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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铁剑先生

  司马丹青道:“铁剑先生乃是昆仑一派掌门,怎会说出这种话,双方交手,比的是真才实学,谁胜谁败,现在还言之过早……”

  他说到这里,沈宋宾却突然站起来接口道:“昆仑派掌门既然指名向晚辈挑战,还是由晚辈来吧!”

  司马丹青沉声道:“你们两人伤势未愈,怎么可以现在出战!”

  沈宋宾道:“晚辈内伤已好,前辈的膏药很灵,断骨也接上了,不会妨害行动。”

  司马丹青仍然摇头道:“不行,最快也要半个时辰之后,你们才能动用真力。”

  沈宋宾道:“咱们可以先和他们交手,等打到半个时辰之后再出手杀他。”

  司马丹青失笑道:“那里有这种打法,这是生死之争的拼命,人家会容许你拖到半个时辰吗?”

  沈宋宾道:“现在先机掌握在咱们手里,咱们如果不想杀他,他就是想死也没那么容易,除非他自己用剑抹脖子。”

  西门若虚气得大叫道:“混帐!老夫今夜如杀不了你们两个小辈,我就自己用剑抹脖子!”

  沈宋宾认真地道:“阁下可是一派掌门,这话也是你自己亲口说出的!”

  西门若虚怒声道:“老夫是何等身分,说出口的话从无更改!”

  沈宋宾道:“你的话能算数更好,因为在场的都是有身分的人,他们也都听见了,崆洞派已经除名江湖,不知道你抹脖子后,昆仑派由谁接任掌门?”

  西门若虚大叫道:“放屁!就凭你们这几个人,当真想消灭九大门派?”

  沈宋宾道:“咱们兄弟追随尤大侠有一个最大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绝不犯人,而且我们的宗旨是以侠义为先,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要消灭哪一派。”

  西门若虚道:“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却已跟尤不平学得油腔滑调,他杀了我昆仑派两位长老,该如何交代?”

  沈宋宾道:“你们那位长老为什么死的,你心里比谁都明白,又何必故意找借口。”

  西门若虚还想说什么时,武当掌门净宽道人已很快接口道:“西门兄你上这小子的当了,象这样瞎扯下去,半个时辰很快就到,而他们的功力也恢复了。”

  原来净宽上次在总兵府,被司马丹青一招隔山打牛功震散功力,关进大牢,又被鬼手郎中从地道中救走后,他服了武当派金丹,再以金针过穴疗伤,此时功力已恢复五成。但是他经那次教训后,凡事再也不敢亲身涉险,并尽量鼓励。

  “昆仑的存亡全在你个人身上……”

  他说完已举剑缓缓朝沈宋宾一人身前欺进。

  他行动越慢,剑身上的杀气也越浓,可以想象得到,这一剑他已用上了全力,而决心在一招之内将二人劈死剑下。

  沈宋宾反而轻松一笑道:“掌门人准备好了吗?你可是在安排后事?”

  西门若虚厉声道,“无知的小辈,你已死到临头,说话还如此刻薄!”

  沈宋宾道:“在下虽然读书不多,但还知通江湖礼数,你们各位前辈,咱们兄弟一向不喜多言,除非是遇上一些不知廉耻为何物的老怪物,咱们才刻薄他两句……”

  西门若虚知道他再说下去会更难堪,一声暴叱,铁剑已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劈出。

  他的剑本来是直劈出去的,但招到中途,一伸右臂,剑身稍偏,反而变成横扫。

  沈宋宾兄弟俩却正巧,他中途变了招,双方已联手打出,但二人不等刀剑接触已就地一滚,双方由合而分,沈宋宾真力聚于一点,人碰地面,一刀背已拍了西门若虚和沈宋宾。

  他这一招用力很轻,仅仅使西门若虚的功力震散而已。

  但沈宋宾却已把握住这片刻空间,滚身出刀,那是一招“三绝望月”,这一招在这个时候使出是最恰当不过了,他人躺在地上,无刃刀平推,月光过处,西门若虚的两条小腿,自膝以下已与身体脱了节。

  西门若虚一剑劈空,就已知道不好,但是他全力都放在沈宋宾三绝刀法上,怎么也没有想到,二人会使出这种样招式,使他发觉再想变招时,已经来不及了。

  但西门若虚不仅为人阴险,而他也确实有股狠劲,长剑一柱地面,也不管双腿血流如注,人身借力倒翻跃起半空。

  他的身体象是被一种无形之物托住一样,在空中并没有落下来,反而一口气连翻了十八转,也攻出十八剑。

  这是一种上乘武功,叫云里十八翻。全凭着一口真气,可以在空中以不同的角度攻出十八招。

  沈宋宾兄弟俩在刀法造诣上,虽称得上是一流高手,但他们究竟阅历太少,对各门武功所知也有限,西门若虚打断腿厉飞起出击,反而把他们看得一呆。

  尤不平暗中一惊,急忙沉声喝道:“你们还看什么热闹,友禽并联,牺牲小我,三绝归元……”

  沈宋宾兄弟闻声也是一惊,赶忙左右联手,手举双刀,任西门若虚攻势如何凌厉,二人始终不蓄不动。双刀在空中如同生了根,西门若虚连攻九次都是徒劳无功,最后他改变方式,从两侧进攻。

  但沈宋宾兄弟仍然不闻不问,直待剑快要临体时,他们一个伸左手,一个伸右手,硬朝剑身架去。

  西门若嘘因为生性多疑,他在和别人动手时,应而太过小心,只见二人竟以血肉之躯硬挡自己的长剑,反倒有些不敢贸然进招,他以为二人也跟天龙和尚一样,练有什么邪功,所以一连攻出七剑,到中途都又收了回来。

  他的云里十八翻一共只能翻十八次,现在已攻出十六剑,还剩下最凤两翻,这两招如果伤不了人,他就只有抹脖子算了。

  是以把心一横,剑出如狂风暴雨,笔直刺向沈宋宾的手臂上。

  这是关键性的一剑,在场的人都把目光放在西门子的长剑上,和沈宋宾的手臂上。

  剑臂接触,沈宋宾的手臂固然被砍了一道很深的血槽,连臂骨也断了一半,可是西门若虚的铁剑竟也齐中而断,他人也象.泄了气的皮球,从空中笔直地栽了下来。

  沈宋宾兄弟仍站在原地不动,他冷冷地望着西门若虚道:“咱们在第一招就可以杀了你的,你知道为什么没杀吗?”

  西门若虚想想道:“不错,你那一刀如果再高半尺,就可以要了我的命……”

  沈宋宾道:“你倒是很坦白,还算不失为剑术名家。”

  西门若虚寒着脸道:“老夫知道你们可能别有用意,尤其是你弟弟那一记猛击,连三成真力都没用了,假如他多加二成功力就足以破了我的内功。”

  沈宋宾淡淡地道:“我们不杀你,也不破你的气功,是因为尊敬你是一派掌门,更为了让你完成你的心愿!”

  西门若虚道:“老夫最大的心愿就是杀了你们和尤不平,替昆仑门下报仇!”

  沈宋宾道:“你既然杀不了咱们,就只好自己用剑抹脖子,这是你自己说的,所以咱们才给你留个机会。”

  西门若虚怔一了一怔道:“放屁!你们这两个小辈,分明是成心侮辱老夫!”

  沈宋宾沉声道:“是你自己侮辱自己,你以为咱们兄弟受伤可欺,才敢说出那种大话,假如你是个无赖,就算那是放屁也行。”

  西门若虚阴沉着脸道:“老夫是说过这句话,但现在却不能实行。”

  沈宋宾冷声道:“你是准备找个荒山野岭,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自杀了!”

  西门若虚怒声道:“老夫是要先回昆仑后,把后事交代好了,自会实践我的诺言……”

  沈宋宾不屑地道:“我真没见过象你这种寡廉鲜耻的人,你请吧!我相信你永远也不会自杀,更不会回到你们的昆仑派。”

  司马丹青把沈宋宾叫过来,替他断臂处敷上药道:“小子,你如果再逞强出手,这条胳臂就废定了!”

  沈宋宾笑笑道:“晚辈这条左臂本来就是多余的!”

  司马丹青怔了一下,这才想起他们两兄弟在出招时,一个用右手,一个用左手,为了配合刀法的威力,而练的是左右双手联并,即使废一只手,对他们的功力也毫不影响。

  司马丹青苦笑道:“你们怎么会想到利用这种绝主意?一定又是镖客那小子给你们出的点子。”

  沈宋宾点点头道:“家叔右臂废了,也练的是左手刀,尤大侠就是根据家叔刀法上想出来的。”

  司马丹青道:“你们除了刀法,还有没有练过其他的功夫?”

  沈宋宾摇摇头道:“除了刀法以外,尤大侠不准备让咱们练任何其他功夫,他说咱们双刀联手,威猛有余,变化不足,所以他一有空,就以各种剑法或指法来启示我们。”

  司马丹青道:“他这样做法是对的,三绝刀法为武林近百年来最高深的刀法,如果你能把它融汇贯通,连无刃刀王也地望其项背。”

  沈宋宾不解地道:“西门若虚刚才那一刀明明是可以砍断晚辈左臂的,但为什么他的剑会突然断了?”

  司马丹青笑道:“这个原因大概只有镖客他才能答复你。”

  沈宋宾恍然地道:“原来是尤大侠暗中帮忙。”

  司马丹青替他把伤包好后,又低声道:“已不碍事了,你还是跟你弟弟站在一起,你们的刀法才能发挥出威力,记住千万不可分开,此时九大门派都已把注意力集中在你们兄弟身上了。”

  沈宋宾道:“前辈说得对,尤大侠刚才已给咱们暗示了。”

  司马丹青道:“他是怎么说的?”

  沈宋宾道:“他叫咱们对付九大门派时,双刀配合,出手绝不要留情。”

  司马丹青叹了口气道:“九大门派虽腐败无能,但他们终究还是名门正派,从他们这次劫镖的行动就可以看出少林三老很少在江湖走动,否则他们也不会相信天龙的妖言,其他各派稍俱侠名的高手,大多未参加此次行动。”

  沈宋宾道:“他们既然敢公然拦劫官府镖银,就不会有好人。”

  司马丹青道:“但也不全是,如少林三老他们本质并不坏,只是他们固执自大,所以才受到天龙的妖言利用。而私自离开少林。”

  沈宋宾道:“武当和峒崆这两派是自取灭亡,竟由掌门亲自带头当起劫匪,所以这两派人都该杀。”

  司马丹青苦笑道:“世上该杀的人大多了,你们既已练成了三绝刀法,老夫已无力阻止你们杀人,但我只希望你们出刀前,心存一份忠厚。”

  沈宋宾道:“晚辈绝非是嗜杀之徒,可是咱们一旦动了杀机,连自己也无法控制。”

  司马丹青说:“我知道你们从开始练武,学的就是杀手招式,镖客既然把你们带到身边,他一定能想出克制的办法……”

  他们正说着,少林三老却有两个走了过来。

  这两个人就是老二悟法和老三悟能。

  司马丹青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想不到这两个老和尚居然能厚下脸皮来找你们两个后生晚辈……”

  袁不器突然一迈步,已抢身而出,挡在沈家兄弟前道:“两位少林高僧可是有意赐教?”

  悟法合掌道:“老衲只想会会两位三绝刀的传人,请袁施主让开。”

  袁不器道:“老夫如不让开呢?”

  悟法道:“袁施主为人素受武林尊敬,老衲不想和施主动手。”

  袁不器冷声道:“好说好说,老夫还不够资格跟少林寺的高僧相比,至少我还没有结伙打劫,沦为匪盗!”

  悟能怒声道:“袁不器,你说话客气一些,谁在结伙抢劫?”

  袁不器道:“你们这么多的名门正派,大侠高僧,是来干什么的?”

  悟能怔了怔道:“老衲等是为了保护九大门派生存,也是为了自卫……”

  袁不器道:“你们俩是怎么个自卫法?有谁找上九大门派去杀人生事?”

  悟能狡辩道:“可是九大门派都已有人死亡……”

  袁不器大怒道:“放屁!你们九大门派私闯总兵府,挟持总兵大人于前,而现在又结伙抢劫皇上救灾的官银子后,难道他们还不该杀!”

  悟能道:“既是官银,为什么不派官兵护送而用你们这批江湖人护送?”

  袁不器冷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镖客早已摆明身分,他兼任总兵的特使,在必要时,他可以代表总兵行使职权。”

  悟能道,“尤不平不管代表谁,他依然脱离不了江湖人的身分,除非他正式宣布,从此退出江湖,专门替官府当差……”

  袁不器目中闪着杀机道:“用不着多说废话了,老夫是个江湖人,你不必再强辞夺理,就依照江湖规矩划出道来吧!”

  悟法赶忙走前一步道:“施主何必硬逼老衲出手!”

  袁不器道:“老夫是不希望你们这两个老秃子做个糊涂鬼,所以才不自量力地出来挡一阵。”

  悟法也温声道:“这么说老衲倒是该谢谢你了!”

  袁不器道:“你谢也好,骂也好,我的话说到这里为止,你们如不退回就可以出手了!”

  “既然如此,老衲就多有得罪了!”

  他双掌一合,出手就是罗汉拜观音。

  这种招式表面看是很礼貌的,可是袁不器游戏人间了,怎么会领他的这个情,右掌平推,一招天外风雨,怒卷的狂随,径撞悟法,左掌一招万里扫云,反击悟能。

  这两个老和尚在少林寺辈分中很高,悟法出手本来是虚招,而悟能也没有想到袁不器如此狂,他不但分袭两人,而且在第一招就用了真力。

  悟法闪身让过一掌,但悟能却在盛怒之下回攻出三掌。

  可是袁不器始终用那一招万里扫云,有时是掌,有时是拳,不但把悟能三招破解了,还逼得他连退七步。

  悟法见师弟在第一招上就弄得如此狼狈,不由就动了杀机,双手一错,施出少林绝学伏虎掌,招式凶狠,掌风旋转逼进。

  袁不器哈哈一笑道:“你终于拿出看家本领了!”

  他在笑声中,身形不退反进,在狂涛怒卷的掌风中,穿来闪去,有时还利用机会硬拨下悟法几根胡须。

  晃眼之间就是三十多招过去,悟法此时已形同疯狂,因为在这三十招中,他颔下飘着的长须,至少也被袁不器拔掉了三分之一。

  假如袁不器想杀他的话,他有多少条命也完了。

  而更绝的是袁不器一面动手,一面利用空间把拔下来的长须结成一根鞭子,一有机会,就用须鞭在悟法脸上抽了一下,目此几十招下来,悟法的面颊上也就青一块,紫一块,痕迹分明,瘀血隐现。

  悟能知道再这样下去,悟法不被打死也会被气死,所以他一声不哼,双掌默运无相神功,悄悄地自袁不器背面全力推出。

  他是决心置袁不器于死地,掌风劈出后,人也跟着飞身扑进,原准备一击无功,再劈出第二掌。

  可是事实却大出意料,他不但是掌风劈了空,而人也扑了个空,袁不器就在这突然之间不见了。

  在少林悟字辈两名高手夹击下,江湖中能够轻易脱身的人实在不多,悟法和悟能还在怔神,空中已飘下一阵浓烈的酒香。

  二人暗中一惊,刚想闪身后退,袁不器已在他们身后开口道:“老秀驴,你们真想跟老夫玩真的?”

  二人赶忙运气旋身,却见袁不器停身在七丈外一棵小树上,树身不高,离地面不过两丈左右,但袁不器停身的那根树枝却只有小指粗细,似是负荷不了他的重量,使他的身子不停地摇摆,可是他手中依然抱着一只酒葫芦,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喝着。

  悟能厉声道:“袁不器,你也是成名人物,怎么只会做出无耻行为,不敢放手硬接老衲几掌!”

  袁不器沉下脸道:“老夫是看在少林份上,对你们这两个老秃子已经够客气了,你们假如再不自爱,那可是自找苦吃……”

  悟能乘他说话之际,暗中一提真气,整个身子笔直拔起四丈多高,双掌已运足十二成真力,对准袁不器停身之处凌空下扑。

  他的强烈掌风眼看已逼近袁不器头顶,可是就在这时,袁不器身上突然涌起一片白茫获的雾气,象是天外飞来的一片浮云,已将悟能的身形托住,而且很快就隐没不见。

  悟法见了大惊,正待飞身抢救时,悟能已是一声惨嚎,头下脚上的倒栽了下来。

  雾气消失了,袁不器仍停身在原处,而悟能却满头满脸的尽是鲜血。

  悟法赶忙撕下块僧袍,替他把血渍擦干净,才发现在他那颗秃头上又多了七个疤。

  伤势好象不轻,血还在不停地流着。

  悟法沉下脸道:“袁施主,老衲向敬重你的为人,虽然连番遭你戏弄,并未存心报复。

  敝师弟纵然为人鲁莽,你也不该使用暗器伤他!”

  袁不器冷声道:“你在江湖中几时听说老夫用过暗器?你再看清楚一点,悟能那颗秃头是被什么所伤!”

  悟法道:“老衲看过了,有七道伤口,比戒疤还大。”

  袁不器笑道:“那就对了,他把出家时所受的戒忘了,胸中充满杀机,老夫只好再重新替他加上七个戒疤,让他多痛几天,以后就会记住他是个出家人了。”

  悟法道:“悟能纵有不是之处,施主也不该下此重手。”

  袁不器道:“不算重,这几口酒都是经遂我三昧真火提炼出来的精华,如果他不是少林派长老,老夫还真舍不得浪费,而且这些酒对他的伤口还有消毒作用,很快就会结疤。”

  悟法这时才想到悟能头上的伤,原来是被袁不器内家真力所吐出来的酒珠所伤,以事实而言,确是人家手下留情,否则以袁不器的内功发出的结果,穿过脑袋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悟法倒是不失名家风度,他叹了口气,向袁不器拱拱手道:“老衲等学艺不精,多承袁施主手下留情。”

  袁不器脸色一沉道:“你们学艺不精关我屁事,老夫是看在无为方丈的面上,才对你们手下留情,他的戒疤,你的须鞭,都是最好的纪念,以后怎么办是你们自己的事!”

  他说完已飘落地面,又喝了两口酒,才回司马丹青身边。

  悟法扶起悟能回到悟渡身边,低声交谈了一阵,他们就坐在原地调息起来。

  由于少林、昆仑、崆峒等三派连受重挫,使得其余的门派,以及一批黑道人物,一时之间,反而谁都不愿抢先出手了。

  天龙和尚向四周扫了一眼,见每个人都是低头不语,他知再这样下去,情形可能更糟,他叫各大门派先出手,目的只是在试探群雄一下实力,而且也是借机会等着另一个有力帮手赶来。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三度交手,几乎使三大门派全军覆没,面对方仅仅是沈宋宾兄弟受了点伤,这些人个个都是身怀绝技,是他所没想到的。

  他朝魔箫石勒和鬼笛仲虺了个眼色,三个人已很快地站好了方位,采取包围之势,把尤不平困在中间。

  这三个武林邪恶人物都存着同样想法,以表面来看,他们似是占了优势,一旦认真动手,光凭各大门派带来的人,绝对不堪一击,如想控制全局,必须先制任对方一个重要人物。

  魔箫石勒和鬼笛仲虺都是黑道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他们练魔功采取的方式比天龙和尚更残忍,他们是选择骨根好的童男,摄取他们的魂魄,练成魔萧鬼笛之音。

  这种箫音和笛音能使人在不知不觉间,魂魄被摄走,或功力消失听任其摆布。

  据说假如箫、笛合奏,连天地都为之震摇,但这只是传说,还没有人见过其合奏之威。

  但是当石勒和仲虺面对尤不平时,他们总是觉得有一种极不自然的感受,他们对这个年青人竟有着莫名其妙的畏惧感。

  他们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原因,也许是他随便一指就破了天龙的阴阳掌,而使他们心生畏惧。

  可是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不能成立,真正使他们畏惧的原因,还是这个年青人那身高深莫测的武功。

  所以他们虽然形成了一个包围的姿式,却是谁也不愿意先出手。

  尤不平仍然是洒脱的站在原处,虽然他面对着的是三个武林中顶尖强敌,可是他一点也不紧张,反而略带欣赏地睨着天龙和尚。

  他轻松地把肩一耸,道:“你这种阴阳功,是不是四肢都可以借用?”

  天龙和尚狞声道:“小子,你少说风凉话,等一下就知道了!”

  尤不平道:“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天龙和尚道:“老夫的功力可以左右借用,这本来就不是一个秘密。”

  尤不平道:“就是因为你可以将功力任意借用,我才知道了你这阴阳功的缺点。”

  天龙脸色一变道:“胡说!老夫缺点在哪里?”

  尤不平道:“就在你的四肢上,因为你不是阴阳人,所以你无法将阴阳功练到经脉相通的地步,也就只有在四肢上找出路。”

  天龙和尚道:“任何一个练武的人,他也是靠着四肢才能和人动手。”

  尤不平道:“一般练武的人和人动手,虽也靠着四肢,但他们的功力却是经过三十六周天,而后内行经八脉输送,而他们的功力来源也就永远不会中断。”

  天龙和尚有些紧张地道:“洒家跟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尤不平道:“不同之处太大了,假如你够狠一点,把自己也变成阴阳人,以你这么多年的苦练,虽不敢说天下无敌,至少禅心指破解你的阴阳掌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天龙和尚道:“就算你知道了也没用,洒家的四肢功力可以互相借用。”

  尤不平道:“假如我在动手时,先除去你的四肢,你还有内力来源吗?”

  天龙和尚脸色一变道:“洒家刚才因为不知你会禅心指,现在既然知道了,就有对付你的方法。”

  尤不平道:“我知道你的方法。”

  天龙和尚不怕地道:“你知道是什么?”

  龙不平道:“很简单,只是让魔箫、鬼笛先出手,自己在旁边等机会,假如我猜得不错,你们三龙可能还有一龙等一下赶来助阵,而且这一条龙的内功修为一定比你高出不少。”

  天龙和尚几乎跳起来道:“小子,你见过地龙法师了?”

  尤不平道:“地龙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到哪里去见过?”

  天龙和尚道:“你没见过他,怎么会知道地龙法师的修为比咱家高?”

  尤不平道:“假如地龙不如你。你又会怎么冒险留在此地等他?”

  天龙和尚阴声道:“洒家是因为见你小子是块练武的好料子,所以才连连未下杀手。”

  尤不平道:“你们三个人在这边勾心斗角,可害惨了九大门派。”

  天龙和尚怒声道:“屁的九大门派!都是饭桶一堆,出动那么多的高手,竟连两个小孩子都摆不平。”

  尤不平道:“他们可不是普通小孩子,如果是放开手来,九大门派的人联手也不够他们杀的。”

  天龙和尚趁机道:“洒家就是不信邪,我去试试这两个小子有多少斤两……”

  他说着话,人已飞身跃起,径朝沈宋宾扑去。

  尤不平怒声道:“回来!”

  他扬手一指,已点中天龙和尚的左腿屈膝穴。

  天龙和尚只觉左边身子一沉,人又不自觉地跌落原处,而左腿也就在这片刻之间开始萎缩起来。

  天龙和尚咬着牙狞声道:“小子,你比见性那个老秃子更卑鄙!”

  尤不平道:“我早就说过了,要废去你的四肢,现在只废了你的左腿左臂,你把右边功力分开来,还是可以行动,只是在短时间内不能为恶了……”

  天龙和尚不等他说完,已厉声大叫道:“杀!你们全力放手去杀,一个也不要留,洒家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势必先放倒这小子。”

  他话声末落,单腿一跳,右掌已拍近尤不平的前胸。

  尤不平见他如此凶悍倒是很意外,虽然天龙只剩下一手一腿,可是他的动作竟比好人还要快出多倍。

  这时尤不平再发禅心指已来不及了,只好一提真气,伸出左手硬接了他一手,而右手也在这间不容发之下,点出了一指。

  两条人影几乎是同时翻飞出去,尤不平落地后,强提一口真气,压制内腑翻滚,并且尽量放松情绪,使人看不出他受伤的样子。

  但天龙和尚的情况就很糟了,他一直飞滚出五六丈才稳住身形,因为尤不平那一指正点中他的右肩井穴,如此一来,他这条右臂也等于残废定了。

  于是他干脆就坐在地上不动,一面调息,一面暗将右臂的功力,又转送回左臂,这正是阴阳掌功与其他武功的不同之处。

  他怕威力不足,还将右腿的武功也转送部分到左臂,此时他的左臂除久五指尚不能用力外,而实际上功力远比平时还高出两成。

  尤不平仍然站在原地,压制内腑伤势,并暗中调息。

  尤不平此时如勉强出手,当不难一举击毙天龙,可是旁边还有两名强敌,魔箫和鬼笛,他只好又装成重伤不支的样子,腾出时间调息。

  魔箫石勒和鬼笛仲虺虽然都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但他们仍然看不出尤不平的伤势重到什么程度。

  二人互看一眼,不用交谈,也已达到默契,突然之间,箫声和笛声已问时响了起来。

  他们吹奏的谁也不知是什么调子,但箫声和笛声才一配合,竟有若鬼哭狼嚎。

  尤不平尽量压制激动的心情,而且以最快的方法把功力运转一周天。

  可是就这一阵子工夫,沈宋宾兄弟已首先支持不住,一声大喝,口喷鲜血。舞动着双刀象是发了疯一样,直扑少林三老。

  但他们才走出一半,自己却反而先倒了。

  又过了一阵,连程露寒和吕艳秋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而重伤昏迷不醒的朱鹄天,这时也有了强烈的反应,司马丹青心中一急,连忙点了他七处穴道。

  群侠中此时还没有受到魔箫、鬼笛迷惑的,只有司马丹青、袁不器和林飞等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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