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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此情已逝不可追

  施本才痛苦地道:“你可以用甜言蜜语扇惑慕由全,可是你却不能用相同的手段对付我,你明白吗?”

  薛芸芸咬咬银牙,付道:“看来施本才确是动了真情,如果不幸如此的话,那么今晚要他帮忙到底,那就难了……”

  薛芸芸这种想法,自然有相当道理,因为人世间金钱禄位固然可以打动一个人的野心,可是金钱地位都可看破,唯有情之一关,却是难之又难。

  是以,薛芸芸此刻相当了解施本才的心情,她自己也承认她骗取施本才的作法,确是不应该。

  可是薛芸芸想:我要不是为了使刘宾活命,我怎会做出那种强颜欢笑,下贱无聊的事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道:“从亲近刘宾,到骗取慕由全和施本才的感情,我的行为竟似一个下贱的女子,唉!莫郎,你怎会给我这个难题呢?”

  她心如刀割,额角沁出冷汗,她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于是她痛苦地说道:“施总管,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强求你,请你将我们交给赛诸葛吧!”

  施本才却对她道:“我想再问你一句话……”

  薛芸芸凄然说道:“请吧!”

  施本才道:“要是我改变了主意,将你们护送出去,你会打算拿什么报答我?”

  刘宾发现这一线生机,迅速道:“这事本部可以做主,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保你有求必应……”

  施本才冷哼一声,道:“说什么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凭我这身本事,要想得到却也不难……”

  刘宾道:“那么你要什么,尽管说好啦!”

  施本才道:“只怕你做不到!”

  刘宾正要说话,薛芸芸却打断他,道:“义父!施总管要的是我!”

  刘宾“哦”了一声,果然不敢答应下来,因此施本才道:“怎么样?你的确不敢作主将你家姑娘许配给我吧?”

  刘宾道:“其实这事不必急,你如果真的喜欢芸芸,慢慢来,并非没有机会的!”

  施本才眼睛一亮,觉得刘宾之言确有道理,然而薛芸芸却冷冷道:“义父!我不想再骗他了,今生今世我决计不会嫁给施总管的!”

  刘宾闻言心中大急,他正担心施本才势将勃然大怒,却不料施本才仅叹了一口气,徐徐道:“唉!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惭愧!”

  他默然良久,使得薛芸芸和刘宾不敢出言打扰。

  尤其是薛芸芸,面对着施本才的侧影,油然兴起怜悯的心。

  此刻她已完全明白施本才对她确是动了不折不扣的真情,而不是像慕由全那样,仅是贪恋她的美色而已。

  她的拒绝对年过三十的施本才来讲,委实太残忍了,然而纯洁的薛芸芸,宁可骗取那些好色之徒,却不愿使充满真情的施本才越陷越深。

  是以她的拒绝是对的,施本才也了解她的苦心,就因为如此,施本才方始没有老羞成怒,也因为如此,薛芸芸才会对他抱有一份愧疚。

  人的感情原是这么微妙的,施本才想通了之后,内心也就减轻了不少悲痛。

  他毅然抬起头来,神情显然那么坚决,道:“在下决定帮忙两位逃离此地……”

  刘宾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讶道:“为……为什么?”

  施本才望了薛芸芸一眼,道:“只要姑娘答应永远记住在下这个人,在下拼个一死,也会护着你们离开此地……”

  他的语气充满了悲凉,使人心弦为之一震,薛芸芸走到他的面前,道:“你能以知己待我,今晚若是不幸难逃魔掌,在我有生之日,我也会记住你的……”

  施本才神情一震,道:“士为知己者死,我施本才今晚总算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走吧!两位快随我走!”

  他的语声才落,黑暗中有人冷冷道:“走?就这么便宜想走啊?”

  施本才闻言迅速回过头来,对薛芸芸道:“姑娘,你和刘大人紧跟着我,不必慌乱!”

  薛芸芸道:“施大哥,你不必分心照顾我们,我有办法应付敌人。”

  施本才道:“既是这样,你自己小心了!”

  他们说话之间,前面路口已经出现了七个人,由钱棠带头走了过来。

  钱棠走到施本才之前,冷嘿一声,道:“师傅料得果然不差,岑烟书院中原来有你这个叛徒做内应……”

  施本才道:“他料得虽是不差,但他没有想到是我,这一来岂不要措手不及吗?”

  钱棠道:“我们让你顺利劫走人犯,原就是要引诱那名内应出现,如今你已经露出了尾巴,目的达到了,我们怎会措手不及?”

  施本才哈哈一笑,道:“你不要忘记我也参与这个计划,我们原来的打算,不是要在诱出那名内应之后,再由我下手抓住地吗?”

  他停顿一下,又道:“如今情势改观,却是由我来对付你们,你们不但因之实力大减,更何况我早知道你们几个人的功夫,根本不堪我一击,钱棠,你自己想一想,目前的局势,到底谁有利?”

  钱棠一听,果然变了脸色,心道:“这施本才果然有恃无恐!”

  他念头一转,立刻对他的身侧大汉轻轻吩咐一声,但施本才却道:“钱棠,你不会有机会派人救援的……”

  钱棠闻言一怔,还没有有所表示,施本才已经重重哼了一声,两手同时左右飞扬,噗噗数声,打出四枚暗器。

  钱棠一见施本才的动作,登时大喝一声,道:“大家赶快逃命,那是追命火弹!”

  他那边“弹”才出口,身旁已砰然数声巨响,只炸得方圆十丈之内!尘土飞扬,惨叫连起!

  钱棠反应较快,因为他早已知道施本才身上带有赛诸葛特制的八枚追命火弹,是以他在施本才出手发弹之刹那,早已纵身飞跃开去。

  但与钱棠同来的那些手下,则因变生肘腋,根本就没有逃走机会,所以施本才四弹齐出,便将那些人炸得血肉横飞,死得一个也不剩。

  施本才猝然以追命火弹攻敌之际,早就预防线棠有可能抓住机会逃走,因此他的火弹才一出手,便盯住钱棠的身影,以防他漏网逃遁。

  果然钱棠身形才堪堪脱出火弹威力之外,施本才看得一清二楚,哪容得他活命逃去。

  当下施本才暴喝一声,人如俯冲鹰隼,飞掠扑向钱棠之后。

  钱棠知道自己的功力绝不是施本才的对手,因此他只顾往前逃命,也就无暇照顾背后之敌。

  施本才去势虽快,但因起步较晚,两三个纵落之后,却仍然落在钱棠后面约七、八丈之遥。

  眼看着再有片刻功夫,钱棠便可逃回岑烟书院,施本才一急之下,右手顺势一挥,相准钱棠去路,又打出一枚追命火弹,打得又疾又准,直朝钱棠背后飞射而至,眼看着钱棠势将被它打得稀烂!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追命火弹”,堪堪击中钱棠之刹那,忽然斜刺冲出一名蒙面黑衣人!

  那蒙面黑衣人动作快逾奔马,但见他右手一探,正好按住了追命火弹!

  施本才眼看他从中阻拦,直恨得咬牙切齿,左手又扬,就要打出他的另一枚火弹,不料眼角一瞥,只见那蒙面黑衣人已飞跃拦住钱棠的去路。

  施本才委实摸不清那蒙面人是敌是友,遂打消施放追命火弹的念头,与蒙面人一前一后,将钱棠围在中间。

  三个人才站稳,那蒙面黑衣人猛然双掌齐挥,向钱棠攻出了三招之多。

  钱棠原先还以为对方是来援的教兵,不料那蒙面黑衣人才打个照面,一下子便向他攻了三招,饶是钱棠武功不弱,也被他逼得有守无攻!

  那蒙面人看来势在速战速决,三招甫过,根本就没有让钱棠有喘口气的机会,忽地左掌疾拍钱棠右侧,右手一招‘有凤来仪”毫不留情地按向钱棠的气海穴!

  钱棠此刻已是狼狈不堪,只能见招拆招,确是没法考虑敌手的下一招变化。

  因此他虽避过蒙面人攻他气海穴,不想他的将台、期门、凤尾三穴,已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掌影之下。

  换句话说,他的全身自首至脚的几个重要部位,整个暴露出来。

  那蒙面黑衣人倏地冷哼一声,轻轻叱道:“倒下去!”

  钱棠只觉眼前一花,肋骨微麻,人便翻倒落地,昏迷过去。

  那蒙面黑衣人走到钱棠之前,提足又补了一脚,钱棠连哼也未哼一声,就这样毙了命。

  施本才发觉那蒙面黑衣人的手法,干净俐落,忽然心中一动,道:“尊驾是不是少林弟子?”

  那蒙面人道:“本人是不是少林弟子,阁下大可不必过问,要是阁下想生离此地的话,最好不要再耽误,赶快带着薛姑娘他们逃命吧!”

  施本才讶道:“尊驾也认识薛姑娘?”

  那蒙面黑衣人突然怒道:“阁下的追命火弹早已惊动了岑烟书院,你还在这里磨菇什么?”

  他顿了一顿,又指着施本才道:“设若赛诸葛及时赶来,阁下妄自以火弹企图致那姓钱死命,恐怕此刻岑烟书院早已倾巢而出了……”

  他说着顺手一扔,将手中那枚追命火弹就势扔给施本才又道:“本人劝你以后少在岑烟书院附近乱扔火弹!”

  施本才暗叫一声“惭愧”,心想:要不是人家及时抄下追命火弹的话,那一弹固然足可将钱棠炸得粉碎,只是岑烟书院近在咫尺,此时怕不早已引来大批追兵了。

  因此施本才毫不以对方之言为忤。双拳一抱,道:“尊驾协助之情,容后再报,还请尊驾将大名示下!”

  那蒙面人哼了一声,道:“得了,你再不走,本人可要先溜了!”

  他话一讲完,身体微晃,刹那间便跑得无影无踪。

  施本才略略一怔,心知情况紧迫,再不走必然遭殃,立刻掉转头,回到山神庙与薛芸芸和刘宾会合。

  他一碰上薛芸芸和刘宾,只一声催促,什么话也顾不得讲,便迅速当先带路,急如丧家之犬,急忙离开山神庙。

  施本才对附近地形了如指掌,他专捡那些林间小路跑,可是因为刘宾身材臃肿,速度缓慢,三个人虽然足足赶了一夜,仍然没能逃出险地。

  施本才焦急万分,他深知赛诸葛调兵遣将的能力,因此对刘宾道:“刘大人,我们今晚如果来不及渡河南行的话,随时都有被截住的可能,所以我们不论如何也不能耽搁……”

  刘宾神情疲惫地道:“本部确已寸步难行了!”

  薛芸芸道:“施大哥,我们休息一会再走吧!”

  施本才看到他们的疲态,只好皱皱眉头,道:“好吧!反正天已快亮了,我们到前面林子里休息到天亮再走!”

  刘宾舒了一口气,道:“那敢情好,咱们过去吧!”

  三个人前行数十步,便来到一片密林之前。

  施本才走在前面,当他走到树林之时,倏地觉得林中布满骇人的杀气,阴侧恻,令人不寒而栗。

  他顿时停步,向背后的刘宾和薛芸芸打了一个手势,急道:“我们快向后退!”

  薛芸芸蓦然警觉,顺手拉住刘宾的手,往后疾退,他们三人身形才动,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声桀桀怪笑,喷射出十数支竹箭。

  这些竹箭粗大无比,与寻常用来射人的钢头竹迥异,同时这些粗大竹箭,虽然自四面八方射来,但是并没对准施本才他们三人,而是悉数落在三人前前后后约一丈方圆的地方。

  施本才见状,立即煞住前奔之势,对薛芸芸道:“姑娘!你看出了什么异状没有?”

  薛芸芸环顾插在四周的粗大竹筒,黛眉微蹙,道:“敌人射在四周的竹箭,看来有规有矩,会不会是一种阵法?”

  施本才沉吟一会,道:“如果是一种阵法的话,我们此刻被困核心,怎会一点陷阵的感觉也没有?”

  薛芸芸徐徐说道:“可能是因为还未发动之故,我们还是快逃!”

  施本才闻言微微一怔,三人还没有行动,搜一声又是一支竹箭,自东南斜斜射在竹阵之西北方位,嚓的一声插进地上。

  薛芸芸等人只见那一支竹箭落地之后,四面八方登时涌起蒙蒙幻影,再也没办法看清楚方圆景物。

  薛芸芸猜测得一点也不错,他们三人的确已经被困在一种奇门阵法之中了。

  四周是静悄悄的,空气凝结得使人有窒息之感,薛芸芸悄声道:“我们三个人最好靠近一点……”

  她伸手将施本才和刘宾两人握住,本来有点慌乱的施本才,被薛芸芸柔荑一握,顿时生出豪情万丈,哈哈笑道:“你们是什么人?有种的出来,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语声甫落,阵外果然出现七、八条朦胧人影,看来就像飘浮在丈余远之处。

  施本才灵机一动,暗中扣住一枚追命火弹,高声又道:“有种的过来呀!”

  那边立刻有人道:“施本才!你还不弃械投降?”

  施本才闻声辨位,右手疾场,一枚追命火弹迅速朝右侧人影中飞出,接着轰隆一声巨响,炸得消烟弥漫,尘土飞扬。

  施本才心想:这下子少说也可以炸死他三、五个人。

  可是当施本才等前面浓烟散开之后,却发觉原先那七、八条人影,依然好好地站在原地,不禁大吃一惊。

  这时那边又有人道:“施本才!你好毒的手段,居然想用老夫给你的追命火弹害死老夫,哼!再试试啊?”

  这回施本才听出了是赛诸葛的声音,身体一震,差点吓软了腿。

  薛芸芸知道他对赛诸葛相当忌惮,于是对他道:“施大哥!咱们好好想个办法逃走,不必怕什么赛诸葛!”

  施本才听到薛芸芸柔声安慰,精神果然一振,道:“姑娘放心!在下命都已经豁出去了,还会有什么好怕的,瞧在下给他们一点厉害!”

  他们说话之间,阵外的人影已慢慢移向他们,施本才扣住两枚追命火弹,伺机就要出手。

  那些人影看来只离他们十多步之遥,这种距离正是追命火弹最短的距离,如果再近一点的话,火弹爆炸之后,很可能伤了自己!

  因此施本才冷哼一声,随手一挥,两枚追命火弹疾射而去。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施本才双目注视着火弹着地,手中同时又扣住一枚火弹。

  前面硝烟迷雾还未散开,那边已传来赛诸葛苍老的声音道:“施本才!你这一次又落空了,现在老夫就在你的背后呀!”

  施本才霍地转身,果然看到了七、八条人影,在离他们十来步的地方,并排站立。

  施本才被这情景吓得心胆皆裂,大吼一声,手中那枚追命火弹又朝前扔出!

  薛芸芸就在那出手之刹那,也大声道:“施大哥!且慢出手!”

  可是施本才已来不及收手,那枚火弹早已轰隆炸了开来。

  薛芸芸大叫一声“糟”,道:“施大哥,这一来咱们可全无凭恃了!”

  施本才讶然道:“为什么?”

  薛芸芸道:“你的追命火弹,是不是一个也不剩了呀?”

  施本才道:“是的,在下身上的八枚追命火弹,均已用光了!”

  薛芸芸蹙眉,道:“真是糟糕,赛诸葛他们显然非常忌惮你手中的追命火弹,如今你一下子用得光光的,这又如何是好?”

  施本才道:“姑娘怎知道他们忌惮追命火弹呢?”

  薛芸芸道:“哪!他们用这种阵法困住我们,然后以虚幻的人影和声音诱使你拼命打出追命火弹,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施本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在下每次出手均落空,姑娘怎不早点提醒在下?”

  薛芸芸道:“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可是施大哥你早已将仅有的一枚火弹打了出去了。”

  施本才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他显然对薛芸芸的推测甚是信服,因此才有此一问。

  薛芸芸想了一想,道:“或许他们还不知道你已经将追命火弹掷光了,我们可以利用他们还有所顾忌之此刻,设法脱出这个奇妙阵法再说!”

  施本才苦着脸道:“可惜在下对奇门阵法这玩意地一窍不通,这又有何办法可想?”

  薛芸芸道:“这个由我来费心,你由现在开始,不妨大声叫阵,使他们误以为你还有追命火弹在手,快!”

  施本才果然依言叫骂,薛芸芸相度一下阵法的变幻,开始思索破阵的方法。

  薛芸芸学贯古今,加之聪颖异常,寻常阵法她一看即破,此刻她虽然还没有看出这个竹阵的来龙去脉,但她却充满了破阵的信心。

  这是因为她深知道竹阵的作用,仅为了困住他们三人而已,没有变化攻敌复杂催阵方法,那么仅这类阵法,破解就不难。

  还有,薛芸芸认为,摆设这竹阵的人,一定没想到他们三人之中,竟然会有人对各种奇门阵法下过研究功夫,那么这人所摆下的竹阵,一定不会属于深奥奇妙的阵法。

  有这层理由,薛芸芸对脱阵之事,才会充满信心,她自认只要她仔细予以研究,这竹阵是难不倒她的。

  施本才继续叫骂着,刘宾则趁机坐在地上养神。

  薛芸芸思路像潮涌似地澎湃,想了足足有半柱香之久,蓦然叫道:“有啦!这竹阵是西南秘门的锁神阵!”

  施本才讶然道:“什么?姑娘说什么锁神阵?”

  薛芸芸道:“这销神阵有个名堂:“锁住世间千万人,困死天上诸般神!’换句话说,凡是陷入这阵中的人,纵使是大罗神仙,也休想脱困!”

  施本才道:“既是这样,咱们今天不就死定了吗?”

  薛芸芸笑道:“这也未必见得,我已经有方法可以逃出这锁神阵了。”

  施本才大喜道:“真的?姑娘可有什么妙策?”

  薛芸芸道:“锁神阵系西南秘门十大奇门阵法之一,咱们陷在这里,等于如被困在铜墙铁壁之内……”

  刘宾打断她的话,道:“如果芸儿你所说的不错,那么,你怎能有把握破这铜墙铁壁?

  芸儿,人家施总管见多识广,碰上今天这种场面,都已经慌了手脚,何况你?”

  薛芸芸笑笑道:“义父,女儿纵然少不更事,但不瞒您说,女儿自幼对这奇门阵法变化之理,确曾涉猎,因此这锁神阵大概还难不倒我!”

  刘宾望了她一眼,付道:“这几天来,芸儿的胆识和眼力,委实令人诸多奇怪,她?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薛芸芸像是看穿了对宾的心思,道:“义父!您不须想得那么多,有朝一日,您必定会清楚女儿的一切的!”

  刘宾尴尬一笑,道:“为父对你并无芥蒂,芸儿你也不必想那么多!”

  薛芸芸转向施本才,道:“其实,破这锁神阵简单之至,我们只须沉住气,不去理睬所有幻象,自然就有机可乘!”

  施本才道:“姑娘,这道理何在?”

  薛芸芸道:“锁神阵原是以静制动,咱们不动,双方自可僵持下去!”

  她歇了一下,又道:“在这种情形之下,我就不信他们有可能沉住气,我们困死在这里便罢,要是他们忍不住移阵查看我们的动静时,我们就可趁这一刻冲出阵外,而且有相当可能可以成功!”

  施本才道:“若是我们静坐不动,而他们也没有意思管我们生死,一走了之,我们岂不要活活被困死?”

  薛芸芸道:“设使他们这样做的话,那么我们确是死定了,不过,我刚才已经说过,他们绝不可能一走了之!”

  她指着阵外的东北角,继续又道:“而且,他们决计会在一个时辰之内,打开东北角窥看我们的状况,那时就是我们冲阵的时机!”

  施本才道:“姑娘说得那么有把握,只不知理由安在?”

  薛芸芸道:“第一,这些人仅是奉命抓回我和义父而已,他们绝不敢动我们一根汗毛;第二,他们估量不到我会认出这阵法,托大外加想活擒我们,他们就会启阵窥看观察咱们在阵中的动静!”

  她顿了一顿,又道:“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们在阵外发现在阵中的我们一些声息也没有,就必然要派人启阵查一查了!”

  施本才道:“他们为什么不敢致我们于死地?”

  薛芸芸指着刘宾,道:“不是我,是我义父,他们目前确还不敢妄动杀害义父,理由何在,恕我无法在此解释!”

  施本才“哦”了一声,道:“那么,我们应该用什么方法冲出去?”

  薛芸芸道:“等他们开启东北阵角之刹那,咱们便并排前冲,在冲阵之时,不论有什么人或兵器阻挡,也不可停步或闪躲,自然就可以出阵!”

  刘宾道:“芸儿!你是说纵使有兵器迎面劈到,也只管前冲,对不对?”

  薛芸芸道:“正是如此!”

  刘宾道:“那……那么,这一来不是要伤了生命吗?”

  薛芸芸很有把握地道:“不会的!不论有什么人或物阻挡,只不过都是幻影而已,怕这些幻影作什么?”

  刘宾道:“你有把握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

  薛芸芸道:“自然有把握,请义父放心!”

  施本才抱膝坐地,道:“好吧!咱们就静下来,试一试看!”

  于是他们三个人就围坐在地,一动也不动。

  约摸过了一柱香光景,阵外开始有紊乱的脚步声四处移动,薛芸芸又开口道:“他们对追命火弹仍然抱有顾忌,因此他们迟迟不敢派人进阵查看我们的动静!”

  刘宾道:“那敢情好,我们大可安稳与他们穷泡下去!”

  他一言未了,阵外突然“呼呼”飞来不少燃烧的火把,这些火把零零落落地落在阵中之后,便开始散发出一股呛人的烟硝味道。

  薛芸芸用手抚住鼻喉,抽空道:“不好啦!那赛诸葛果然高明,他居然想出这种办法,使我们无法静坐不动!”

  这时投进阵中的火把越来越多,硝烟味呛人鼻喉,使得阵中三人,再也忍受不住!

  尤其是刘宾,被呛得涕泪满腮,喘着气道:“本部受不了啦,咱们往外逃呀!”

  薛芸芸急道:“不行!冲出去只有被擒一途,我们赶快捡起火把投出去!”

  于是三人忙乱地捡起地上的火把,往阵外投。

  幸亏阵外的人并没有继续大量投进火把,因此他们三人很快地便把阵内所有火把,均清除完毕。

  可是由于被那难闻的烟硝味道呛得太久,阵中的三人均已精疲力竭。

  此刻在阵外的赛诸葛哈哈笑道:“你们三个人还好吧!老夫还以为你们睡着了呢?哈哈,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薛芸芸强忍胸中那股难受的闷气,迅速道:“他们投入火把的目的,只为了要我们无法静止不动,待会他们必定会如法炮制,直到累得我们躺在地上才会干休!”

  她看了看刘宾和施本才两人狼狈的样子,又道:“在这锁神阵中四处乱动的话,因体力消耗受阵法牵制的影响,比在阵外累,倒要多出十倍有余,是以他们如果再投入一次火把的话,大概就可以把我们制住!”

  刘宾焦急地道:“可是他们火把一投进来,我们却非捡起来投回去不可!这……这可怎么办?”

  施本才也道:“与其在此累死,倒不如冲出去一拼算啦!”

  薛芸芸道:“你们不用急,让我想个办法!”

  薛芸芸还未说出办法来,阵外的赛诸葛又已经大声叫道:“你们听着,要想少受点罪的话,就乖乖听老夫吩咐,鱼贯走出阵外来,老夫绝不为难你们!”

  阵内没人回答,刘宾和施本才均屏息等待薛芸芸设法解决危机。

  赛诸葛又在阵外道:“好啊!老夫不信你们有多大能耐,可以再支持下去,来人啊,准备火把!”。

  此刻薛芸芸也及时对施本才道:“施大哥!咱们赶快找些石头瓦片……”

  施本才讶道:“咱们此刻已危机四伏,哪有时间捡什么石头瓦片?”

  薛芸芸苦笑道:“施大哥,你们尽管捡来,自有妙用。”

  刘宾和施本才发觉薛芸芸好像很重视石头和瓦片的样子,遂依言开始检抬地上的石头和瓦片。

  薛芸芸等到他们捡足了石头之后,道:“施大哥!呆会儿赛诸葛如果再掷人火把的话,咱们可利用这些石头,将那些火把打出阵外!”

  施本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姑娘是想要利用这些石头,在火把落地之前,以暗器手法,将之打出阵外,对也不对?”

  薛芸芸道:“正是这个意思,而且必须相准火把头部打,方能奏效!”

  施本才道:“这又是为什么?”

  薛芸芸道:“如果我们没有相准火把头部打的话,火把去势不变,仍有落人阵中的可能,我们岂不白忙而已吗?”

  施本才道:“但是火把由四面八方投进来,在下只有两只手,绝难兼顾四方,这又如何是好?”

  薛芸芸道:“这发射暗器手法我还会一点点,咱们可以分工合作,你注意前面,后侧的火把由我来应付!”

  施本才道:“看不出姑娘如此多才多能!”

  他言犹未了,阵外已开始行动,呼呼地丢进了三、四支火把进来。

  薛芸芸一看情况紧急,迅速又道:“义父!请你专门负责那些掉在地上的火把!”

  刘宾道:“知道啦!”

  这时阵外又飞进七、八支火把来,施本才和薛芸芸双手不闲,卜卜打出石子,很快地在那些火把落地之前,便已将它们打出阵外。

  阵外突然静了下来,但是没有多久,火把带着风声,又从四面八方投进阵中来。

  这一次大约有二、三十支之多,而且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内同时出手的,因此阵前阵后一片通明,情势看来确是相当骇人。

  施本才和薛芸芸开始有点顾此失彼的感觉,有好几支火把也因此落到阵内,幸亏刘宾均能很快将它捡起来,投出阵外。

  阵外的赛诸葛观察入微,他一发现施本才他们用石子打火把的手法,立刻改变投入火把的方式。

  首先他命手下,一次投进十支以上,而且分由四面八方投进来。

  更厉害的是,火把投进的角度不但各不相同,而且高低上下也全然相异,如此一来,火把入阵之刹那,看来就宛如一层层火云压进来的。

  因为火把有高有低,有上有下,角度方位又复不同,施本才和薛芸芸就很难于用满天雨花的暗器手法,很准确地击落它们。

  更何况用满天雨花的手法,消耗石子的数量更大,而他们积石不多,刘宾又得一面拉石子,一面兼顾抛落在阵内的火把,委实使他忙得喘不过气来。

  因此情势越来越凶险,薛芸芸不觉渐渐失去信心。

  一阵忙乱之后,薛芸芸突然发觉由阵外投进来的火把,越来越少,而且相隔时间也越拖越长,不像初时那样子绵绵不断。

  薛芸芸倏地信心大增,迅即向施本才和刘宾道:“大家多加点劲,赛诸葛他们带来的火把,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她这么一讲,施本才和刘宾精神果然一振。

  薛芸芸猜测得一点也不错,赛诸葛却是因为所备的火把已然不多,才放缓了攻势。

  薛芸芸把握这一线生机,急道:“我们还是保持静坐的姿态,以防被阵时累倒!”

  这道理薛芸芸已经提到过,因此施本才和刘宾两人立刻静下来,不敢在阵中乱动。

  这一来,锁神阵确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牢牢地将他们三人困住而已。

  如今事与愿违,锁神阵的奥妙居然被薛芸芸窥破,这是赛诸葛始料未及的。

  如今之计,赛诸葛自然不会让薛芸芸他们三人安安稳稳地待在阵中,他和秘门派来协助的插天翁巫谟一商量,决定改弦易张,用另外一个方法,活擒刘宾等人。

  这时阵中一片岑寂,陷在阵内的薛芸芸,感觉得出敌人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之时刻已然来临,可是她却全然无法预估敌人行动的内容。

  这局面对薛芸芸来讲,依然是很糟糕的,主动在敌,他们三人处在被动的劣势,委实不利之至。

  阵外的幻影越来越重,使得薛芸芸几乎连方向都有点辨识不清。

  她正在全力思考敌人下一步行动的企图之际,阵外的赛诸葛已然下令发动另外一次攻击。

  这次竹林院的人在西南秘门协助之下,由十数名弓箭好手,依方法指示,又射进大批粗大的竹箭。

  薛芸芸一发现这个情况,立知不妙,大声道:“糟了,赛诸葛他们想要将锁神阵缩小!”

  刘宾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又不敢人阵抓我们,也不敢射死我们呀!”

  薛芸芸道:“虽然他们不敢启阵抓人,可是阵法缩小之后,他们却可以欺近我们身旁,岂不糟糕?”

  施本才道:“他们若是胆敢欺近我们之分,我们不是可以出手攻击吗?”

  薛芸芸道:“糟的是因为他们可以借阵法之掩护,使我们没法发觉他们的行动,而他们在阵外却可以将我们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呀?”

  施本才懒然道:“那……那我们岂不是只有挨打的份了?”

  薛芸芸道:“是的!瞎子碰上眼明的,你说,谁有利?”

  他们说话之间,新射进来的竹箭已经布成一座新的阵法,将薛芸芸他们三人,限制在仅有五尺方圆的位置上。

  薛芸芸说的果然不错,他们在阵中不要说外面的景物一点也看不见,就是伸出自己的五指来,也模糊不清。

  薛芸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咱们三个人,已成瓮中之鳖了!”

  这时阵外传来赛诸葛的得意声音,道:“刘宾!这回你们已无计可施了吧?”

  刘宾没有理他,对薛芸芸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冲出去看看?”

  薛芸芸摇头道:“没有用!冲出去徒受皮肉之苦,我们何必多此一举呢?”

  刘宾道:“但……但是老夫却不甘心坐以待毙!”

  他一言犹未了,突然间哼一声,双腿一软,瞪大了眼珠坐了下去。

  施本才大骇道:“刘……刘大人怎么啦?”

  薛芸芸道:“义父被阵外的人点中了穴道,轮下去就是你我了,咱们逃不掉的!”

  施本才闻言更是紧张,全神戒备起来。

  赛诸葛在阵外看得清清楚楚,道:“施总管!你戒备也没用,你可知道老夫要从什么地方发招攻你吗?”

  赛诸葛的声音听来好像自十丈之远发出来的,可是他话才一说完,一缕指风已袭向施本才的期门穴!

  施本才听声辨位,慌忙疾退,可是人才退了两、三步,背后倏觉有一股强大无比的旋风撞来,慌得他手忙脚乱起来!

  施本才领教了那股旋风的威力,才明白薛芸芸何以不赞成冲阵的原因,却原来锁神阵的外围,全是威力无与伦比的旋风之故。

  外围有人力无法抗拒的旋风,局处在阵内又饱受上不断的偷袭,怪不得从不气馁的薛芸芸,也要承认毫无逃走之望了。

  薛芸芸等施本才站稳之后,突然对他道:“施大哥,我实在不应该拖累你至此!”

  施本才怔了一怔,没想到薛芸芸会在这紧要关头,说出这种话。

  他细细一咀嚼薛芸芸的话,心中顿时涌现一片感激和安慰,因此很豪爽地道:“薛姑娘!在下不是说过士为知己者死吗?你实在无须如此自责!”

  他相当感动地又道:“倒是在下因无力保护姑娘,而感到无限地惭愧!”

  薛芸芸眼圈一红,道:“施大哥!今夜如果只有你逃得了生命,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替我做一件事好吗?”

  施本才道:“不要说一件事,只要在下一条命在,就是百件事在下也乐意效劳!”

  他顿了一顿.才又道:“可是!日下的局面,在下哪有逃生的机会呢?”

  薛芸芸道:“有的!只要有我相助,施大哥必可逃离此地!”

  施本才讶然道:“姑娘既有办法,咱们何不一起跑啊?”

  薛芸芸道:“我这逃生方法,只能供一个人利用,换句话说,我只能使我们之一逃脱而已!”

  施本才没有问她理由,因为他深信薛芸芸的话,不会故作惊人,他道:“既然姑娘有办法使我们三人中的一个逃走,依在下之意,还是姑娘先走才恰当!”

  薛芸芸道:“不行!应该由你逃!”

  施本才道:“为什么应该是我?”

  薛芸芸道:“因为我和义父即使落在竹林院之后,也只不过失去自由而已,他们绝不会杀我们,可是你却不同,你一旦被竹林院擒住,就只有死路一条而已,所以你应该先逃生!”

  施本才被薛芸芸一席话,说得大为动容,可是他心中却极为平静。

  他叹了一口气,道:“姑娘之言诚然很有道理,然而不论如何,在下也绝不会为了一己的生,将姑娘和刘大人丢在这里的!”

  薛芸芸用钦佩的眼光,看着施本才,道:“我知道施大哥义薄云天,为了我们父女,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如果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你留着生命去完成,你会忍心拒绝吗?”

  施本才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薛芸芸道:“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请你先收下来!”

  她一面说话,一面取出一支打造极为精致的金簪,交给了施本才,又道:“请你突围之后,立刻赶到宣城西郊的郭庄,交给庄内一名叫莫家玉的人,顺便告诉莫家玉,为了刘宾的安全,我恐怕非得付出生命代价不可!”

  施本才看了金簪一眼,道:“就这件事?”

  薛芸芸露出苍凉的眼神,幽幽道:“此情只待成追忆!唉!”

  她抬眼望着施本才,改口道:“还有,你到了郭庄之后,将这里的一切告诉那边的人,他们自会对你的安全尽最大的保障,今后你也就不必担心竹林院的追缉了!”

  施本才还想说什么,阵外突然袭来两股劲风,使得施本才不得不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迅速网躲!

  薛芸芸一看情势危急,忙道:“施大哥!你赶快装成穴道被制的样子!”

  这时正好又有一缕劲风朝施本才袭到,施本才果然装成一阵摇晃,便栽倒在地。

  薛芸芸蹲下身,很快地告诉施本才,道:“他们就要开启阵法进来抓人,你一得到我的暗号,立刻往东北角急窜,敌人必然措手不及!”

  她一言未了,锁神阵的东北角,果然一闪一亮。

  施本才在薛芸芸的暗号之下,一跃而起,奋勇奔向东北角,快速冲了出去!

  原来锁神阵的东北角,正是全阵最脆弱的一环,何况按阵位的安排,主要催阵之处又在西南。

  换言之,东北角正是敌人看守最松之处,施本才这一冲,确是冲到了地方。

  只见他身如飞燕,一绕一掠,便脱阵而出。施本才一脱出锁神阵,看也不看四下的地形,人如脱缰之马,狂奔而去!

  守在阵外的竹林院和秘门的大批人马,一来料不到有人能够冲出阵来,二来施本才跑得的确也快,等他们发觉追过去之际,施本才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但赛诸葛早有很妥善的安排,他一发现施本才往东北方向逃去,立刻命人射出火焰响箭给埋伏在那一地区的手下拦截施本才,而他却从容指挥身旁的人,将薛芸芸和刘宾押了起来。

  施本才根本就没有低估赛诸葛的能力,当他狂奔一阵,立刻折向西南,因为他知道赛诸葛那支火焰响箭的用意,正是要埋伏的人堵住正北方向。

  可是施本才刚刚折向西南,却发现早有七、八个人拦在那里。

  这局面变化得太快,令施本才根本无暇考虑其他,只有硬着头皮,往前硬闯!

  那七、八个竹林院的人,一看施本才来势汹汹,立刻小心翼翼地将他围住,一面放出火焰箭向赛诸葛通消息。

  施本才双掌如飞,专心一意想突破拦阻,但那八个竹林院的好手,却也守得极为严密,使无心恋战的施本才,心急如焚。

  如果照这种情况拖下去,赛诸葛派出的援手,必然来得及增援,那么,施本才就再也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施本才心里明白得很,因此他出招甚是狠毒,五招不到,已有两名围攻他的人,命丧在他的掌下。

  虽是如此,剩下的那六个人,攻势却依然很紧,缠得施本才委实没办法脱身。

  施本才碰上这种场面,真是急得满头大汗,但也只有徒呼负负而已。

  眼看着赛诸葛派出的人手将到,施本才仍旧还在竹林院的重围之中,看来他这次突围,就要攻亏一篑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先前协助施本才杀掉钱棠的那名蒙面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飘然出现!

  蒙面人这一次现身,还是不跟施本才打招呼,迅即加入战圈,帮助施本才攻敌。

  那蒙面人拳脚伶俐,把式诡异,很快地便解决掉四人,其余两人也被施本才击毙。

  围攻一解除,蒙面人一晃便失去踪影,施本才也无暇多想,急急往西逃命。

  施本才前脚才离开,赛诸葛已率众赶至,就差那么一点就被他追及。赛诸葛等人在现场略一巡视,只发觉八具自己人的死尸,由这一点可断定施本方确是从这附近潜逃的。

  赛诸葛藉着火把的光亮,很仔细地逐一检视那些尸体的伤痕,然后对插天翁巫谟道:

  “巫兄,这些人居然是死在两种手法之下,实是令人想不通!”

  巫谟道:“这么说,杀死这些人的,除施本才之外,还另有他人,对吧?”

  赛诸葛道:“不错,一定有人帮助施本才突围!”

  巫谟道:“你可别弄错呀,这一错,可能将我们引入牛角尖,所以你还是仔细查过之后,再下定论!”

  赛诸葛道:“不会错的,施本才的能耐我很清楚,他不可能在三招两式之下,一口气杀死我这八名高手!”

  他顿了一顿又道:“更何况这八具尸体中,有四个人很明显地死在少林拳法之下!”

  巫谟讶道:“少林拳法?”

  赛诸葛道:“是的!由这两点是可说明我这八名手下,是死在施本才和另一名少林派名家的手下!”

  巫谟道:“少林寺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附近?”

  赛诸葛道:“据我所知,少林寺达摩院监院无前大师,早已公开露脸与神探陈公威作对,难道说少林寺的人对我们就没有兴趣?”

  巫谟点头道:“你这一说倒提醒了我,有一伙由一名叫莫家玉的年轻人所领导的庞大势力,也正全力要得到刘宾的人,那无前大师正是这伙人马之一,看来少林寺的人在这附近出现,必然同这些人有关!”

  赛诸葛道:“巫兄说得不错,没想到他们的追踪之术,比神探陈公成更加高明,这股势力我们绝不能低估!”

  巫谟露出佩服的眼光,付道:“赛诸葛料事如神,居然从这小节骨眼中,便看出莫家玉那些人不是好惹的,实是高明之至!”

  赛诸葛此时又道:“为今之计,我们最好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刘宾送往贵门……”

  巫谟道:“那是当然,只不知贵庄主是不是有了安排?”

  赛诸葛道:“这事院主已全权吩咐我办理,我自然会尽全力将人送到海口,请巫兄通知杜剑娘准备接人!”

  巫谟道:“好!咱们以此为定!”

  他向赛诸葛拱拱手,然后带了两名随行门人离去,可是他刚刚才走了两三步,赛诸葛却又叫住他道:“巫兄请留步!”

  巫谟诧然旋身,望着赛诸葛道:“还有什么事啊?”

  赛诸葛道:“请你顺便提醒杜姑娘一声,咱们双方当初立约合作,敝方只负责到海口这一路安全,等出了海口,可就没有敝方之事了呀!”

  巫谟道:“双方合约确是如此订定的,自然没错,我会提醒小姐的。”

  他举步欲走,又停下来道:“但是由这里到海口,仍有百数十里路,一切可就靠你们竹林院了!”

  赛诸葛道:“你放心,我们早有准备,绝不会有什差失才对!”

  巫谟对他的保证,似乎不太满意,道:“这样甚好,可是你别把官家那一般人看得太窝囊,还有,无前那少林和尚,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你们竹林院可千万小心呀!”

  赛诸葛笑笑,道:“巫兄不必过虑,我们自有安排!”

  巫谟果然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赛诸葛等他一走,立刻命人将刘宾和薛芸芸押回岑烟书院,迅即传下命令,调集十数名竹林院的高手,连夜准备马匹车辆,在天犹未亮之时,便已将刘宾和薛芸芸带离岑烟书院。

  赛诸葛将他手下的助手,装扮成仆从兵丁,再用轿子,分别点住刘宾和薛芸芸的穴道,用轿子抬走。

  他们大摇大摆经官道而行,看来就像外放的京官,携眷赴任一样。

  这一批押送刘宾的竹林院人马,在赛诸葛亲自率领之下,徐行一天,很顺利地来到离宁波不远的一处市镇,便与竹林院的另一批人马会合。

  竹林院这一批人马是由司徒尧带领,他们打扮成镖行的人,悄悄跟赛诸葛联络上,翌日两批人马分别就道,遥相呼应。

  过午时分,天气不免有些燠热,赛诸葛徒步走在刘宾的轿旁,打扮成师爷模样,配上他原本特有的酸儒相,确是惟妙惟肖。

  他们仍然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就像陪伴着一名贪恋沿途景色的京官,一路地浏览,不慌不忙。

  赛诸葛的这一安排,确是太出神探陈公威安排在宁波道上的所有捕快之意料之外,因此这些官家捕快,所注意的目标,都是那些行色匆匆的行旅,他们认为在官府全力探查之下,如有人妄图押送刘宾出境,决计是慌慌张张才合理。

  殊不知赛诸葛早就估计到陈公威未必已经获知刘宾二次落入竹林院的消息,因此算定陈公威没有理由会封锁道路,以查缉竹林院的行动。

  赛诸葛所采取的猝然行动,说来虽大胆但也不无道理。

  可是他万料不到事情会发生在施本才的身上。这一日午后,赛诸葛一行迤逦而行,正行经一处岔道之前,他们按原计划折南而进。不料走在前面那三名扮成标兵模样的竹林院高手,却突然发现有人挡在道中,而这人赫然是施本才!

  施本才这一突然现身,真是使赛诸葛大为震骇。

  因为施本才甫才逃得生命,他去而复来,而且又现身拦住,不问可知,必是不怀好意。

  使赛诸葛骇异的另一原因,则是施本才的大胆,必然是有恃无恐之故,那么施本才所恃的是什么?会不会他已经和陈公威取得联络?

  情势在施本才的现身而急转直下,赛诸葛虽然一向沉着镇定,足智多谋,但骤然碰上这种意料之外的倏变,也不免忧心冲冲。

  他据报后很快地便趋前查看,果然发现施本才抱胸拦在官道之中,嘴角含着诡异的笑容。

  赛诸葛一看他的神情,越发相信施本才这回确是有无恐而来的。但他还是神色不动地对施本才道:“施本才!你真是胆大包天呀?”

  施本才依然抱胸仁立含笑道:“赛诸葛!你再也想不到本人会突然在这里出现吧?哈,哈……本人这一次来,倒要看看计谋多端的赛诸葛,拿什么办法来应付本人!”

  赛诸葛道:“你是说你这一突然出现,就可以吓倒老夫了?哼,你简直是飞蛾扑火,还不自知死期已近!”

  施本才道:“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赛诸葛,你不妨猜猜看本人为什么敢再现身呢?”

  赛诸葛不是神仙,自然没有未卜先知之能,但他心里明白得很,施本才若非拥有什么凭恃的话,决计不会有如此气焰。因此赛诸葛迅速地将施本才所能拥有的凭恃,逐一思忖。

  他首先考虑到施本才是不是已勾搭上陈公威这个问题,因为以施本才的气焰看来,这个可能最是合理。

  只是使赛诸葛费解的是,如果施本才已经得到陈公威的支援,何以陈公威没有赶来?

  会不会是因为陈公威来不及亲自出面?然而官府捕快遍布全国,陈公威即使不能亲自赶到,也没有理由让施本才独自现身,起码也该有捕快陪同而来才合理。

  此刻施本才显然是没有帮手的样子,既是如此,官府方面就有可能未介入此事。

  那么施本才莫非是拼着一死而来的?

  赛诸葛并没有如此低估施本才,因此他仍然慎重其事地对施本才道:“施本才!你背叛竹林院,罪当处死,你可知道吗?”

  施本才晒道:“可惜本人在此逍遥自在,你又能奈何得了我吗?”

  赛诸葛道:“话虽是如此,可是你不想想你目下的处境么?有希望逃得了我们的追缉吗?”

  施本才道:“笑话!我要是怕你们,还敢在此地露脸啊?”

  赛诸葛道:“好吧!老夫本有意藉机开脱你,不追究你背叛之罪,如果你执迷不悟,就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施本才重重哼了一声,道:“赛诸葛!我施某又不是三岁小孩,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罗嗦了半天的心意啊?”

  他双手一摊,又道:“你心中正在踌躇不决,对吧?在没有摸清我的来意之前,你以为可以拿话套我,这不是做梦吗?”

  赛诸葛神情一变,下了决心道:“你说得不错,老夫也承认委实摸不清你的来意,好吧,你自己说说看!”

  施本才道:“赛诸葛!你只说了一半实话,不错吧?”

  赛诸葛道:“施本才,你别逼人太甚啊!”

  施本才笑道:“我正是要你亲自体味一下被逼的滋味,哈……”

  他仰天得意地望了一阵,又道:“其实你早知道我现身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刘大人和薛姑娘之故,因此我说你只说了一半的实话!”

  赛诸葛沉吟一会,道:“老夫虽则猜不出你胆敢来此的凭恃,但你应该清楚老夫处事的手段吧?”

  施本才道:“这回你总算说了实话,我当然没有小看你赛诸葛,这一来情势不是很明显了吗?”

  情势确是很明显.施本才既然没有小看赛诸葛,此时敢同赛诸葛摊牌,足见他有控制所有情势的把握。

  这是赛诸葛不得不耐心面对施本才的缘故,如果换上鲁莽的人,绝不会对施本才如此罗嗦了半天之久。

  双方言语既经触及问题的核心,就只有摊牌一招了,因此赛诸葛道:“施本才,你总不会那么天真地就想要求老夫放走刘宾他们吧?”

  施本才道:“我自然不会如此天真……”

  赛诸葛道:“那么你说出你的条件,让老夫看看你是不是有资格要求放人!”

  说出条件当然是指施本才有何凭恃而言,换句话说,赛诸葛要知道施本才凭什么敢开口要他放人。

  施本才道:“我这要求放人的条件,说出来不怕你不答应……”

  他有意地顿了一顿,等看清赛诸葛的表情,然后又道:“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谈条件?”

  原来赛诸葛此刻的表情,阴晴不定,好像不大理睬施本才的样子。

  施本才也是个老狐狸,他知道赛诸葛那种冷漠的表情,完全是装给他看的,他说道:

  “赛诸葛!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装蒜,其实你心中恨不得快点知道我有何所恃,对也不对?”

  赛诸葛笑笑,道:“算你猜对啦,可以吧?你有屈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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