强盗的?”

  刘金定-笑,咧咧嘴,道:

  “我也是说嘛,混世头陀算得是风尘异人,他怎么会干那拦路强梁行业。”

  田寿怒道:

  “老太婆,你也别闲扯谈了,说说看你一路上可曾遇上什么人?”

  刘金定一手拄杖,一手一摊,道:

  “人?什么?他娘的鬼影子也没遇上一个呢!”

  田寿跺脚,气唬唬的一伸手,道:

  “滚,快去白虎镇上会你那位可爱的老丈夫去。”

  “梁上燕”刘金定冷哼一声,道:

  “姓田的,你他娘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吧,就我老婆子所知,你当年也是在女人堆中翻滚的人物,便在你风流抓西抓东落空以后,摇身一变成了个混世头陀,这些你能否认?”

  田寿一听大怒,骂道:

  “我把你这老不死的臭婆娘,今日若非田大爷有事,非在这儿打上一天一夜不可!”

  刘金定高叫道:

  “谁怕谁来着,打就打!”

  卓文君一听,忙施礼不迭,道:

  “前辈快走吧,风老还在白虎镇上苦等呢!”

  刘金定一怔,指着卓文君道:

  “你怎么知道的?八成你是屁股沟夹扫把——冒竹吧。”

  卓文君忙笑道:

  “晚辈绝未乱说,而且在下也曾与风老愉快的合作过两次生意呢!”

  刘金定张口一笑,露出缺个门牙的大嘴巴,道:

  “年轻人,你见过我先生?”

  卓文君道:

  “那是三四天前的事了,现在风老必然还在。”

  刘金定道:

  “我知道他在白虎镇,我是问你他落脚在什么地方?”

  卓文君尚未回答,田寿已冷冷的道:

  “不就是破庙词堂,稻草堆乱葬岗那些见不得人的狐洞狗窝……”

  “梁上燕”刘金定一声尖笑,道:

  “好个田老头儿,你别尽在这儿说些风凉过头的话,老娘要是把所见的说出来,嘿嘿,只怕你就不会这般轻松自在了。”

  田寿一愣,忙一手拉过卓文君,自己却对刘金定道:

  “老太婆,你快说,是他娘的什么古景,管叫我田寿大吃一惊的。”

  不料刘金定望望天空,日似在偏西,她却对身边拨弄衣衫的小穗儿,道:

  “丫头片儿,你是不是饿了?”

  小穗儿摇头道:

  “见了师父一齐吃嘛!”

  田寿早回头叫道:

  “把酱牛肉拿上几块来,没听见客人尚未吃午饭吗!”

  刘金定突然沉声道:

  “谁要吃你们那些臭牛肉。”

  田寿早从送来牛肉汉子手中托住两块酱牛肉,哈哈笑的走近刘金定面前道:

  “风大嫂,你一路风尘仆仆,顶着日头挨晒的累了一个大上午,也得歇歇腿吃点喝点再上路,即算是见了风兄的面,他知道你老嫂子在我这儿吃过,心理总会觉着好过些,而我也好有个交待,是吧?”

  刘金定冷哼道:

  “谁是你老嫂子?”

  田寿道:

  “别气了,风家大嫂子,你看看这酱牛肉红彤彤的上面尽是黄澄澄的花纹,吃起来还脆嘭嘭的呢,你一尝就知道田老弟的话不差。”

  刘金定鼻子一哼,还真的伸手把两块酱牛肉取这来,她把一块递给小穗儿,边道:

  “拿着吃吧,神前不拒上香人,这也是人家一番的孝敬,再说不吃白不吃。”老太婆说完,一把拉着小穗儿坐在一株树下面,两个人还真的细嚼慢咽起来……

  一旁,卓文君见田叔急的直搓手,却是一点辙也没有。

  那田寿急了一阵,低声下气的对正吃的津津有味的刘金定道:

  “大嫂子,这牛肉还不赖吧?”

  刘金定点点头,道:

  “差强人意。”

  田寿又道:

  “大嫂子可要再来些?”

  刘金定又轻松的道:

  “等这块啃完了再说。”

  涎着老脸,田寿有些嗫嚅的道;

  “风家大嫂子,你能不能边吃边说呀?”

  刘金定双目一挑,怒道:

  “说什么?”

  田寿心中直在骂,可是面上却是傻哈哈的笑,道;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是有件事情,只明一说出来就会叫田家小弟我大吃一惊的事呀!”

  “叭”的一声,还有半块酱牛肉被刘金定摔在地上,她“唬”的一声站起身来,戟指田寿喝叫道;

  “我把你这个田寿头呀,竟是把风大奶奶当成了三岁孩子哄呀,怎么的,送点吃的原是有目的呀!老娘不吃了。”

  小穗儿也跟着站起曳来,二人看来似要事去的样子。

  田寿全身直哆嗦,一张老脸绷得紧。

  卓文君忙上前施礼不迭,道:

  “前辈不必发怒,何不吃完再走。”

  刘金定怒道:

  “不吃了,我们早些走。”

  田寿双肩耸动,气的半天开口不得。

  刘金定已往元宝山下走,卓文君便在这时又高声道:

  “前辈等等,有桩事情我得奉告前辈。”

  刘金定一听,回头道:

  “有什么事情我只见到孩儿他师父就全知道了。”

  卓文君道:

  “如果前辈定要走,在下也是无可奈何,但愿前辈你要多加小心,多多保重。”

  刘金定突然一顿,回头道:

  “小伙子,听你的口气,好像他们在白虎镇上捅了什么难以补救的漏子了。”

  卓文君道:,

  “就在下所知,如今白虎镇上有两个地方你去不得。”

  刘金定挫着竹杖一抬,不知她是施的什么身法,“咻”的一声人已落在卓文君面前,她手中的竹杖已按在卓文君的肩头上。

  卓文君但觉有一股力量,一股挥之不去沾肌入骨的绵力,使自己一时间难以动分毫,心中大是骇异。

  早听得刘金定道:

  “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田寿大怒,骂道:

  “好啊!我把你这老妖婆,我侄儿卓文君可是对你仁至义尽,你不但不思回报,敢情还倚老卖老的挟技凌人。”他沉声对卓文君道:“她要问你什么,你偏不说,也叫这老妖婆急上一急。”

  卓文君道:

  “田叔,风老对小侄不薄,有些事情我若不说,就显得我们欠缺度量了。”

  田寿指着刘金定,道:

  “老太婆,你听听一个小辈是什么样的心胸,娘的皮,你惭愧不!”

  刘金定并不理会田寿一旁嘲弄,她面色阴阴的对卓文君道:

  “快说。”

  卓文君道:

  “就在下所知,白虎镇上的‘福来客店’与‘如意楼’两地方的人,全都要那小千儿的命。”

  一旁的小穗儿急叫一声,道:

  “真的?”

  刘金定骂道:

  “他们是什么东西,我那娃儿如今怎么了?”

  卓文君笑道:

  “还好有惊无险,不过……”

  刘金定竹棍已离开卓文君肩头,闻言又忙问:

  “不过什么?”

  卓文君道:

  “不过这两个地方二位最好是少去,因为万一他们知道或认识二位与风老一家人,那就不妙了。”

  刘金定冷笑道:

  “老婆子岂会把这帮牛鬼蛇神放在眼里,去,我们快去白虎镇上找你师父去。”

  刘金定说走还真走的快,刹时已在十丈外。

  田寿气的双拳握着挥空打,边骂道:

  “好个没良心的老妖婆,她比那老偷儿还他妈的不近人情呀!”

  突然,刘金定一个大旋身,平地飞升三丈高,空中一个跟斗,望之宛如屋上飞燕,“扑噜”一声人已站在元宝山上的卓文君面前。

  田寿以为刘金定要打架,一摆架子正要凑过去呢,却听得“梁上燕”刘金定道:

  “老娘没空同你田寿头打架。”边低声对卓文君道,“老婆子一生不做吃亏事,不过你刚才的一番话值得我把心中知道的告诉你。”

  卓文君笑道,

  “多谢前辈。”

  刘金定并未说出什么消息,她却在唠叨的道:

  “本来我这项消息少说也可以卖个千八百两银子的,你小子想么,田寿头只拿两块烂牛肉就想换取消息,真他娘的老天真!”

  田寿一旁只咽气,却是不敢再开口,因为他实在怕万一自己再开罪这老贼婆,不定她真的会拍屁股走人呢。

  卓文君忙旋礼,道:

  “是,是,老前辈说的是。”

  刘金定这才慢慢吞吞的道:

  “我老婆子原本是要留在广义的,也许因为于柏天那个鬼东西不在,我老婆子也好帮蓝旗社一把的,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错过今天,我那个老鬼必会见面一顿大骂的,所以……”

  田寿与一众清风台的人全都一惊,那田寿更是暴跳如雷的狂叫道:

  “老祖宗呀,这般大的事情你不说,尽他娘的在这儿闲扯谈,快说完究竟怎么一回事……”

  刘金定却是一些也不急的道:

  “你田寿头这时候可明白我老婆子的话不差吧,就那么两块牛肉就想换我的大消息呀,娘的,门都没有。”

  卓文君也开始急躁起来。

  不料刘金定哈哈笑道:

  “看你们一个个猴急的样子,真道是天躁有雨,人躁有祸,小心祸从天降哟!”

  田寿早已不耐,正要急的动手,早被卓文君一拦,道:

  “田叔何苦急躁,前辈既然回头,总是会把事情对我们说的,何妨等些时候。”

  刘金定这才又道:

  “我老婆子虽然在你田寿头面前拿跷,可也是有分寸,不过火是吧?”

  田寿只得点头,道:

  “是,是,是,你是没有把我老田憋死!”

  轻声一笑,刘金定道:

  “田寿头,你们听清楚了,我老婆子的话只说一遍,可是不作重复的哟!”

  卓文君还存得住气,田寿却已是脸色铁青,他知道刘金定是在整他,但也无可奈何!

  半晌,刘金定才接道:

  “于柏天有一阵子不在蓝旗社了吧?”

  没有人接她的话茬子,为的是要听她快把什么样的大消息说出来。

  其实她的这句话也是白说,因为于柏天不在蓝旗社,清风台的人早就知道,“包头红巾”于柏天的不在蓝旗社,为的就是找他的大哥卓清风与侄儿卓文君。

  刘金定见没人接腔,似是满意的又道:

  “于柏天不在,就显得有些群龙无首了。”

  她见没人开口,轻声一笑,又道:

  “我老婆子是打从京里来的,要说可也真巧,就在我老婆子过了广义不到二十里处,有个三仙台。”她说着向田寿又道:“田寿头,三仙台你知道吧!”

  田寿跺脚道:

  “知道,知道。”

  呵呵一笑,刘金定似是对田寿的回答干脆十分满意,随即接道:

  “我同我那个丫头片子就是在那儿遇上大刀寨的人。”

  田寿大惊,吼道:

  “怎么的,大刀寨扑问广义蓝旗社了?”

  卓文君也大吃一惊,道:

  “怪不得我们未遇上蓝旗社的人来。”

  刘金定道:

  “光景你们是在此等蓝旗社了?”

  卓文君道:

  “大刀寨掳去了小儿,这事最先还是风老告知在下的,我们正要找人上大刀寨呢!”

  刘金定道:

  “大刀寨足有两百人,他们把个蓝旗社的人全围在三仙台,如今算来也有大半天多了吧,好像我看到蓝旗社的人同大刀寨两下里已干过一仗了。”

  卓文君一听,惊异的道:

  “难道大刀寨同如意楼的人……”

  刘金定道;

  “可是那白不凡?”

  卓文君道:’

  “也是风老提及的。”

  刘金定这才冷冷笑问田寿,道;

  “田寿头,你怎的不再咤唬了?”

  田寿突的跳起脚来骂,道:

  “我把你这个臭狗屎老太婆,这般天大的事,你却他娘的拖拖拉拉谈了半天,你开心了,也吊足我老田的胃口了,可是你怎的不想想三仙台那面因为你的拖延又多死几多蓝旗社的弟兄,老混帐呀,这笔帐我们有得算的。”

  刘金定冷然对卓文君道:

  “你看了,这年头只有二百五才愿当好人,算啦,说了半天反招来一顿臭骂,我走了!”

  刘金定这次真的走的快,她实在不愿再听田寿的破口大骂,走的快就少听几句。

  于是,卓文君道:

  “田叔,你老如何决定呢?”

  田寿拍着脑袋来回蹀踱……

  便在他一阵琢磨中,道:

  “如果我们乘虚杀上大刀寨,蓝旗社那边我们就难以支援,其结果蓝旗社必吃大亏,而大刀寨不会倾巢而出,我们这几十个人不定攻得下大刀寨。”

  卓文君道:

  “小侄也是这般想法。”

  田寿又道:

  “北出六卢山,我们连夜急进,天不亮我们就会赶到三仙台,我们的人是少了些,但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未尝不能把大刀寨的攻势遏阻。”

  卓文君点头道,

  “加上田叔一出现,蓝旗社必精神大振,也许力可扭转颓势的。”

  田寿面色一紧,道:

  “元分旗的首领们本事也不错,我想大刀寨那三个杀手,也不见得恁般顺利的吃掉他们吧!”

  “就依田叔决定,我们立刻连夜赶往三仙台去。”

  一旁有个汉子道:

  “田爷,刚才那婆子的话会是真的吗?她那种颠三倒四的说法,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田寿道:

  “这种事情出自她口,那绝对不会错,认识她已超过三十年,我最了解她了。”

  卓文君立刻高声道:

  “清风台兄弟们,大家辛苦些,连夜扑向三仙台了。”

  于是卓文君又与田寿二人骑马往北边驰去。

  五十名壮汉,一个个扛着大刀紧紧的跟在后面。

  三仙台——

  三仙台就在广义以南二十里处的山中,相传张果老骑驴在此会吕仙与曹国舅,三仙在此论棋艺而闻名。

  现在——

  现在三仙台可热闹呢!

  大刀寨的攻击广义镇蓝旗社,那也是如意楼白不凡在大刀寨几天来筹划的结果,原因为蓝旗社的六支分旗,绝不会袖手不管三尖山清风台的被毁,与其让他们横插一手,不如在攻击清风台之先,先把蓝旗社打垮。

  在这之先,大刀寨的二当头“绝一刀”宫彪,轻骑偷袭清风台,果然顺利的掳来“虎爪”卓清风的孙儿小柱子,而掳来小柱子,也是在试探清风台的反应,如果卓清风仍在这世上,他绝不会不管自己的小孙子被人掳去而不出面,当然,如果蓝旗社魁首“包头红巾”于柏天或“混世头陀”田寿二人,如果得知清风台出事,必也会出面的。

  现在!

  大刀寨在等了十几天日数,见没任何动静或征兆,于是立刻按计划行事!

  首先由大刀寨大当头“飞刀太岁”步如飞与“绝一刀”宫彪二人,各领一百名大刀寨兄弟扑向广义镇。

  广义镇的蓝旗社六个分旗人马,在得到消息后匆匆应战,双方就在广义以南二十里处的三仙台兜个正着。

  那蓝旗社的六个分旗首领,分别是:

  蓝旗第一支的“八爪鹰”李敖。

  蓝旗第二支的“铁头”白布衣。

  蓝旗第三支的“生死胆”赵尔壮。

  蓝旗第四支的“金刚拳”石如玉。

  蓝旗第五支的“八步腾空”金风。

  蓝旗第六支的“太极剑”于斗南。

  原来,蓝旗社的人在他们的魁首“包头红巾”于柏天的临走时交待,各分旗应相互间多所联系,除了在广义镇方圆百里内加强戒备,更应该常派人去三尖山清风台,为的是清风台只有两个女人在支撑。

  所以大刀寨的人马一入到广义地界,消息立刻传到广义的蓝旗社总社。

  只因事起仓促,蓝旗社也只召集了两百人不到,立刻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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