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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设擂招亲

  风和日丽,麦浪千顷,大地一片金黄!

  通往三河县城的官道上,今天的行人特别多,而且大都是劲衣疾服,背刀佩剑的武林人物。

  尤其令人注意的是,这些武林人物中,几乎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根本看不到僧道老人和妇女。

  这些武林人衣着不一,丑俊不同,有的身材魁梧,有的胖瘦适中,有的看来粗犷豪放,有的看来儒雅文静,有的人大声谈笑,有的默默前行。

  这些人虽然行态各异,但他们的前进方向却相同,一致奔向三河县城。

  只见骑马的纵马飞奔,徒步的快步疾行,但在他们人人兴奋的神色中,却又透着焦虑和隐,似乎唯恐去迟一步,就会失掉价值连城的珍宝和秘笈。

  但在这些匆匆前进,快马疾驰,人人都希望早一刻到达三河县城的武林人物中,却有一人迥然不同,他不但任马缓行,对身边这么多匆匆过去的武林同道,似乎也丝毫无动于衷,他也是个年轻人,看来最多二十一二岁,穿一袭绛红长衫,着乳黄绸裤,登紫红剑靴,系紫丝英雄锦,佩一柄朱红剑鞘血红丝穗剑,由于他的剑窄而细长,因而特别引人注意。

  他生得浓眉入鬓,胆鼻朱唇,想是久经风霜日晒,原本白皙的皮肤已变成了古铜色。

  由于他双目半睁,浓眉紧蹙,双唇闭成下弯的孤形,面庞上看不到一丝笑容,因而显得冷漠慑人,隐透煞气!

  尤其,他身材魁梧,双唇上又生一圈青年自然胡须,不但令人望之生畏,且富有强烈的男性魅力。

  他坐骑一匹红鬃洒花马,高大神骏,每有快马驰过它的身边,它都会马目闪光,双耳直竖,发出一声不耐低嘶。

  绛衫青年端坐马上,微控丝缰,他可以不看两侧匆匆而过的行人,也可以不理胯下座马的不耐低嘶,但却阻止不了那些人的谈笑声送进他的耳鼓里。

  尤其,南腔北调,贬损戏试,这一拨人刚刚过去,另一批人跟着到了马后。

  只听一个人正对另一个人说:“以前谁知道有个三河县,自从黄山论剑出了个“剑圣”江振东,才在武林中出了名……”

  另一人立即笑着说:“如今百万富绅的女儿又在南关打擂招亲就更轰动更出名了……”

  一个南方口音的人急忙问:“请问朋友,这位富绅的女儿生的可是很丑?”

  那人立即沉声道:“恰恰相反,人人见了她都说长得像天仙……”

  南方那人却不解地说:“这就怪了,既然美得像天仙,何必还抛头露面打擂招亲,难道还没有媒人找上门来吗?”

  一个北方人接口道:“你知道啥?人家姑娘华山学剑,艺满回家,一定要找一个剑术胜过她的男子才肯嫁!”

  第一个发话的那人恍然道:“听说‘剑圣’的儿子江明英,潇洒倜傥,人又英挺……”

  另一个兴奋地说:“就是呀!两家都住在一家城里,回娘家也用不着套车了……”

  北方那人却沉哼道:“剑圣的儿子也不成,必须在剑术上有真本事才行……”

  这一拨人刚刚过去,后一批中已有人说:“听说这位百万富绅复姓司马,姑娘的芳名叫姗姗……”

  另一人关切的问:“这位司马姗姗姑娘今年多大年纪了!”

  刚发话的那人说:“多大年纪了没有人知道,既然规定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才可以上台,大概不会超过二十岁吧?”

  马后数丈处,突然有人哈哈大笑道:“独生女儿更好,俺不但娶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还得了上百万的财产……”

  只听另一个人讥声道:“小赵,你别在那里作白日梦啦!人家姗姗姑娘是非用剑的不嫁,可惜,你小子选错了兵器,只有重新开始,重拜师啦……”

  话未说完,官道两边立即响起一阵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快马疾奔声,根据急骤杂乱的蹄声,显然不止一匹。

  想是马速快的惊人,接着传来行人的慌乱喝叫和惊呼声。

  官道两边行进的豪侠们纷纷回头看,不少人沉哼愤声道:“官道上这么多人,居然仍敢放对疾奔,也太目中无人了……”

  只听另一个人急叫道:“大家快闪开,可是‘天皇庄’的‘小辣椒’……”

  话声未完,已有数人惊啊道:“你是说,马上的红衣小妞是‘铁掌震九州’的女儿云中凤?”

  发话的那人立即道:“就是她……”

  话刚开口,惊呼的六七人已同时急声道:“大家快闪开,当心她身后的六个泼辣丫头给你一马鞭子……”

  话未说完,官道两边的近百英豪已纷纷呼喝着奔进了麦田里。

  官道上人人仓皇逃避,唯独洒花大马上绛衫青年,视若未睹,听如未闻,连回头看一眼也懒得看,依然任马缓进,走在官道的中间。

  逃进麦田里的英豪们,不少人向他喂喂警告,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大家奔进麦田,不少人向着绛衫青年提出警告的同时,那阵惊人的马奔声已到了绛衫青年的马后。

  紧接着,蹄声震耳,劲风激扬,卷起滚滚尘烟,就像疾雷狂风般由绛衫青年的两边飞驰过去。

  当前红马上是个年约十八岁,娇靥上充满了威厉傲气的美丽少女。

  她穿一袭锦红亮缎劲衣,肩披短剑氅,背后也系一柄红丝剑穗红鞘剑,在亮丽的日光映照下,恰如一朵红云般飞了过去。

  她身后的六名丫头,除了没披短剑氅,头上各梳了两个如意髻,衣着马匹和兵器,几乎和当前红衣少女云中凤没有两样。

  她们主仆七人纵马狂奔,显然有十万火急的大事等着她们去处理,所以才对走在官道中央不知让道的绛衫青年,没有停下马来加以教训。

  但是,最后两匹马上的红衣俏丽丫头却同时回头瞪了绛衫青年一眼。

  左边的俏丽丫头脱口讥声道:“木头!”

  右边的一个立即道:“石头。”

  前面的四个丫头也闻声同时回头!

  只见最前面的一个丫头目光一亮,粉面立变,脱口低呼道:“小姐!小姐!您看这个要死不知的人,是不是黑白两道闻名丧胆,恨之入骨的雷霆雨?”

  如此一说,前面马上的云中凤立时紧蹙着柳眉回头望来。

  但是,其他五个丫头却同时吃惊失声道:“你说他就是被人称为‘见光丧胆,出剑夺命,冷面铁心’的塞上煞星雷霆雨。”

  她们虽然如此震惊,但回头察看的云中凤却仅回头看了一眼,继续纵马向前驰去。

  那名俏丽丫头猜的不错,洒花大马上的绛衫青年,正是威震塞北,被人称为‘见光丧胆,出剑夺命,冷面铁心’的雷霆雨。

  他离开了塞北,默无声息的来到了中原地。

  塞北是他生长的地方,也是最令他伤心的地方。

  他到中原来不是为了成名闯万儿,他到中原来完全是为了寻死!

  他希望中原的高人杀了他,给他一个应得的处罚!

  他对俏丽丫头们的讽讥当然听到了,对云中凤罩了一层寒霜的美丽面庞当然也看到了,但他都没放在心上。

  云中凤的快马一过,激扬的尘雾尚未飞白色,左右麦田里的英豪们已纷纷嚷叫着又回到了官道上。

  所有的人都惊悸犹存的望着数里的尘烟叫嚷道:“难怪人们喊她‘小辣椒’,性子太躁了嘛!”

  “男人急着去看招亲擂,她这么匆急去干啥?”

  “看她满面寒霜,一脸杀气,好像去和什么人拚命似的……”

  “听说‘小辣椒’和‘剑圣’的儿子江明英感情很好,八成是去阻止江明英上台打擂……”

  “你说的不错,江明英风流倜傥,见一个喜欢一个,说不定早已上过了台,打败了那位姗姗姑娘呢!”

  “真没想到啊!‘小辣椒’的醋劲这么大!……”

  话未说完,四周已响起一阵哈哈哄笑!

  哄笑声中,仍听有人笑着说:“她爹的铁掌威震天下,听说她的掌法也有了惊人的火候……”

  另一人笑声接口道:“风流成性的江明英若真打翻了她的醋坛子,她真会一掌毙了他……”

  话未说完,一声冲霄烈彩,划空传来!

  群豪听得神色一惊,接着同时嚷叫道:“大家快走啊!午场已经开始啦!”

  随着嚷叫声,群豪立时展开了身法,因为,三河县的城门楼,已经在望了。

  不算宽大的三河县城大街上,半个时辰之前还行人熙攘,酒楼饭庄上座无虚席,如今却一片冷清,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

  只有“剑圣”江振东的堂皇宅第门阶上,一如往常,雄赳赳地站着八名背系宝剑的魁梧大汉!

  由于南关划空传来的阵阵彩声,使他们已不像往日那么严肃,随着轰雷似的彩声,也开始了嘻笑议论。

  他们的话题虽然谈的是南城富绅的女儿,司马姗姗姑娘打擂招亲的事,但他们的目光却不时看一眼广场斜对面的酒楼上。

  酒楼上的客人早已走光了,但“铁掌震九州”的女儿云中凤和她的六个泼辣丫头却仍待在酒楼上。

  云中凤临窗而坐,一脸的寒霜,两只秋水般的明亮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广场斜对面“剑圣”江振东的堂皇大门前。

  她柳眉紧蹙,樱口紧闭,内心显然有难以渲泄的愤怒和恨意。

  她的六个心腹丫头,也已时餐完毕,依序立在她的身后左右。

  站在她左边的是小蛾小蝶小蝉。

  站在她右边的是小蜓小蛉小萤。

  这六个小丫头,最大的十七储备,最小的十五六,一个比一个精灵,一个比一个俏丽,而且,燕瘦环肥,各具其美。

  尤其,每个人都生了一张会说话的小嘴,刻薄起来不饶人,甜起来又让人舒坦的要命,所以云中凤才将她们留在身边,做了她的心腹丫环。

  她们既然个个如此聪明,当然也知道小姐的心事,那就是前来暗中看一看,一向风流的江明英,会不会前去南关打擂。

  她们在三河县的途中,听到了不少有关司马姗姗姑娘的传方事迹。

  传言说,司马姗姗姑娘不但武功高,剑术惊人,而且生得如花似玉,美貌如仙,见到她的男人,没有一哪一个不喜欢的!

  这些话听进云中凤的耳朵里当然焦急,是以,率领着六个精灵丫头,星夜兼程,总算在开擂的头一天赶到了三河县城。

  南关外不时传来的烈彩,显然有不少人上台,当然也一个一个被打下来,否则,彩声便不会一声接一声的传来。

  因为,根据彩声热烈,更加证明了司马姗姗姑娘的武功高强惊人。

  当然,上去的人愈多,拖的时间愈久,愈久愈令云中凤焦急不安。

  因为,根据方才前去打擂看热闹的酒客们说,现场还没有人看到江明英露面,所以,她非常希望下一次的彩声中,挟杂着紧密的鞭炮声。

  久而紧密的鞭炮声,代表着有人打败了司马姗姗,也代表着招亲擂已经结束了,一直没露面的江明英,当然也就不会前去了。

  六个精灵丫头,看到小姐的如此懊恼,心里自然也跟着不快乐,因而每个人的小嘴都嘟的老高。

  就在这时,冷清寂静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缓慢而单调的“嗒嗒”马蹄声。

  玲珑小巧,生了一副桃型脸的小萤,就站在靠窗口的地方,她闻声探头一看,美目倏的一亮,回头脱口道:“嗨!你们快来看,是那个木头人耶!”

  小娥小蜓五人听得精神一振,同时惊呼道:“真的?”

  惊呼声中,纷纷探首向窗外看去。

  探头一看,果然是路上看到的那个坐骑洒花马,身穿绛红衫的冷漠青年。

  只见他手控马缰,上身坐的笔直,半睁着眼睛紧皱着眉,目光一直望着正前方,对左右两街的商店景观,看也懒得看,头也懒得转,除此之外,似乎任何事务都不存在一般。

  生得明媚大眼,胖瘦适中的小娥,突然为惑的说:“他怎的进城来了?为什么没有去南关?”

  端坐没动的云中凤听得柳眉一蹙,心中似乎想起了什么。

  身材瘦中,说话刁钻的小蜓,轻哼道:“他活活像块木头,还想娶老婆呀?”

  云中凤听得娇靥一沉,立即轻斥道:“小蜓!”

  六个俏丽丫头见小姐开口说话了,俱都大喜,心里一高兴,反而正色道:“小婢们说的是实话嘛!看他冷冰冰的像块铁,谁敢嫁给他做老婆?”

  云中凤明媚大眼一瞪,再度轻声呵斥道:“最好闭上你们的嘴,告诉你们,他很可能就是塞上煞星雷霆雨。”

  六个俏丽丫头听得浑身一哆嗦,同时轻啊道:“真的呀小姐?您说他就是塞上煞星‘冷面铁心’的雷霆雨?”

  云中凤微一颔首,道:“如果他佩剑又细又长,而又是红剑鞘,那就不会错了!”

  六个俏丽丫头惊异的“噢?”了一声,又纷纷纷紧张地向窗外看去。

  这次探首一看,发现雷霆雨的宝剑果然是柄又细又长的鞘剑,吓得脱口惊啊!急忙将头缩回来,望着云中凤急声道:“小姐,你猜的没错,果然是他!”

  云中凤神色一惊,花容微变,不由蹙眉迷惑的说:“奇怪?他来中原作什么?难怪他不去看招亲擂!”

  胖嘟嘟大眼睛的小蝉,突然问:“小姐,他为什么不去看招亲擂?”

  瘦弱的小蛉急忙道:“听老爷那天说,有好几个漂亮的姑娘为了他自杀、被杀、落发出了家……”

  话未说完,云中凤低斥道:“好啦!不要再说了!”

  小蛉反而正色道:“真的小姐,老爷说,被杀的是他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自杀的是他爹仇家的独生女儿,落发的当尼姑的是……”

  云中凤根据单调缓慢的“嗒嗒’蹄声,知道雷霆雨已距酒楼不远了,急忙低斥阻止道:“还不赶快住嘴。”

  正听得入神的小蛾五人也惊觉到雷霆雨的马已到了楼下,立即机警地悄悄探首看向窗外。

  一看之下,不由惊得浑身一哆嗦,急忙又将身体退回来!

  云中凤一看,立即压低声音问:“怎样?”

  六个丫头几乎同时轻声道:“他到了耶!”

  云中凤蹙眉“噢?”了一声,接着目光一亮,花容立变,脱口悄声道:“哎呀不好,他一直乘马走到这儿来,势必要经过江家的大门口……”

  精灵的小蝶突然似有所悟的说:“对了!他一定不知道此地的规矩,准会和江家的护院们冲突起来!”

  小蜓急忙道:“来,让我来阻止他!”

  说着,已奔向了窗口。

  小蛾等人一见,惊得同时警告道:“小蜓小心,他……”

  他字方启出口,雷霆雨的马已到了楼下,几人惊得急忙住口不说了。

  雷霆雨高坐马上,头部几乎和酒楼的街窗高度相等,如果他转转头,酒楼内的情形必可一目了然。

  但他没有看,坐马也机械似的继续向前走。

  奔到窗口的小蜓急忙轻呼道:“雷少侠,雷少侠!”

  雷霆雨的身体似乎微微一震,立即将座马勒住,转首望着小蜒,有些意外的淡然问:“你认得我?”

  声音冰冷,脸上毫无表情,两道人鬓浓眉蹙的更紧了。

  小蜓看得心中一惊,不自觉地说:“我家小姐认得你。”

  云中凤听得芳心一阵狂跳,娇靥顿时通红,由于小蜓说到了她,只得向着雷霆雨尴尬地点了点头。

  岂知雷霆雨看也没看她一眼,继续望着小蜓,淡然问:“什么事?”

  小蜓急忙压低声音,警告道:“嗨!你不能骑着马走过去耶……”

  雷霆雨耸了一下眉头,问:“为什么?”

  小蜓举手一指“剑圣”江振东的堂皇大门楼,不答反问道:“我问你,你知道那是什么人的宅第?”

  雷霆雨看也没看,仅摇了摇头,这次连嘴巴都懒得开了。

  小蜒特别加重语气,正色道:“告诉你,那是‘剑圣’江振东的宅第,任何人乘马经过他门口,都得下来拉着马走过去……”

  雷霆雨立即冷冷地问:“为什么?”

  小蜓被问得一愣,只得正色道:“他是武林‘剑圣’呀!你们佩剑的人应该尊敬他呀……”

  话未说完,雷霆雨胯下的神骏洒花马,竟然自动向前走去。

  雷霆雨连个“谢”字都没说,迳自转过头去。

  受到雷霆雨冷落,原本气得娇靥煞白的云中凤一看,倏的由位置上站起来,急忙奔到了窗口前。

  小蛾五人也跟着涌到窗口向外看。

  只见雷霆雨左手控缰,上身笔直,胯下的洒花马,依然迈着它不疾不徐的步子。

  站在“剑圣”门阶上的八名彪形大汉,十六道愤怒目光同时盯着马上的雷霆雨,显然对他已注了意。

  雷霆雨进入了广场,距离江家的大门口已经不远了,看来他根本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云中凤看到八个彪形大汉蠢蠢欲动的架势,不由娇哼道:“那些不长眼睛的东西,煞星已赋予了面前,还在那里神气……”

  小蝉立即焦急地说:“小姐,那咱们要赶快设法警告他们呀?”

  云中凤断然沉声道:“不必了,看他们平素狐假虎威的样子,今天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

  小娥却焦急的说:“可是,雷霆雨是出了名的煞星,冷面铁心,出剑夺命……”

  云中凤缓缓摇头道:“不会,只要那些人不出剑,他不会杀他们!”

  话声甫落,只见八名彪形大汉中的一人已向着马上的雷霆雨,怒目大吼道:“嗨!站住!。”

  雷霆雨看也不看,理也不理,任由胯下的宝马继续向前走去。

  怒目呼喝的大汉一见,顿时大怒,破口大骂道:“奶奶的,你是个聋子呀?你……”

  大骂声中,飞身扑到了雷霆雨的马前,伸手就待去拉洒花马的拢口。

  但是,就在大汉的手看着拉住拢口的同时,雷霆雨的右腿已闪电弹出!

  “叭!”的一响,闷哼一声,拉马的大汉就像被踢中的球,“蓬”的一声仰跌在地,顿时晕了过去。

  因为,雷霆雨弹出的一腿,紫红锦缎靴正巧踢在大汉的颚上。

  其余七名大汉一见,顿时大怒,同时怒喝一声,纷纷奔了过来,立时将雷霆雨的去路挡住。

  洒花大马昂首一声怒嘶,前蹄微微扬起,只得停在了原地。

  当前大汉浓眉一竖,怒喝道:“好小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在‘剑圣’江老英雄的门前撒野打人……”

  另一个大汉沉喝道:“少和他小子噜嗦,问他哪里来的,知不知道武林的规矩?”

  雷霆雨高坐马上,冷漠的脸上毫无一丝表情,这时见问,仅淡淡地摇了摇头!”

  当前大汉气地一指阶高五级的堂皇大门楼,怒声问:“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的宅第?”

  岂知,雷霆雨竟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七个大汉看得神情一呆,更加怒不可遏,如果说他不知道,还算情有可原,如今竟然点了头,这口气叫他们如何忍得下去?

  是以,七个大汉几乎是同时怒目厉声问:“知道为什么下马?”

  雷霆雨立即冷声问:“为什么?”

  七个大汉听得又一愣,其中一人突然怒声道:“老子以为你是哑巴呢!原来你还会说话,打!”

  怒骂声中,急上两步,右拳呼的一声捣向了雷霆雨的膝头。

  其余六人一看,也各自大喝一声,扑身向前,挥拳就向雷霆雨攻去。

  洒花大马,十分通灵,一声怒嘶,前蹄仰起,人形而立,雷霆雨趁势一脚踢中了当先攻击大汉的面门。

  紧接着,洒花大马身形一旋,雷霆雨出腿如电,叭叭连声中,闷哼惊呼嗥叫不断,七个彪形大汉,几乎是同时仰面跌倒在地上。

  洒花大马前蹄放下,继续迈着它有地规律的步子向前走去,雷霆雨依然没有下马。

  街上虽然冷清,但广场的四周仍围立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看热闹的人都愣了,没有哪一个敢出口大气,直到“剑圣”的大门有人听到出来察看,大家才急定心神,纷纷惊呼议论起来。

  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居然有人胆敢在武林“剑圣”的大门前,把他的看门人一个一个地打倒在地上。

  事实摆在眼前,又不容他们不信,八个彪形大汉,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还没有一个能爬起来。

  再看那位坐骑洒花马,身穿绛红衫的冷峻青年,早已通过了广场,消失在街口的拐角处。

  他给所有围观的人留下一个谜,这个胆大包天,不惧“剑圣”武功威望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剑圣”江振东,穿着一袭烟缎袍,神情愉快的坐在客厅大椅上。

  他满面红光,略带微笑,右手捻着五绺灰须,慈祥地望着坐在侧椅上的爱子江明英。

  江明英年约二十五六岁,着粉红缎公子须,发髻上束了一条同色的丝带,生得剑眉朗目,玉面朱唇,确是一位少见的俊美青年。

  他是“剑圣”江振东唯一的爱子,腰际佩的兵器当然是剑。

  他看来精神奕奕,目闪辉芒,不算太恭谨的坐在那儿,神情显得有些兴奋,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一个活跃精明的青年。

  两个仆妇侍女肃立一角,老家人江禄,恭谨的站在厅门前。

  “剑圣”江振东捻着五绺灰须,微微颔首道:“英儿,如果你决心前去南关打擂,为父的也不坚决阻止你……”

  江明英赶紧兴奋地欠身恭声道:“谢谢爹爹!”

  “剑圣”江振东却继续说:“不过‘铁掌震九州’云腾天的女儿……”

  江明英立即不高兴地说:“爹,孩儿不喜欢她!”

  “剑圣”江振东双眉微蹙问:“为什么?她看来不是也满可爱的吗?”

  江明英哼一声道:“她任性刁蛮,爱耍大小姐脾气,孩儿受不了她,尤其她身边的六个丫头……”

  “剑圣”江振东立即挥手阻止道:“好了,好了,那金家集‘双龙鞭’的二姑娘,五岭山庄‘迫风刀’的大女儿……”

  话未说完,江明英已再度愁眉苦脸的说:“爹,她们都不够温柔体贴,不端庄,不贤淑……”

  “剑圣”江振东有些生气的问:“你是说,南关司马家的姗姗姑娘,性情温柔,端庄贤淑?”

  江明英被问得双眉一蹙,顿时无话可答了!

  因为,一个自己打擂找丈夫,非和对方分个高下才肯嫁的女孩子,虽不能断言不贤淑,不孝顺,至少她是个性是激烈的,放任的。

  “剑圣”江振东见爱儿无话可答了,只得叹口气道:“英儿,你已经二十五六了,也是该成家了,你不能再这样东喜欢一个,西喜欢一个,看到了新的,马上忘了旧的……”

  话未说完,江明英突然抬起头来,坚定地说:“爹,这一次我打败了司马姗姗,马上由您老人家主持成婚,绝不再拖了!”

  “剑圣”江振东凝重的注视着爱儿,久久才沉重的问:“你自信能在多少招内胜过她?”

  江明英听得精神一振,傲然含笑道:“爹,孩儿最多二十招可以战胜她!”

  “剑圣”江振东却哂然摇头道:“你能在四五十招内击败她,为父的就高兴了……”

  江明英一听,不由有些生气的说:“爹,我是武林‘剑圣’您的儿子耶!”

  “剑圣”江振东立即颔首道:“我知道,但华山派的剑法,犀利诡诈,招中套招,极富变化……”

  江明英立即不服气的说:“可是,这二十多年来,三次论剑,他们华山派都败在爹的剑下啦?”

  “剑圣”江振东缓缓摇头道:“因为论剑按晋级淘汰制,为父一直还没有和华山掌门人交过手!”

  江明英听得一愣,不由意外的“噢”了一声。

  “剑圣”江振东凝重的望着江明英,继续说:“我一直怀疑司马姗姗在南关设招亲擂,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吸引你前去!”

  江明英也是个反应极灵敏的人物,他立即判断道:“爹,果真如此,那也是她得了师门华山派的授意!”

  “剑圣”江振东立即赞同的颔首道:“不错,为父正有这个想法!”

  江明英听得目光一亮道:“爹,这么说,孩儿更应该前去打擂了?”

  “剑圣”江振东缓缓颔首道:“我也是为父的何以没有坚决阻你去的原因!”

  江明英一听,急忙站起身来,道:“爹,那孩儿这就去了……”

  话未说完,宅门迎壁处突然转身奔进来一个家丁装束的青年人,一面神情惊慌的向厅前奔来,一面大声惶呼道:“老爷老爷不好了,看门的江标他们都被人打死了……”

  “剑圣”江振东,久历江湖,遭遇过不少大风大浪,他虽然听得心中一惊,但仍望着厅门口的老家人江禄,镇定吩咐道:“江禄,你去看看……”

  话未说完,慌张来报的青年已登上厅阶,奔向厅门。

  江禄立即沉声道:“江旺,不要慌张,老爷和少爷都在厅上!”

  被称为江旺的青年举目一看,立即奔进厅内,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惶声道:“老爷不好了,江标他们都被人家打死了!”

  “剑圣”江振东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噢?”了一声道:“怎会有这等事?”

  江明英立即愤声道:“爹,待孩儿出去看看。”

  “剑圣”江振东阅历丰富,他立即断定,胆敢找上门来而又敢打死人的绝不是等闲人物。

  是以,急忙伸手阻止道:“慢着,先把事情经过问清楚了再说。”

  说罢,又望着跪在厅门口的江旺,沉声问:“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话未说完,江旺已惶急忙道:“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听到呼喝跑出去看时,江标他们已经倒在地上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有血……”

  江明英早已气得浑身颤抖,但父亲已经阻止,他又不敢再擅自出去。

  “剑圣”江振东神情凝重,缓缓颔首,沉吟自语道:“来人莫非是西关外杨长寿唆使的……”

  江明英立即愤声问:“爹说的是‘滚雷万’杨长寿父子?”

  “剑圣”江振东神色一动,立即望着江明英,惊异的问:“怎么?你也曾和他们父子发生过冲突?”

  江明英见问,反而面现难色,支吾不便出口了!

  “剑圣”江振东脸色一沉,问:“快说,这八条人命,很可能就是由你引起的?”

  江明英听得神色一惊,急忙躬身惶声道:“孩儿再没有涵养也不会和杨长寿的顽劣儿子杨自雄一般见识……”

  “剑圣”立即沉声问:“那是怎么回事?”

  江明英只得恭声道:“前几天‘王岭山庄’的崔姑娘经过街上,由于正巧响午,孩儿就作东请她们主仆去‘醉仙酒楼’……”

  “剑圣”揣测道:“结果杨长寿的儿子杨自雄也在酒楼上?”

  江明英恭声道:“是的,爹,他一见孩儿上楼,立即大喝骂酒保,又摔酒杯又摔酒壶……”

  “剑圣”江振东立即问:“那你呢?”

  江明英恭声道:“孩儿知道他是故意挑衅,立即下楼另换了一家!”

  “剑圣”江振东颔首赞好,同时起身道:“我们到外面看一下……”

  话未说完,厅外院中突然传来一片惶急惊叫声:“老爷不好,老爷不好……”

  “剑圣”江振东和江明英听得再度吃了一惊,误以为又发生了杀人事情。

  举目一看,正是值班把守大门的江标八人,飞步绕过了迎壁,迳向大厅前奔来。

  “剑圣”江振东见江标八人没有死,当然宽心了不少,但见他们八人中有六人满面流血,知道他们被来人打的不轻。

  江标八人一奔上厅阶,同时惶声报告道:“老爷请为小的们作主,来人蛮横,出手打人,小的们全被他小子给撂倒了……”

  “剑圣”江振东立即沉声道:“你们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说着,又走回椅前坐下。

  江标八人叩头起身,有的擦鼻血,有的擦眼泪,有的报告老爷。

  江明英见他们乱糟糟,立即呵斥道:“由江标一个人报告,其他人不要说话。”

  其余七人恭声应是,由江标声报告道:“启禀老爷,刚刚来了一个穿绛红衫骑洒花马的年轻人,不懂武林规矩,硬要骑着马过去……”

  “剑圣”江振东一听,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沉声问:“什么武林规矩?是谁规定的,经过咱们家门口,一定要下马步行走过去?”

  江标八人一听,俱都愣了,其中一人斯斯艾艾的说:“可是,这些年来,所有骑马经过的人,都是下马走过去的啊!”

  “剑圣”江振东脸色一沉道:“那是他们自愿,我们也不便派个人站在街口,要他们不要下马走过去,但是,没有下马的人,也没有谁叫你们要人家下马呀?”

  另一个大汉却不服气地说:“可是,他也不能出手打人呀?”

  “剑圣”江振东沉声问:“是他找上门来的吗?”

  江标不敢隐瞒,只得恭声道:“回禀老爷,是江贵先生出声呼喝他下马……”

  江贵神色一惊,急忙解释道:“那小于神情冷漠,十分傲慢……”

  “剑圣”江振东脸色一沉问:“是不是你对那个年轻人称呼小子,人家才打你们?”

  江贵心头一震,当然不敢承认,只得否认道:“老爷一直教导小的们要懂礼貌,小的怎敢这样称呼他……”

  “剑圣”江振东眉一蹙问:“那他为什么打你们八人?”

  江贵急忙道:“小的请他下马,他不肯,小的问他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府第?他竟然点了点头……”

  早已怒气填胸的江明英再也忍不住怒声道:“爹!为是诚心前来找碴……”

  江标立即附和着正色道:“可不是,江贵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才出手拉他的马拢口,谁知,江贵的手还没伸出去,他已蓬的一脚把江贵踢退了七八步……”

  江明英越听越气,不由怒声问:“后来呢?”

  江标只得道:“后来我们七个也一涌而上,决心将他拖下马来……”

  江明英怒哼声道:“把他拖下来啦!你们也都倒下啦?”

  另一大汉急忙道:“我们根本就没摸到他,他把马一拉,右腿叭叭叭,就像装了机簧般,把我们七个也踢叭下啦!”

  江明英不由气得怒声问:“说了半天,他还是没有下马?”

  江标八人几乎是同时愤声道:“可不是,他还得意的拍了拍手,神气看了一眼四周看热闹的人……”

  江明英一听,更是怒不可抑,不由恨声道:“气死我了!”

  说罢,立即望着“剑圣”江振东,愤声要求道:“爹!孩儿一定要去追上他……”

  话未说完,神情十分凝重地江振东却伸手一指侧椅,道:“你先坐下!”

  江明英早已养成了超人的优越感,尤其,父亲是武林人尊敬的“剑圣”居然有人胆敢在府门前撒野,还打倒了八名守门的仆人,这若是被那些看热闹的人传出去,他江明英不有何颜面在三河县城混?

  尤其广场四周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人,竟然久久未见府里派人去追那小子,这要是传出去,也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

  是以,他顾不得你们平素的令出如山和管教严厉,继续怒声要求道:“爹!”

  爹字方自出口,江振东已怒目呵斥道:“坐下!”

  江明英一看爹生气了,心中一惊,赶紧恭声应了个是,恭谨的退后两步坐在椅上。

  “剑圣”江振东这才望着江标八人,沉声问:“那个年轻人真拍了拍手,神气的看了广场四周一眼,得意的走了吗?”

  江标八人原本想激起江明英的怒火,追上踢他们的青年为他们八人出口气。

  这时见老爷生了气,说谎的要被逐出门去,哪个还敢承认,纷纷不安的说:“小的当时被踢昏了,醒来他已经不见了。”

  “剑圣”江振东继续沉声问:“你们说那年轻人穿绛红长衫,骑红花在马,相貌生得如何?”

  江贵是第一个被踢倒的,抢先道:“相貌还不错,身体也结实的很,就是脸上冷的能刮下两斤冰来……”

  江明英肚子里有气没处泄,立即呵斥道:“简单扼要的说,少废话!”

  但是,“剑圣”江振东却凝重的问:“他的脸上怎么个冷法?”

  江贵见问,立即把雷霆雨紧蹙着眉头半睁着眼,嘴巴紧闭成个下弯的孤形样子学了一下。

  “剑圣”江振东一看,继续凝重的问:

  “他的佩剑可是一柄又细又长,剑柄上也系着红丝穗的红鞘剑……”

  话未说完,曾经攻击雷霆雨左侧的两个彪形大汉,连连颔首急声道:“不错不错,他的剑正和老爷说的一样……”

  “剑圣”江振东未待两人说完,已挥了个阻止手势道:“好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说罢,又看了一眼先来报告的江旺和静立一角的两个仆妇侍女。

  江标八人一看老爷的凝重神情,知道洒花大马上的绛衫青年必是个厉害人物,这一顿八成是白挨了。

  是以,八人同时恭声应是,躬身退出厅去。

  两个仆妇和侍女,也和江旺走出了厅后门,大厅上就剩下了“剑圣”、江明英,以及当年追随“剑圣”行道江湖的老江禄。

  “剑圣”江振东直到江标等人完全走出大厅之后,才凝重的望着江明英,忧郁的问:“你知道这个不肯下马的青年人是谁?”

  江明英心知有异,立即摇头恭声道:“孩儿不知!”

  “剑圣”江振东沉重的吸了口气说:“他就是塞上煞星被人称为‘见光丧胆,出剑夺命,冷面铁心’的雷霆雨……”

  江明英听得俊面一变,脱口轻啊道:“就是他?”

  “剑圣”江振东凝重的点点头道:“我早该把他的情形告诉你们的……”

  老江禄这时也有些紧张的说:“老爷!他好端端的为什么到中原来?而且还过了黄河?”

  “剑圣”江振东忧虑的叹口气道:“只怕今后中原武林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江明英一向年轻气盛,眼高于顶,绝少服过别人。

  这时见他们满面忧郁,话意气馁,不由愤声问:“爹!他真的这么厉害吗?”

  话声甫落,“剑圣”江振东竟正色怒声道:“我郑重警告你,一旦遇到了他,绝不可和他交手,尤其不可撤剑!”

  江明英听得神色一惊,他根据他们的郑重严厉神情,知道雷霆雨的确是个厉害可怕的人物。

  但是,想到方才雷霆雨打倒了江标等人,不由气愤的问:“爹,他万一找上门来呢?”

  “剑圣”江振东只得黯然咬牙道:“那老夫也只好和他拚了!”

  江明英听得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连身边武林“剑圣”的父亲也不是雷霆雨的敌手。

  老江禄却鼓励性的沉声道:“老爷闯荡江湖,经过了多少大小阵仗,他雷霆雨只不过是个刚出道没几年的后生小伙子……”

  话未说完,“剑圣”江振东已黯然摇头自语的说:“没有用,他是武林近百年来难得一见的用剑高手,只要他出剑,没有哪一个能活命……”

  说此一顿,特地将目光注定在江明英的俊面上,加重语气黯然问:“你知道吗?‘见光丧胆’是你看到他的剑光丧胆,‘出剑夺命’是他的出剑夺你的命,‘冷面’是他的脸上从来没有笑容,‘铁心’是不论黑白两道,出剑绝不留情……”

  江明英虽然听得暗暗心惊,但仍些不服的问:“爹,即使是高的三四人……”

  话刚开口,“剑圣”江振东已沉重的说:“塞上七老曾联手围攻他……”

  江明英听得目光一亮,迫不及待的问:“结果呢?”

  “剑圣”江振东黯然道:“全部死在雷霆雨的剑下,无一幸免!”

  说此一顿,又望着惊得有些发愣的江明英,加重语气继续道:“这七个老人中的任何一人,爹都不是他们的敌手!”

  老江禄自小看着江明英长大,当然了解江明英的个性,因而趁机提醒道:“少爷,这便是老爷为什么不让你和雷霆雨动手的原因!”

  “剑圣”江振东又突然摇头道:“不,江禄你还没完全了解我的意思,我并不愿意我的儿子做个懦弱怕死的人……”

  江明英听得目光一亮,精神倏的一振,他原本丧失的雄心,一下子又高涨起来。

  只见“剑圣”江振东黯然继续道:“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还没有娶妻,还没有尽到他的责任,还没有为江门留下后根……”

  江明英一听,就像有把刀突然戳在他的心上一样,不由痛心的说:“爹,孩儿不孝,这次前去南关打擂,不管胜败成否,孩儿都要马上结婚!”

  “剑圣”江振东含笑颔首道:“好!你去吧!爹等你的好消息!”

  但是,江明英却以坚定的口气,要求道:“爹!孩儿希望您老人家能把雷霆雨的往事说一遍……”

  “剑圣”江振东立即道:“今天爹累了,改天我再讲给你听!”

  说着已由椅上站起来,并特地一整脸色,再度警告道:“记住爹的话,绝对不可和雷霆雨交手!”

  跟着起身的江明英,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立即恭声应了声是。

  “剑圣”江振东欣慰的点点头,迳自走出了后厅门。

  雷霆雨虽然教训了一顿“剑圣”宅门口的一群恶仆,但心中依然不能释怀。

  他认为“剑圣”江振东只是每十年论剑一次,由各大剑派颁赠的一个名号,并没有给予“剑圣”这么大的威风、气焰和要势!

  他沿途听到对“剑圣”江振东的评论尚不为恶,但他府上的家人如此蛮横无礼,“剑圣”江振东仍应负疏于教导的责任。

  尤其,方才听那些前去参加招亲擂的人们说,江振东的唯一儿子江明英,风流成性,曾经和许多武林世家的女儿发生过恋情。

  这些话虽然都都是酒楼茶肆间的传说,但无风不起浪,多少总会有那么一些些。

  在酒楼前将他喊往的云中凤,八成就是因为不信任江明英,所以才躲在酒楼上暗中监视。

  这时晌午已过,他腹中早已饿了,刚才他原本就要在那家洒楼打尖,但因看到云中凤的六个丫头在窗口探头探脑,所以才没有停下来。

  拨马转过街角,本想找一家酒楼饭馆,发现竟是一座小庙前的空场子。

  小庙不大,看型式里面供奉的可能是福德正神……土地公。

  土地庙后是片草丛,围了十多个百姓,并传来了一个老妇人的悲痛哭声!

  只听那老妇人悲切的哭声道:“可怜的莺儿呀!你怎的这么命苦,你为什么不知道喊人呀?……”

  雷霆雨见是老妇哭儿,立即拨马准备向前继续走去。

  但是,却听那老妇人继续哭声道:“这个杀千刀的江明英,仗着他爹是“剑圣”,就在光天化日下奸杀别人家的闺女……”

  雷霆雨一听老妇人哭骂“剑圣”的儿子江明英,目光冷电一闪,刚刚拨转的马头,立即又拨了回来,剑靴一催马腹,迳向土地庙前驰去。

  由于马蹄声响,立时引起庙后围观人的注意,纷纷转首向雷霆雨望来。

  雷霆雨举目一看,这才发现土地庙的墙根下,尚站着一个身穿绿缎绣花公子衫的瘦削青年。

  绿衫瘦削青年戴着一顶天蓝色的昵子帽,帽子已有些歪斜,猴样的瘦脸上渗满了汗水,正在那里愣愣的望着抚尸痛哭的老妇人。

  老妇人抚着尸体显然是个少女,虽然面色惨白,双目圆睁,舌头有些凸出口外,但根据她脸上的轮廓看,生前显然颇有几分姿色。

  只听老妇人继续哭骂道:“杀千刀的江明英,前几天见我女儿在溪边洗衣服,他还故意向我女儿笑一笑,没想到今天他就下了毒手……”

  就在这时,蓦闻有人急声道:“苏大娘,苏大娘,西关的杨长寿杨大爷来了……”

  老妇人管你什么杨大爷杨二爷,继续抚着女儿的尸体哭个不停。

  雷霆雨高坐马上,已驰到了小庙前不远,却发现一个身穿灰缎袍的瘦高老人,神情慌张,领着一个年轻仆人急步奔来。

  只见那个年青仆人,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一见发愣的绿衫青年,立即举手一指,急声道:“老爷,老爷,少爷在那里!”

  灰袍老人一见,飞步奔了过去,同时惶急的问:“雄儿,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绿衫青年一定心神,惶得急忙沙哑着声音道:“爹,是江明英杀了苏姑娘……”

  灰袍老人正是家住西关“滚雷刀”杨长寿,绿衫青年就是他的独子杨自雄。

  “滚雷刀”杨长寿一听,立即宽慰的颔首道:“好好好,是江明英就好……”

  抚尸痛哭的老妇人已跑地望着“滚雷刀”杨长寿,哭声哀求道:“杨大爷,您要为我家莺儿伸冤报仇呀!江明英那畜牲,糟蹋了我的女儿不算,还把她给杀了,他的心肠也太犯毒了呀……”

  “滚雷刀”杨长寿立即走至老妇人的身边,伸手相扶道:“苏大娘,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主持公道,叫那个丧德败行,风流成性的江明英为苏姑娘偿命……”

  说着,又直身望着十数围观的人,解释道:“我也是听我家杨聪回去报告说,小儿自雄在这儿发现江明英那畜牲对苏莺姑娘拉拉扯扯……”

  十数观众中的一个老人立即愤声道:“既然杨少爷看到为,为什么不出手阻止?”

  “滚雷刀”杨长寿急忙道:“小儿不会武功,哪敢出手阻止“剑圣”江老英雄的儿子?我怕江明英一看劣迹被人发现,杀了小儿灭口,特地匆匆赶来了……”

  雷霆雨已经到了小庙旁,这时听了“滚雷刀”杨长寿的话,才知道他率领着仆人赶来的原因。

  “滚雷刀”杨长寿说的“杨聪”,想必就是跟他前来的年轻仆人。

  但是,观众中另一个老人则有些怀疑的说:“若说江少爷行为有些随便,喜欢和漂亮的姑娘们在一起驰马打猎,这倒是不假,如果说他奸杀了莺莺姑娘,实在令人不敢相信……”

  “滚雷刀”杨长寿,立时老脸一沉,怒声道:“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是小儿胡说吗?”

  仍跪在地上的苏大娘也以坚定的口气哭声道:“不会错,一定是江家的那信畜牲……”

  身穿绿缎衫,帽子有些歪斜的杨自雄,突然举手一指十数观众中,沉声道:“不是光我一个人看到,他……他也看到了!”

  如此一指,十数观众纷纷惊异的看向自己的身后左右。

  雷霆雨当然也向十数观众中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粗布衣的清秀青年,面色苍白,神情慌张,急忙否认道:“我没看清是江少爷,我没看清是江少爷……”

  绿衫青年杨自雄立即瞪着那个布衣青年,沉声道:“黄尚峰,你敢不说实话?”

  被称为黄尚峰的布衣青年吓得浑身一哆嗦,惊得急忙惶声道:“我只看到一个人在这儿跑了!我只看到一个人由这儿跑了……”

  怕急说话间,转身撒腿就跑。

  “滚雷刀”杨长寿一见,不由气的怒吼道:“黄尚峰回来!”

  但是,布衣青年黄尚峰,已飞快的奔进了不远处的几间民房通道内。

  气得浑身颤抖的杨长寿,转首望着青年仆人杨聪,怒声命令道:“去把他抓回来……”

  话未说完,突然发现神情冷峻,高坐马上的雷霆雨,就在小庙的旁边。

  “滚雷刀”杨长寿先是一呆,仔细一看,目光一亮,面色大变,惊得浑身猛的一哆嗦!

  但他想到现场还有这多人,只得强自一定心神,抱拳谦声问:“少侠可是姓雷?”

  雷霆雨双眉微微一耸,仅点了点头。

  “滚雷刀”杨长寿一看雷霆雨点了头,再度浑身一哆嗦,慌的急忙抱拳急声道:“果然是塞上俊彦,武林新秀,大名鼎鼎的雷霆雨雷少侠,幸会幸会,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说话之间,一面连连抱拳,一面急步走到了雷霆雨的洒花大马前,继续自我介绍道:“老朽杨长寿,近两年才搬来西关,江湖朋友给老朽赠了个匪号‘滚雷刀’……”

  雷霆雨的神情更冷了,仅淡然道:“久仰了!”

  说着,拎缰就待拨马。

  “滚雷刀”杨长寿一见,赶紧跨步继续谦声道:“雷少侠,舍下就在西关城外,务请赏光移驾,让老朽敬备薄肴,以尽地主之谊……”

  但是,雷霆雨依然冷冷地说:“谢了!”

  拨马向街上走去。

  “滚雷刀”杨长寿深觉机会难再,赶紧向着绿丝衫青年杨自雄,连连招手急声道:“雄儿快来,快来见见塞上英雄雷少侠……”

  杨自雄见雷霆雨如此冷淡父亲,心中早已怒火高炽,但父亲呼唤,又不敢违背,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滚雷刀”杨长寿见儿子慢吞吞地走过来,不由气得急声道:“快来见过大名鼎鼎的雷少侠……”

  说话间回头再看,雷霆雨已乘马走出数丈以外了。

  杨自雄哪里能忍耐,不由愤然哼声道:“什么……”

  话刚开口,“东西”两字还没说出,“滚雷刀”杨长寿已猛的给他一拐肘,蓬的一声捣在他的前胸上。

  杨自雄做梦也没想到爹会用肘捣他,一声闷哼,痛得他立时弯下腰去。

  但是。“滚雷刀”杨长寿却恍然似有所悟,急步奔至老妇人处,脱口急声道:“苏大娘,苏大娘,快磕头哀求雷少侠为莺莺姑娘报仇……”

  老妇人满面泪痕,神情茫然,不由迟疑的问:“他……他成吗?”

  “滚雷刀”杨长寿立即焦急的说:“你放心,别说一个江明英,就是十个二十个江明英也不是他的对手!”

  老妇人苏大娘一听,这才望着雷霆雨的背影,大声哭喊道:“雷少侠,求求您,杀了江明英那畜牲为小女报仇,我这里给您磕头了……”

  但是,雷霆雨已走进了大街拐角处,头也没回。

  拐过街角再没有迟疑,翻身下马,顺手将马缰搭在阶前的拴马柱上。

  由于晌午已过,酒保刚整理好桌椅,大都懒得再招呼客人。

  雷霆雨丢掉了手中的马缰,大步走进了酒楼。

  跑堂酒保店小二,阅人无数,经验丰富,眼皮子最精,一看雷霆雨的神情气势,赶紧满面堆笑的跑过来,一个哈腰恭声道:“爷!”

  雷霆雨微一颔首,迳向楼上走去。

  酒保深怕上面的伙计不知情,赶紧望着楼上呼喝:“雅座!大爷一位……”

  声音已经更宏亮了,而在“大爷”两个字上还特别加重了语气。”

  楼上听得一阵骚动,立时响起一声愉快肥喏!

  雷霆雨登上楼口一看,七八个酒保正满面含笑的快步迎过来。

  有的愉快的欢声喊爷,有的恭谨的肃手指着里面的雅座。

  雷霆雨见偌大的酒楼上近三十张桌子全空着,于是就在不远处的一张空桌上坐下来。

  恭迎的酒保赶紧跟过来,堆笑哈腰问:“爷,您想吃点什么……?”

  雷霆雨立即伸了一个食指道:“饭!”

  酒保继续问:“来点儿什么酒?”

  雷霆雨淡淡的摇了摇头。

  酒保二句话没敢说,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内朗唱问:“大爷的客饭一个,上好的!”

  朗唱完毕,再度向着雷霆雨,哈腰恭声道:“爷!您稍等,马上到。”

  不一会的工夫,两菜一汤一磁钵的白米干饭已摆在了桌上。

  另一个酒保赶紧为雷霆雨添一饭碗。

  雷霆雨端起饭碗,刚挟了一口鸡丝菲菜,下面的酒保再度朗声道:“看座!大爷五位……”

  几个酒保一听,只得含笑又向梯口迎去。

  雷霆雨根本不去理会,兀白吃他自己的。

  随着肆无忌惮的谈论欢笑和脚步声,一下子涌上五个衣着不一的壮汉来。

  由于他们的身着劲衣,携有武器,当然都是武林人物。

  几个酒保一见,纷纷欢声道:“啊!原来是张爷李爷和丁爷五位,请请请,雅座……”

  其中一个粗宏声音的壮汉立即爽快的说:“就在这儿好了,随便些,随便些!”

  说话间,几个酒保已将五人引到中央一张大圆桌上坐下来。

  雷霆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听一个酒保愉快的问:“今天府上没开伙呀,直到现在才午饭……”

  其中一人笑着说:“到南关看妞儿的招亲擂去了嘛!”

  另一个酒保含笑讥声道:“五位爷都是有了夫人的人……”

  五个壮汉中至少有三人哈哈笑着说:“去看看热闹嘛!黄脸婆们哪能管那么多……”

  一个酒保突然关切的问:“丁大爷!招亲擂打的怎样?”

  姓丁的壮汉“唔!”了一声道:“我看,这样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几个酒保同时惊异的“噢?”了一声问:“怎么回事?那位司马姗姗姑娘还真的出重手呀……”

  另一个细嗓音的壮汉正色道:“小姐儿厉害的很,不但剑术高明,那两只春葱般的小手更不饶人……”

  被称呼丁爷的汉子惊口道:“你们知道巢湖一霸杜金蛟吧?……”

  几个酒保同时说:“知道哇!听说他不但水功好,一双铁掌也败过不少高手……”

  另一个酒保则关切的问:“怎么?杜金蛟也去打招亲擂去啦?”

  那位大嗓门儿的张爷哼声道:“他小子根本就没有资格上台,可是他硬说他今年才刚刚二十七……”

  几个酒保同时不服的说:“胡扯嘛!他今年至少也有四十出头了!”

  那位李爷则愤声道:“他上了台还不算,还在交手之际伸出毛毛大手占小姐儿的便宜……”

  一个酒保揣测道:“姗姗姑娘发脾气啦?”

  姓李的立即得意的说:“那还和他客气,一声娇叱,旋身飞腿,‘蓬’的一声正好踢在前胸上,他小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下台去……”

  几个酒保听得脱口惊“啊!”道:“那还有命吗?”

  五个大汉有些幸灾乐祸的同时哼声道:“由三丈多高的擂台上被踢下来那还好的了?鲜血吐了一盆多,当场就晕了过去,我们离开时还没救醒过来……”

  其中一个酒保立即恍然道:“我说呢!好久没有听到彩声传来了……”

  两个大汉同时道:“出了人命了嘛!”

  就在说话的同时,楼下的酒保又呼喝了声楼上看座。

  由于楼上已弥漫着酒香,五个大汉想必已经喝起来。

  几个酒保一听又来了酒客,纷纷又迎向了梯口。

  随着“咚咚”的脚步声,只听一个愤声道:“这还有没有天理,这还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不但奸污了人家的闺女,事后还把人家的闺女给掐死啦!”

  说话之间,楼梯口又走上来两个人。

  几个酒保一见,同时欢声招呼道:“胡爷!吴爷!坐坐坐……”

  雷霆雨知道两人说的是苏大娘的女儿莺莺被人奸杀的事,因而头也没有转,继续吃他的饭。

  只听被称为胡爷吴爷两人,一见酒保们,立时愤声道:“嗨!你们不知道,苏大娘的女儿被人拉到土地庙后的草窝里奸杀了呀!”

  几个酒保听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啊问:“真的呀!凶手是谁?这么缺德……”

  姓吴的轻蔑哼声道:“还会有谁?当然是风流成性,见一个爱一个,玩过了就丢掉的江明英啊……”

  话未说完,中央桌上的五人中,突然有人怒声问:“放你娘的屁!你说是谁?”

  胡吴两人听得神色一惊,但仍同时怒声道:“就是你们江家的无耻畜牲江明英……”

  话未说完,中央桌上的五人已轰的一声站起来,同时大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们宰了你们两个狗娘养的!”

  大骂声中,呛啷连声,刀剑同时掣在了手中。

  几个酒保一见,大惊失色,慌的同时劝解道:“张爷,李爷,千万不要生气,大家都住在一个城里……”

  仍站在梯口的胡吴两人也不甘示弱,同时撤出了兵器,怒声道:“你们神气啥?仗着你们是‘剑圣’江家雇的打手,人多势众?……”

  江府的五人立即道:“老子和你们一个对一个,先宰了你们再去找杨长寿评理!”

  已经吃饱的雷霆雨,看也没看,立即淡然道:“出去!”

  声音虽不高大,但双方七个大汉和酒保们去都已听进耳里,俱都转首向雷霆雨看去。

  只见雷霆雨两手扶着左右桌缘,半睁着眼睛望着桌面,神情冷峻,紧皱着眉头,连眼角都没有斜看他们。

  胡吴两人一看,立即递了个眼神,沉声道:“好!咱们出去。”

  说着,转身就向梯口走去。

  “剑圣”江府的五名护院,一向都具有浓厚的优越感,上楼时虽然看了雷霆雨一眼,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这时见雷霆雨叫他们出去,心里当然有气,正待说什么,发现在吴两人趁机要跑,立即怒喝道:“站住!不说清楚休想下楼!”

  怒喝声中,其中一人已提刀向楼口追去。

  雷霆雨看也没看,再度沉而有力的说了句:“出去!”

  提刀追赶的那人见胡吴两人已飞快的沿梯逃下楼去,知道追赶已经不及,一股怒气,立时转到雷霆雨的身上。

  是以,倏的转身,提刀走向了雷霆雨,同时怒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要你来管大爷们的事?”

  说话之间已到了雷霆雨的桌前,并伸刀在雷霆雨的面前晃了晃。

  岂知,就在他示威性的一伸刀,雷霆雨两手一绕,依然沉声道:“出去!”

  一声惊叫,人影飞起,提刀大汉的身体已穿出窗口,直向楼下街上扑去。

  几个酒保一见,同时惊啊,俱都呆了!

  其余四个护院早已大喝一声,各提兵器,同时扑向了雷霆雨。

  雷霆雨冷哼一声,旋身挫肩,出手如电,惊呼嗥叫声中,四个大汉“蓬蓬蓬”,你的头碰上了窗楣,他的肩撞上了窗台,但仍翻翻滚滚的跌出了窗外。

  楼下街上除了“咚咚”声响的闷哼外,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几个酒保完全吓傻了,同时也暗暗庆幸,一开始就没敢慢待这位爷,否则,由窗口丢下楼去,很可能就是他们几个。

  虽然发生了打斗,所幸这位爷的身手干净俐落,不但没砸烂桌子踢断椅腿,就连个汤匙都没打碎,稍时掌柜的来了,又要连声念佛了。

  雷霆雨再一次和“剑圣”府上的护院动了手,心时对江家的看法又增了一层厌恶,当然,对江明英奸杀苏大娘的女儿的事,他多少有些相信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在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叮”的一声丢在桌面上,迳向梯口走去。

  几个酒保巴不得雷霆雨早些离去,怕的是“剑圣”府上又涌来了大批护院的打手,那时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是以,一见雷霆雨走向梯口,赶紧含笑欢声道:“谢大爷的赏!备大爷的马!”

  雷霆雨刚刚走到梯口,即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花子,神情紧张,面色苍白,一面频频回头看向楼外的大街,一面有些颤抖的向楼上走来。

  一看这情形,雷霆雨立即停止了脚步。

  几个在身后恭送的酒保,一看小花子挡住了雷霆雨下楼的去路,真是又急又气,个个恨的牙痒痒的,却又不敢怒声喝斥。

  当前的一个酒保,只得耐着性子和声催促道:“二狗子,快闪开……”

  话刚开口,被称为二狗子的小花子浑身一哆嗦,惊得忙抬头向上看来。

  另一个酒保则咬牙切齿,暗中连连挥手,示意二狗子赶快离开。

  但是,浑身微抖,面色如土,一对小眼里充满了惊惧的二狗子,突然望着雷霆雨,急声道:“大爷……江家少爷……去打擂了……”

  了字出口,急忙转身,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雷霆雨连习惯性的眉头耸一耸都没有,迈步向楼下走去。

  几个酒保暗暗欢喜,同时欢声呼喝道:“大爷的马!”

  呼喝甫落,楼下立即响起欢声回应道:“备好啦!”

  雷霆雨走下楼梯,即见楼下的酒保们个个含笑恭送,另一个酒保拉着他的洒花马,早巳恭谨的等候在楼外门阶下。

  江府上的五个护院早已不见了,但两街看热闹的人,仍紧张的躲在附近的商家内偷瞧。

  雷霆雨接过丝缰,踏镫上马,洒花马立时向前走去。

  两街偷偷看热闹的人这才纷纷将头探出来,发现那位神情冷峻,一脸煞气的绛衫青年,去的正是南关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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