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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情有独钟斯很同

  魔剑郑敖不知他说砍砖头是什么意思,原来这郑敖乃是克影子洪都十年前收的弟子,天资绝佳。那鬼影子洪都乃是骷髅党为首的老大骷髅鞭叶山的师叔祖,在绿林中辈价甚高,二十年前被两湖武林中人纠众比艺,洪都被衡山滚长老在十五招财,摔了个大跟斗,仗着轻功绝妙,修忽隐退,从此匿届武陵山野岭之中。十年前,绿林怪客万里飞虹尉迟跋忽然携一幼儿寻他,那万里飞虹尉迟跋比他更高一辈,一生独来独往,以剑法诡秘驰誉天下,曾和碧螺岛主于叔初交手,剧战三昼夜之后,以半招落败,从此水绝于江湖。

  据尉迟跋谓,当他经过常德附近一个河泌子之时,见有两人将此孩推人水中,是他将孩救起,并向那两人拷问来历之后,用阴毒的手法点了穴道,估量那两人一返到家里,立刻气绝身死。他见这小孩资质绝佳,除了将昔年分到的石编丹剖开一半,赐此孩服下,以便驱遇水寒,凝固髓气之外,并携来寻鬼影子洪都,因洪都所练的内功,乃得自武当正宗。

  鬼影子洪都当然不会拗违,便将这小孩收为弟子,悉心传授,另外又由万里飞虹尉迟跋传授剑法,这一来,连鬼影子也练了一手好剑法。这小孩便是去年出世江湖的魔剑郑敖。他受这两名绿林高手调教出来,又服过灵药,身手焉会庸。故此只露面不久,“魔剑”两字早传遍南方武林了。

  这次为了湖广著名老捕头汤霖一次出山,将骷髅党首叶山逮住,严密锁在武昌大狱死牢之中,骷髅党又在峨嵋山失败,便去请老前辈鬼影子洪都相助。魔剑郑敖闻讯赶来,他不单为了此事,另外尚有。他成才一到常德,便直由两名骷髅党得力党徒带来此店。他心高气做,以为凭自己身手,那些武师还不是剑到伏诛,谁知天外有天,碰到此生第一次的硬敌。

  不过,他另有所恃,并未曾气馁。

  墙头上持刀汉子叫道:“矮子,砖头是大爷政的,你待怎样………”

  小阎罗屈军怒目瞪那人一眼,魔剑郑放不知道究里,长笑一声,提剑指道:“矮子亮出兵刃来。……”屈军扬掌道:“兵器就是这双向掌,你尽管进招”魔剑郑敖眉头路皱,嘿然怒道:“不识好歹的东西,竟敢轻视于我,你那金刚散手,可挡不了我的宝剑一一你也一道上来吧,省事一点……”他的剑又指向德贝勒。

  小阎罗屈军暗里一惊,知道今晚之事不比等闲。因为那郑敖年。纪虽轻,但见识实在过分,单凭他按坍桌面那一下,便正确地信出是孙家金刚散手掌力。这等眼力,比之许多盛名赫赫的人物,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他手中的剑,显然不是凡品,自己虽然敢硬夺普通利剑,但这种切玉削铁的宝剑,岂能用一掌去抢夺?当下不禁踌躇一下。

  银梭徐元盛tk自看出不妙,暮然离座,他手中还捏着方才抄住的钢鞭,这时招手一扬,口中叫道:“看缥!”白光一问,电射院外墙头那汉子,一面已从腰间撤下钢缥,抢到小阎罗届军身侧,那意共是要并肩拒敌。

  魔剑郑敖左手抬处,银光横射而出,当地一响,已将徐元盛向外面发出的钢缥打落地上。那道银光再一闪,回到他手中,原来是抱不盈尺的短剑,大概是剑柄有小链系住,故此能发能收。

  小阎罗涵军和徐元盛等,终因出道较迟,不知道这便是昔年万里飞虹尉迟跋两手三剑的绝执除了右手一柄长剑之外,左手腕底暗藏两口短剑,两口短剑嵌在一起,剑柄处有银丝系住,长约一丈,闲时可以将两剑当如一剑飞出,也可以分为两辆左右飞出,诡清毒辣,防不胜防。

  德贝勒虽然幼受异人传艺,却也不识万里飞虹得名由来,而都放则陇川外V,也足四川卞二到地双Mfi本阿。

  魔剑郑敖打落暗器之后,并不停滞,长剑挥处,直刺徐元盛。小阎罗屈军正打不定主意,因为他终是北方成名高手,这次一开头便以二敌一,对方还是刚出道的少年,怕败了自己名头。忽然问眼前银光闪闪,剑气森森,敢情郑敖剑法如魔,剑尖递出,竟是连刺两人。

  徐元盛已斜身跨步,鞭上带起风声,拦腰劲扫。小阎罗屈军不由得头颅微侧,双掌齐起,运足掌力,排空直撞。

  好个庞剑郑敖,手中剑下沉急撩,追得小阎罗屈军收掌撤步,他自己的身形已跃起数尺,徐元盛钢鞭使自落空。在他身形未落之际,剑光一闪,“刚”地急刺徐元盛肩卿,左手也自反手一抖,银光破空飞出,直奔德贝勒电射。

  德贝勒手中捏住那双骨筷,这时抖手发出一支,那道银光在他面前两尺许处,便给骨筷迎剑尖一握,立地顿住,在那欲跌未掉之际,宛如银蛇屈伸,又缩了回去。

  一德贝勒“嘿”一声,手中剩下那支骨筷,忽地打出。只见小阎罗屈军也趁这当儿,使出金刚散手中“六丁开山”之式,欺身直去,掌风呼呼,铁掌未到郑敖身上,负力已将他的衣服压得向后直飞。

  徐元盛钢鞭抖得笔直,疾点右腰下的命门穴,郑敖同时受三面夹攻,却是神色不乱,身形滴溜溜一转,如珠走五盘,恰好在掌力鞭尖之间错开,手中长剑吞吐如蛇,顷刻之间,已连刺了小阎罗屈军三剑。左手银光同时飞出,分作两处,一射徐元盛,一迎德贝勒骨筷。

  圈外的人但见他忽然卷起浑身银光,在这眨眼之间,把小阎罗屈军逼退了好几步,而徐元盛更是大弯腰,斜括柳,才将劈面射来的银光进过。那根骨筷也撞退回来,掉在席上。德贝勒禁不住喝彩道:“一心三用,果然是魔剑……”

  魔剑郑敖总是少年心性,听到席上德贝勒采声,更加抖擞精神,三道银光,交叉飞出,小阎罗屈军不敢硬摘他宝剑,只好再见却见徐元盛十分狼狈,肋下衣服已被一口短剑刺开一道口子,这到比他退得更远,几乎要贴近墙壁。

  那郑敖十分机智,情知小阎罗届军掌力惊人,只因怕自己手中这口长剑能削金截玉,故此有退元进。

  若是用左手两口短剑取他,短剑虽然也是百炼利剑,可说不定屈军敢硬抢硬夺,那样便吃亏了。

  故此这时他两口短剑,连环疾飞,盘空飞舞,却是罩着徐元盛一人。右手的长剑,则是狠毒地拦住屈军,不让他有机会夺取短剑。

  小阎罗屈军屡次用空手人白刃的功夫想搞下敌人长剑,可是那魔剑郑敖的招数诡异已极,仓淬之间,简直闹不清来龙去脉。试想连人家剑招都模不准,如何抢到剑?屈军只好守多攻少,暂时支撑住。

  魔剑郑敖自幼服过石精丹,练就两心魔功,能够一心两用,宛似化身为二,的确是世上不曾见的怪技,”徐元盛虽非弱者,而小阎罗屈军更是一等好手,恰好被他这种怪异剑法和宝剑吃住,施展不出来。

  院外两人已掩到厅门,两栖钢刀在灯下光芒如雪,把席上一干女人和梁士伦、于师爷吓得魂不附体。

  本在席旁献技的海棠红曲班,已在魔剑郑敖动手之前,退人倒边房中,地上遗留有一面琵琶,还有几支萧奋之类。

  众人四面回顾,只见后窗处影绰有人守着,刀光偶然闪动,大概也是盗党,守住后窗退路,这一来变成瓮中捉鳖的形势。

  梁士伦和于师爷可看不出方才德贝勒曾和魔剑郑敖斗内力,虽然仅胜了一点,但最少他一出手,不会输给郑敖,这刻空自体摇胆落,惊魂俱冒。

  德贝勒微微皱眉,暗忖道:“我本想出手去斗那郑敖,反正屈军已知我底细,不必再隐瞒。但这后窗仍有盗党,虽然我只关心怀玉安危,可是如果这时让盗党伤了姓梁的,我的面子也无光彩!唉,不好!姓徐的怯敌,自呈败相……”

  这时,屈军已被魔剑郑敖连使怪招,裹在银光之中,但小阎罗屈军功力卓绝,专用掌风迫住敌人攻势,却是有惊无险。

  可是徐元盛则大不相同,他近日屡遭挫折,信心不比往日,而魔剑郑赦的两口飞剑,俄翻电卷,银蛇乱问,去来无迹,他只好舞起一片鞭影,勉强保住全身,比之屈军惊险得多了。

  德贝勒不能再犹疑了,修然伸手,拿起面前一个瓷杯,力透掌心,那杯啪地碎裂,站起身来,猛然扬手,打出一半碎瓷片,先出手后发声,喝道:“打!”一片白光,激射厅中后窗。只听哎哟噗通连响,有人掉到窗外地上。

  却说德贝勒把手中碎瓷片发出一半,便听到后窗有人负伤跌下之声。当下更不怠慢,跟着将手中剩下的碎瓷片,向厅外打去。他用的是极上乘暗器手法,称为“蝴蝶飞”,那十余枚碎片,连串射出,走的是半弧形路线,宛似十余只小白蝶儿,连翩测飞。

  可是在这一刹那间,德贝勒已笑一声,手杨处,还有两声细片,劲突郑敖本人。郑敖百忙中右手长剑一削。小阎罗屈军喝一声,纵身去夺外面的两栖短剑。

  这一下,屈军这一补,怕丝割,用力断,那样等于纵使魔剑郑敖有两心之术,却也手忙脚乱,因为小阎罗不必夺到短剑,只消捞住剑柄连腕的银丝,他的手掌不一扯时,他的手腕系着的皮套,必定吃不住劲,被他扯少了一个人作战。

  魔剑郑敖长啸一罗届军。另外银光连他虽比屈军退动起神威,双拳一齐打这股硬力。

  声,长剑外吐,身剑合一,疾如完魁,卷向小阎闪。两栖短剑已收回来,连环袭攻德贝勒。

  身形,却比屈军更快,拦在头里。小阎罗屈军奋出,拳风如山压到,使郑敖不暇攻人,回剑破解厅外峰叫一声,一个汉子已抛刀到地,原来郑敖一对飞剑,只破去前面六七枚碎瓷,其余的来不及打落,便收剑拒敌。外面的党徒,哪里躲得开这种上乘暗器打法,惨降一声,便自倒地。另外未受伤那个,仓皇收刀,把那受伤汉子背起,越墙而走。

  徐元盛缓过手,挥鞭扑来。德贝勒早已飞起一脚,从地上踢起那面琵琶,权充兵器,敌住两栖矫如游龙的飞剑。

  魔剑郑敖锐气已折,知道只要德贝勒全力出击,自己必定抵挡他们不住,那时候可能走也不能。仗着两栖飞剑将德贝勒迫在丈许开外,此时逃走,尚有空隙,当下大吼一声,右手长剑,踏步连环,将屈军遍开三四步,接着迅如脱免,回剑一圈一荡,徐元盛叫了一声,退了开去,敢情被他不知使个什么招数,一下削断了钢鞭。

  名家交手,有隙即进,德贝勒却恁奇怪,并不进击。只见度剑郑敖两栖飞剑收处,人影一闪,破空飞出厅外,划出一道银虹,小阎罗屈军让开身形,眼看他越墙而去,晃眼没有踪迹。

  德贝勒向届军道:“屈兄,这人门路怪异,身手极佳,尤其一心两用,等于两个人动手,威力更大。年纪又轻,是可用之材。”

  小阎罗屈军知他动了爱才之念,便笑一下,点头不语c三人走口席上,只见梁士伦面无人色,紧扯着于师爷。孙怀玉凝坐如故,神色不变。

  于师爷IN道:“大胆的赋人们走了么?咳,真是胆大包天,ff敢公然行凶!他们是……”徐元盛答道:“他们是骷髅党的,于师爷可知道在峨嵋山发生之事?”于师父摇头表示不知,于是徐元盛将前事说出,最后道:“幸亏三位仁兄顺道游览,同至此地,不然,怕不让贼人得手才怪哩!”于师爷小眼珠骨碌碌乱转,奸笑数声,德贝勒禁不住又皱眉头,忖道:“此人眼神不正,必有祸心,方才救了他的狗命,真是冤枉……”

  于师爷忽见德回勒有不悦之色,立刻道:“诸位身负绝技,杀退敌人,鄙人这几代梁公子向各位道谢。待返武昌见到总督大人,必有重谢。”

  “方才徐师傅说起骷髅党,鄙人却知在数日前,省中捕着一名大盗,据云是骷髅党之首,名唤叶山,恐怕是为了此故,再三追掳梁公(少了几句)翌日,众人起来,屈军告知孙德两人,说那梁公子受了这么一惊,今晨竟然头重身救,发起烧来,已请大夫来诊治。

  德贝勒笑道:“活该,活该,我们可省了许多厌烦。”小阎罗屈军道:“还有一桩,昨夜那于师爷悄悄离店,大半夜才回来,不知他弄什么完!”

  孙怀王道:“算了吧!你们别疑神疑克,昨夜里二爷对我说及此事,我却以为是自家多疑,那性于的虽是鬼头鬼脑,谅也不至于恩将仇报,陷害我们。而且害了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德贝勒没有反驳他,道:“好吧,这事不提它。但我却想知道,何以骷髅党与他父子有这般深仇?据那于师爷说,数日前捕捉住骷髅党之首,可是远在十余日前,姓梁的已险险被盗党杀死,而早在峨嵋围攻之前,他们已有追踪之谋,故此骷髅党与梁家之仇,决非因逮捕党首而惹起的!你们以为如何?”

  小阎罗屈军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冤仇,可与我们无干呀,何必寻究呢?”

  三人谈论着,本待到梁士伦房间一行,看看他病况如何,但德贝勒不愿意,况且那于师爷早上出去一趟,如今已回到房中,此人也是十分惹厌,当下便一同上街,散步解闷。

  出得街上,只见客店四下都有兵勇把守,他们不管这些,一直走向市区繁华处,在一家茶馆中歇脚,顺便听听本城有什么新闻。

  各自凝神去听隔壁桌子茶客的谈话,德贝勒首先笑道:“布华真个听话,那知府今早便翻案追究郑家的陈年冤账。”

  “怪不得今早知府没来客店向那梁公子请安哩广孙怀玉接口道:“我还以为此人有点骨气,敢情是不能分身!这一案不知会扳倒哪些官儿?”

  小阎罗屈军忽然在桌下用脚轻轻喘他们一下,待两人望他时,便用嘴唇示意。

  德贝勒和孙怀玉装佯地先后瞟向那桌子,只见那桌共是三人,全是阔肩细腰的汉子,年纪都不过在二十六七之间,看他们的目光和动作,都是练家子模样,但显然甚是正派。

  正对他们这面的一人,神情最是沉稳,严是居长之人,只听他道:“……二弟你虽是我们这一举最杰出之士,但切戒躁戒做。你想,连师父他们也不敢贸然动手,要等师伯租来会合,此事可想而知,是多么严重。”

  那被叫做二弟的,只能看到侧面,但觉鼻梁挺直,面皮白皙,他只在鼻孔中嗯一声。

  另一个背向他们的人,举杯道:“两位师兄请饮尽此杯,这里的酒试过了,小弟还要请师兄们到城西的长春居,尝试本城道地风味当中那人举杯道:“余师弟数年不见,说话已大不相同,记得当年师叔与你来长沙时,你那时是有名的顽皮刁钻,师叔烦得很,要将你锁住,这些事还记得么?来,我们干这一杯喂,二弟,你想什么心事?”

  被唤作二弟的翟然举杯,道:“我想那石轩中……”他的话立刻被当中那人打断,示意他不可高声谈论。这边德贝勒和孙怀玉等都禁不住惊然相望,德贝动吸一口气瞑目端坐,原来他乃使出天视地听之法,查听隔桌低声谈论什么。

  那二弟压低声音,继续道:“那石轩中既被鬼母打下悬崖,却忽然现身于此,而又让公门捕决擒住,使我十分不解,恐怕他不过是盗名欺世之辈,不会像传说中这般厉害吧?”

  性余的道:“二师鬼你忘了么,性石的是醉后杀人,才让公人这位呀!我只奇怪为何风声一传出来,江湖便大为骚动,听说黑白两道,都有许多便手奔聚武昌,对他有所图谋。”

  称为二弟那白皙汉子倏然神往道:“我们荆楚一脉对他有什么图谋,我都不理。只要到时有机会跟他过过手,我愿足矣!”

  中坐那人微微摇头,而上浮起不以为然之意,却没有说什么。姓余的道:“二师兄,听说你曾得猿长老青睐,传授他那猿公剑法,故此技艺高出同价。但对那性石的,却不可大意呢!”

  他们谈论至此,中坐那人便提议离开,这边三人各各垂头,不去看他们,直到他们会账出门之后,孙怀玉问道:“他们后来说什么?

  二爷!”

  德贝勒便将他们的话复述一这。小阎罗屈军在京中时,也曾问石轩中力斗鬼母之事,故此三人都对此事十分有兴趣。

  德贝勒道:“本来我也不想到武昌去了,可是现在既有此事,也不得不去,好看看那石杆中究竟是怎样的汉子。”

  屈军道:“即使我们去武昌,也不要歇在姓梁的家里,省得有事麻烦,自家也留个方使舒畅”

  孙怀王道:“他现在虽然有病,但决不会再呆在此地,吓破胆儿啦。我们且回去看看,如果他不能动身,我们便先走!”

  当下三人同日客店。徐元盛迎住他们道:“几位见台回来得太好了,架公子和于师爷已先落船侯驾,只等三位见台一上船,便可启⑤。”

  小阎罗屈军道:“这一程要坐船么?我见水就头晕。”德贝勒拍拍他的肩膀道:“多坐几回,便会习惯。我们北方人大都怕水,其实坐船挺舒服的。”

  他们除了够身衣服外,并无长物,因此屈军进房取了包袱之后,使一同向洞庭湖走去。

  途中德贝勒告知徐元盛,关于石轩中被捕入狱的消息。徐元盛大为震惊。

  四人到了湖边,那儿已泊着一艘双桅大船,船首悬着湖广总督的官旗,徐元盛一眼望见,不以为然地道:“这旗挂不得,目下正是多事之秋,人也给吓病了,何必再事张扬?”

  一面说着,一面钻人舱中,梁公子和于师爷占住中舱,前舱是一众家T,后舱是留给他们四人。

  徐元盛将不要挂旗的意思告知于师爷。于师爷道:“徐师傅你大可放心,不要说有你们几位在船,有恃无恐,而且我还另有布置,沿途均有水师护航,不挂旗号,他们怎能知道。”

  这话也有道理,徐元盛不再说。这一程水路是穿过洞庭湖,经长江直下武昌,大约四五天时间便可以到了。因为得知四下有水师护送,众人都放下心,闲适地观赏湖景。

  梁士伦并无甚么大病,只是浑身发软,便老是躺在舱中,其余的人,都走出舱外,大气峭寒,两岸平沙广清,树木调疏。这时正当冬春水落之际,故此绝非夏秋平洋浩瀚,一望无际的景象。四下芦苇水草遍布,河道纵横。

  于师爷打中舱出来,向他们道:“天色将近黄昏,方才已命人将酒食摆出船头,就像中午时一样,各位想不会反对,梁公子身体不适,着我向各位致失陪歉意”

  孙怀玉道:“鄙等承蒙错爱,殷殷款待,正以为无图报之方,公子何须客气,还请于先生转致微衷是幸。”

  客气话讲完,于师爷指着洞庭湖道:“自从梁大人驻节湖广,此间的洞庭匪帮才告敛迹,水面从此大平,若是昔日,非结集整帮船只,也不敢从此经过呢。

  “那洞庭帮盗首毒统林源,畏威怀德,不知敛迹何方,这都全仗梁大人官声卓著,严正不阿所致。”他一面说,一边偷觑孙怀玉和德贝勒的神色,果然察觉两人面上掠过轻蔑之容。

  小阎罗屈军见他大赞梁大人的功迹,心中不耐,便岔开话头道:“徐兄,你可知于先生所说及那毒故林源的来历么?”

  徐元盛答道:“在下也不太清楚,于先生在梁大人幕府中,掌管一切文案,恐怕比我知道得多!”

  于师爷尖尖的头颅摇晃了几下,才卖弄地道:“于某蒙梁大人巨眼赏识,所有机密,俱曾参与,关于湖湘水盗,官中俱有详细案底,于某至今尚能记得。”

  “这湖湘一带水寇,俱是毒蚊林源的手下,均听令于洞庭帮主,早先的帮主是一个外号跤丐的人,名字则案中没有记录,后来由林源充任,从此湖湘所有水寇,等于是洞庭支帮。”

  “这毒统林源问得本领极大,能在水中伏上整个月,所有水盗都阻他管柬,势力极为法大,直到梁大人上任,才以威德兼施手法,使毒统林源洗手代匿……”他敬了一下,见众人没有什么反应,适好这时家人摆上酒饭,他便乘机往口。

  这于师爷没有与他们一起用饭,径自回舱陪梁士伦。德贝勒松口气似地道:“不瞒徐兄说,小弟实在不太相信于师爷的话……”徐元盛见他对自己坦诚相告,不觉受宠若惊,道:

  “关于那毒故林源的来历,在下路曾听过,大祆和于师爷说的差不多。

  “他只漏了一点,便是毒统林派不但水底功夫极佳,而且陆地上也甚高明,前任洞庭湖帮主被丐和他是结拜兄弟,那跤丐在湖湘扬名数十年,未曾受过挫败,连荆楚三大保也不敢招惹他。至于他们帮里怎样传位等瓜葛,在下便半点也不知了!”

  小阎罗屈军点头道:“破丐的名头,小弟也曾听过,而洞庭帮为患湖湘,十分猖极,也有所闻,只奇怪何以忽然销声匿迹而已,怕是他自己吹嘘的吧?”

  徐元盛笑了一笑,没有作声,德贝勒问道:“徐兄提起荆楚三大保乃是何派英雄?”

  徐元盛道:“说起来他们是老辈英雄了,如今只有大大保樊城蔡澄健在,其余两位已经逝世。他如今是荆楚派唯一前辈,有如衡山派的猿长老,等闲不闻他的行踪音讯”

  “哦,荆楚派!”德贝勒猛然有悟,接着道:“早上在馆子里听到几位少年壮士,正是荆楚派的。他们要去武昌,语气中像是冲着石轩中而来的,暧!这些江湖瓜葛,真是搅不清楚,乱无头绪。”

  JW罗屈军忍不住道:“我的爷你趁早别想江湖了,事情还多着呢!回京乃是上策”

  孙怀玉哈哈大笑,屈军又道:“这番已惹上了骷髅党,正是大姑娘做煤,自身难保,你还过问人家的象……”

  德贝勒道:“反正你不会赞成我管闲事,而我呢,一件少,两件也不过如是,故此屈兄你是临死打呵欠,白白多张一回嘴来劝我!”

  孙怀玉更是社掌大笑。饭后,四人在船首眺望,数十只水师,快船,缀着船尾,声威甚是雄壮,但更招起德孙两人不满,因为这种枉法适使官军之风,可以想见平q所为,绝不会循法守正。

  孙怀玉暂时不管这些,倚舷眺望了好一会,大声吟道:“洞庭波浪渺无律,R日证帆送远人……”德贝勒笑道:“哦们不久就回京哪,二弟何必恋家之恩?倒是……”他忽地笑容敛尽,愁结眉尖。

  孙怀玉知他触起心事,不由得将自己淡淡的怅绪抛开,忖道:“以兄长生世之尊,权势之隆,天下美女,何求而不得?却偏偏恋上草野中巾帼奇女,分明是不能求得之事,情之一字,令人不解至此,而我呢……”

  他大力咳嗽一声,强笑道:“眼前这一片平洋光景,教为弟的不由得想起那首诗来,并非有什么感触!暖,这首诗是谁作的呀?好像还有段故事……怎地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德贝勒应声道:“是唐人陆龟蒙作的,据岚斋录云:唐张搏自湖州刺史移苏州,于堂前大植木兰花,当盛开时,燕郡中诗客,即席赋诗。”

  “陆龟蒙后至,张搏连酌浮白,于是龟蒙经醉,强执笔题两句云:洞庭波浪渺无淳,日日征帆送远人。便颓然醉倒。张搏命他客续之,皆莫能详其意。既而龟蒙稍醒,振笔率其章日:几度木兰舟上望,不知原是此花身。遂为一时绝唱……”

  孙怀玉恍然地道:“还是兄长傅学强记,居然是岚斋录中一字不易地说出来,为弟万万不及”

  德贝勒嗡地轻笑,道:“我中了你的道儿啦,唉!但教我如何能不想她呢?”原来德贝勒一时说溜了嘴,真个把故事原原本本搬出来。

  其实陆龟蒙在唐人中,诗名籍甚。

  孙怀玉学富五车,出人百家,哪里会忘掉这么普通的故事,所以德贝勒随即便发觉,孙怀玉其实是借此支开话题,好教他别再还想伊人而已。

  天色已晚,船上挂旗处,已换了一对大灯笼,灯笼上写着梁士伦父亲的官衔,悬在桅间,烛光辉煌,十分的威风。

  他们在一处小湾中泊旋,那儿康集许多船只,乃是经常往来船舶下移的水河。后面跟着的水师船先靠岸,清开一片地方,让这艘大官船停泊。?水湾中灯影万点,光华摇荡,乃是许多船上吊着的灯,倒映水中,无形中加多一倍,水波荡漾不住,而倒映的灯光也就摇摆不定。

  于是湾外一片乌黯,水天相接,而湾内则甚是光亮,语声橹声,响成一片。岸上有个小市集,此刻甚是热闹,那儿吃喝的地方有的是,杂货一应俱全,大概是往来的船只,都在这湾中欧站,所以有这热闹地方。

  徐元盛若有所见,独个儿下船去了。剩下德贝勒三人,记得上岸走动,便齐坐在船舷边,看这港湾风光。

  小阎罗屈军首先道:“咦!那艘小船不是老是跟着我们走的么?

  现在那乘客露面了。”

  余下两人循着方向瞧去,只见在水师规定的水面边缘,一只小船把钱不动。这时船头一个人盘膝坐着,身旁摆着一壶酒,一个酒杯,还有两个小果碟儿,不知其中盛着些什么下酒干果。

  那小船和他们相距三四丈,那人的正面对着他们,灯光下隐约可见是个偶服少年,举止文雅,相貌秀逸。这时,他正举杯独酌,一眼曾见大船上三人一同瞧着他,便将酒杯虚虚相敬让酒,那动作甚是洒落。

  德贝勒道:“光是看这书生外表,便值得相识结纳了……”

  孙怀王道:“小弟也有此意,我们何不请他过来相见?”屈军摇首接口道:“我的爷们,这艘船不是自家的官船,眼看着风波迭起,还是别招惹这些浪迹江湖的人为是,免得又要多费气力”

  孙怀玉笑道:“屈兄越来越怕麻烦,这么着,兄长,我们不会过去与他相见么?”

  德贝勒道:“此法大炒,纵有事也意不到这边来,屈兄你就待在大船上,我和二弟过去便了!”

  当下两人坐言起身,立即唤过随船的一艘轻艇,命之划到那艘小船去。

  转眼间,已到了那小船旁边,孙怀玉向那少年书生行车L道:“兄台好雅兴,渔火独酌,小弟等适见兄台不弃,举杯邀饮,故此冒昧过来相见”

  少年书生微笑道:“两位请上船来,小弟正有独酌无相亲之感,幸蒙不弃,喜何如之,请快上来……”

  那船头地方不大,德贝勒和孙怀玉移过这边,也只好学他盘膝坐下。德贝勒命那轻艇先回,等会儿再来接他们,那舟子嗷然应了,双桨起处,径自冲波回转。

  三人各报姓名,那少年书生自报姓话,单名龄,并不说出身世,也不说出行踪何去。

  起初虚虚泛泛地谈论着,却渐渐款洽,德贝勒和孙怀玉是满腹经论的才子,自不必说,但那话龄也是才华超妙,记闻广博。两杯酒落肚,酒意助长谈兴,一时俱忘却身在何处。

  诸龄好像不曾料到,在那大官船上,竟有这样风流儒雅的人物,不觉流露出倾心钦羡的样子,这神情使德孙两人更为开怀,彼此畅论滔滔,古今往来,无所不及,真是兴高采烈。

  可是孙怀玉怎样也拂不掉心中一丝疑惑。老是暗忖道:“这位措兄眉目如画,不但眸子黑白分明,沙如秋水,使那五颊朱唇,竟是和绝色美女一般。而那一对斜飞人鬓的长眉,眉尖上常常凝住愁怨,虽然在兴致飞扬的谈话中,还是隐有不妥之意,真令我大惑不解了!”

  德贝勒刚刚论完宋德理学大致利弊,忽见徐元盛乘着小艇,划回大船去,便对孙怀王道:“我们叨扰了诸兄美酒,也不知谈了多久,你看,徐元盛也已回来了!”

  植龄微咦一声。扭头去瞧,孙怀玉道:“酒逢知己干杯少,我们真个忘却时候不早,情兄你认得徐君么?”

  他转头一笑道:“小弟哪会认得,我等谈笑正浓,两位兄台何以有归晚之言?”

  孙怀玉和德贝勒两人陡觉服前如百花盛放,他的笑容,使他们同时在心中浮起倾国倾城的感觉,禁不住一齐讶异为何在男性笑容中,也有这种异样的感觉。植龄的笑容很快便敛住,那一排细贝似的牙齿,又隐没在红唇之内。

  他又道:“人们总是随缘通合,铸情惹恨,便在这不可解的片刻……”他的声音中流露出极深刻的感触,不过他的眼光,远投向裁湾湖水上,似是借题发挥,道出心中抑郁,孙怀王蓉然醒悟地深深注视着他。

  征贝勒一拍股头,叹道:“指兄所言极是,格兄所言极是!这便是命运了!那种能够深镌心版的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出现,却又悄悄逝去,求既不得,追亦莫及……”

  孙怀玉默然无语,瞧着两人啼墟的神情,忍不住付道:“他们两个,原是伤心人别有怀抱,这些话可对了兄长的劲,再谈下去,两人不会抱头痛哭才怪呢,不如归去大船思……”

  于是他不再征求德贝勒同意,径自向大船挥手,那儿屈军仍然倚在船舷,不住向这边眺望。

  这时,见到孙怀玉挥手,便也挥手回报。

  不一会,一艘轻艇破浪划至,德贝勒和孙怀玉同向植龄道别,下了轻艇。指龄举手道:

  *今夕幸得和两位见台相见,饱聆教益,自当永志不忘。今后若逢满江渔火,夜泊湖岸,独酌浮自,波光容与之际,两位清俊风度,定必逐梦而来……”

  德贝娜B然叹息,孙怀玉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格兄寄傲江湖,轻浪萍花,后会定必有期”

  语声渐遥,那轻艇霎忽间已划远。两人上了大服徐元盛已从舱中出来,背上多了个包袱,一见三人聚在船边,便走将过来,面色十分严重。小阎罗屈军徽讶道:“徐兄,你

  想离开么?”

  徐元盛点点头。

  德贝勒疑惑地瞧着他,问道:“徐兄离开这儿,到哪里去呀?”

  徐元盛道:“方才我遇见师侄白亮,据他说关格有好些人南来,要查踩鬼母下落,以便乘隙寻那白凤朱玲,好替死去的李锦头报仇,此事与我大有关注,故此如今去与他们会合。

  这位梁公子,我不再侍候了。在下知三位都是非常人,可是最好离开他,因为我们方才得知何以骷髅党对他紧追不舍之故。这种人,实在不值为他卖命……”

  孙怀王道:“徐兄可否将骷髅党寻仇的缘因示告我等?”

  徐元盛道:“那有什么不可的,据他们无意中得知,原来这姓梁的竟是仗着老子的势力,无所不为,去年偶过乡间,见到一个农女甚为美貌,当下便要带回府去,充作姬妾。可是这农女已配一个农家子,农女的父母岂敢违拗,便将聘礼遇口那农家子,却不知这对未来夫妇,日常厮见,早有感情,故此那农家子大为不忿,立即找姓梁的理论,自然不会有结果,而且被殴一身,返家后气愤而死。不料这农家子竟是骷髅党五名匪首中老二的侄儿,故当骷髅党老二知道之后,便誓要杀他泄愤,为了这事,骷髅党全部由黔滇潜来湖湘,直到侦知姓梁的去峨嵋朝山进香,便由老二和老四千里追踪,不料结果失手,而留在武昌的老大却因青楼纵酒,败露行藏,被新近再次出山的老捕头场霖擒住……这便是大概情形。

  “我一向以为姓梁的生长官宦之家,又是独子,不免受父母骄纵一点,因而脾气稍坏。

  既食人之禄,使忠人之事,于是一路上舍命保护他,不料竟是这样的坏胚子,倒不如任他自遭孽报了,三位不致以为在下为人不义吧!”

  三人听了,方才知道内中详情,孙怀玉不由得懊悔地道:“这厮的确可恶,徐兄这样决定,足见心存正义,不为利动,我等万分佩服。”

  德贝勒问道:“徐兄方才提起鬼母,她不是在关洛间的碧鸡山立脚么?何以又会南下寻她下落?”

  徐元盛答道:“正是这样才奇怪,据说在不久之前,忽然有大队官兵进则客鸡山玄阴教的老巢。不知怎的,鬼母没有抵抗,而是闻风先通,走个干净,根据蛛丝马迹,可能是匿成在云梦附近,故此关洛的侠义道之士,分出好些人来追查玄阴教的下落。”

  他面上流露出不舍之容,可是大概约定时间已到,故此又有匆速之色。孙怀王道:“我们再打算一下行止,徐见清今佩一信本习l宦。

  时,务请谋面,再把益长谈!”德日劫和届军各各举手向他作别,德贝勒微笑道:“徐兄此去,自家保重,恕我等不送了。”

  徐元盛别过三人,径自下小船划向岸上,行色匆匆,料是不曾通知梁士伦。只见他在船中左右顾盼,忽然伸长脖子,紧盯着植龄那面。接着吩咐舟子向右,那小船便转折划向植龄的小船。

  植龄本来仍旧坐在船首,这时忽然钻回舱中。待得徐元盛的轻艇划到切近,篷舱中本来点亮的一盏油灯,环然熄灭,里面一片黝暗,哪看得出什么。

  徐元盛没有再逗留,径又折向岸上。三人在大船上看个清楚,不觉诡异相顾,德贝勒道:“那位格兄一定认识徐元盛,为了不想见面,故而有这番光景。但不知为了何事,不肯相见?”

  孙怀王道:“认识是无疑问之事,不过未必是好相识,否则……”

  德贝勒忽然截断他的话,手指着船外道:“二弟你看,格兄的小船已泊向岸边,咦,他也上岸去了……”

  小阎罗屈军笑道:“你们白费心思,江湖上的行径,大都是思想相缠,永无了局,我们倒是赶快商量一下去留之计,决定到底与那厮同去武昌,抑是弃之而行!”

  德贝勒正要说话,舱中走出尖尖瘦瘦的于师爷,他一径走过来,搭讪着些闲话,一直到他们觉得夜深了,便回到后舱去。

  这时,不觉已近三更时分,于师爷已回舱中。德贝勒皱眉道:“这几前不靠村,后不近店,我们即使想走,也没有去处,不如到长江再说,或者一路无事,便同往武昌元纺!”

  余下两人听取,觉得也是道理,便各各预备解衣安寝。

  德贝勒忽然张目仰望,口中嘘了一声,表示两人别作声。

  小阎罗屈军站起来,那意思是想出舱去,德贝勒一把持住他臂膀,悄声道:“你别出去,留神杯五,我出去看看……”不等他说什么,伸手将衫尾掖起腰间,跟着向舱壁上悬着的油灯,虚煽一掌,那灯应手而灭,屈军心中大为优服,付道:“这油灯相臣五六步之遥,二爷竟能随手煽灭,这功夫比之任何武林名家,不见得会逊色。”

  “如若同官中高手相衔,则比之我见过的雪地双鹰周佐,也是在伯仲之间,这种身手的确惊人,可笑我以前老不发觉,B后定要问问他,这一身绝艺,是打什么地方学得的!”他一面忖想着,一面移步过那床榻,孙怀王正想下床,让他一手按住,悄声道:“贝勒爷吩咐我们不要出去,你别往外闯”

  这当儿,德贝勒已宛如一缕轻烟,打侧面舱门闪出船外,按道理他本应直往中舱,因为情知徐元盛已走,船上已无别的会武功的好手,故此梁士伦的处境,最为危险。

  可是此刻他们都知道梁士伦的恶行,便不去管他死活,只忙着查究是什么人夜间官船。

  舱外冷风扑面,天上没有星辰,也没有月亮,黑墨墨一片。不过四下槁桅高悬的风灯,却照亮了整个湖湾。

  四下除了水声涌溅在船底的微声之外,便无其他声息动静。德贝勒记得这只船舱顶相当高,在船舷和船舱间有一片暗影,这刻间出舱外,立刻隐蔽身形在暗影中。更不怠慢,脚尖微垫,身形已沿着船壁直游上去,宛如一头大壁虎。不过这舱仅仅丈许高下,故此再垫步那一下,已到了预缘。

  他探出半截头颅,张眼四觑,只见舱顶上站着两条人影,都持着兵器,正想向前舱那边纵去。

  在四面桅灯激光照射之下,但见这两人的衣服紧贴着身躯,没有衣襟,像是整套的紧身衣裳,身形移动间,发出闪烁光芒。

  德贝勒虽是长居北地,这刻也有想出这两人穿的乃是紧身水靠,大概是从水中来,故此身上的水珠,映起光芒闪烁。

  一个身量瘦长的手持两把两尺许的手又子,一个是横提着精钢鱼及,三件兵器也是闪闪发光。

  德贝勒付道:“这两人是水寇了!但何以这般大胆,公然在舱顶走动毫不忌惮四面水师的哨卫?他们和姓梁的又有什么过节呢?”其实这时水师船上轮值的四名警哨,早让人弄倒,失去知觉了。

  两人转眼间纵到舱顶上,德贝勒四望并无其他敌踪,当下飘身y舷,闪电般从暗影间转到前舱去。

  那两名水寇飘身落在船头,轻功竟也甚是佳妙,脚下的官船毫无动静。

  他们真个大胆,疾速而又轻灵地撬开前舱门,闪身进舱。舱中壁灯未熄,照得清楚,六七名家人,横七竖八地睡倒一舱。他们相顾望了一眼,那瘦个子微微摇头,手又子指指中舱。

  德贝勒在窗外看得真切,念头一转,觉得那梁士伦虽是不肖,可是究竟在自己羽翼之下,不应让他遭人毒手。当下身形忽起,如怪鸟盘空,修然落在前舱和中舱之间的通路处,那儿也不过是三尺来宽的地方。

  前舱通过这边的舱门忽然打开,德贝勒早藏身在门边,这时鼓气向门内吹一下。那瘦个子正待出舱,忽觉一阵冷风劲扑眼鼻,力量强劲得奇怪,像要封住自家呼吸似的。

  他禁不往低哼一声,伸手拦住另外一人,趔趄一下,攀然转身,扑弃那边舱门。

  忽见那扇舱门,无风自动,悠悠关闭。这时,另外那手提精钢鱼里的汉子,也知事有溪跷,同时止住身形。

  两个人在油灯光下,商量地对望几眼,持鱼又那汉子,腾出左手,掏出几枚鱼骨头似的细小钢刺,这种暗器名为飞鱼刺,喂有极厉害的麻药,可以在水中使用。

  瘦个子想起兵法中所谓虚者实之的道理,手中鱼又子指指已闭上的舱门,另外那汉子点点头。便一同蜇近门口。这汉子倏然用鱼又推开舱门,瘦个子早有准备,伏身贴地急窜而出。那汉子也跟着一溜烟似地纵出门外,两个人这时正是浑身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暗算。

  两人在船头稳住身形,放眼四望,只见四面桅灯隐隐,水波哗哗,哪有敌人踪迹?

  那提又汉子灵机一动,用又指指舱顶,自个儿却倏地往左侧绕去。德贝勒这刻果然伏在舱顶,心中正打算如何施用个下马威,把这些水寇吓走便算。

  刚才他很容易地戏弄这两贼,于是便生了轻慢之心,低估了两贼的能耐。哪知这两贼均非弱者,那瘦个子持鱼又子的,乃是洞庭帮副帮主银鳝廖潜,昔年与毒歧林源和现在隐于太湖的灵龟伍陵三人合称湖湘三水怪,名声赫赫。虽然陆上功夫总不比水底高明,然而加上百战经验,那种机智便难以衡量。

  至于那提又汉子,则是毒故林源的亲侄子飞鱼刺林渭,为人素常出名阴毒,自从传了林源的飞鱼刺之后,不知用来暗算过多少人,故而以这暗器而得名。

  德贝勒见银鳝廖潜瘦长的身躯,笔直纵起,倏然一长身,真力贯在右掌上,呼地劈空打出去,猛然发觉敌人竟是直上直落,并没有向前扑来,这一下掌力虽足,但隔了六七丈远,怎样也伤不了敌人,正在错愕间,忽闻临空有极轻微的被风之声,到发觉时,已快打上身*。

  这时才听到后面有人低叱一声“打”,敢情是那飞鱼刺林渭从侧面纵起,身在半空时,一见舱顶敌人没有防备,注意力给银鳝廖潜引住,便在肚中暗笑,扬手发出早已摸出的飞鱼刺,一连五支,作梅花形发出,估量在一丈方圆之内,敌人无法逃出毒手。在飞鱼刺快要打到敌人身上时,才发声喝出打字。

  好个德贝勒,不愧是武林高手,这时临危不乱,攀然向前面倒去,上半身已低垂舱顶外,但这样,也不能避开作梅花形飞来那五枚飞鱼刺的前下面两根。只见他双脚后限挑处,两枚斜射而至的飞鱼刺已飞上半空。

  这一下子正是昆仑山名闻天下的凤舞九天连环七式中的一式。这凤舞九天连环七式早已绝响百年,不料会在清室王胄身上复见于江M。

  想那飞鱼刺林渭如何晓得,这刻尚以为有机可乘,身形疾然冲下,手中鱼又带起一道精光,一招“青龙探爪”,急刺敌腿。

  眼前一花,早已刺个空,却听银鳝廖潜惊呼一声,他的身形刚好站定,却见人影一闪,那敌人正如飞凤回翔,姿势极为好看,身形并不急疾,却是无比迅速,还没有眨眼工夫,已到了面前。

  白光一闪,一柄精光耀眼的手又子已划向持又右臂。飞鱼刺林渭在这瞥掠之间,已认出这柄手又子正是湖湘三水怪之一,银鳝廖潜的兵器,只不知怎的会在这瞬息间,到了敌人手中,而且还拿来对付自己。

  当下不暇思索,抽又撤步,正想化招为“挑帘望月”,自保拒敌,哪知敌人身形闪处,带起一股风声,已飞越过头顶,落在身后倒边。

  飞鱼刺林清听风辨位,鱼又斜里从助下刺出,却听船头的银鳝廖潜低哨一声,发出退却讯号,心中一惊。

  德贝勒双眼露出怒恨光芒,当他双脚踢飞暗器之时,已经升起怒火,觉得这水寇大阴毒,用这种手段来抬人性命。敢情那五根飞鱼刺均是打向身上各穴道,如果打上了,最少也是残废终身的重伤,教他如何不怒。

  立即使出凤舞九天连环七式的奇功来,浑身肌肉同时抽紧伸缩,真气正逆反复运行,身形已回湖而起。

  银鳝廖潜刚好身形落地,暗惊这儿怎会跑出这么厉害的高手,那掌力竟能打得这么远,虽然未曾负伤,可是已见出这敌人的功力,乃在自己之上。

  正在转念之间,敌人有如天外飞来,一掠而过,风声压体,不由得双又急刺,一招“双故出水”,攻敌自保。猛觉手背一阵剧痛,德贝勒伸手探处,直如仙风拂翅,一下子夺得一把鱼又于。

  银鳝廖潜退步不迭,但德贝勒根本志不在此,凤舞九天连环七式乃是回环运用,奇妙无比,已自己折回舱顶。

  飞鱼刺林谓一y从肋下刺出,听到退却之讯,还未转念,猛觉鱼又被敌人持住,运力一挣,却有一股潜力撞来,慌不迭松手弃又,倒审飞返。

  德贝勒样又弃刃,身形跟着飞起,看起来并不急疾,却是比林渭快得多。在林渭折腰插向湖中之时,飘飘然伸手一按林渭背脊,跟着退回舱面。

  银鳝廖潜手又子一被夺出手,立刻发出退讯,自个儿已一跃下水,半点水珠儿也没飞溅。这时已伸头上觑,正好望见德国勒伸手按了飞鱼刺林渭背脊一下,退口舱去。

  禁不住脱口低叫半声,在水中一窜,正赶上飞鱼刺林渭噗叹一声,掉在水里。这情形已显出飞鱼刺林谓身负内伤,连分水而厂也办不到,立刻伸手挟着林渭腰肢,向水底急泅潜走。

  德贝勒施展武林绝艺,立刻将敌人收拾掉,心中一阵畅快,方才一股怒气,早已消散,仰天打个哈哈,伸脚一扫,舱顶遗下的两件兵器,忽地飞掉水中。

  哨声落水声以及德贝勒自己的笑声,把水师船上的水军惊动,这时发现了船外的警哨已昏倒不动,更加声张吵嚷起来,眨眼间举起大把灯笼,还有好多孔明灯,射出一道黄光,四面照射,有几只船立即找过大船,上来探看梁公子动静。

  德贝勒早日到后舱去,一任外面吵嚷,三人却管自睡下,一面低声说出内情。隔了片刻,于师爷由一个家人,打着灯笼进舱,见舱中只有三人,惊Iq道:“三位也不要紧了?徐师傅呢?他是到外面巡望么?”

  孙怀玉一骨碌爬起来,显然不怀好意地笑一下,道:“我们整晚没见过徐师傅,方才有两名水寇偷上船来,都打发了正想睡下,先生你便来了!”

  于师爷身躯震动一下,那只鼠眼,在三人面上溜了一周,才道:“方才有水寇?徐师傅他……孙兄的话,在下弄不大清楚……”

  德贝勒道:“于先生别惊”他咽住一下,嘲弄地看看他,再运。“徐见自傍晚上岸,至今未回来,他的随身包袱也带走了,这情形你可以估量一下。至于方才的响动,果真是有两名水贼溜上船来,已被我们打发走了,相信今晚不会再有什么事”

  于师爷放心而又不放心地吁口气,不管他们嘲弄的神情,连忙行和过劳,告了扰便退出舱去。

  孙怀玉见他有点狼狈,等他退出舱之后,忍不住打个哈哈,压低声音道:“这厮既是梁总督的心腹,害人的主意恐怕出得不少,有机会还得弄点苦头给他吃,之后将他也除去——”

  小阎罗屈军嘘一声道:“隔墙有耳,这刻让他知道,究竟不是上策……”

  这里三人悠然笑语,却不知岸上一幢屋子内,这刻正是刀光剑影,杀声动地。

  春_原来当徐元盛一径上岸后,便匆匆穿过那热闹的小市集,在集外缴不远,几幢房屋建立在一个大园子之内,这里便是湖湘一位武林人物细哪元的乡居,邵元早年是著名缥头,擅使一面铁牌,专破各种暗器,近年息后于此,因为昔年走缥,与关洛间缥行中人,都有联络,故此这次关治来了好些武林中人,都驻足于他家。

  除了最末的一进是内眷居住外,其余两进,都拨出来给这些武林同友欧宿。徐元盛走进大厅时,里面灯火辉煌,团团坐着七个人。”当中须发已灰的魁梧个子是主人邵元,顾左边排落是个老者,目光星际,健壮异常,乃是双裁李照的师叔田光,手中托着一对铁胆,勇不住搓动,发出卿卿微响。接着是西凉派高手阂世华、簿公黄两人,神手常公仲,徐元盛的师侄白亮,以及一个中年人,乃是田光徒弟谢昭。

  徐元盛酒开脚步,直闯进厅去,紧张地叫道:“我发现她了……我发现她了……”

  众人都站起来,主人邵元首先问道:“徐兄发现了什么?莫非是……

  玄明教的”

  偿责成道:“胖了灿怀古位老……县税视内风失玲”

  这话一出口,众人全都里然相顾,耸然动容c徐元盛道:“她乃是乔妆男子,在一只小船上,虽然到我命舟子划到船旁时,她躲进舱中去,并未曾对面看清楚。可是我知道定是她,鬼母座下一风三鬼中的一风”

  神手常公仲叫道:“这个女妖真个碰上了,我们快去寻她……”

  田光厉声道:“擒住这贱人,将她的心挖出来,祭奠李师侄……”

  当下众人纷纷离座,他们谁都知道这敌人乃是强仇大敌,绝不能轻视,故此各各抄兵刃,检视暗器。

  白亮和谢超,一个是单刀,一个是丧门剑,这时先闯身前走,带引道路,忽见厅门站着一人,两道斜飞的长眉下,那双清澈乌亮的眼珠中,射出寒冷的光芒。白亮大吃一惊,在河畔柳村外,曾见过白凤朱玲一面,这时瞧得清楚,不是她还有谁人。不禁失声弓1吭叫道:

  “她……在这儿,,寒风吹起她的衣襟,显得十分文弱。雅致的形体,仿佛要随风而逝似的,谢超听到白亮一叫,明白挡住去路的正是欲得而甘心的仇人,当下手中丧门剑一摆,喉问吼一声,一招“魁星点头”,剑光闪处,分心刺去。

  白凤朱玲清瘦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迈步左旋,谢超的剑尖擦身而过,她不待敌人收剑换招,身形倏然歪倒,闪眼间,却从剑底钻过,来到右侧。

  谢超身手本是不凡,但不识朱玲用的乃是鬼母独门步法,名为游魂通法,当日大闹铁家堡,堡中群雄齐起堵截之时,就是让她以这一路游魂散院般的遁法,东歪西斜,眨眼脱出重围。

  这时,朱玲已贴近谢超身旁,几乎鼻息相接,幽香微度。谢超在不觉之间,被敌人走到怀中,焉能不惊,哪暇领略序紊微度的香艳滋味,这时势不能回剑伤敌,右手翻腕用那突出掌外两寸许的剑把,疾撞敌人锁腰穴,左掌也不封闭门户,改剑诀为拳头,猛掏出去。

  但觉眼前一花,朱玲又在他肋下钻了出去。谢超暗叫一声不妙,念头转动间,朱玲清叱一声:“倒下!”人影闪处,已悄生生立在厅内,手中持着打磨得锋利的丧门剑。而谢超则俯仆而下,正正摔在地上。

  朱玲细长的眉毛微挑,目射异光,冷笑道:“方才那个背地伤人向,赶快来送死……”

  田光手中的铁胆骼地大响一下,面上已变了颜色,气哼哼地喝道:“贱婢体得张狂,看暗器”语声未绝,手中两枚铁胆已劈面反蛉ィ激起极沉重的破空之声?但见朱玲斜刺里走开,衣袂飘扬,乍看去好像凌虚而行,如幽人动往独来,无滞无碍。那两枚铁胆奈何伤得到她,砰叭大响连声,敢情劲道十足,把厅墙打穿了一个窟窿。

  闻世华抱着砍山刀,拦将过来,叫道:排道你一味会闪躲,不败斗上几招么?”他的声音极为响亮,大厅中也起了嗡嗡回声。

  朱玲傲然挺剑,藐唇道:“你们一齐上来吧,好叫你们死得眼闭闽世华受她奚落面上挂不住,转头叫道:“这段冤仇乃由敝派?引起,在下占先一步,替关洛同道报仇,各位前辈朋友,请替闽某押在阵脚”

  主人邵元横提着那面大铁牌,已欺近来,闻言立刻往旁边掀开。

  其余种子常公仲,和西凉派薄公典,也围在圈外。徐元盛的钢鞭在常告被魔剑郑敖削断,这刻没有趁手兵器,便坠在一旁,手中托着一对@梭,凝目伺敌。

  只有田光冲过来,手中持着护手双钩,怒叫道:“闭老弟把这践婢让给我”

  白凤朱玲道:“你们两个一齐动手好了,省得后舌相争,耽误我的时间”

  问世华见田光冲过来,心中大为不悦,无可奈何地撤后两步。

  朱玲外表似是目空一切,其实早在心中盘算:“这回老头得名甚久,未知功力如何,还有那持铁牌的,也不知功夫深浅,其余的可不必放在心上,我必须如此这般,以策万全……”

  在她忖想问,田光已大喝一声,双钧一齐刺到。朱玲错开两步,出剑平刺。田光左钩一沉,疾撩敌剑,呛地微响,钩尖已挂着敌人剑身,心中暗喜,运劲引夺。右手构已斜划敌人。

  忽觉手中一震,敌人那剑如灵蛇跳动,摹然滑脱出去,心中不由得惊讶,怎么会锁不住敌人的剑,这时右手钩已划到敌人身上,只见敌人微微一歪,又是举剑来撩,呛地再响一声,自己的钩又咬住敌剑。

  田光数十年浸淫双钧之中,招式纯熟已极,不待思量,左手钩已急划敌臂,务求将敌人的剑夺出手再算。

  朱玲一声轻笑,手中剑微颤,依然像第一下那样,滑退出来。只见田光果然错愕惊顾,身形略为停滞一下。

  这两下脱钩而退的剑法,厅中的没有一个能叫得出名堂,全部都在心底暗中惊异。原来碧鸡山玄阴真经内,有所谓玄阴十三势精微奥妙,莫测其端,乃是鬼母不传之秘。鬼母以绝顶天资,浸淫于玄阴十三势数十年,方始得其秘奥,自诩天下无敌,这十三势的厉害,可想而知。

  鬼母又从十三势中,创出几种兵器招数,在白凤朱玲而言,乃是玄阴十三剑,而实在则只传了十一剑。

  三鬼之中的厉魄西门渐,却是玄阴十三塞,比白凤朱玲多了一招,传了十二招,已比朱玲高出一筹。

  朱玲退开一步,扬剑叫道:“你们听着,我可要使用暗器,我的暗器是夺命金针,专打穴道,你们无论有没有参战,一律要提防点jL这几句话,那徐元盛和常公仲是尝过她金针绝技苦头的人,忍不住道:“各位要小心,那金针难防得很!”

  朱玲墓地向旁边滑开,正好田光已提钩扑上,两下错过,她右手一扬,叫声:“打”,那方向正是丈余外的神手常公仲。

  正是先声夺人,神手常公仲吓了一跳,舞刀急撤,挪开四五步。

  定睛看时,朱玲已溜开寻丈,剑光如灵蛇飞舞,拦住田光身形,那柄丧门剑分开钩光直刺进去。常公仲空自舞刀闪避,敢情朱玲只是虚声恫吓。这时,饶他阅历世故,俱有火候,也禁不住为自己的张煌而脸红耳赤起来。

  上回说至白凤朱玲,随着徐元盛报讯之后,现身于邵元厅中。

  这时,朱玲诈作使用金针,把神手常公仲吓了一大跳,跟着已回身拦住追扑而来的田光,手中长剑分开双钩,分心刺人。

  乡间的屋宇,俱都占地宽敞,这大厅地方不小,虽然加上朱玲共是八人,仍有极大地方可以施展。

  田光曾经两度夺剑不成,当下已深信名传天下的一风三鬼,果是平生未见的劲敌。这时双钩斜封,但敌人剑尖已经探进来,寒风拂面,形势大是不妙,嘿然喝一声,反身旋开数步,堪堪避过一剑,他乃是关洛第一位缥头双就李照的师叔,身手自是不弱,却也险险立即负伤落败。

  朱玲身法奇妙,晃眼之间,已问在周世华面前,剑挟寒风,刺向他胸膛,问世华砍山刀已持在手中,却不招架,疾地退后。只见剑光闪处,急划侧面的薄公典。招数太快,后面的田光刚刚举钩想重新扑来,朱玲已连攻T两人。

  簿公典乃是西凉派宗主移山手铁夏辰手下四大弟子之一,他们这一派俱以力量沉雄见胜。这刻他并不加阅世华所想一般,将朱玲留给日光独力收拾,一见剑光划到,手中呛嘟嘟响处,那辆九环刀已使出黄沙刀法中,“平地青莲”之式,绞剑削臂。

  朱玲见他出手疾迅,招数精奇,知道也是把好手,眸子一闪,手中长剑已撤回来,忽如长虹飞度,追刺阂世华。左手反掌一扬,一线金光闪了一下,侧面立刻有人哟了一声,咕隆倒地。

  问世华来不及看倒地的人,手中砍山刀斜所而出,势猛力沉,朱玲哪会与他以硬相拼,王腕翻处,丧门剑忽地从肋下推出,正好挑在急扑而来的薄公典九环刀上,叮地微微一响,那柄挟着千钧力气的九环大刀,软软滑开。田光双钩这时已经收到,他被朱玲飘渺莫测的身法,使他直到现在才能够追扑到和递招。朱玲头也不回,忽然一矮身形,竟从双钧之下,倒退出田光身后,这一来,反而变成田光拦住问世华和薄公典两人,田光老脸通红,羞忿难忍,右手钩反手急劈,却劈了个空。

  徐元盛已抱起受伤倒地那人,原来是送了丧门剑给朱玲使用的谢超,他失剑之后,心中那份难受就不用提了,打囊中掏出几枚铁莲子,接近战圈,一心想找机会暗算,谁知朱玲比他更阴毒,在剑刺薄公典之时,已经注意到他一个劲迫近来和面上的神情,因此在撤剑追攻阈世华那一刹那间,出其不意地先发制人。

  宅主人邵元怒吼一声,敢情他已看到谢超已被朱玲的金针扎在提命穴上,情知谢超纵使不死,也落个一生残废,教他如何不怒,振声叫道:“各位别要手下留情,这妖女太以狠毒,容她不得……”叫声中,自家提着那面扶牌,浑身直扑。

  他仗着手中铁牌,专克天下暗器,而且极是沉重,武家所谓“一力降十会”,臂力大的人,的确占很大便宜。

  朱玲使出玄阴十三剑,这刻冷笑一声,道:“你们刚才疾呼,要挖出我的心,今晚看看是谁挖谁的……”几句话的工夫,众人已合围住她,几般兵器,相继攻戳,朱玲显得吃力地招架着,口中仍然说着话,她道:“你们有老有少,南方的和西北的英雄人物都在这儿啦!

  依我说,再多请几个人来,真真正正以多为胜才对……”这时,一共有四个人联手围攻,那便是田光的护手双钩,邵元的铁牌,问世华的砍山刀,薄公典的九环刀。

  这四人当中,以那对护手钧和那面沉重的铁牌最具威力,但两柄沉重的大刀也神勇异常,不比泛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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