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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怜怜一笑道:“我也知道,天绝谷精锐尽出,布下了天罗地网,要对付浪子。”

  “那我们怎能做视不理呢?”

  怜怜轻叹道:“他不要我们跟了去,必然有他的道理,因此我们只好等着;好在丐帮的人已经连络上了,真有什么消息,会立刻通知我们,等必要时我们再去接应。”

  白金凤也只有轻叹一声,在船上坐立不安地来回踱着,惜惜看了有所不忍,说道:“白姑娘,他是到华清池去的,那儿也是我们丐帮的一个连络站,靠着隔壁是一家小酒店,你真要不放心,我们就上那家小酒楼去等着。”

  白金凤高兴地道:“好极了,我们也出去逛逛。”

  惜借道:“不过你得换个样子去,虽然你穿了男装,但还是太英俊潇洒了一点,会引人注意的。”

  白金凤笑道:“假如那家酒楼是叫丹凤居,就不必换装束了,那是天残门的金陵分舵,掌柜的是我们中的一个分舵主,聋长老就在那儿驻守着。”

  惜惜一愕道:“天残门设下这个据点可隐秘,我们丐帮的连络站就在隔壁,居然一无所知!”

  白金凤笑道:“彼此,彼此,我们只知道隔壁的华清池是个澡堂,那是为了认识环境,不致跑错了地方才记住的,可没知道会是丐帮的连络站。”

  于是相视一笑,三个女孩子略略装扮了一下,遮住了本来面目,往城里去了。

  到了丹凤居,跑房的一看来人,立刻就把他们引到一间雅座中,没有多久,聋长老就来了,恭身见礼后,立刻问道:“门主怎么上这儿来了,有什么赐示?”

  白金凤道:“没有事,我到了金陵,总不能老躲在船上,所以出来逛逛。”

  聋长老急急道:“门主此时不宜转出,金陵乱得很,四处都是陌生的江湖人,不知道属于那一方面的。”

  白金凤笑笑道:“管它属于那一方面的,反正我换了样子。

  没人会认识我,燕青上岸了,你知道吗?”

  聋长老道:“知道,他就进了隔壁的华清池,属下已经派了四个人进去,如有变故,随时都可以支援。”

  白金凤笑说道:“这就好了,我就在这儿坐坐等候着。”

  聋长老沉思片刻道:“也好,燕大侠不在船上,门主在船上也危险,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属下驰援都来不及,如果门主肯答应的话,就一道住在这儿吧!”

  白金凤却一皱眉道:“聋长老,我住在那儿我自会作主的,我这次出来是要经历一下江湖经验,如果一直要你们保护着,我还能学到些什么。”

  聋长老道:“属下是为门主的安全着想。”

  白金凤冷冷笑道:“没有一处是安全的,天残谷那等隐僻,结果还是被人杀上门来,如果不是燕大侠与两位大姐及时赶到援手,我就被人活埋在谷里了。”

  聋长老俯下头道:“那是属下的疏忽,未能尽到保护之责。”

  白金凤道:“也不能怪你,实在是对手太强了,因此我必须要学学自卫,不能老是要人保护。”

  聋长老更为渐愧,忽然一个客倌打扮的人前来叩头行礼后道:“属下刘全有要事尊报。”

  白金凤道:“说,什么事。”

  刘全道:“马百平不久前进了华清池。”

  白金凤一震道“他带着多少人来的?”

  刘全道:“就是一个人,进去后就跟燕大侠一起下了池子。”

  聋长老道:“我们的四位舵主呢?”

  “尤大元舵主已向燕大侠先打过招呼,如有必要,可以立即支援,但燕大快跟马百平之间似乎没有什么敌意,燕大侠也,没有表示,因此他们只在附近守候着。”

  白金凤道:“奇怪了,原来他是上这儿来找马百平的,两个人在商量些什么呢?”

  在华清池的澡池子里,燕青与马百平都光着身子,泡在水池子里,另外有几个浴客则躺开一切闭目养神。

  马百平道:“燕兄相请,不知有何见教?”

  燕青道:“有一件事请教,也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奉告,先要请教的是近日在金陵城中风云际会,来了不少武林中人,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是属于那一方的?”

  马百平道:“大部份是天魔教中人手,也有一些是不明身份的。”

  “这些人是为什么而来?”

  马百平道:“是家父召来的,因为金陵最近出了好几条命案,被杀的都是天魔教中的重要人物,家父很紧张,故而叫兄弟把天绝谷中的重要人手都带来了。”

  “可知道杀人凶手为谁。”

  “不知道。此人身手绝高,好像专为向天魔教寻仇而来,家父怀疑是燕兄,虽经兄弟力保,但家父还是不相信。”

  燕青微笑道:“人不是我杀的,不过我可能知道是谁。”

  马百平连忙道:“是哪一个?”

  燕青道:“兄弟知道令尊是一个傀儡而已,上一次火并天魔教主白福,只是受人指使,那个人是谁呢?”

  马百平道:“兄弟不知道,此人与白福是同等地位,兄弟的武功也得自此人传授颇多,但一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因为兄弟每次见到他时,他都带了一个青铜面具,兄弟称他为天尊,却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燕青道:“令尊是否知道呢?”

  马百平道:“也许知道,但他一直不肯告诉我。”

  燕青一叹道:“百平兄,你我既为莫逆,希望你掬诚相告。”

  马百平道:“小弟说的是真话,现在天魔教将以何种面目出现尚未决定,小弟是负责实际行动责任,一切都受命于那个叫天尊的人,所以小弟的地位很高,但并不能参予机密,因此有些事小弟并不清楚。”

  燕青想了一下道:“那么我告诉你,这个人就是当年的黑道世魔恨天翁上官吴予。他手下的三个得力助手叫恨天三姬,一个飞天夜叉贾瑾已死,另外两个,一个是独臂神尼柳不青,一个是紫燕的养母金雪娘。”

  马百平不禁一震,燕青道:“尊夫人恐怕比我知道得还多一点,因为她知道天魔教的背后有四大巨头,白福已死,另外三个人她虽然没有说出是谁,但她至少是属于其中之一,而且她武功之高,绝不在吾兄之下。”

  马理平愕然道:“银凤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燕青道:“兄弟跟她交过手,这一点绝不会错,所以马兄今后要多注意一点她的行动。”

  马百平沉默半天,才叹道:“我们虽是夫妇,都早已同床异梦,徒具其名而已,兄弟从不管她的事,柳不青是受命于天归师兄弟节制,没想到她竟是恨天三娘之一,而天尊竟是恨天老魔。”

  燕青一笑道:“恨天翁虽然把马兄的地位提得高,只是在利用马兄而已,柳不青才是他的心腹,这个老婆子恐怕还兼有监视马兄的任务。”

  马百平愤然地道:“我知道是受人利用为工具的,所以才与燕兄私通款曲,这老魔头迟早会后悔的。”

  燕青道:“现在已知三者之一为恨天翁,还有两个人,一个在尊夫人身上找线索,另一个则在这几天的杀人凶手身上找线索,相信必可把他们挖出来的。”

  马百平连忙问道:“杀人者为谁呢?”“燕青把当涂江心岛上连氏废墟拾来的纸块包在一块油布内,在水中递给马百平道:“这是在当涂江心岛取来的,兄台拿去给令尊一看,他大概就知道是谁了。”

  “当涂江心岛,那不是连洁心的故宅吗?”!“不错,令尊在莫愁湖畔冒充天魔令主的事一定是被她发现了,她把她父亲连治天被杀,以及拆散她家庭,隔离她儿子的帐,都算到令尊头上,现在她已经找到了她的儿子,此来恐怕是专为对付令尊。”

  马百平收下纸包,匆匆离池道:“我这就见家父去,如果有了消息,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我们在此地见好了。”

  他起身抹干净水渍,穿衣服的时候,燕青也起来了,近在他的身边道:“这个纸包中物,马兄别说是从我这儿取到的。”

  马百平道:“我知道;燕兄这两天别去看紫燕,因为家父在她屋子四周密布眼线,专为对付燕兄的。”

  燕青笑了一笑,等马百平走了之后,他也穿好了衣眼,一迳离开了华清池,踱向秦淮河畔,在那些画舫间一条条地寻找着,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一条,船上挑着花灯,灯上写着牡丹红三个字。

  他踏上画舫,惊动了正在瞌睡的一个小丫头,燕青笑笑,摸出一块银子放在桌上道:

  “我姓燕,特地来访牡丹姑娘。”

  燕青道:“不熟,我是慕名来访、”

  小丫头笑道:“难怪了,姑娘病了半个月了,一直在家中养病,爷若是熟客,就不会到船上来找她了。”

  燕青一怔道:“牡丹姑娘既然有病,船上干吗还悬灯呢?”

  小丫头道:“姑娘也没什么大病,只是身子不爽,所以仍然悬灯,如果有相熟的客人来,就我接到寓所去。”

  小丫头受了银子,请燕青坐下了,便拿起竹篙,慢慢地把船撑了出去越走越荒凉,约莫半个时辰,船已经驶到一个很荒僻的郊野,燕青看着不对,忙问道:“牡丹姑娘住在哪里?”

  小丫头用手一指前面不远处亮着灯光的地方道:“就在那边,只有这一家爷请自己过去吧!”

  燕青正在犹豫之时,丫头笑道。“姑娘吩咐过的,如果有一位姓燕的爷来找她,就叫我送到这儿来,姑娘是住在城里的。”

  燕青过来不要找牡丹红,这是金紫燕跟他连络相见的办法,因此倒也相信了,他等小丫头把船拢了岸,就一直向亮灯的地方行去那是两间茅屋,闪着灯光,燕青跨步越过竹篱,还没有出声招呼,门忽然开了,屋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金紫燕的养母金雪娘,一个赫然是连洁心。这个意外的发现,倒使燕青紧张了。

  那两个妇人对燕青的到来并不惊奇,金雪娘首先站了起来道“燕公子,老身守候多日,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燕青到了这个时候,只有硬起头皮进去拱拱手,道:“大娘好,莫大嫂好,真想不到会在这儿见面。”

  连洁心淡淡地点点头,金雪娘却笑道:“燕公子,你可不要怪紫燕,她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这儿,她对你是一片痴心,天天守着你,而且还买通了牡丹红,作为你们连络私下会面的地方,连洁心却沉下脸,说着:“燕兄弟,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嫂子的话,你就告诉我一句老实话,你究竟是什么人?”

  燕青笑笑道:“大嫂这是什么意思,兄弟浪子燕青……”

  连清心说道:“我知道你叫燕青,我问你是什么身分。”

  燕青笑道:“正一品江湖流浪客。”

  连洁心怒道:“浪子,我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燕青道:“我说的也是真话。”

  连洁心哼了一声道:“你是九老会中的人。”

  燕青心中微震,但脸上不动声色地道:“大嫂凭什么认定我是九老会中的人呢?”

  连洁心道:“你派去跟踪我的小伙子在死前说了很多话。”

  燕青笑笑道:“是那个叫史光超的小家伙吗?”

  连洁心道:“你终于承认了。”

  燕青叹了一口气道。“大嫂提了一个死人作为证据,我能不承认吗?因为我连对质的机会都没有了。”

  连洁心说道:“燕兄弟,你到底是不是九老会中的人?”

  燕青道:“如果大嫂已认定我是了,我说不是也没有用,但希望你要听一句老实话,我告诉你我不是。”

  连洁心皱眉道:“但是史光超咬定说你是的。”

  燕青苦笑道:“我跟天魔教作对已成事实,天魔令主虽死,天魔教的势力仍存在,他们都在找我,我是不是九老会的人都无关紧要了,不过大嫂从史光超口中证实我的身份,似乎太牵强了。”

  “史光超不会说假话的。”

  “何以见得呢?”

  “因为他是在忘我草的药性下说出来的话。”

  “忘我草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药草,有特殊的功效,人服食以后,任何记忆都保留,只是忘掉了自己,因此他供述的话,完全是真实的,没有一句虚言。”

  燕青心中一惊,这种药草的性能他是知道的,龙雨田曾经向他说过,那是一种麻醉心智的毒草,任凭意志再坚定的人,在这种药草的性能下,都会无法控制,将记忆中的秘密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因为受制的人忘了自我,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陌不相识的人。

  对于一个陌不相识的人,是用不着为他守秘密的。

  这种药草极为稀少,而且提炼的方法很困难,没想到连治心那儿居然有这种人才。

  他盘算了一下,觉得还有一点可以掩饰的,就是史光超知道的事情不多,无法证实自己在九老会中所负的任务。

  因此他笑了一下道:“一个人连自己都不记得了,怎么还能记得别人呢?”

  他的语气中似乎对忘我草的性能完全不清楚,而连洁心也不愿多作解释,只是道:“你不要管,反正我保证他说的都是实话。”

  燕青道:“他说我是九老会的人吗?”

  “他没有这么说,因为他在九老会中的地位并不重要,还不足以了解一个像你这么重要的人,但从他叙述的一切,都可以证明你是九老会的人。”

  燕青笑笑道:“他怎么说的?”

  “他说九老会为了对付天魔教,侦破天魔令主穿心缥的身份,作了很多的措施,他们都是潜伏在一地的工作人员,他的伯父史剑如是九老会派遣在金陵地面的负责人,负责支援一个人的行动。”

  “那个人是谁?”

  “他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个人用一个特定的暗号前来联络时,就是需要他们支援的时候”

  “结果是我去了,也各出了那个暗号对吗?”

  “不错,你是离开了莫家大宅后就到那儿去的,也亮出了特定的暗号,跟史剑如见了面,展开进攻的行动。”

  燕青笑笑道:“这就证明我是九老会的人吗"连洁心道:“难道还不能证明?”

  燕青道:“不能,这只证明了另外一个人。”

  “除了九老会指定的行动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暗号,你又何必狡赖呢?”

  燕青道:“我不必狡赖,因为这个暗号是别人告诉我的。那个人是九老会中的人,也是九老会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谁?谁会将这些告诉一个外人……

  “孤剑林封,大嫂对这个人应该知措。”

  “孤剑林封,我当然知道,可是他已经死了。”

  “不错,他是死在穿心镖下的,但他挨了一镖之后并没有断气,居然还留着最后一口气跑到我那儿告诉我些暗号,也请求我为他复仇,侦破天魔令主的身份后,要我到一个地方去请求援助,而那个地方恰巧就在大嫂的叙对面,现在大嫂满意了?”

  连浩心沉思片刻才说道:“满意了,我相信这是真话。”

  燕青笑了一笑,他知道连洁心无法拆穿这个谎言的,因为史光超并不知道燕青与林封是一个人。

  但他故意问道:“大嫂何以能相信这是真话呢?”

  连洁心道:“因为我在好几个九老会人员的身上都使用过忘我草,除了史光超外,他们都不知道你这个人,因此我对你的身份也不敢确定,我相信你跟九老会可能无关,只是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金雪娘却道:“燕公子,老身还有一个问题,你既非九老会中人,为什么要为林封卖命呢?”

  “因为我欠他的。”

  “你怎么欠他的?”

  “林封是我的同乡,他是财主,我却是个孤儿,在他家牧牛为生,他对我一直很好,像兄弟一样待我,他投入凤凰剑客丁一鹤门下练武后,也没忘记过我,后来是他推介我到先师三白先生的门下,没有林封,我今天很可能还是个庄稼汉,所以他垂死前找到了我,提出这个请求,我无法拒绝。”

  这些都是安排好的,孤剑林封虽是个虚构的人,但九老会真正的负责人风云叟于飞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善,有迹可考,所以他不怕拆穿。

  金雪娘又问道:“那林封有没有推介你加入九老会呢?”

  燕青道:“没有,他知道我不可能加入九老会。”

  “为什么?”

  “因为我的恩师三白先生是从九老会中退出来的,他老人家跟九老会中的一些人闹得很不愉快,临终前唯一的遗言就是不准我加入九老会。”

  这也是安排好的,对方既然掳劫过一些九老会中的人,想必一定问出了这些早经安排好的事实,燕青说得很自然,那两个妇人显然很满意。

  连洁心问道:“令师为什么跟九老会闹翻了?”

  燕青道:“不晓得,我跟先生学艺没有几年,他老人家很少谈他的过去。”

  “可是你已经接受了林封的请求,不是违背了师训吗?”

  燕青道:“不算违背,先师只是不准我加入九老会,却没有禁止我为友复仇,更没有禁止我行侠仗义,天魔教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武林公愤,就算没有林封的请求,我也会毫不考虑地站在相对的行列中。”

  连洁心微笑地说道:“燕兄弟,还有一个问题,孤剑林封已经死了五年,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找到了天魔教呢?”

  燕青算准她会有此一问的,答案也准备好了,因此微微一笑道:“大嫂,孤剑林封是在你们的记忆中死了五年,在我的记忆中,他是去年才断的气。”

  连洁心不禁一怔道:“什么,穿心镖下,居然还有活了四年?”

  燕青道:“是的,他中镖是在江上,多亏是冬天的冰冷的江水使他的血脉冻凝得很快,因此没有流太多血,使他又活了下去,假若不遇到我,他还可以多活几年的,因为遇上了我,他一高兴多喝了点酒,使得创口迸裂才死的。”

  “他的心穿了个洞,怎么还能活下去的。”

  “练武的人生命力总是比常人韧一点。”

  “那四年他躲在那儿?”

  “他在一个山上养病,那儿有个老和尚医道很精,居然把他的伤治好了,不过警告过他不能再喝酒,那知道他见了我后,不提那件事,直到伤口进裂了才说出那些话。”

  “他是存心求一死的。”

  燕青黯然道:“是的,除了不能喝酒之外,还不能作剧烈的运动,当然更不能动武了,对一个练武的人说来,这样活着无异是死去了一样,他只是木然地多活了四年,他的人在五年前等于是死了。”

  金雪娘一叹道:“难怪你一来就找上了紫燕。”

  燕青说道:“是的,林封也是在紫燕那儿侦查到一点天魔教的消息,继续追下去,只可惜追到了苏州,就挨上了一嫖,所以他要我也从秦淮名妓金紫燕的身上开始。”

  这个说法更是天衣无缝,燕青以孤剑林封的身份初露江湖,金紫燕也开始在秦淮河上混了。但只是个髻龄的清倌人而已,在这以后,燕青又以渔郎王九渔、立面修罗沈君瑞、狂书生上官立龙、霹雳剑客楚天涯的身份出现过,那些人都没在金陵落脚,因为天魔夺主的据点经常移动,燕青也就以不同的身分追下去。

  正因为隔了这么多年,金雪娘对燕青的身份查证似乎非常满意了,朝连清心道:“大嫂,老身以为燕公子不会是九老会中的人了。”

  连洁心却问道:“燕兄弟,目前你作何打算?”

  燕青道:“天魔令主的身份是揭晓了,而且真正的天魔令主也死了,孤剑林封的仇是报了,他的心愿我也达成了,现在我该为自己的生命挣扎了。”

  连洁心道:“还有谁要跟你过不去?”

  燕青笑道:“马景隆,那天我们看见的天魔令主是他乔装的,最后被杀的才是真正的天魔主。”

  连洁心道:“你也看破了?”

  燕青笑道:“我想大嫂早就知道了,你发了穿心一镖,打中的正是这老滑头。”

  连洁心咬牙恨道:“我晓得那天不是真正的天魔令主,但没有想到是这老贼而已,我更没想到我叫了十几年爹的人,竟不是我的爹,这两个老贼都是罪该万死,我发誓不饶他们。”

  燕青淡淡地道:“大嫂把我找到这儿来,是打算踉我合作对付他吗?”

  连洁心看看金雪娘,见她没有表示反对才道:“是的,我希望燕兄弟能助我一臂之力。”

  燕青说道:“马景隆只是个傀儡,要除去他易如反掌,大嫂凭一人之力足可以报仇雪恨了,何必要人帮忙呢?”

  连洁心道:“我晓得,他背后另外有靠山。”

  燕青一笑道:“那可更不必找我,他的靠山是恨天翁上官笑予,金大娘就是恨天翁的得力助手,恨天三娘之一,只要金大娘招招手,就可以把马景隆除去了。”

  金雪娘微怔道:“燕公子知道得真不少。”

  燕青笑道:“大娘,你早就知道我跟天残门主白金凤结了伙,天残门对你们恨天三娘的底细很清楚,大家何必绕圈子呢。”

  金雪娘一笑道:“燕公子还知道多少?”

  燕青道:“我不知道了,但从情势推测,大娘可能另外有了靠山,脱离了恨天翁的圈子了。”

  金雪娘一怔道:“你怎么知道的?”

  燕青笑道:“这很简单,莫大嫂现在要推翻的是恨天翁的势力,如果大娘仍旧是恨天翁的人,就不会跟莫大嫂在一起。”

  金雪娘沉吟片刻才道:“燕公子,你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才,这是个绝对的秘密,你居然能看出来,实在不简单,现在老身愿意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燕青连忙摇手道:“慢来,我先要弄清楚,有什么条件?”

  金雪娘道:“燕公子果然很精明,只有一个条件,请你脱离天残门。”

  燕青点点头道:“可以,因为我只是站在道义与友情的立场上帮助白金凤抵御一下外来的侵犯,并没有加入天残门,根本无所谓脱离不脱离。”

  金雪娘道:“老身的意思是跟天残门断绝往来。”

  燕青道:“不行。”

  金雪娘道:“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她长得美?”

  燕青笑笑道:“金凤美绝人寰是公认的事实,这倒不是我不肯断绝的原因,主要是我们为患难之交,我从不背弃朋友。”

  连洁心道:“我们也是患难之交。”

  燕青笑笑道:“贤伉俪的交情可令人不敢领教,你们根本是在利用我,一开始就没跟我讲实话。”

  连洁心道:“但我确曾与你共患难过,在莫愁湖畔,如果不是我跟你们联手拒敌,你逃得过马景隆的穿心镖吗?”

  燕青笑道:“穿心镖是天魔令主的杀手,但马景隆还没学到家,大嫂都能用穿心镖打伤他,我大概还应付得了。”

  连洁心咬牙说道:“可是我如果不出手杀了飞天夜叉贾老婆子,你能脱身吗?无论如何,你总欠我一次情吧。”

  燕青说道:“不欠,大嫂只不过是为自己打算而已,如果不是我一闹,你还一直蒙在鼓里,管仇人叫父亲呢。”

  连洁心恨道:“就算我对你没有任何恩情,但现在我却是提供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燕青笑道:“我还没死。”

  连洁心道:“那是我们在压着马景隆,使他无法全力对付你,否则你那有这么安稳?”

  燕青笑笑道:“大嫂,还是让金大娘来说好一点,你不是说客的人才,而且也用错了方法,小弟不是一个吓得倒的人。”

  连洁心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金雪娘道:“燕公子,你不断绝天残门的交往也行,反正那点力量也不足以重视了,现在我们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燕青摇摇头道:“我不想去。”

  金雪娘道:“为什麽?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只带你去见一个人。”

  燕青微笑道:“见了那个人后,我就再也见不到第二个人了,除非我加入你们的那一边。”

  金雪娘笑道:“燕公子,没这么严重,我带你去见的这个人不会武功,绝不会伤害你。”

  燕青微微一怔道:“那是什么人?”

  金雪娘说道:“天音仙子,也就是我与莫大嫂的主人。”

  燕青颇为惊讶地道:“天音仙子,我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金雪娘一笑道:“你当然没听说过,当今之世,听过这个名字的人太少了,只有他们加四霸天才知道。”

  燕青更为诧然道:“四霸天又是什么人呢?”

  金雪娘道:“四霸天就是控制武林近二十年的四个神秘人物,天魔令主白福是其中之一,恨天翁也是一个,天音仙子也是一个,至于还有一个,我也不知道,假如你想知道,就跟我见天音仙子去。”

  燕青心中忍不住一阵震动,探悉当年的一个秘密,终于快面临揭晓了,可是他略一迟疑道:“那个天音仙子不会武功,又怎么能成为四霸天之一呢?”

  金雪娘道:“这个问题你见到仙子后就会明白的,现在你去不去?”

  燕青想想道:“是她要见我?”

  金雪娘道:“当然,否则我们怎么敢带你去呢?”

  “她为什么要见我呢?”

  “因为恨天翁取代了天魔令主的地位,接收了他的大部份实力后,已经威胁到其余的两人,主人自然要设法争取人才,巩固自己,仙子属意于你,但怕你是九老会中的人,所以要我们调查一下,听了你的解释后,我们已相信你不是九老会中的人了……”

  燕青道:“我虽然不是九老会中的人,但我也不会加入你们的。”

  金雪娘笑笑说道:“我们也许说服不了你,但主人一定能说服你的,等你见了主人后,你自然就不会反对了。”

  燕青道:“假如我仍然没被说服呢?”

  金雪娘道:“那你还是可以安然地离开,主人不会武功,绝不会用强迫的手段留下你的。”

  燕青明知道事情没有她说的这么简单,但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略作沉思后说道:“好,天音仙子在什么地方?”

  “在别有洞天。”

  “别有洞天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里。”

  “什么?就在这里?”

  金雪娘笑道:“既然叫别有洞天,自然是跟一般地方大不相同,这儿只是登天之门,你答应去,我们就带你去。”

  说完举掌轻拍,三人的座椅上刻就下沉,燕青只来得及看见那两个人的身形连着椅子沉进一个圆洞之中,然后就陷入在一片茫茫的黑暗之中。

  开始是垂直下降,不久之后就改为倾斜,又过了一阵,则变成了平着前进,最后是往上升。

  从耳边呼呼的风声听来,进行的速度似乎非常的快,但由于太黑暗了,燕青无法知道四周是什么状况,他只能摒住呼吸,侧面静听。

  隐隐可以听见另外两个人的呼吸,知道她们仍然在附近,等他想探出手去,摸索一下旁边是什么时。

  眼前忽地一亮,他又从黑暗中冒了出来,处身在一间豪华无比的大厅中,白石铺地,黄金为柱,满眼都是金碧辉煌,金雪浪起立道:“到了。”

  燕青却愕然道:“这是地底下吗?”

  金雪娘道:“这是别有洞天,天音别府,也是仙子的居处。”

  燕青四下打量道:“天音仙子呢?”

  金雪娘道:“等我请示一下,因为主人还没有决定是否要见你呢?”

  她走到厅中鹦鹉架前,朝那只雪羽鹦鹉一恭身道:“主人,燕公子已经请到了。”

  那头鹦鹉本是懒洋洋地在打瞌睡,听见他的话后,才睁开眼睛,偏起头打量了燕青一阵,又圆又亮的小眼珠直转,最后才点点头道:“很好,欢迎,欢迎,雪娘,洁娘,燕大侠是红粉队中的瑰宝,现在正有三位美姑娘顺着秦淮河追下来了,你们上去应付一下。”

  金雪娘与连洁心都恭身称是,鹦鹉又道:“记住,燕公子是本府的贵宾,那三位姑娘都是他的爱人,千万要保持和气,绝不可伤了她们。”

  两人又答应了一声,回到来时的椅子上坐下,地底又陷下一个圆洞,把她们的身子陷了下去。

  很快地,石板又翻了上来,燕青过去一看,居然找不出一丝痕迹,那头鹦鹉展翅飞起头道:“燕公子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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