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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娇容同毁

  在这种心情之下,欧阳平自然尽力阻止冷冰心与岳龙飞的任何和好可能,换句话说,也就是欧阳平要尽力造成冷冰心与岳龙飞之间,发生无可谅解的仇恨!

  如今忽听冷冰心竟对宇文琪心性怜惜,要想改变主意,欧阳平好不惊心,目内凶光乱转!

  冷冰心说完,看了躺在丹床上的宇文琪两眼,又复向欧阳干幽幽说道:“平哥哥你想,我要对岳龙飞报复,尽可用其他手段,何必要把宇文琪害得丧失了终生幸福!”

  欧阳平功力暗聚,一面装作随意缓步地,慢慢走向丹床,一面狞笑说道:“冰妹,有两句话儿,你知不知道?”

  冷冰心如今既对岳龙飞生恨,又对宇文琪生怜,正在芳心无主,意乱如麻之际,哪里会注意到欧阳平已起毒念,故而只是随口问道:“平哥哥,你所指的是哪两句话儿?”

  欧阳平冷笑一声,浓眉双剔说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发话之中,右手连伸,已向昏睡在丹床上的宇文琪,隔空认穴,点了三指!

  冷冰心蓦地惊觉,骇然怒声叫道:“欧阳平,你做什么?”

  欧阳平因目的已达,悠然收手,换了一副温柔神情向冷冰心含笑说道:“冰妹放心,我不曾杀死宇文琪,只是先把她一身武功废掉!”

  冷冰心闻言,走到床边一看,宇文琪性命果然无恙,但三处要穴被点,真气已破,苦练多年的一身上乘功力,从此便告丧失!

  练武之人,武功被废,往往会比丧失性命还要伤心!冷冰心一阵凄然,目中珠泪,滴落衣衫地转身对欧阳平,厉声叱道:“欧阳平,你为什么对我宇文小妹,骤下毒手,事前不和我商议商议?”

  欧阳平笑道:“我怕冰妹忽然改变主意,不忍向宇文琪下手,故而代你作此决断,要知道你放得过她,她却不一定放得过你呢?”

  冷冰心“咦”了一声说道:“你这话从何而来?”

  欧阳平笑道:“这是我在‘南海毒龙岛’所闻,宇文琪于岳龙飞行前,向他表示,你出身左道旁门,终日与蛇为伍,性情必如蛇蝎一般,要他与你单独相处之时,务须特别谨慎戒备!”

  这几句谎话,编得颇像,冷冰心目中泪光一收,怒声说道:“她嫌我终日与蛇为伍,难道不知连‘剑绝书狂’等人性命,都是群蛇所救的吗?”

  欧阳平火上浇抽地,迎合冷冰心心理,再加挑拨说道:“岳龙飞也认为你师傅乌蒙蛇女邵含烟,怪僻狠毒,要宇文琪放心,说是他身为先明后裔日月神幡朱大快的得意传人,决不会与左道旁门的门下弟子,有甚过分之事!”

  冷冰心银牙一咬,恨声说道:“怪不得岳龙飞在‘仙霞岭’,听得我师傅去世之后,还认为我师傅对仇人的报复行为,过于狠毒!”

  欧阳平乘机握着冷冰心一双素手,无限温柔地低声笑道:“冰妹,你是聪明人,应该明辨真伪,及通晓利害!宇文琪在容貌风神方面,与你虽属春花秋月,各擅胜场,但他占了两项便宜,岳龙飞遂不会喜欢你了!”

  冷冰心问道:“她占了哪两项便宜?”

  欧阳平含笑答道:“第一项是占了一个‘先’字便宜,她比冰妹先结识岳龙飞,岳龙飞这等自诩侠义,竟日沽名钓誉之人,自然不便再弃旧慕新,移情别恋!”

  冷冰心点了点头表示认为欧阳平所说的第一项分析,颇有道理!

  欧阳平眉梢双扬地,继续得意笑道:“第二项是占了一个‘正’字便宜,宇文琪的师傅,‘避尘庵主’寒月师太,名列‘剑绝书狂’,门户正大!冰妹的‘乌蒙’一派,则被他们视为邪恶凶毒之人!故而即令岳龙飞对于冰妹钟情,宇文琪也不在其中阻挠,却仍通不过‘日月神幡’朱润波那种以武林领袖自居的门户之见!”

  冷冰心越听越觉有理地点头笑道:“平哥哥,你分析极有见解!”

  欧阳平目光无限柔和地,凝视冷冰心,又复说道:“冰妹,我不是故意向你讨好,要知道他们或是对你欲加利用,假意交结!或是惧怯你的役使群蛇威力,虚与委蛇!只有我欧阳平才是在受尽闲气之下,情感丝毫不变,死心塌地的爱你之人!”

  欧阳平对于冷冰心确有真实情感,并为他深深体会,故使冷冰心毫不感觉肉麻,反到芳心大慰地,偎向欧阳平怀中,含笑说道:“平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如今宇文琪已在掌握之中,只等夺回‘青骢马’后,我们不是便可……”

  说至此处,羞涩不语,玉颊飞红地,把颗乌发如云的蛾眉螓首,缓缓低下!

  欧阳平是位色中饿鬼,花里魔王,佳人在抱,哪得不欲火高腾?但因冷冰心武功与自己差不甚远,性情又极特殊,遂不敢丝毫轻薄,只以一种颇为大方高贵的动作,对她略加怜爱!

  经过欧阳平这番蛊惑,冷冰心适才对于宇义琪的那种怜悯矜惜之念,遂告荡然无存,反到凶心又起地,向欧阳平轩眉问道:“平哥哥,照你之见,我应该怎作对付宇文琪呢?”

  欧阳平微微一笑,反向冷冰心问道:“冰妹起初是怎样打算?”

  冷冰心妙目之中,射出一种愤恨光芒说道:“起初我打算把宇文琪的容貌毁掉!”

  欧阳平点头说道:“大丈夫全始全终,说到做到,你自然应该照你起初打算去作!”

  冷冰心皱眉说道:“我只打算毁他容貌,你却先下手把她武功废掉了呢!”

  欧阳平笑道:“要毁宇文琪容貌之前,必须先把她武功废掉!因为女孩儿家多半重视容貌甚至生命,她知晓容貌已毁以后,倘若武功未废,岂不与你拚命相搏?”

  冷冰心听得微笑说道:“平哥哥,你说得好像蛮有道理!”

  欧阳平笑道:“冰妹既然认为我说得有理,我们便赶紧动手以免夜长梦多,万一有甚意外周折?”

  冷冰心问道:“用什么手段毁容最好?”

  欧阳平想了一想,阴恻恻地,冷笑说道:“刀!在脸上最难平复的要算刀疤!你替宇文琪左右双颊以上,每边用刀划上一个深深十字,也就够了!”

  冷冰心回头看了丹床上的宇文琪一眼,银牙微咬,向欧阳平别眉叫:“平哥哥,给我一柄匕首!”

  欧阳平狞笑连声,自怀中取出一柄锋利匕首,递在冷冰心的手内!

  冷冰心手握匕首,转身扑到丹床之前,举手欲落!

  但她看到宇文琪酣睡沉沉的那副安祥娇美神态,紧惺匕首的一只右手,却哪里落得下去?

  欧阳平眉头双蹙,发话催促说道:“冰妹,你怎的还不下手?”

  冷冰心手缓缓收回匕首,苦笑说道:“我……我……我下不了手!”

  欧阳平冷笑说:“冰妹,你不要把她看作你的结盟义妹,你应该把她看作你的不世情敌!”

  冷冰心双眉一剔,重举匕首,欲待横心下落!

  欧阳平正自心中暗喜,冷冰心手已落下!

  但落的是左手,不是右手,冷冰心竟替宇文琪点开晕穴!欧阳平失惊说道:“冰妹,你……”

  冷冰心摇手说道:“平哥哥不要多说,我要先问她几句话儿!”

  这时,宇文琪晕穴一解,人便悠悠醒转!

  冷冰心站在床前,心中一片矛盾,情思恍惚地,不知道应该怎样问她说话才好?

  宇文琪意欲翻身坐起,忽觉周身骨节酸软,仿佛功力已失,不禁向冷冰心失惊问道:“冷姊姊,我怎么了?难道已桩欧阳平……”

  冷冰心点头接口说道:“你猜得不错,你已被欧阳平废去了全身功力!”

  宇文琪讶然问道:“在‘南海’舟中,我和龙哥哥,曾以德报怨,不念旧仇,力救欧阳平性命,对他并不算坏,他为什么要害我呢?”

  冷冰心冷然答道:“因为我要害你,欧阳平遂帮我下手!”

  宇文琪闻言,目光一转,方看见欧阳平果然也在这石洞以内,遂万分惊奇地,向冷冰心问道:“冷姊姊,你是否在说笑话?你是我姊姊,怎么会要害我呢?”

  冷冰心脸上一红,银牙紧咬,恨声说道:“我恨岳龙飞,要利用你来向他报复!”

  宇文琪摇头向往说道:“冷姊姊,你不要恨龙哥哥,龙哥哥对你一向景幕万分,我已经和他说好,但等‘北天山丹山峡’一战,大歼群凶以后,便向姊姊求婚,三人由盟兄妹变作恩爱夫妻,天长地久,永不分离了呢!”

  宇文琪一面说话,冷冰心一面珠泪暗流,等她把话说完,竟泪如泉涌般地,扑到丹床,抱着宇文琪娇躯,放声大哭!

  欧阳平看见这般情景,不禁浓眉紧皱地,暗思毒计!

  宇文琪替冷冰心以袖拭泪,柔声含笑问道:“冷姊姊,你不要伤心,请告诉我,你和龙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重大误会?”

  冷冰心伏在宇文琪怀内,珠泪狂流,伤心饮泣!并在饮泣之中,把在“仙霞岭”与岳龙飞反目绝义经过,向宇文琪细说一遍。

  宇文琪静静听完,含笑说道:“冷姊姊,这事只怪龙哥哥口不择言,不能怪你!因为你在邵老前辈去世以后,渴念师恩,悲怆已极,哪里再能容忍任何人批评邵老前辈的任何微词,若换了我,我也会和你采取差不多的办法!只是……”

  冷冰心满面羞惭地,悲声接口说道:“琪妹,若换了你,你最多与岳龙飞当时反目,决不会像我这样卑鄙无耻地,要想利用你来,向他报复!”

  宇文琪笑道:“冷姊姊,你打算怎样利用我来向龙哥哥报复?”

  冷冰心闻言,羞窘得满面通红,哪里说得出口?但想了一想以后,竟愧然含泪地说道:“琪妹,我本来对我的卑鄙心思,说不出口!但仔细一想,还是自行吐罪状,或许在天良上会减少几分不安!”

  宇文琪失笑说道:“冷姊姊,你怎的说得这等严重?我武功被废,并没有什么大了不起!最多从头再练,反正我年纪还轻得很呢!”

  冷冰心苦笑摇头说道:“琪妹,你哪里会猜得到我的恶毒心肠,我是要把你容貌毁掉,让岳龙飞伤心一世!”

  宇文琪听得大出意外地,失声叫道:“冷姊姊,你难道真的这样想法?你……你忍心对我下得去手吗?”

  冷冰心双颊发烧,一直红到耳根地,流泪说道:“我两度举刀,但终于不忍下手,最后还是替你解开被点晕穴!”

  宇文琪叹息一声说道:“其实仔细想来,纵然容貌被毁,也没有什么?昨日红颜今白头,谁又能够玄发不皤,青春永驻呢?”

  宇文琪越是对于冷冰心丝毫不加怨恨,冷冰心便越是心内难安,目中含泪地,站起身形,向欧阳平叫道:“欧阳平……”

  欧阳平双眉一剔冷笑说道:“我早有预感,果然料得不错,又由‘平哥哥’,变作‘欧阳平’了!”

  冷冰心凄然一笑说道:“你为人虽然不好,但对我却确实不错!你既不喜欢我叫你欧阳平,我仍叫你平哥哥便了!”

  欧阳平心所簿平,神色和缓地同道:“冰妹叫我何事?”

  冷冰心神情凄绝地,缓缓说道:“平哥哥,我觉得我太对不起琪妹,今后誓以全力,对她维护,帮助她恢复武功,其他怨恨,一概屏绝!故而既不会嫁岳龙飞,更不会嫁你,请你走吧!”

  欧阳平目光连闪,无可奈何地,蹙眉问道:“冰妹难道忘记你我在‘仙霞岭’约定之语?”

  冷冰心叹口气道:“我如今愧咎万分,几乎无颜苟活,哪里还谈得到什么仙霞旧约?平哥哥,你若真的爱我?便依你赶快走去,不要再留在此地,使我难处!”

  欧阳平长叹一声,顿足说道:“好,好,好,一切依你!我要走了,冰妹请自珍重!”

  话完,深深看了冷冰心两眼,目中居然也自隐有泪光,钢牙一咬,转身便往洞外走去!”

  冷冰心因他对自己确实极好,不禁心中微酸,抢步上前,含泪说道:“平哥哥,不要伤心,我们大概是前世无缘,我送你出洞好吗?”

  欧阳平长叹说道:“冰妹留步,你多送我一段路儿,无非使我今后伤心欲绝的时日,更长一些而已!”

  冷冰心无词可慰,苦笑说道:“平哥哥,你不要这样说法,大丈夫何患无妻?……”

  欧阳平连连摇手,截断她话头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欧阳平除了你冷冰心外,纵令果鄢了南威,复生再世,我也一便视如粪土!”

  他生性狡猾,最善攻心,这几句话儿,果然听得冷冰心深深感动,凄然泪落,伸手拉住了欧阳平的衣袖!

  欧阳平以为事有转机,止步回身,含笑问道:“冰妹有何话说?”

  冷冰心泪眼盈盈地,悲声叫道:“平哥哥,今生难偿相思债,且结来生来了因!我们……”

  欧阳平闻言,失望异常地,废然长叹,伸手拂开冷冰心,身形疾闪,枪出洞外,便自隐迹不见!

  冷冰心痴然木立,泪落如线,低声自语说道:“这人对我真好,到底是缘?是孽?……”

  自语未毕,躺在丹床的宇文琪出声叫道:“冷姊姊!”

  冷冰心收泪回身,走到床前,宇文琪问道:“冷姊姊,你把欧阳平赶走了吗?”

  冷冰心点头示意,但心中一酸,目内泪光又现!

  宇文琪双目微闭,想了一想,神色平和地缓缓说道:“冷姊姊,请你不要隐瞒,必须语出由衷地,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喜欢龙哥哥?还是喜欢欧阳平呢?”

  冷冰心两颊绯红,无法作答!

  宇文琪又加追问,冷冰心方含泪说道:“我谁也不喜欢,但等好好照拂琪妹,使你恢复武功以后,我便在我师傅坟旁,结一草庐,青灯古佛地,遣此余生而已!”

  宇文琪听了摇头笑道:“冷姊姊,你这种想法,完全错误!”

  冷冰心愕然问道:“琪妹认为我应该怎样?”

  宇文琪双眉微轩,朗声说道:“一般的世俗红妆弱女,遇上这种难决情事,不是悲怆自尽,便是遁世逃禅!但我们夙以巾帼奇英自负,却不能如此做法!”

  冷冰心问道:“要怎样做法?”

  宇文琪笑道:“二女共事一夫之例,原极寻常,岳龙飞本对姊姊暗自景慕,小妹更是把你当作同胞长姊一般,照说我们三人,大可情海不波,相依为命!但人之情爱,极为微妙,不可丝毫勉强.问题应由姊姊自行决定!你若是爱岳龙飞,便率领小妹,赶赴‘北天山丹心峡’,为扶正气,光日月,驱鞭虏,复河山的民族大业,共同努力!你若是爱欧阳平?便赶紧追上他去,利用神妙万分的情爱之力,慢慢把他感化成一位光明正直的侠士英雄!至于逃禅遁世,以青灯古佛,遣此余生之举,却万不可为,冰姊试想,那样做法,于己何益?于世何益?岂不辜负了你的绝代风尘,一身侠骨!”

  冷冰心听得连连点头说道:“琪殊见解高超,你说得委实丝毫不错!”

  宇文琪娇笑说道:“冷姊姊,你既然认为我说得有理,怎的还不说出你究竟是爱岳龙飞?或是爱欧阳平呢?”

  冷冰心平素何等倜傥大方?如今却玉颊通红地,嗫嚅答道:“我……我……我……”

  她吞吞吐吐地,说了三个“我”字,仍未“我”出个所以然来,不仅使宇文琪蹙眉,连在洞口窃听的欧阳平,也听得情急不已,心头乱跳!

  原来,欧阳平哪里舍得就此离去?只是假装远行,实则立即折转,潜伏洞口,窃窥冷冰心宇文琪动静,准备出其不意地,对她们突施辣手,用“霸王硬上弓”的手段,实现自己心愿!

  如今,宇文琪既逼着冷冰心吐露真情,欧阳平自然也渴望从背后之言中,听听冷冰心究竟是爱岳龙飞?还是对自己有意?

  宇文琪见冷冰心难于出口的羞窘神态,不禁抑眉微蹙,含笑说道:“姊姊,这洞中又无第三人在,你对于小妹,难道还有什么话儿,不便出口吗?”

  冷冰心若是心爱欧阳平?自可应声而答,但她芳心之内,委实爱的是岳龙飞,故而只得异常婉转地,低声答道:“琪妹,我们既然情投意合地,结为姊妹,心思方面,自然也差不多呢!”

  宇文琪又惊又喜.含笑叫道:“冷姊姊,这样说来,你仍然是爱龙哥哥吗?”

  冷冰心娇羞欲绝地,赧然点头!

  这一点头,点得洞外窃观动静的欧阳平,心中冰冷,牙关一挫,伸手连弹,弹出三点粉红星光,凌空互撞,使得这石洞以内,满布氤氲香雾!

  冷冰心与宇文琪谁也未想到欧阳平根本未走!

  事出不意,加上宇文琪武功又失,遂在鼻中嗅得香味,一阵茫茫栩栩之下,全都失去知觉!

  等到冷冰心悠悠醒转,却见欧阳平面含狞笑,站在距离自己数尺以外,满脸得意神色!

  冷冰心一见欧阳平,便知不妙,身上机伶伶地一个寒颤起处,赶紧向丹床看去!

  目光才注,银牙便咬,身躯疾转,一招“银汉飞星”便以极强内家重手,向欧阳平当胸攻去!

  原来,那柄匕首,插在床头,宇文琪满脸鲜血,已被欧阳平在左右双颊之上,各划了一个深深十字!

  欧阳平飘身闪开冷冰心的一招“银汉飞星”,伸手取出“白骨扇”,指定昏卧床上的宇文琪,狞笑说道:“冷冰心,你再敢乱来,我便先把宇文琪杀死!”

  冷冰心知道欧阳平的“白骨扇”风,异常阴毒,“白骨肉”骨,又可飞出伤人,只得强忍愤怒,咬碎银牙地,厉声叱遒:“欧阳平,你还是个人吗?你怎么如此狗肺狼心,凶狠毒辣!”

  欧阳平冷然答道:“冷冰心,你责人之前,先须责己,这种狗肺狼心,凶狠毒辣手段,是你想出来的!”

  冷冰心银牙一咬,正待发话,欧阳平又换了一副和颜悦色,含笑说道:“冰妹,你不要恨我,我毁去宇文琪容貌之举,还不是为了爱你,才代为下手,使你完成心愿而已!”

  冷冰心目注欧阳平,忽然格格笑道:“欧阳平,你当真爱我?”

  欧阳平心中一喜,应声答道:“冰妹,你怎的还不相信我对你的心意,我们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冷冰心不等欧阳平话完,便又问道:“欧阳平,你既然这样爱我,为什么不趁我在昏迷之中,把我占有了呢?那么一来,生米煮成熟饭,我岂非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欧阳平想不到冷冰心会有这样一问?不禁窘得嗫嚅说道:“我……我……”

  冷冰心又是一阵格格娇笑,扬眉说道:“我知道,你是怕我随身作伴的那几条罕世毒蛇,否则不必等到如今,当日在‘仙震岭’内,我便将被你污了清白!”

  欧阳平脸上一片通红,无言可答!

  冷冰心一面说话,一面把身边所带的一条“铁线青”,及两条“七步青蛇”,一齐取出,放在地上,蟠成了三堆蛇阵!

  欧阳平见了这三条奇毒无比,刀剑难伤的罕世怪蛇,不禁心底生寒,自然而然地退了两步!

  冷冰心脸色渐沉,目光凝注欧阳平,缓缓问道:“欧阳平,我出身左道,心辣手狠,你到底觉得我有何可爱?”

  欧阳平因功力暗聚,全神防范那三条奇毒怪蛇,对自己突加袭击,对于冷冰心所问话儿,遂未加深思地,随口答道:“像冰妹这等花容月貌,绝世风神,令我怎的不爱?”

  冷冰心惨笑一声说道:“欧阳平,你觉得我的容貌可爱?”

  欧阳于此时已随口答话,有了语病,但已无法改口,只得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

  冷冰心蓦然飘身,玉手疾出!

  但她这种动作,井非袭击欧阳平,而是抢到丹床之前,拔起了插在床头的那柄锋利匕首!

  欧阳平猜不透冷冰心抢拔匕首之意,正在注目惊奇,这石洞之中,却已发生了人间惨剧!

  原来冷冰心手握匕首,紧咬银牙,哧哧连声,竟在自己左右双颊之上,各划了一个交叉十字!

  这两个交叉十字,仿佛比欧阳平替宇文琪所划的更深更大!

  血如泉涌,冷冰心自鼻以下,几乎整个成了血人,但却一声未哼,两只妙目之中,仍自神光炯炯!

  欧阳平大出意外,惊得目瞪口呆,不及出手相拦,不及发话阻止!

  冷冰心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向欧阳平,口中竟呢声叫道:“平哥哥,我愿意嫁给你了,你如今还爱不爱我?”

  欧阳平如遇鬼魅,遍体生寒,冷冰心每进一步,他便每退一步!

  冷冰心蓦然驻足,玉手一挥,手中那柄带血匕首,化作一道寒光,向欧阳平当胸猛掷!

  寒光之后,飞起了一条青虹,两缕青线!

  青虹是冷冰心用作兵刃的“铁线青”!

  青线是那两条躯体奇小,素质奇烈的“七步青蛇”!

  欧阳平不怕匕首所化寒光,但对那一长两短的蛇虹蛇线,胆怯已极!

  再加上冷冰心那副满脸刀痕血迹,宛如厉鬼般的可怖容颤,更使欧阳平心魂俱颤,怪啸一声,身形飘处,便自夺门逃出洞外!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并对冷冰心淡尽邪心,再也不愿与这昔日娇娃,今成丑妇的过气情人相见!

  冷冰心赶走欧阳平后,才突然大哭失声,把满腹伤心痛泪,尽情倾泻!

  但她一面痛哭,一面却赶紧用身旁所带极好刀伤妙药,替宇文琪敷治双颊伤痕!

  治好宇文琪,方自行敷伤止血!

  直等宇文琪醒来,才晓得就在自己神志略一昏迷之间,竟发生了如此滔天祸变!

  两位风华绝代的美俏佳人,同告容颜全毁!

  流泪眼观流泪眼!

  断肠人对断肠人!

  在这种遭遇中,在这种心情下,她们会有什么举措呢?

  冷冰心与宇文琪的举措遭遇,暂时不提,且先表示那位单人独自日夜飞驰,赶往“乌蒙蛇谷”的岳龙飞方面。

  岳龙飞如今心中一片紊乱,既顾虑宇文琪遭人毒手,又觉得对于冷冰心难于应付,竟把位于素豁达万分,足智多谋的年少英雄,弄得忧聚双眉,愁云如海!

  途中无甚耽误,在极短时日之内,岳龙飞便赶到滇黔边界的“乌蒙山”中!

  问起“蛇谷”,山中樵夫猎户,几乎无人不知,但却一齐苦劝岳龙飞,切勿轻易涉足!

  岳龙飞一心只念宇文琪安危,早把本身祸福,置诸度外,谢过山民指点以后,便仍自奔向“蛇谷”!

  “蛇谷”不仅多蛇,连谷势也极其婉蜒曲折,好似一条绝大灵蛇模样!

  尤其是谷内气候特异,四季如春,绿草长青,繁花似锦,故而时令虽值严冬,群蛇仍可照常活动!

  岳龙飞才到谷口,便见石壁上锈着几行大字,写的是:“万蛇灵谷,非请莫入!妄逞刚强,尸成白骨!”

  岳龙飞哪里加以理会,身形微闪,便自窜过颇为狭隘谷口,进入了“乌蒙蛇谷”之内!

  才一进谷,心中便感愕然!

  谷中一片平坦碧草,草上蟠着三条巨蟒,目光炯炯地,向谷口凝视!

  这三条大蟒,看去无毒,但体形之巨,却也惊人,每条均有四丈来长,粗如水桶!

  岳龙飞感觉愕然之故,并非因蟒身过长过大,有所怯惧,而是看见蟒头之上,加了一种特殊标志!

  这种标志,极为怪异,就是每条蟒头以上,均包扎了一块白布!

  岳龙飞起初完全莫测,但转念一想,却又恍然大悟!

  认为“乌蒙蛇女”邵含烟的死讯,业已传到这“乌蒙蛇谷”之中,蟒头包扎白布,无非是为蛇谷主人戴孝而已!

  这种忖度,自然合理,但有种现象,却太不合理!

  这现象就是那三条巨蟒,虽见岳龙飞入谷,并已慢慢走近它们身边,却一条也未向他发动攻击!

  岳龙飞走到距离三条巨蟒两丈之处,驻足卓立,心中暗忖,“乌蒙蛇女”邵含烟的死讯,别无人知,如今既已传到此间,则自己所料不错,冷冰心必已回转谷内!

  他既然料定冷冰心业已回谷,遂暗凝功力,向谷深之处,提气叫道:“冰妹请出一见,愚兄岳龙飞向你负荆请罪来了!”

  岳龙飞连喊三声,不仅谷深之处,毫无回音,连那三条巨蟒,也无丝毫动作,甚至连目光均不曾瞬上一瞬!

  蓦然间,一种奇异发现,使岳龙飞心内一寒,大惊失色!

  他发现这三条巨蟒,虽然凶睛怒瞪,闪闪发光,但始终未曾转动,竟似业已死去模样?

  满腹疑云之下,岳龙飞遂微凝真力,往前走了两步,隔空吐劲,向左边那条巨蟒,虚击一掌!

  掌风划空生啸,那条本来蟠作一堆的巨蟒,竟然随风而倒,僵直不动,果然早已死去!

  岳龙飞三度扬掌,三条巨蟒均是同一情状!

  这种情状,显示“乌蒙蛇谷”之中,发生了意外突变!

  岳龙飞缓步走到三条巨蟒尸旁,注目细看,不禁眉头又蹙!

  原来巨蟒尸上,别无伤痕,只在脑后有一极小极深洞穴,并无丝毫血迹流出!

  岳龙飞自幼便蒙“日月神幡”朱润波,悉心培植,文武全材,胸罗万有,但如今竟看不出这蟒头小洞,是被什么兵刃所伤!

  这时“乌蒙蛇谷”之中,除了碧草繁花,奇松怪石,使人觉得景色绝佳以外,毫无声息,寂静如死!

  岳龙飞已从意识之中,警觉出即将有场凶险祸变!

  但一来艺高胆大,二来满心挂念宇文琪、冷冰心等两位红妆知己,遂仍自凝神待变地,缓步走向谷深之处!

  前文曾经交代,这“乌蒙蛇谷”,形若灵蛇,谷径颇为蜿蜒曲折!

  岳龙飞转过两重曲径,目前所见,更令人惊讶欲绝!

  此处地势较为广阔,但无论是石间、树上,以及茸茸碧草之内,均横陈了无数蛇尸,加以约略估计,最少也当在一百五六十条光景!

  这些蛇尸,或大或小,种类不一,其中并有不少威猛无比的罕世异种!

  但死状却一,全与先前所见那三条巨蟒一样,脑后现出一个又深又小而毫不流血的奇异洞穴!

  岳龙飞惊然却步,暗忖是谁竟能够如此轻轻易易地,尽歼群蛇,扫荡“乌蒙蛇谷”!

  是冷冰心自动杀蛇?还是有厉害敌人之举?

  倘是冷冰心自动杀蛇?则她显然已因刺激成狂,不仅宇文琪安全堪虑,连自己也要对冷冰心负上一笔相当沉重的道义责任!

  倘是来了强敌,则对方功力,委实惊人,竟能把为数这多的各种厉害毒蛇,一齐杀死!

  岳龙飞惊疑片刻之后,因无法判断这谷中祸变原因,遂又复提气凝神,双掌护胸地,继续前进。

  又经几重转折,已到谷底,目中所睹景色,更是凄惨绝伦!

  迎面青翠崖壁上,有一广大石洞,显然便是“乌蒙蛇女”邵含烟,及冷冰心师徒,平日居住之所!

  洞外种有十来株参天古柏。

  其中一株古柏之上,绑着一位年老苗人!

  这苗人早死,死状极惨,是被人开膛破腹,以致肝肠心肺,流得一地尽是,连眼球也被挖去,令人不忍卒睹!

  老苗尸前,又横陈着数十蛇尸,死状则与前谷所见,完全一样!

  岳龙飞看了这种凄惨景象,遂把冷冰心自己所为的判断,根本推翻,而认定是来了什么罕世强敌。

  就在他默然沉思之际,石洞以内,忽然发出一阵阴恻恻的懂人冷笑!

  岳龙飞想不到敌人仍在洞内未走,遂心神微肃,退了两步!

  但不退还好,这一退之下,却又发觉身后亦有异样声息!

  岳龙飞暗凝真气,身形微偏,瞥见自身后一大堆嵯峨怪石之中,闪出了并不陌生的两名清廷鹰犬!

  右边一人,是曾在庐山会过的黑衣铁卫右队领班“血手屠夫”褚民通!

  左边一人,则是与“九指先生”上官敬,同被“南海毒龙”黎放鹤倚为左右手的“飘萍羽士”谷长青!

  岳龙飞见是他们两人,自问功力,足堪一战,遂目注“飘萍羽士”谷长青,厉声叫道:“谷长青,你们三清门下之人,怎的做起事来,却狠辣到如此地步?”

  谷长青尚未答言,褚民通却在一旁纵声狂笑说道:“岳龙飞,谷道长并未下手,你莫要乱责好人,这名‘乌蒙蛇女’邵含烟的蛇奴,是我褚民通所杀!”

  岳龙飞剑眉双挑,冷然说道:“不错,我倒忘了你的外号,是叫‘血手屠夫’,武林人物,死何足惧?但彼此既无深仇,你却对一名足迹向来少入江湖的‘乌蒙蛇奴’,用出如此残忍手段,委实丧尽天良,毫无人性,难道就不怕天理昭彰,循环不爽,一旦报应临头,也会遭连同样惨酷的吗?”

  褚民通哈哈狂笑说道:“岳龙飞,我的报应还在日后,你的报应却在眼前,还不赶紧就缚,由我解入京城,请当今万岁,加以发落吗?”

  岳龙飞冷笑一声,轩眉说道:“认贼作父,寡廉鲜耻,我真不知道大汉子孙之中,竟出了你这种败类,岳龙飞大好头颅,甘为义掷,满腔热血,甘为忠流,只可惜仅凭你们两人,却还不配……”

  话犹未了,忽然想起一事,又向“血手屠夫”褚民通,冷冷叱道:“褚民通,凭你和谷长青两人,杀得死‘乌蒙蛇奴’,除不了满谷灵蛇,还有同党何在?”

  谷长青晒然说道:“岳龙飞,你自己眼浊,见佛不拜,还要问我们吗?”

  岳龙飞闻言,方想到洞中曾发笑声,遂目光微闪,一瞥洞口。

  但一瞥之下,岳龙飞不禁俊脸微红,因为竟有一位红衣番僧,早在洞口现身,而自己居然毫无所觉!

  风闻清廷大内,供奉着几名红衣喇嘛,个个身负奇绝武功,莫非眼前番憎,便是其中之一?

  岳龙飞疑念既起,自然对这红衣番僧,细看几跟!

  只见这位番僧,身材并不高大,右掌托着一粒约比人拳略小的水晶球,左肩头上,站着一只血红怪鸟!

  晶球幻影,撮魄迷魂,本是番僧惯技,故而岳龙飞对红衣番僧的右掌晶球,并不甚为注意!

  但站在番僧肩上的那只血红怪鸟,却是极其罕见!

  此鸟身高尺许,全身毛色血红,只有双爪长喙,墨黑如铁!

  尤其是它那尖锐乌喙,竟然长达三寸有余,状若极粗钢针,看去颇为厉害!

  岳龙飞博览群书,所知极广,看清这怪鸟形状之后,便知不仅自己所料不差,这番僧正是清廷供奉的红衣喇嘛,连他肩上所站血红怪鸟,也是专门克制任何奇毒蛇类,罕世难见的“西藏血鸱”!

  看到这只“西藏血鸱”,及它那针形长喙之后,岳龙飞方明白“乌蒙蛇谷”群蛇,何以全数死绝,并均脑后留有深深小洞之故!

  度已度人,岳龙飞觉得必可胜过“飘萍羽士”谷长青,纵然再加上个“血手屠夫”褚民通,也无足惧!

  但如今又添上一位不知深浅的红衣喇嘛,及动作如电,厉害无比的“西藏血鸱”,则自己定落下风,尤其身困“乌蒙蛇谷”谷底,连想突围脱险,均极不易!

  岳龙飞正在皱眉,那位看来风神秀朗,宛如古月苍松的“飘萍羽士”谷长青,业已含笑叫道:“岳龙飞,你认得吗?这位就是大内供奉的藏边活佛红云尊者!尊者不仅武学绝世,所养神鸟,亦复威猛无俦,连‘乌蒙蛇女’邵含烟恃以傲世的满谷毒蛇,都不堪一击,你还不乖乖降服,定要倔强作死吗?”

  岳龙飞剑眉双挑,傲然叫道:“岳龙飞愿以师门所学,领教藏派绝学!”

  红云尊者哈哈一笑,左眉微摇,那只“西藏血鸱”,疾如电闪般,化成一线血影,向岳龙飞迎面扑来!

  岳龙飞虽知此鸟厉害,尚未想到动作如此快捷,遂微凝功力,迎着“西藏血鸱”来势,凌空吐劲击出!

  但掌力才发,岳龙飞便知不妙!

  那血“西藏血鸱”,居然不怕岳龙飞的劈空掌力,长喙微伸,便从锐啸罡风之中穿进,向岳龙飞面门之上,狠狠啄来!

  岳龙飞仓促之下,一式“旋风飘叶”,向右闪避!

  但动作之快,毕竟人不如鸟,岳龙飞虽然闪避面门要害,左肩头仍桩“西藏血鸱”啄了小小一块肉去,立时血染衣衫,红成一片!

  “西藏血鸱”飞回“红云尊者”身前,抛落所啄血肉,像是向主人道功般地,发出几声怪叫!

  红云尊者更是得意洋洋,发出一阵纵声狂笑!

  就在对方一人一鸟志得意满之间,突然有人暗用内家神功,向岳龙飞耳边说道:“岳老弟,你若想除掉那只‘西藏血鸱’,则必须拚着再受微伤,运用‘混元真气’,加以喷杀,至于脱险之策,则只要以‘墨羽芙蓉日月幡’,施展师门绝学,向‘飘萍羽士’谷长青猛扑突围即可!”

  岳龙飞听了这些话儿,不禁愕然暗忖,这发话指教自己之人是谁?为何不肯露面?尤其目前三个敌人之中,分明要数“血手屠夫”褚民通,是最弱一环,此人怎的却命自己猛扑“飘萍羽士”谷长青方面!

  心中虽然疑念颇多,但却可料定这位暗地指点之人,决无恶意!

  这时,谷长青又复冷然叫道:“岳龙飞,你尝以红云尊者所养神鸟‘西藏血鸱’的厉害了吗?再若不肯束手就缚,连两只眼珠,也难免要被神鸟啄去,当作点心了呢!”

  岳龙飞一面默运“无相神功”护身,一面伸手放怀,把独门兵刃“墨羽芙蓉日月幡”取出!

  红云尊者哈哈一笑,怪声叫道:“岳龙飞,你是否吃了熊心豹胆?当着你家活佛,居然还敢作困兽之斗吗?”

  语音未了,半空中人影忽飘,一片芙蓉色的光影疾风,宛如百变漩光,当头罩下!

  原来岳龙飞虽受轻伤,哪甘屈服?一来打算射人射马,擒贼擒王!二来也想测量测量这些与“鬼杖仙翁”屠远志,同被清帝封为内廷供奉的红衣喇嘛,究竟有多强功力?故而趁着红云尊者的语音未了,便以一式“鹰隼入云”,转化“天龙抖甲”,展开“墨羽荚蓉日月幡”,向这位以西藏活佛自居的红衣番僧,凌空猛扑!

  以前曾经交代,岳龙飞异禀天生,自幼便获“日月神幡”朱润彼,耳提面命,循循善诱外,并得“丹心峡”中高僧高道真传,虽然年岁尚轻,但一身功力,较诸“剑绝书狂”,以及“天外双残”、“乾坤六恶”等人,业已未逞多让!

  如今误入险境,身陷重围之下,更自尽力施为,这一招“天龙抖甲”的威势之强,着实惊人,红云尊者前后左右的三丈方圆,整个被“墨羽芙蓉日月幡”的幡影幡风,完全罩住!

  红云尊者万想不到岳龙飞出手一招,竟有这强威势?不禁又惊又怒地,冷哼一声,红色僧袍飘处,施出“五行挪移身法”,闪出了两丈开外!

  那只“西藏血鸱”,果然饱经训练,适才奉命攻敌之时,何等凶猛凌厉,如今未奉主命,却只是静静站在红云尊者肩上,随同进退,一动不动!

  岳龙飞本意就在试探红云尊者功力,怎肯容他走开?半空中幡影一收,“墨羽芙蓉日月幡”交到左手,身形往侧斜落,右掌五指微钩,追踪猛击虹云尊者后背,把一式“天龙抖甲”,轻轻巧巧地,转化成“云龙探爪”的内家重手!

  这身形转折之妙,招式变化之巧,看得“血手屠夫”褚民通胆怯心惊,浓眉紧蹙,连“飘萍羽士”谷长青也情不自禁地,低低赞了一个“好”字!

  红云尊者一身武功,不在“鬼杖仙翁”屠远志之下,往外纵身闪避之际,便预料岳龙飞必然变式追来,立意一显威风,给对方吃点苦头,遂在脚尖刚刚点地,一式“卧看巧云”,身躯电疾翻转!

  果然所料不差,身躯刚告翻转,岳龙飞五指微屈,宛若钢钩,掌心隐蕴极强真力,凝劲待吐的一只右掌,业已距离自己背心,仅约七八尺远!

  红云尊者一声厉啸,右掌猛推,手掌突然涨大一倍有余,往上击去!

  这是“西藏派”最著盛名的“大手印”功力!

  双方动作,均快捷得俨若石火电光!

  上下相距不过七八尺的距离,自然两只手掌,立告互接!

  可惜!可惜!

  可惜岳龙飞空自身怀绝艺,竟未使用得当?以致错过了一次威震群邪,歼除强敌的大好机会!

  因为他曾蒙“日月神幡”朱润波至友妙一羽士,传授道家无上神功,“洪钧指力”!

  这种“洪钧指力”,正是“藏派大手印”克星,尤其在如此全力猛击之下,岳龙飞只要神功暗聚,中指疾伸,凝神一点,胜全盘,红云尊者无疑掌心立穿,真气立破,并可能被自己所发内劲,回元反震,脏腑尽裂而死!

  但岳龙飞竟未曾考虑及此,只是凝聚了十二成的内家真力,与红云尊者,硬打硬接地,双掌一合!

  巨响起处,罡风四飞,隐作雷鸣,震动山谷!

  岳龙飞凌空倒退出六七尺远,勉强以“千斤坠身法”落地,胸头一阵剧烈起伏,显然吃亏甚大!

  但红云尊者也“蹬蹬蹬”地,退了几步,蒜头般的鼻翘,一鼓一收,不住扇动!

  倘仅就情势看来,两人功力方面,好似半斤八两,无甚上下?

  但岳龙飞却心头雪亮,知道自己不是这位红云尊者对手!

  因为自己“云龙探爪”一式,是连身从空急降,比在平地发掌,至少要加强一成威势!

  红云尊者却是仓促转身,挥掌上接,功力方面,应该略打折扣!

  一劳一逸之下,结果秋色平分,则劳逸平衡之下,自己岂非至少要弱了两成火候?

  岳龙飞试出厉害,耳边突又听得有人用“蚁语传声”说道:“岳老弟,清廷派出三名红衣喇嘛参与围剿群侠,这红云尊者,还算是其中最弱一人!老弟何必在此逞强恋战?大丈夫当明辨利害,占天时,据地利,得人和,‘北天山丹心峡口’,才是尽歼群凶,使鞑虏丧胆之地!”

  岳龙飞听在耳中,举目四望,却哪里看得出发话之人,藏身何处?

  如今,“血手屠夫”褚民通,守住峭壁一面,“飘萍羽士”谷长青远远守在谷口前面,加上当前的红云尊者,果然已将自己包围在“乌蒙蛇谷”以内!

  主意尚未打定,红云尊者又纵声狂笑说道:“岳龙飞,无怪你胆敢心存叛逆,果然颇有一点功夫!但螳臂怎能当车?秋萤怎能敌月?倘若俯首归诚,投顺在你佛爷门下,你佛爷爱惜你资质不凡,或可大发慈悲,替你在万岁之前,开脱开脱!”

  岳龙飞一面暗把先天混元真气,提聚以待用,一面根本不答对方的澜语狂言,只是纵声高歌文天样的“正气歌”道:“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红云尊者听得岳龙飞所吟激昂雄壮的正气歌声,不禁再复厉声大笑地,轩眉说道:“岳龙飞,慢说是你,就是文天祥又有什么大了不起,倔强执坳,不识时务,到末了还不是身为阶下囚,头作盘中物吗?”

  岳龙飞双目一张,神光电射地,朗声笑道:“身为阶下囚,劲节慑胡儿!头作盘中物,精忠兴汉族!岳龙飞若有机缘,宁愿步武先贤,以一腔热血,荡涤满奴秽迹,振发民族精魂!你们有何本领,尽管施展来,若多言,无非自取其辱!”

  红云尊者词屈理穷,无法再与岳龙飞斗口,只得狞笑几声说道:“一片慈悲意念,难度在劫之人,你既然不识抬举,你佛爷也懒得动手,便命我这只‘西藏血鸱’,先啄瞎你一双狗眼再说!”

  语音方落,左肩微摇,那只业经训练通灵的“西藏血鸱”,立即化成一线血光,电疾飞出!

  岳龙飞虽已遵照暗中传声之人指示,提聚了“先天混元真气”,准备喷杀这只“西藏血鸱”,但因适才尝得厉害,知道此鸟动作如电,生恐一击不中,再击便难,遵立意等待最好机缘,暂时先以绝世轻功,闪避来势!

  “西藏血鸱”一啄不中,双翼微侧,便即如影随形般,又复向岳龙飞继续追击!

  岳龙飞足下暗踩天躔,身躯宛如轻萍逐水,弱柳随风,东摇西荡地,一连闪过了三度袭击!

  他所施展的灵妙身法,正是得自北天山儒侠“太和先生”秘授,并曾转传宇文琪的“奇门遁步”!

  可惜这种内参五行玄机,阴阳灵秘的武林绝学,用来应付强敌,固属奇妙无比,但对于“西藏血鸱”,却无甚大用!

  因为“西藏血鸱”根本不懂什么身法步法,它所恃只是鸟类天赋的飞翔灵捷本能,以及血羽如铁,长喙似钢的自然兵刃!

  “奇门遁步”再快,也快不过“西藏血鸱”随意飞翔的凌空转折!

  故而岳龙飞未到片刻工夫,便已危机屡现,知道非作一拚不可!

  随着这种心念,佛门“无相神功”立即由卫全身化为防一点地,凝聚在左肩头上!

  心中想事,身法难免略慢!

  身法一慢,血红色的疾飞怪鸟,便到面前!

  岳龙飞身形未动,头向右偏,“噗”的一声,喷出一口提自丹田,积聚已久的“先天混元真气”!

  这只“西藏血鸱”,天生异禀,周身毛羽如钢,岳龙飞先前一记内家劈空重掌,都未能使它损伤分毫,自然它更不会对这只看来比劈空掌力更不起眼的“先天混元真气”,有点慑惧。

  只见岳龙飞真气喷处,那一线疾飞血影,竟未丝毫闪避,两下立即合在一起!

  红云尊者毕竟识货,见状之下,暗叫不妙,但因变化太快,不及阻止,只得钢牙猛挫,探手放怀,取了一把“桃花瘴毒砂”,准备在心爱灵鸟如有伤损之时,便发出毒砂,把岳龙飞杀以泄愤!

  “先天混元真气”妙用无方,束非寻常劈空掌力可比,“西藏血鸱”被岳龙飞施展这种内家极高绝学,喷中以后,惨啼起处,鸟头立碎,周身毛羽,并四散纷飞,化作了一天血影!

  “西藏血鸱”惨啼之后,跟着发出的便是红云尊者的震天怒吼!

  红云尊者震天怒吼之后,跟着发出的便是一片带有氤氲香味的桃花光雾!

  这片桃红光雾,自然便是红云尊者所发奇毒无比的“桃花瘴毒砂”!

  岳龙飞以“先天混天真气”,喷杀“西藏血鸱”以后,心中方自狂喜,身外却已被桃红光雾罩满!

  这种“桃花瘴毒砂”,厉害无比,倘若打中一粒,也就化为脓血而死,何况向外已被密密罩住,岳龙飞哪里还能幸免?

  在如此生死,千钧一发的紧要头头,方看得出禅门绝学的无边妙用!

  随着岳龙飞的心念动处,适才聚向左肩,用来防御“西藏血鸱”袭击的“无相神功”,便即化为一片无形气网,张护在岳龙飞前后左右,及头顶上空的三尺之外!

  换句话说,那片密布当空,照准岳龙飞袭去的“桃花瘴毒砂”,在他身外三尺,便即为“无相神功”所化无形气网所阻,纷纷自落!

  红云尊者除了“西藏大手印”功力极深之外,便使这“桃花瘴毒砂”成名,见用来对付岳龙飞,竟告无功,不由既骇且怒,厉啸连声,扬着一只血红巨掌,便向岳龙飞恶狠狠地,猛扑而至!

  岳龙飞施展“先天混元真气”,喷杀“西藏血鸱”之后,已对暗中发话指点自己之人,极为信服,何况适才业经试出红云尊者功力,高出自己以上,哪里还肯硬拚?“无相神功”一收,展动“墨羽芙蓉日月幡”,便向守在谷口方面的“飘萍羽士”谷长青,纵身半空,飞卷而下!

  世间事往往危中能安,安中反危!岳龙飞方才几被“桃花瘴毒砂”打中之前,及时施展“无相神功”,便是转危为安,但如今危机已过,却在安然之中,几肇杀身之祸!

  原来“桃花瘴毒砂”,虽已被“无相神功”挡落,但望之无形的“桃花毒气”,却仍自浮扬空中!

  岳龙飞“无相神功”收得略嫌过早,以致鼻中仿佛嗅得一些若有若无的氤氲香味!

  他如今正在蓄足功力,施展师门绝学,猛攻“飘萍羽土”谷长青,准备夺路脱身之际,对于鼻中嗅得香味一事,遂告忽略过去!

  展动“墨羽美蓉日月幡”,加身飞扑,凌空倒卷,所施展的正是朱润波所传两大绝招中的一招“重光日月”

  “收拾山河”,“重光日月”两招威力之强,连“鬼杖仙翁”屠远志,都不敢轻攫其锋,谷长青自然更非其敌!

  幡风猛卷,劲气猛排,硬把这位“飘萍羽士”的身形,兜得闪避不开,立足不住地,凌空飞起!

  岳龙飞不知道“飘萍羽士”谷长青,是在红云尊者率领“血手屠夫”褚民通尽屠群蛇,及惨杀蛇奴之后,方赶到“乌蛇谷”,竟以为他也是参加屠杀的狠心辣手之人,遂想趁机除掉,猛挥“墨羽芙蓉日月幡”,蓄足劲力,一翻一抖,抖得谷长青,飞也似的直朝崖壁撞去!

  自己则毫不停留,施展绝顶轻功,闯往“乌蒙蛇谷”谷外!

  红云尊者见谷长青性命呼吸,哪里还顾得再追岳龙飞?何况看出对方轻功极俊,深知追也无益,遂赶紧向谷长青捉气高声叫道:“谷道长,快用劈空掌力,猛击崖壁,或可反震落地?”

  谷长青被他一言提醒,但固背向崖壁,及被岳龙飞强劲绝伦的幡风逼住,无法回身,只好蓄足真力,用反臂阴掌,往后拂袖猛击!

  他挥袖发力之际,人距崖壁,仅约七八尺远,若非有此急智?必将撞碎头颅,震翻脏腑的身遭惨死!

  经过反震之力,虽已抵消了大半去势,但因反掌吐劲,未免力弱,“飘萍羽士”谷长青终仍擅上崖壁,滚落地面,呛出一口鲜血!

  红云尊者深知谷长青武学不弱,见他居然如此狼狈,不禁深自心惊岳龙飞所用“墨羽芙蓉日月幡”,竟有这等威力?遂缓步向前,含笑问道:“谷道长,伤势如何?可妨事吗?”

  谷长青挣扎起身,苦笑说道:“多谢大师指点,否则谷长青定遭毒手,身化异物,如今只不过略受轻伤,无甚大碍?”

  红云尊者见谷长青满面惭愧神色,遂加安慰说道:“谷道长不要难过,一来道长是出于不意,被人奇袭!二来岳龙飞小辈所施展的那招幡法,也委实过分神奇!若换是我?用样难免会……”

  谷长青不等虹云尊者话完,便咬牙厉声说道:“这岳龙飞小贼,太以可恨,谷长青誓必把他碎尸万段,方足解恨!”

  红云尊者狞笑说道:“谷道长,你这仇儿,恐怕报不成了?”

  谷道长讶然问故?红云尊者一阵震天狂笑,异常得意地,插眉答道:“岳龙飞可能走不出这‘乌蒙蛇谷’,便已惨死!”

  谷长青越发诧然不解地,向红云尊者向道:“大师所发‘桃花瘴毒砂’,不是被岳龙飞无形真气阻拦,凌空自落,未曾打中了吗?”

  红云尊者狞笑说道:“毒砂虽未打中岳龙飞,但他因极于脱身,无形真气收得太早,必然会嗅到一些尚在空中浮扬的氤氲香味!”

  谷长青“哦”了一声问道:“略嗅香味,有何不妙?那岳龙飞功力过人……”

  红云尊者接口狂笑道:“慢说是岳龙飞,就是他师傅‘日月神幡’朱润波,只要嗅得些微氤氲,也难逃出百步之内!”

  “血手屠夫”褚民通在一旁听得大喜说道:“大师的‘桃花瘴神砂’既有如此灵效,我们怎不快追?若能把这小贼擒回北京?也可算得是奇功一件!”

  红云尊者摇手笑道:“褚老弟有所不知,我们倘若追得太快?或许岳龙飞神智尚未昏迷,则必然会作困兽之斗!”

  谷长青剔眉笑道:“大师莫非要等岳龙飞昏迷以后,毫不费事地手到擒来?”

  红云尊者点头答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本是兵家上策,我们既已得手,何必还和那宛如笼中鸟,釜内鱼似的岳龙飞,作什有害无益的拼命恶斗?”

  谷长青想了一想,又向红云尊者问道:“大师,那岳龙飞在所嗅‘桃花瘴气’发作之后,是否立即身亡?抑或只是昏迷倒地?”

  红云尊者笑道:“暂时只是昏迷,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便将脏腑尽腐,化作恶臭脓血,自七窍溢出而死!”

  谷长青闻言,双眉紧蹙,目注红云尊者问道:“大师既然炼就‘桃花神砂’,应有独门解药!”

  红云大师点头答道:“解药现成,道长问此则甚?”

  谷长青咬牙说道:“我想救岳龙飞一命!”

  “血手屠夫”褚民通莫明其妙地叫道:“谷道长,你这是怎样说话?岳龙飞施展‘墨羽芙蓉日月幡’,几乎把你置于死地?你为何还要救他不死?”

  红云尊者笑道:“褚老弟不要惊奇,谷道长如此说法,必有探意!”

  谷长青一面举袖拭去唇角间血渍,一面咬牙说道:“谷长青生平从未吃过人亏,今日居然会在这‘乌蒙蛇谷’中,受辱厉险?故而我对岳龙飞仇深似悔,恨重于山,怎背让他一死了事?”

  褚民通恍然大悟地,微笑说道:“原来谷道长是要先救岳龙飞不死,然后再拿他消遣解恨!”

  谷长青紧咬钢牙,恨声答道:“留着岳龙飞一命,用途极多,对私,我可以快意报仇,对公,则既可献俘北京,又可借以对‘日月神幡’朱润波,构成莫大挟制!”

  红云尊者等谷长青话完以后,神情异常骄纵地,纵声狂笑说道:“道长要想多拿岳龙飞消遣解恨,及献俘北京,均在贫僧意料之内,但若借此人,图谋挟制‘日月神幡’朱润波,却是不必!”

  谷长青双眼一翻,尚未问话,红云尊者又复说道:“除了屠老供奉以外,万岁又派出我师兄弟三人,再加上黎岛主,谷道长等出类拔萃的高手相助,区区‘北天山丹心峡’,还不是弹指即破?有甚值得对朱润波挟制之处?”

  谷长青摇头一笑,纵声说道:“大师藏派绝学,虽足震僵乾坤,但据江湖传言,‘日月神幡’朱润波的一身功力,也已妙参造化,高明到令人难信的地步呢!”

  红云尊者哈哈大笑说道:“朱润波的功力越高明越好!”

  “血手屠夫”褚民通不解问道:“大师,你……”

  红云尊者不等褚民通话完,便向他肩上,重重拍了一掌,震天狂笑说道:“褚老弟,你想想看!贫僧师兄弟三人,除了不好意思与‘鬼杖仙翁’屠老供奉较量以外,自入中原,未逢敌手!英雄无用武之地,是否会深感寂寞?”

  褚民通笑道:“适才那岳龙飞,年岁虽轻,一身武学却是上上之选!我看他与大师……”

  谷长青闻言会意,接口笑道:“褚老弟,你失眼了,岳龙飞的功力,确已不俗,但仍无法与红云大师相比,方才两掌相交,虽似无分强弱?但一个是凌空飞扑,真力能增,一个是匆促转身,内劲必减,在这种劳逸悬殊之下,仍能秋色平分,则红云大师的修为火候,至少也要高出岳龙飞两成以上!”

  红云尊者听得扬眉得意地,呵呵笑道:“道长毕竟法眼无差,岳龙飞倘若不逃?我定然不会让他活出‘大手印’重击的三十招以外!”

  谷长青目光微注谷口方向,含笑说道:“大师,如今距离岳龙飞中毒脱身,已有不少时候,他应该毒发倒地了吧?”

  红云大师点头笑道:“我担保他如今倒卧在谷口左近,再过片刻不去,便将无救的了!”

  话完,遂与“飘萍羽士”谷长青,“血手屠夫”褚民通等,缓步向谷口走去!

  但一直走到“乌蒙蛇谷”谷外,也未见着岳龙飞丝毫踪迹,只在一方巨石以上,看见对方所留:“三月十九日,北天山丹心峡口一会”字样!

  “血手屠夫”褚民通向红云尊者愕然问道:“大师,莫非岳龙飞未曾中毒?”

  红云尊者双眉一皱说道:“我分明看见岳龙飞用无形真气,逼落‘桃花瘴毒砂’以后,不知厉害,立收真气图逃之际,脸上微泛桃红,分明嗅入了‘桃花瘴毒’!”

  谷长青摇头笑道:“大师,若照贫道看来,岳龙飞绝无中毒迹象,似乎有所侥幸了呢!”

  红云尊者问道:“道长何以见得?”

  谷长青指着石上字迹说道:“贫道是根据这石上字迹,镌得既极端正,又复深达五分而论!大师试想倘若脏腑间中了剧毒之人,有无此等功力?”

  红云尊者想了一想,点头说道:“大师说得不错,但我适才确曾亲见岳龙飞小儿脸上有中毒迹象,此事到真难解了呢!”

  三名清廷鹰犬,相互惊疑之事不谈,且说岳龙飞方面。

  岳龙飞施展“墨羽芙蓉日月幡”师传绝学,卷飞“飘萍羽士”谷长青,闯出重围以后,刚刚转过峰角,便觉得脏腑之间,异常难通!

  原来,一来因岳龙飞骤收“无相神功”,飞身猛扑谷长青之间,提气过猛,把浮扬空中的“桃花瘴毒”,吸入太多!

  二来施展“收拾河山”绝学,双复用力过度,致使所中瘴毒,提早发作!

  岳龙飞起初只觉脏腑间突生异感,头脑也晕眩难支,尚不知是在不小心之下,吸入了“桃花瘴毒”!

  但因身处之地,与红云尊者、谷长青、褚民通等仅仅一石之隔,遂倚石静坐,调气养神,想先察出身体上突生变化,究属何故?

  他还未曾察出原因,已由红云尊者、谷长青等人口中!听出自己竟是中了极厉害的“桃花瘴毒”

  岳龙飞闻言之下,只得暗叹一声,瞑目待死!

  就在此时,“飘萍羽士”谷长青正好提出要慢慢折磨岳龙飞,并利用他来挟制“日月神幡”朱润波的恶毒计划!

  岳龙飞早被冷冰心宇文琪等儿女情丝,及情海波澜,弄得抑郁寡欢,如今又复身中奇毒,遂甘静待一死,解除烦恼!

  但听了谷长青的这种恶毒计划以后,反倒使岳龙飞死念渐消,重起生望!

  他虽身中奇毒,却仍自认有两点安然脱险可能!

  第一点脱险可能,是适才身陷重围之中,既有人用“蚁语传声”功力,向自己指点杀鸟突围策略,则此人不能不知自己身中奇毒,必会赶来相救!

  第二点脱险可能,是身边现有一瓶由鲍孤云代宇文琪自铁匣中取出的“灵石仙乳万载空青”,这瓶罕世圣药,应该解得了脏腑间的“桃花瘴毒”!

  不过这瓶“灵石仙乳万载空青”因有明目清心,大补真元的灵效,对于在内力,真气方面,微有先天缺陷的宇文琪,用处太大,自己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愿加以服食!

  岳龙飞固有这两种可能脱险的想法,故而心神不乱,静心等待那位曾在暗中指点自己的救星出现!

  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照说那位隐形奇人,既曾两度指点岳龙飞,如今更该现身对他救助才是!

  但此人竟似在指点岳龙飞以后,便即飘然远去一般,根本毫无踪迹!

  岳龙飞等不到人,脏腑间的难过感觉,也到了他无法忍受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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