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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陷入困境

  冷于秋身为东厂三大高手之一,在这等奇怪的情势之下,可就显出她的机智应变能力实是高人一等了。但见她微微一笑,反而退开了一大步,道:“你们哪一个过来打起帘子,姑娘定有赏赐!”

  那两个白衣少年似是感到意外地怔了一下,都没有说话。

  冷于秋温声道:“你们都聋不成?”

  左旁的白衣少年先干咳了一声,才道:“姑娘好没道理,此地本来不许任何人闯入来的,你这是怎么回事?”冷于秋使出移形换位的身法,突然间已经在他面前,速度之快,使人简直看不清楚。

  那白衣少年大吃一惊,急退数步。可是当他站定之时,却发现对方仍然在他面前,距离并没有拉长。

  冷于秋慢慢举起五手,口中道:“你瞧,我这一掌拍出,手势有抓拿和拍击两种变化……”

  说到这里,她五手已经拍出,但却停在半路。正因她既停得快,又加以说明,是以那白衣少年根本没有动手防御。冷于秋接下去道:“假使你不闪不避,亦不出手抵抗,那么我拿住你胸口衣服,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你出手抵御,或是反击,那么我化为拍击之势,这一把就要了你的性命。”白衣少年发愣地注视着她,竟不会说话。

  冷千秋面色一沉,其寒似冰,话声也透出森冷的杀机,道:“你决定没有?”

  白衣少年身子一震,道:“我……我……”

  只见冷于秋的手势已经移动,向他胸前伸落。白衣少年本能地举起左手封架,右手丢掉香烛,挥掌向她手臂疾削。

  此时冷于秋动作慢而白衣少年手快,所以她不仅掌势被封架住,同时玉臂也被他削中。

  但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冷于秋掌势一催,迅若雷霆般拍落。

  白衣少年虽是架住了她的手掌,可是她的掌力像一只巨锤般,“砰”的一声,击中了他的胸口。白衣少年应声摔倒地上,竟不再动弹。

  冷于秋一回头,望住丈许外的另一个白衣少年,道:“他这一跤可摔得不轻,你看清了没有?”

  那白衣少年被她弄糊涂了,应道:“我看清楚啦!但……但你究竟干出什么事情?

  你……你打死他没有?”

  他一时之间真不知问她哪一件事才对,是以糊里糊涂走过来,但旋即醒悟不妥,忙即停步。

  冷于秋道9“他不让我拿住胸口衣服,我早就警告过他了。”

  话声中一晃身,到了这一个白衣少年面前。

  白衣少年心中大骇,叱喝一声,手中的盘子向她迎面奶去,同时一矮身,伸脚疾扫。

  冷于秋身子一侧,已把上下两股攻势全部让过,接着一伸手,就揪住了白衣少年的胸口。心念电转,付道:这两个少年的身手都不见得高明,莫非真是什么娘娘的小太监?想是这么想,但心中却知道不然,因为这两名少年虽是年轻,却分明都有胡子,声音完全是男性味道。假如是小太监的话,不但没有胡子,话声更是尖锐得有如女人,甚易区别。她指力已侵入对方体内,制住他的脉穴,是以那白衣少年简直像一摊烂泥一般,连站也站不稳。

  冷于秋冷冷问道:“轿子里面是什么人?”

  那白衣少年但觉全身既无气力,而且胸口也被他压得透不过气来,惊惧痛苦兼而有之,忙道:“没…——船有人……”

  冷千秋表面上虽然神色不变,可是心头却大大震动,感到自己似是已跌入一个说不出是什么样子的陷饼中。

  她一松手,那白衣少年“叭啦”一声摔在地上,也爬不起来,原来他穴道已被制住了。

  她横跨两步,移到轿前,伸手一拨,轿帘登时跌落,但见轿内果然没有人,却有一尊三尺高的金色女神像。这尊女神有十多条手臂,眉目如画,竟是微笑的表情,而最令人感到不对劲的是上身全无衣服,双乳高耸。

  冷于秋目光流转,但见这多臂女神像的头上有一幅黄布,上面横绣着“威灵感应妙相殊色幽冥神后”十二个字。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在众神之中有这么一号“幽冥神后”,只有一点她不能不同意的,便是这具神像工艺佳绝,果然可以当得上“妙相殊色”这句话。

  四下一片死寂,冷于秋翟然回顾,空地上不但没有人影,各至连天色也大见阴暗低沉。

  她心中泛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生像是掉入梦靥之中,户是她的理智仍是清晰如常,是以得知决计不是做梦。这种恍促迷离难以形容的气氛,使她不由自主在发生必须“挣扎”的感觉。

  冷于秋的目光回到“幽冥神后”面上,墓地一惊,敢惜这尊雕塑而成的神像,好像已比刚才高大了许多。

  她退回数步,接着转身行入木屋,鼻中还嗅到石香炉内袅袅升起的氛红香气来。

  那具木棺是打开着的,冷于秋暗暗运聚内力,打算一看见可疑的景象,马上全力攻击,或者退走。

  她一步步行近棺材,发现此棺居然很深,老是看不见棺底有什么物事。直到她去到切近,伸头俯视,这才看见棺中躺着一个黑衣老妇,头上也扎着黑巾,是以那张面庞显得特别青白,皱起的皮肤和尖削的鼻子也特别惹眼。这个黑衣老妇似是毫无生气,但冷于秋敏锐的感觉中,却觉得她并没有死亡。那么她何以躺在棺中?还有人烧香祭奠?她俯视着棺中的妇人,忽然迷迷忽忽地想起了很多事情,那都是她小时候的事,久已忘怀,可以说没有一点印象,但现在却一件接一件掠过心头。这些往事,使她心境也有了变化,仿佛逐渐回到小的时候。

  她小的时候当然是很脆弱,没有什么力量可言,那时候外界的侵害,她可没法于抵抗。

  棺中的黑衣老妇眼睛慢慢睁开,眼珠十分呆滞,过了一阵,竟变得锐利森厉地注视着冷于秋。她长长吐一口气,面上也有了表情变化,恢复了生气。只听她用吵哑的声音道:“小女孩,你看见了什么?”

  冷于秋身子震动一下,接着伸手扶住棺边,支持着身体。

  黑衣老妇又道:“小女孩,听,谁在叫你?”

  冷于秋道:“是我娘的声音……”

  黑衣老妇道:“对,对,你娘在叫你回家。你肚子一定饿了,身上又冷,快快回家吧!”

  冷于秋的目光已变得十分呆滞,她已不知不觉陷入恍消迷忽的情境中。现在她果然感到又冷又饿,真个急于回家,回到母亲的怀抱中。

  黑衣老妇又道:“来吧!小女孩,让我带你回去,回到你娘身边。来吧!小女孩-

  …-”

  冷于秋听到“回家”两字,连连点头,那动作就仿佛是七八岁的孩子一般。事实上她这刻正已回到七八岁的幻觉之中,完全忘记了长大的经验,自然也忘记了自己竟是一个身负绝艺之八。

  她耳中听到寒风怒号、树木悲吟的声音,眼前天色昏黑,触目凄凉萧索。当此之时,她唯一急于得到的,便是赶快回家了。

  黑衣老妇坐起身,毫不费力地把一副金光灿烂的手铐套在她双腕间,“昨呼”一声,已将她双手锁住。

  她离开了棺木,可是动作显然很不灵活,浑身的骨骼不时发出“哟唤”的声响。

  直到这个黑衣老妇走出屋外,冷于秋才连连眨眼,好像在梦中快要回醒一般。那黑衣老妇走出了木屋,猛一摇头,氏长的白发从黑巾下散垂下来,顿时平添几分恐怖。但见她一面念念有词,一面兜来转去地走动,同时又从黑衣内掏出一些谷米之类的物事洒在地上。冷于秋终于身子一震,睁大双眼,四下打量,她一下子就记起了早先跨入木屋的经过,但其后好像有一段空白,老是想不起来。

  她转眼望出去,但见屋外空地上站着的黑衣老妇,正是她早先在棺中所见的那一个。这刻面向着石香炉,合掌作出膜拜之状。

  炉中的香烟笔直腾升,一望而知连微风也没有,故此烟气散而不乱。

  冷于秋突然间又发现了腕间的金铐,吃了一惊,运力一挣,竟没有把这副手铐震断,心知必是五金精英练成之物,便不再白费气力。

  她这时来反而心神冷静了,举步行出木屋,说道:“喂!你是什么人?”

  黑衣老妇目光仍然凝视着笔直升起的烟气,口中说道:“你猜呢?”

  冷于秋道:“可是来自茅山的法师?”

  黑衣老妇缓缓转过眼睛,望着这位巾帼奇人,惨白色的面上泛起一抹诡笑,额首说道:

  “不错,本法师来自茅山,你倒是有几分眼力。”

  冷于秋道:“是不是董冲要你这样做的?只不知你这番得手,能得到什么报酬?”

  黑衣老妇道:“冷大人这一宗也猜对了,至于报酬……”

  冷于秋当她沉吟之际,接口道:“我可以比他多出十倍的酬劳,不管是什么东西。”

  黑衣妇人道:“只怕你办不到吧?”

  冷于秋道:“你还未说出来,如何知道我办不到?”

  黑衣妇人道:“这话也是。董大人许诺的酬劳种类甚多,其中虽然不乏金银珠宝之类的物事,但也有些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例如良材美质的炉鼎便是。相信你一定懂得‘炉鼎’的意义吧?”

  冷于秋点头道:“我懂得。”

  黑衣妇人道:“只不知这等报酬,你付得出付不出?”

  冷于秋道:“董冲办得到的事,我没有办不到,他给你多少个炉鼎?”

  黑衣妇人诡笑道:“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

  冷于秋道:“我可以马上付你十个八个。”

  黑衣妇人道:“但他给我的那一个,乃是本法师有生以来第一次获得的好炉鼎。你虽然给我一百个,如是质地不佳,亦是无用!”

  冷于秋道:“这个倒要请问一声,究竟好到什么地步?”

  黑衣老妇道:“这可不容易形容了……或者这样说吧,他给我那个炉鼎,禀赋资质之佳,大概与你差不多。”

  冷于秋面色一沉,冷冷道:“法师如若耍弄姑娘,定让你后悔莫及!”

  要知“炉鼎”一词,在道术家口中,乃是“人”的代名词,有的是采阴补阳,有的是利用人体炼药,干奇百怪,说之不尽。故此黑衣老妇一说到她所得的炉鼎,资质与冷于秋差不多,冷于秋马上明白她其实说的就是自己。

  黑衣老妇口中发出阴森的笑声,道:“冷仙子既然说出这等不客气的话,那就恕本法师无礼了!”冷于秋哼了一声,道:“董冲已见到我了,是也不是?”

  黑衣老妇摇摇头,道:“那倒不是。董大人虽是接到报告,晓得有人潜入本在,但却不知是你,而他身有要事,是以依计行事之后,便匆匆赶回京城。你要见他,须得等到晚上。”

  冷于秋道:“既然董冲没有见着我,你如何知道我姓冷?”

  黑衣老妇党邪笑了一下,道:“冷仙子乃是什么人物,本法师怎能不识?现在不妨老实告诉你,早在几个月以前,董大人便曾制造一个机会,让本法师暗中见过你。本法师认为十分满意,是以今日把你弄到手中。”

  冷干秋道:“这样说来,他老早就把我许给你,作为酬报中的炉鼎这一项了?”

  黑衣老妇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冷于秋道:“那么你的法号,可不可以见示?”

  黑衣老妇道:“这又有何不可?本法师姓邢名焚,人称‘黑神巫’的便是!”

  冷于秋道:“我虽是外行人,但却听过黑神巫邢焚的名气,晓得你在法术门中,乃是一流人物。”

  黑神巫邢焚道:“岂敢!岂敢!冷仙子今日落在本法师手中,平心而论,也算不得耻辱之事。”

  冷于秋道:“这倒是平心而论,只不知邢法师你的外号可有什么来历故事没有?”

  黑神巫邢焚道。“当然有啦!本法师所施之术以黑见长,如在白昼出手,亦将变为黑夜。死在本法师手底之人,亦无不化为一堆乌骨。”

  冷于秋瞅着她一头白发,心中若有所悟,口中道:“邢法师是不是打算把我化为一堆乌骨?”

  邢焚发出森厉的笑声,道:“本法师哪里舍得糟蹋了一个像你这等良材美质的炉鼎?当然不会化为一堆乌骨,相反的,在十年八载之内,你将比现在更为美貌可爱。”

  冷于秋注视着这个老女巫,心头充满了说不出的厌恶。但她既长于心机计谋,又见多识广,阅历极丰,处事十分老练,所以表面上一点也不显出厌恶,反而在有意无意中露出敬畏的神色。她道:“既然不是打算加害于我,这倒是人惊奇之事。只不知何以在十年八载之内更是美丽?”黑神巫邢焚道:“本法师的灵魂神魄将借用你的躯体,是以在十年八载之内,你的躯体分毫不损。”

  冷于秋忙道:“那么我呢?我的神魂将到何处去了?”

  邢焚泛起诡秘的笑容,道:“你在那儿。”

  她打黑施下取出一个小小的黄色陶坛,形式就像常见的专盛骨灰的坛子一般无二,只是体积小得多。

  “你的魂魄就在这里面.直到散灭为止!”

  冷于秋不禁毛骨惊然,但觉这等邪里邪气的事情,实是不知从何着手破她的法。

  她回想一下,记得刚才一阵心神优格,那一段时间竟然成了一段空白。照这老女巫的说法,相信当自己的魂魄被摄入陶坛中时,情况与刚才一样,只是一片空白,却不知有没有期限,抑是永远就此失去了一切?这真是像梦庄一般的可怕遭遇,她空有一身武功,却不知如何抗拒才好,更不谈反击了。

  邢焚的白发在黑衣上飘动,相形之下特别刺眼,平添了几分阴森凄厉诡异之气。

  冷于秋暗暗运动行气,收摄心神,以免又在无意之中为这女巫所乘,一面迅快地想道:

  “她外号叫黑神巫,又自称一切法术都属黑色,但她的一头白发却与她所练的功夫似是有点抵触。照事论事,这一点应该就是她的弱点破绽了。只是我将如何利用这个弱点呢?”

  现在天色似乎更为阴暗,那具石香炉中的烟气笔直腾升,毫不散乱,实在透着古怪。

  冷于秋判断距离,心想,只要跃到寻丈,便可施展指功,隔空击毙这个老女巫了。要知道此举在冷于秋施展出手,只须一眨眼工夫,纵然不能得手,仍可迅即退回原地,料对方来不及反击。当下心意已决,故意抬头望天,“哎”了一声,道:“为何天色如此昏暗,莫非已经日暮了?”黑神巫邢焚冷冷道:“好让冷仙子得知,这便是本法师施展法力的景象。”

  冷于秋惊讶地向她左后方望去,神色奇异。

  邢焚不禁转眼望去,瞧瞧有什么古怪的物事令她如此讶疑。

  她眼睛才一动,冷于秋已跃前寻丈,快得就像电光似的,同时一股指力“嗤”的一声激射而出。

  黑神巫邢焚听得指力破空之声时,方自一惊,身子已被一股强大冲力撼动,震得退了七八步之远。但她并没有负伤倒下,反而冷于秋满面惊讶地望着老远的敌人。

  原来冷于秋指力发出之时,才墓地发现自己虽是跃前了寻丈,可是与敌人相距还有两丈之远,比之预料中的距离,无端端拉长了一丈有余,她的指力只能在一丈内有效,现下相隔两丈有多,当然不发生作用了。

  冷于秋晓得这又是女巫的邪法之一,使她在不知不觉中错估了距离。

  她的指力余波虽是把敌人震得后退,可是已经失效。当此之时,冷于秋更不迟疑,抱着万一的希望,身如风机电转般掠上去,又是一指遥遥点去。

  “嗤”的一声响处,黑神巫邢焚又连退了十余步。她面色大变,连忙张口喷出一口血雾,接着迅快退行到旷地的边缘。

  只见在空地当中的冷于秋,这时满面谈惆之色,转眼四望,显然已看不见敌人之踪影,是以游目四寻。

  黑神巫邢焚口中发出森冷的怪笑声,一面把手中的黄色陶坛盖子打开,挥指向坛口划来划去,口中念动咒语,声音忽高忽低。她突然间身躯剧烈地震动一下,不但咒语停止念诵,而且手中的小坛也掉在地上,可见得她发现了某种事情而万分震惊。

  这时在老女巫身后七八步之处,出现了公孙元波的身形。他手挺缅刀,满面杀气,指着这个黑衣妖巫。

  邢焚一转身,头上的长发飘飞起来,就像一把撑开了的小雨伞一般。

  公孙元波“啼啼啼”连退三步,双方的距离更接近了,因而都能把对方的面孔瞧得一清二楚。

  邢焚冷哼一声,道:“你是谁?”

  公孙元波双目如电,罩在这个黑衣老妇,道:“大爷公孙元波是也!”

  邢焚道:“你既敢擅闯禁地,可知一定不是董大人的手下。”

  公孙元波道:“不错!”

  邢焚道:“那么想必是冷仙子手下的人了?”

  公孙元波摇头道:“也不是!”

  黑神巫邢焚讶道:“也不是么?”公孙元波凛然道:“大爷如若是东厂中的人,岂敢现身扫惹你这等妖邪之辈?”

  黑神巫邢焚一愣,道:“嗑!这话敢情有理。”

  公孙元波又道:“大爷乃是忠臣烈士,正气上冲斗牛。你这等妖邪邪之辈,岂能摇撼我心!”

  黑神巫邢焚再三打量对方,付道:“这个年轻人果然有一股逼人的义烈之气,同时又发出强大的杀机,无怪我刚才心神大为震恐。”

  她深知自己目下决计不能示弱,更不能逃遁。因为妖法之道,本来就是运用精神的力量为基础,再辅以别的手法而成,若然她示弱逃遁,被对方趁机追杀,虽有妖阵,亦不攻自破。再者这个敌人武功高强,这也是一望而知之事。如果失去妖法神通,单凭武功,更非敌手了。

  她淡淡道:“好,本法师敬重你是忠臣烈士,不愿与你为敌。咱nJ各行各路,你瞧可好?”

  公孙元波道:“大爷早已听到你与冷于秋的对话,目下正是冲着冷于秋而来的,哪能就此罢手?”

  黑神巫邢焚道:“难道你打算救她不成?”

  公孙元波道:“不错!”

  邢焚道:“但你没有袒护她的理由呀!”

  公孙元波眼中射出嫉恶的光芒,杀机外露,冷冷道:“莫说我与她是一道来的,即使不然,只要碰见你这等邪人,也决难放过!”

  邢焚一瞧已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阻他动手,当下使出最后一着,仰天发出来鸣似的厉笑之声,接着道:“公孙元波,你可知道冷于秋将有什么变化?”

  公孙元波暗暗运功聚力,口中说道:“她有什么变化,我如何得知?”

  邢焚道:“那么我告诉你,她在转眼之间将变为一名疯子,现下的玉貌朱颜,到其时你连多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公孙元波听了这话,果然。已头大震,忖道:“这倒是很可能的后果。”

  邢焚又造:“她虽然有机会毛发无损地与你携手同归,这个权力却是操于你手,你自家好好地作一决定!”

  公孙元波斥道:“胡说!这分明是威胁之言。你在爷爷面前,别来这一套!”

  邢焚道:“你只要向本法师一动手,冷仙子马上变为疯子。本法师虽是失去一个上佳炉鼎,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如不光下手毁了她,势难分心兼顾。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公孙元波恨恨地瞪着她,道:“好,你放了她,我便带她走开!”

  邢焚道:“这话有何保证?”

  公孙元波面寒如冰,举起手中缅刀指着对方,阵阵森冷刺骨的刀气,涌扑笼罩着那个老女巫。

  邢焚但觉这阵刀气之中含有坚韧不拔的意志,情知只要稍一迟疑,敌人刀势立刻全力发出,当下不敢怠慢,忙道:“好好,本法师释放了她。但你定须守信带走她,不得找我麻烦。”

  公孙元波宛如一具石像似的,既不动弹,亦不开口,但目光如电,紧紧盯住那黑衣老妇。

  只见她从囊中取出一件物事,还未看清楚是什么,便往身上一抛,落在那片空地上。这件物事一落地,发出一阵轻微的爆炸响声。冷干秋突然发出惊“喧”之声,接着向这边奔来。

  黑神巫邢焚迅快蹲低身子,连双手都编入那件黑袍之内,乍看似是极矮的人,可是那一头飘垂的白头,却使她有一股脆异的味道。她好像是利用这件宽大的黑饱护住全身,又好像是由于碰上强敌,气势萎缩而矮小了一大截。

  冷于秋奔到切近,公孙元波才道:“大小姐,咱nJ走吧!”

  冷于秋讶道:“走?这妖巫呢?难道放过了她?”

  公孙元波道:“这是交换的条件!”

  冷于秋面色一沉,沉声道:“笑话!你如何有权替我作主?”

  公孙元波道:“你要在下袖手旁观么?”

  无情仙子冷于秋冷硬地道:“不错!你先走开,瞧我要了她的性命!”

  公孙元波道:“在下问的是在早先的情况之下,难道你要我袖手旁观,使你陷于邪法妖阵之中?”

  冷于秋反问道:“你准知我无法脱身么?”

  公孙元波耸耸肩,道:“这样说来,在下为你着急出手,竟是做错了!”

  冷于秋一怔,道:“你说什么?”

  公孙元波没好气地道:“我说我为你着急而拼死出手,反而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啦!”

  冷于秋扫瞥邢焚一眼,道:“老妖巫,记着我一句话,七日之内,我将用你的白发编成一样物事。”说完这话,便举步行走。

  公孙元波心下甚是讶异,但暂不作声,收起缅刀,跟着她走。两人一前一后穿出了树林,来到河边,仍用浮木借力之法,渡过那道护庄河。

  直到绕行到路上,冷于秋才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公孙元波。公孙元波不知道她心中又有什么鬼主意,只好也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她。

  冷于秋凌厉地望着他,道:“好了,你要什么报酬?说出来吧!”

  公孙元波讶道:“报酬?哦,你意思是指与妖巫交涉的那宗事情?”

  冷于秋道:“说出来,你要多少钱?”

  公孙元波摇摇头,道:“我不要钱。”

  冷于秋道:“那么你要什么?只要是我办得到的,都可以答应你。”

  公孙元波还在摇头,冷于秋神色不善地接着又道:“就算是要我的身体,也没有不可以的。”

  他们之间弥漫着紧张和古怪的气氛。公孙元波气愤地瞪视她,大声道:“我不是为了报酬才帮你的!”

  “那你为了什么?”冷于秋问,“咱们一非亲非故,二无交情;以咱们的情形来说,连见义勇为也谈不上,你为何冒险出手?”

  公孙元波张口结舌一阵,才道:“我也不知道,但既然我并不要求报酬,你何故如此咄咄逼人?好像我这样做反而得罪了你一般?”

  冷于秋道:“我平生不欠任何人之情,这是我的宗旨。”

  公孙元波道:“原来如此,那么我非索取报酬不可啦?否则你就不肯罢休,是也不是?”

  冷于秋面上的冰霜不知何时已融化了,因而看起来美丽动人得很。她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道:“你真是一个傻瓜!”

  公孙元波苦笑一声,道:“现在我又变为傻瓜了。唉!跟你在一起,迟早不知道会变为什么东西?”冷于秋转身行去,公孙元波只好又跟她走,却忍不住问道:“你这个人我实在测不透,只不知你刚才何以忽然肯放过了那个妖巫?还有就是你当真能在七日之内把她杀死么?”

  无情仙子冷于秋脚下不停,向前行去,口中应道:“说到我当时竟肯听你之劝,暂时放过了那个老妖巫,为的是你一句话。”

  公孙元波讶道:“我的一句话?那是什么话?”

  冷于秋道:“你当时质问我说,是不是你替我着急出手之举,反而对不起我?在这句话中,你想到替我着急,所以我决定暂时放过那女巫,让你兑现保证的诺言。”

  公孙元波耸耸肩,道:“这番话听起来好像很有人情味,可是后来我的态度实是叫人感到难堪。”

  冷于秋“哼”了一声,道:“你别忘了,现在你还是俘虏的身份!”

  公孙元波道:“假使我逃跑了呢?”

  “你心中也知道,如果我要报复,单单是你这一条线索上牵涉出来的人,最少也有二三十条性命。”

  公孙元波道:“我知道,但你最好不要通我。”

  冷于秋道:“我逼了你便又如何?”

  公孙元波道:“若是我无法可想,只好趁你遭受攻击之时,做出落井投石之举了!”

  冷于秋道:“那你就试试看!我可以告诉你,除了这条路之外,你别无脱身的机会。”

  这时他们已走到早先李公岱穴道被点之处,路上沓无人迹。

  冷于秋停步道:“你让另一人把李公岱带走了么?”

  公孙元波道:“如若不然,岂不是被董冲碰见了?”

  冷于秋道:“我的独门点穴手法,如若逾时不解,真气逆攻心脏,非死不可。这条人命,可别记在我帐上!”

  公孙元波道:“如果你不想背滥杀之名,咱们一同去寻找李公岱,把他穴道解开,也就是了。”

  冷于秋道:“我哪得有这许多空闲时间?”

  公孙元波道:“这倒容易,只要你不是不肯出手救人,就好办了。”他立即提高声音,叫道:“单前辈,晚辈回来啦!”

  叫了两声,八九丈外有人回应,不一会,单行健便奔出路上。

  他一眼望见冷于秋也在场,顿时露出喜色,道:“姑娘回来啦!那就好了。”

  冷于秋冷冷道:“何好之有?”

  单行健一怔,不敢胡乱开口。要知道他乃是老江湖,心知冷于秋这样人脾气难测,如果一句话说错,可能从此断送了李公岱的性命。

  公孙元波问道:“李公岱前辈呢?”

  单行健道:“在那边树林内,看来情况有点不妙!”

  公孙元波道:“请把他搬到这儿来。”

  单行健迅即走了。冷于秋道:“我倒要瞧瞧你有什么本事救他?”

  公孙元波道:“在下自是无能为力,还望姑娘出手解救。”

  冷于秋道:“既是靠我,为何不先问准了,才叫他把人搬来?”

  公孙元波叹口气,无可奈何地道:“他们并没有什么过错,亦不是大好大恶之土,而且与姑娘你根本谈不上恩怨,你可不至于让他枉死吧!”

  冷于秋道:“我是东厂的恶人,你是忠义仁侠之士,所以对事情的看法很难一致。”公孙元波明知她语不由衷,可是又不便与她争辩,辩亦无益,不由得深深皱起眉头。

  单行健霎时已将李公岱搬到路上,但见这个山东的知名之士,还是那副僵木的样子。

  冷于秋背起双手,望住公孙元波,大有瞧瞧他如何解决这等僵局之意。

  公孙元波逼得没法,说道:“姑娘早先不是说过,不喜欢欠人之情么?”

  冷于秋柳眉登时紧紧皱起,道:“傻瓜!难道你愿把我欠你的人情,浪费在这个素昧平生的人身上么?将来轮到你有问题时,谁来救你?”

  公孙元波道:“但在下岂能见死不救?”

  冷千秋转眼向单行健望去,问道:“你想不想我出手解开此人穴道?”

  单行健连忙道:“当然想啦!还望姑娘高抬贵手,解开敝友的穴道。”

  冷于秋道:“我解开了他,你们是回去呢,抑是还要继续你们的行动。”

  单行健不敢骗她,道:“/J河等仍然要继续依计划进行?”

  冷于秋道:“很好,我们跟你0法瞧瞧,行不行?”

  单行健不敢拒绝,因为她语气中,分明要以这件事来交换李公岱的复原,当下断然应遵:“行,行。”

  冷于秋走过去,在李公岱相应的穴道上连击三掌。李公岱“哎”的叫了一声,身体已能动弹。

  单行健等他呼吸吐纳了一阵,才问道:“李兄觉得怎样了?还能照常行动么?”

  李公岱点点头,道:“大概没有什么妨碍。”他向公孙元波拱拱手,接着又向冷于秋施礼,道:“承蒙姑娘大度包涵,释放在下,实深感激。”

  冷于秋道:“我和公孙元波打算踉你们去瞧瞧,你怎么说?”

  李公岱忙道:“姑娘既是如此吩咐,小可岂敢有违?”

  他们目下已知道冷于秋乃是东厂的主脑人物之一,是以不但惧怕她的武功,更惧怕的是她这种身份。

  单、李二人弃了马匹,转头向回路走,到了官道上,再向北行。冷于秋与公孙元波在后跟随,竟不询问。

  但见单、李二人行得甚急,可见得时间迫促,不一会已到了一处山坡。但见山坡的另一边不远处,有一座庄院。这座庄院占地虽然不大,但石墙高筑,四角各有一座高高的碉楼,瞧来气派不小,而且也可看得出戒备十分森那。

  他们在山坡上向下望,由于相距尚远,而且前面有些树木遮掩,故此不虞被庄院内之人看见。但在行家眼中一望而知,这在院所选择的位置绝佳,因为只要在四角的碉楼中派人不停地守望的话,任何人都休想潜近庄院。

  只见单行健和李公岱举步行去,方向正是直奔那庄院。

  公孙元波与冷于秋对望了一眼,各自表示心中的疑惑不解,但他们仍然跟着单、李二人,向坡下奔去。

  公孙元波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大小姐,这座住院,瞧来比那高梁皇庄还要透着古怪些。”

  冷于秋道:“我瞧这两个家伙的行动更古怪些。”

  “是呀!他们既是来探对头的隐秘,何以又毫无忌惮,直奔而去?”

  冷于秋道:“在我印象之中,这座庄院好像所有的人都风光死绝,是以既无炊烟或取暖用的火烟,亦不见有柴茶粮食马匹牲畜之类,人影自然更没有啦。”

  公孙元波道:“错非如此,单、李二人焉敢直奔而去?可是我心中仍然觉得有点不妥。”

  他们奔行得很快,几句话工夫,已迫近了庄子向南的大门。

  单行健伸手一推那道庄门,但见两扇高大的木门竟应手移开,打开了两尺许的一道缝隙。

  李公岱讶道:“奇怪,这扇大门居然没有闩上。”

  他们随即从裂缝中闪身行入去。公孙元波与无情仙子冷于秋对望一眼,彼此间发现了对方的疑惑。

  公孙元波道:“他们到底是暗查敌人的巢穴呢,抑是来探访老朋友?”

  冷于秋耸耸肩,道:“那要问问他们才晓得啦!”

  公孙元波微微欠身,作了一个请她入内的手势。冷于秋头一昂,便走进去了。

  入得庄内,这两位年轻高手,马上就感觉到此庄的确没有人类居住。此外,这座孤零零建在旷野中的庄院,莫看外表陈旧,庄内却没有一点潮湿毁败的气味,相反的,有些油漆粉至还透出新鲜的气味来。

  但见单、李二人已奔向正对面的第一进厅堂。公孙元波和冷于秋当下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一行四人走入宽敞高大的厅堂内,接着一直由右边向后面搜进去,再由左方绕个圈子出来。搜看了这么一大圈,这座庄院当中的主宅,大致上已走遍了。

  他们回到厅堂上。单、李二人低声商量,都露出焦灼的表情,紧接着二人又向内进行入去。冷于秋往椅子上一坐,道:“公孙元波,你如果还有兴趣,那就跟他们走,我看他们仍然弄不出什么名堂的!”

  公孙元波道:“好,我去,但如果他们发现什么物事,大小姐你这一跤可栽得不轻。”

  冷于秋撇撇嘴唇,很自信地摇摇头,身子仍然坐在椅中。

  公孙元波笑一笑,转身行去,耳中只听冷于秋好像自言自语地道:“你们多跑跑腿,我却要多用些脑筋。”他没有回顾,霎时已转入内进。

  这一次单、李二人不像上回那样,经过每间屋子只伸头进去望望,而是偶然也走入房内,到处地瞧。

  公孙元波默默跟着他们,也不询问。直到他们已查看过五六间屋子后,他已明白这两人也不是逢屋就搜的,仅仅是每一进的主要房间才过去看看,但行动相当匆速,好似要赶时间一般。

  公孙元波付道:“他们在搜寻什么?如果此地乃是那八臂哪吁陆廷珍的秘室,则看这等情形,大概已不准备使用了,如何还找得出什么东西来?”

  他和冷于秋一早已跟单、李二人憋上了,如果单、李二人不说此行的目的,则他们凭才智眼力,看出这是怎么回事。此外,公孙元波与冷于秋之间亦成了暗斗之局,各自设法比对方先找出答案,所以他们现在就算在一起,也不会讨论了。

  单、李二人已绕到左边的重重屋宇,如果仍无所获,则不久又将回到前面的大厅堂内。

  这一次公孙元波没有跟他们入屋,只站在外面四下乱看。但见这个通天院子内种植得有不少花卉,只是有一部分已经枯死。这使人联想到一定是fRI没有人居住,乏人灌溉之故。

  他只等了一阵,单行健和李公岱便先后走出来。

  李公岱拉住单行健,道:“单兄,咱们别忙着往前搜。”

  单行健讶道:“李兄有何高见?”

  公孙元波也感到兴趣,因为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们以正常的声音说话,而且似是打算讨论这一番搜查的目的。

  李公岱道:“以兄弟看来,如此搜下去,仍将是徒劳无功。”

  单行健道:“李兄的意思敢是要放弃搜查么?”

  李公岱道:“那倒不是,而是向公孙兄请教请教。”

  公孙元波摇摇头,道:“你们的机密,最好别跟我讨论。”

  李公岱道:“公孙兄和大小姐,也可以说得上是极有能耐的人物了,经过了这许久的时间,居然还不探询在下等此行的目的,难道你们两位连一点好奇之心也没有么?”

  公孙元波道:“假如你们搜不到任何物事,则问了之后,还是有一个悬而未决的疑问。

  如果你们搜得出所寻的物事,则到时我们亦一望便知,何须多费唇舌?”

  单行健道:“公孙兄这等理论,在下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也不得不承认是第一次听到。”

  公孙元波道:“难道晚辈说错了不成?”

  单行健道:“那也不是。在下说出来可别见怪,两位的反应实是有点不近人情。”

  公孙元波耸耸肩,道:“但你们两位前辈的行径,亦有很多地方违背了常理。”

  单行健抬头望望天色,面上立时泛起了焦虑的神情,接着才道:“不错,我等的行径,的确有些地方似是不合情理。”

  李公岱道:“单兄这样与公孙兄谈下去,只怕不会有什么结果可言!”

  单行健道:“李兄说的是,兄弟这就向公孙兄请救c”

  公孙元波道:“单前辈好说了,这请教两字不敢当得!”

  单行健道:“访问公孙元,假如在下说这座庄堡(南藏有大量黄金白银,公孙见信是不信?”

  公孙元波一愣.道:‘’这话实是教人难以背信。”

  单行健道:‘“公孙兄何以认为不能相信T”

  公孙元波道:“如果此地藏得有大里金银,决计个会无人看守。”

  单行健道:‘”若是有某种理由,使得原有守护此地之八个部撤走,而新换的一批人马,又因某种原因,不能依时赶到接乔,这其间便出现厂一段空档。只不知这个说法.公孙兄认为有没有可能/’公孙元波忖道:“单行健、李公岱皆是武林中知名之士,但这还没有什么了不起.最重要的是他们眼下等如是代表了冀鲁和双龙两大嫖局。这两大源局势力甚大,是以获得秘密消息以及派出人马以拦阻接管此堡的人,都可以办得到。”他点点头.道:“若是如此,当然有可能啦!”单行健道:“那么公孙兄认为这些金银,可能放在何处?”

  公孙元波道:“相信一定建造得有地客或密室,反正不会藏放在当眼之处。Z’单行健道:“我等也是这样想法,可是搜到现在,还找不出一点痕迹线索。”

  公孙元波道:“如果是地窖或密室,自然是不易发现人口。”

  单行健道:“公孙兄只有这一句结论么?”

  公孙元波道:“假如前辈当真为了搜寻藏金,何以专向卧室直看?再说若是两位分头查寻,当然更为有效,但你们并不分开,可见得除了藏金之外,只怕另有作用。”他笑了笑,又道:“晚辈如果说错了,两位可别生气才好。”

  单行健道:“公孙兄果然才智高人一筹,观察力之强,当世罕有匹涛。不瞒你说,我等除了查看藏金的传说是否确实之处,还要查究一个人的下落。”

  李公岱道:“单兄若把一切内情说出,只怕将有严重后果!”

  单行健道:“兄弟认为事到如今,不妨豁出手去,干脆向公孙兄请教一下。以公孙兄的才智,说不定能指出一条明路。李兄认为如何?”

  李公岱沉吟一下,才道:“兄弟虽是不赞同,但单兄乃是此次行动的土脑,若是作此决定,兄弟也没有话可说。”

  单行健向公孙元波道:“我们听说缥行第一高于五香火方百];l并非闭关于华山,而是居住在此堡之中,已经有三年之久。”

  公孙元波道:“这位方百川就是首创镇北嫖局的人,是也不是?”

  单行健道:“正是这位方前辈。”

  公孙元波道:“他既没有犯下不赦之罪,何须销声匿迹潜居此地?”

  单行健道:“因为陆廷珍接办镇北缥局三年以来,用了种种不合规矩的手段,几乎把同行的生意全部抢去。假如方百川露面的话,一定会受到同行中的故交好友质问,所以他不得不躲起来。”

  公孙元波道:“如果他存心躲起来,咱们再搜上三天三夜,亦将是徒劳无功之事。”

  单行健道:“不错,但我等全都怀疑不是方百I;旧躲起来!”

  公孙元波“哦”了一声,耸然动容,道:“单前辈的意思说方百川是被迫失踪的?”

  李公岱接口道:“正是此意。假使方百川曾在此地幽禁了三年之久,则目下虽是迁走了,也应该多多少少会留下一点线索。”

  公孙元波灵机一源9,仰天打个哈哈,道:“两位当然找不到一点痕迹线索,找得到才是奇怪之事!”

  单、李二L人都为之愕然,甚至忘了出言相沟。

  公孙元波解释道:“因为这座庄堡建造至今不会超过三两个月,因此方百川焉能在此地幽禁了三年之久?”

  单行健霍然道:“是啊!我也嗅到新的粉至以及油漆等气味,早该想到此堡乃是新近建成才对。”

  公孙元波伸手指着墙边的花卉,道:“请看这些花卉有不少枯死,乃是最有力的说明。

  因为枯死的花卉,不是无人灌溉,而是移植于此后,有些不能适应新的土壤,故此枯死。这等情况,与其他原因的枯死不同,而且枯死的数量也太多f一点,可以证明这是刚刚移植到此不久,连更换的时间都没有。”李公岱道:“若是如此,那就连藏金的情报也不可靠啦!”

  单行健点点头,道:“不错,但这可把咱们给掉在闷葫芦里面了。”

  公孙元波道:“晚辈不知道你们的情报如何获得,但有一点敢肯定的,那就是这个情报一定很可靠。”

  李公岱道:“是的,绝对可靠!”

  公孙元波道:“那么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便是陆廷珍已查出了把情报供给你们之人,特地假做了这么一些消息,把你们大大愚弄一下。当然可能还有其他作用,至少也会是一个陷讲。换句话说,咱们现在都落入陆廷珍所设下的陷姘中了!”

  单行健和李公岱都面色一变,转眼四看。公孙元波道:“如果真是陷断,则咱们一入此堡,已经插翅难飞。现在才查看叮太迟了。”

  单行隧道:‘’至少还有一点可以庆中的.那就是咱们一行、、人,有四位没有落网。”

  公孙元波道:‘kZ晚辈和大小姐却无辜掉入广漩涡中。”

  单行健道:“大小姐坚要插手,怨不得别人,只有公孙见才是无辜受累。”

  公孙元波道;“现在还难说得很.因为我忽然想起.陆经珍刎可要建造这样一个在堡呢?试看此堡的设计,足以完全与外界隔绝,不透半点风声,可见得将来居住这J[的人,一定不能被外界看见或得知的。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呢/’李公岱愕然答不出话.连单行健也是膛目无言。

  公孙元波又道:“这些居住此堡之人-不问可知必是个恶不赦之辈,或者是能使陆廷珍招来奇祸的人。”

  单行健道:“难道陆廷珍利用此堡,以窝藏天下江洋大盗么?”

  公孙元波道:’‘当然不是。因为江洋大盗迟早会离开做案,一旦被捕,就可能供出这个地方,所以陆廷珍所窝藏的,势必是不与江湖发生关系的人。”

  李公岱道:“既不是犯有死罪、天下通缉的江洋大盗,在下可就想不通啦!”

  单行健道:“在下也弄糊涂啦!但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堡为妙,纵然已落在陷讲中,说不定尚有一线机会!”

  公孙元波耸耸肩,道:“这倒不妨试试。”

  他们一直奔出大厅,已不见冷于秋的踪影。宽敞巨大的厅堂内,也没有别的人出现。

  李公岱冲口道:“也许咱们还来得及逃走。”

  公孙元波道:“但愿是晚辈瞧错了。”他举步行去,到了厅门,向外一望,便回头拍手道:“两位请过来瞧瞧!”

  单、李二人连忙奔去,目光投出厅外,但见广场上有人有马匹和马车等,热闹得很。在广场的另一面,放置得有二三十个巨大的木箱,但都是散放地面,没有相叠的。那些牲口和马车,蹄轮都用草和布包扎着,怪不得如此浩荡的队伍,居然没有一点声息。

  公孙元波低声道:“以我估计,此地最少也有六七十个人。”

  单行健道:“其中有十几个是车夫,十几个是管搬动的脚夫。真正能动我们的,只有一半!”

  李公岱道:“一半就够咱们受的啦!只不知那位大小姐躲在什么地方。”

  他们说到这里,广场上一个方面大汉洪声道:“诸位请出来吧,躲在屋子里终究不行的!”

  那方面大汉的话声雄劲清晰,传入大厅之中。

  单行健眉头一皱,低声道:“咱们的踪迹已经泄露啦!”

  李公岱道:“单兄可曾见过这批人马?”

  单行健道:“这个发言的大汉似是见过,一定是曾经夹杂在镇北嫖局的大队人马当中,所以只留下模糊的印象。”

  李公岱道:“兄弟倒是在镇北源局押嫖的人马中见过其中几个,看来这些人马皆是镇北嫖局的精锐了。”

  单行健道:“此堡四周皆是平旷之地,咱们若是不战而逃,只怕仍难逃得过他们快马追杀。”

  李公岱慨然遭:“咱们岂能不战而逃!但公孙兄却不妨躲起来,觅机逃走。”

  他们向公孙元波望去,只见他正在凝眸寻思,竟似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单行健碰他一下,道:“公孙兄,咱们要出去啦!”

  公孙元波从沉思中醒来,道:“单前辈说什么?”

  单行健道:“敌人已知道我等匿藏大厅之中。在下和李兄势须挺身应战,故此请公孙兄准备一下,觅机逃走。”

  公孙元被遣:“两位前辈不可出战。,’李公岱道;“敌众我寡之势,咱们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一则此堡地形不利逃走;二则咱们在江湖中略有声名,这面子也是不能丢的!”

  公孙元波道;“但以晚辈看来,这帮人马分明擅长合围冲杀之术,若是到旷场中,正好被他们大显身手。”

  他停顿一下,又遭:“但前辈的话也没有说错,此堡地形实是不利逃走。看来今日的情况实是凶险万分!”

  单行健沉声道:“然则公孙兄有何打算?”

  公孙元波耸耸肩,道:“实不相瞒,晚辈不想介入江湖仇敌的漩涡中。”

  单行健道;“既然公孙兄赐告实话,在下倒是有一件事相托。”

  公孙元波本想推托不管,因为他的确没有时间可以管这等事情,但话还未出口,只听单行健已道:“公孙兄如果逃得出此堡,相烦把咱们的遭遇,派人告知双龙或冀鲁缥局。就是这么一个口信相托。”

  公孙元波一怔,心想这件事等如临终的未了之愿,岂能推托不管?当下颔首道:“只要晚辈能够生还,一定为两位办妥此事。”

  单行健和李公岱都向他抱拳答谢,接着大踏步走出厅堂。

  他们在数十对目光注视之下走落场中,虽是谈不上气势,但也步伐如常,已经算是难得了。

  场中人移马动,霎时间所有的车夫、脚夫和车马等都避到远远的角落。广场中还有十几二十人,以及数目相等的马匹。

  单行健暗中一数,共是十八名劲装大汉留在场中。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马匹之时,但见马匹皆是上佳名驹,雄骏异常。这十八匹矫健骏马不但鞍路鲜明,而且被挂得有如战马,鞍边都另有一件长兵器和盾牌,有的还多了一副弓箭。

  单行健心头大震,向李公岱扫瞥一眼,低低道:“李兄,他们一共是十八骑,岂不太巧合了一点?”

  李公岱面色也大大变动,道:“莫非他们就是‘燕云十八骑卜”

  那个为首的方面大汉用洪亮的声音道:“两位低声交谈,倒像是疑心一件什么事似的,只不知能不能说出来听听?”

  单行健道:“不错,咱们正是在猜测强徒的来历。”

  方面大汉道:“请问猜到了没有?”

  单行健道:“还没有,尊驾可肯见告?”

  方面大汉道:“告诉他们也不妨,但你们还有同伴没有露面,是不是想暗暗溜跑?”

  “尊驾这样说来,像是已经知道我们的人数了?”

  方面大汉道:“不错。你们来时,路上有人看见,共是三男一女,咱说得可对?”

  单行健点点头,道:“尊驾既然晓得,就算是三男一女吧!”

  方面大汉道:“何以是‘就算’三男一女?难道这数目与事实不符么?”

  单行健道:“我等来时,不错是有三男一女,可是那位姑娘,其实与我等不是一路,她目下到哪儿去了,连我等也不知道,这话只不知尊驾信是不信?”

  方面大汉不作答覆,继续问道:“那么还有一个男的呢?”

  单行健道:“他与我等亦不是同路人,甚至也不是江湖中的人物。这话你信不信呢?”

  方面大汉道:“岂有此理!难道你们和那一男一女,只是在路上恰巧碰上的不成?”

  李公岱见单行健不开口,便接着应道:“正是在路上遇见的!”

  方面大汉仰天大笑,道:“但我们刚才有人入属探看,明明见到你们共是三人。”

  李公岱道:“兄弟记得咱们没有说过不知那个男的下落之言,只说与他并非同路之久而已。”

  方面大汉道:“听两位的言谈以及挺身而出的行径,可知两位皆是当今知名之士,是以处处保持身份,既不不战而逃,亦不愿说假话,这等风度,兄弟既敬且佩。”

  他回头又道:“五弟,你可认得出这两位是谁?”

  一个白面无须的大汉应道:“瞧他们两位的兵器,可知左边的是山右名家快杖单行健,右边的是五行刀李公岱,皆是当今颇有名气的高手。”

  方面大汉眼见单、李二人都不否认,当下笑道:“我这老五博知天下人物,只要有点名气,他必能认得出来。话说回来,只要他认得出之人,也必是当今武林知名之士。”

  当这方面大汉口中说着推许单、李二人的话时,其他的人已纷纷跃登马背。单行健心下狐疑,道:“兄台好说了。只不知诸位何故纷纷上马?”

  方面大浪面色一沉,换上一侧冷酷无情的神情,道:“两位是真不懂呢.抑是明知故问ti”

  李公岱应道:“单兄,此人词色不善,看来今日势难善罢甘休。咱们最好不与他说话!”

  单行健颔首道:“李兄说得不错。”

  只听沉重的蹄声纷沓散开,原来那十余骑已经迅快分布在四周。方面大汉耸身一跃,也坐上马背,俯视着单、李二人,冷冷道:“两位如若把来意说出,并且将如何晓得有敝堡这么一处地方的原因见告,便可不死!”

  单、李二:人各各掣出兵对,都不言语c“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方面大汉又追,“如果两位再不开口,这一辈子永无开口的机会了!”

  单、李二人仍然不理,各自严密戒备四下的人马。

  方面大汉狞笑一声,缓上略一示意,跨下的骏马立即以碎步后退,一直退到由十余骑组成的包围行列中,成为其中的一员。

  广场上突然间弥漫着阵阵杀气,虽然没有投鼓之声助威,但已具有千军万马的威势。

  事实上这十八骑散开包围着单、李二人,在偌大的广场中,显得寥寥落落,人数甚少;可是这十八骑每个人的姿势以及进退时的动作,却形成了强大的气势,使人泛起了陷身于千军万马中的感觉。

  为首的方面大汉响亮地喊了一声口令,所有的人都取出了鞍边的长兵器,另一手则取起盾牌。

  李公岱厉声道:“诸位敢是燕云十八骑么?”方面大汉纵声大笑,道:“不错,李兄有何见教?”

  李公岱道:“没有啦!”

  单行健接口道:“听说燕云十八骑劫取各路缥银,洗劫富户,所过之处少有活口,可想不到居然匿藏在京银近郊。”

  方面大汉响亮地喊道“:’‘燕云-一铁骑!”

  在他左边对面一个大汉接着洪亮喊道:“纵横无敌!”

  在右边对面又另一个大议应道:”‘杀-一人如麻!”

  这三声响亮震耳的口令喊过,蹄声大作,十八铁骑一齐移动,均是向前推进。但他们的速度有快有慢,霎时间快老越快,但见从不同的角度各有一骑超前冲出,齐齐向核心中的两人迅疾杀去。长柏大刀以及镶着精钢的盾牌闪闪生光,配上雷动的蹄声,使得这阵冲杀的威势更是令人震慑。

  但见这六骑一冲近单、李二人,各施枪矛刀斧,凌厉攻击了一记,便各各错开,继续向前驰出。这时头一批的六骑已等如各自向不同方向散开,也就是说。他们乃是在中心点交会之时,向单、李二人攻击了一招,便又继续向前,变成了散开的阵势。

  然而第二批六骑,紧接着又从四方八面冲到。他们使的均是长兵刃,各自在中心交会之际,向单、李二人狠狠一击,便又错开了。

  现在轮到第三批攻击,蹄声宛如息鼓雷鸣,刀枪如狂风暴雨杀将上去。这第三批方一错开,第一批人马再度回头攻到,成为第四度的攻击波次。如此第五波第六波一直不停地攻击,喝叱声、铁蹄声、马嘶声以及金铁交鸣声,还有那千百道耀眼的精光,只杀得核心中的单、李二人汗流泱背,气喘吁吁。这等强大的合围硬攻的情势,老练如单、李二人,六七波下来,已知道今日万万逃不过劫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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