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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不堪回首

  白敏芝笑道:“第一:你说话前后矛盾,先说不知胡公子的下落,以后才说想起来了,己被令师救走……”

  “这该算是忙中有错。”

  胡天赐苦笑着接问道:“第二呢?”

  白敏芝道:“第二:毛病出在你的蒙面纱巾,一般人的蒙面纱巾,双目部份,都开有小孔。而你的蒙面纱巾则例外,这叫做欲盖弥彰,因为,只有你这种天生碧目的人,才有遮盖双目的必要,你说是也不是?”

  胡天赐连连点首道:“有理,有理……”

  白敏芝含笑接道:“第三:是你那抱拳长揖的姿态,给我的印象中,太深刻了,方才,你不止表演过一二项,是么?”

  胡天赐“唔”了一声道:“还有么?”

  “当然还有。”白敏芝笑了笑道:

  “这该算是第四了,可能是时间太匆促吧!你这双至少己穿了十天以上的千层底棉鞋,一直到现在,还不曾换过来。”

  胡天赐不禁苦笑道:“黑夜中,竟能注意到我的鞋子,你这精明功失,也委实令人钦佩。”

  “不敢当。”白敏芝笑道:“那是因为你先露出了其他的毛病,才使我注意到你的鞋子的。”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抿唇一笑道:“我一到这儿,首先注意的,就是你的鞋子。”

  朱家凤笑道:“原不得方才我要立刻跟上来,你却要等一等。”

  白敏芝道:“如果逼得太急了,他来不及躺到这儿来,可能又出别的花样啦!”

  朱家凤向胡天赐笑道:“胡公子……不!从现在起,我该叫你胡少侠才对。”

  胡天赐连忙接道:“不!朱姑娘,目前还是照原来的称呼为妙。”

  “对了。”白敏芝注目接问道:“令师为何要如此神秘?”

  胡天赐轻轻一叹道:“此事,说来可真话长,而且,个中经纬,我也不完全明白。”

  白敏芝笑了笑道:“先就你所知道的,说说看?”

  朱家凤正容说声:“三妹,还是回去再说吧!可能他们都等急了哩!”

  白敏芝点点头道:“也好……”

  胡天赐却苦笑着接道:

  “二位请记着,除了‘瑶台五凤’之外,在别人面前,我还是书呆子胡天赐。”

  白敏芝首先飘落树下,同时并讶问道:

  “连令尊令堂、也还要瞒着?”

  胡天赐点点头道:“以后再慢着向两位老人家说明……”

  半个时辰之后,住在王屋镇客栈中的群侠,除了留下“瑶台五凤”中的老大朱家凤担任警戒之外,其余都已全部安寝。

  但事实上,可不是这么回事,其余四凤,都挤在胡天赐的房间内,逼着他说故事哩!

  胡天赐只好苦笑道:“诸位请小声一点,莫吵醒了四位老人家。”

  卜真真娇笑道:

  “胡少侠请放心,四位老人家,都被我按摩了‘黑甜穴’打雷也未必能惊得醒他们。”

  胡天赐星目一扫环坐他身旁的四位美姑娘,含笑问道;“诸位想先知道一些什么呢?”

  白敏芝接道;

  “我首先要问的,是你们师徒的行藏,为何要如此神秘?”

  胡天赐正容说道:

  “这,可分为三方面来说,第一是避仇,第二是与令师有关,至于第三个原因.也可能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但到目前为止,我也还没弄清楚。”

  “有这种事?”白敏芝皱眉接道:

  “那么,先就你所知道的,一件一件的说吧!”

  胡天赐沉思着反问道:

  “有关当年五老炼八魔的往事,诸位都听说过了?”

  “是的。”四位姑娘同声回答之后,卜真真又接问道:

  “难道胡少侠方才所说的避仇,是与八魔有关?”

  胡天赐点点头道:“正是。”

  曾飞燕接问道:“传说中的八魔,不是都已全部被歼了么?”

  胡天赐长叹一声道:

  “传说是一回事,但事实上,家师心中明白,当年的八魔,有两人还活着,这两个,都在处心积虑,要杀害他老人家才甘心。”

  吕鸿雪接问道:“胡少侠,那还活着的两个老魔,又是谁和谁呢?”

  胡天赐道:

  “那是八魔中的老六宇文哲和老魔南宫秀,宇文哲是八魔中最狠最毒的一个,而南宫秀则为八魔中唯一的一个女魔。”

  白敏芝注目问道:“令师怎会断定这两人没死呢?”

  胡天赐道:“这两个,等于是由家师手中放生的……”

  白敏芝截口讶问道:“那是为了什么呢?”

  胡天赐不答反问道:

  “芝妹,令师“云罗仙子”,也是复姓宇文,单名一个敏字,是么?”

  白敏芝点点头道:“是的。”

  胡天赐目光一掠对方四人道:

  “有关当年“五老炼八魔”的往事,令师是否也曾在诸位姑娘面前提过?”

  “没有。”白敏芝皱眉接道:

  “她老人家,好像不顾提及当年往事。”

  卜真真也同时说道:

  “我们所知道的,仅仅是她老人家,走是当年五老中的一位这一点。

  胡天赐笑了笑道:“那么,我现在告诉诸位一个秘密,宇文哲是令师的堂弟……””

  四位姑娘几乎是同时截口问道:“真的?”

  胡天赐正容点首道:

  “当然是真的,而且,令师与家师,本来是一对恩爱夫妻。”

  白敏芝道:“这个,她老人家倒曾提过,但以后为何反目,邻不愿再行提及。”

  胡天赐接道:

  “两位老人家反目的原因,主要就是为了宇文哲,其次,也可能是与南宫秀有关。”

  吕雪鸿轻轻一叹道:“这倒是闻所未闻的事。”

  胡天赐娓娓的道:“有关后者,他老人家仅曾隐约的暗示过,个中真相如何,我还弄不清楚,但对于前者,令师对家师的误会,可就不可以道里计了。”

  “误会?”白敏芝接问道:“那是哪一方面的误会呢?”

  胡天赐道:“那是关于宇文哲方面的,方才己说过,宇文哲是令师的堂弟,令师之父虽有兄弟三人,但三房中,却只有宇文哲这一个宝贝儿子,偏偏这一个宝贝儿子,又不争气,陷于魔道中,而且是八魔中恶性最重,罪孽最深的一个。

  诸位想想,在正邪不两立……”

  白敏芝接口一声道:“我有点明白了。”

  胡天赐笑道:“也许你己明白了一部份,但事实上,任何局外人,都没法全部了解,你别打岔,还是让我慢慢说吧!”

  心个微微一顿之后,才正容接道:

  “于是,正邪双方,都是处心积虑的,要置对方于死地才甘心,当然,在此期间,令师也曾苦口婆心的,根本不发生效力,至于家师,虽己承诺对宇文哲手下留青,但宇文哲心狠手辣,身手与家师也相差无几,一旦双方狭路相逢,兵戎相见时,后果如何,可谁也没法保证……”

  卜真真接问道:“这情景,令师是否也向家师说明过?”

  “当然说过。”胡天赐点首接道:

  “而且事实上,令师也该明了这种情况。”

  吕雪鸿幽幽的一叹道:“以后呢?”

  胡天赐沉思着说道:“以后,家师与宇文哲之间,狭路相逢的情况,可不止一二次,但字文哲不但心狠手辣,诡计与阴谋,也层出不穷。在此种情况之下,家师不但对宇文哲没有手下留情的机会,而且,三番五次都险遭不测,仅以身免。”

  白敏芝注目接问道:“这些,家师也知道么?”

  “而且,有半数以上的机会,令师是身历其境的。”

  话锋微微一顿之后,才轻叹着接道:“这样,一直到二十年前,黄山天都绝顶,“五老练八魔”的大会上,当其余六魔与三老先后毕命后,斗场中己只剩下家师与宇文哲在恶斗建,令师也负伤多处,在一旁观战,并向宇文哲开导着。

  “可是,宇文哲狼子野心,竟乘家师与今师说话分神之际,以淬毒暗器击中家师左眼。

  当时,家师经过连番恶斗,本己负伤多处,此刻,再加上这淬毒暗器,如不当机立断,任这个恶性重大的宇文哲逸去,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因此,家师一经中上淬毒暗器之后,立即奋不顾身的,全力一掌,将字文哲震落天都峰东西的云海中。”

  “于是,两位老人家就从此反目了?”

  胡天赐山长叹一声道:“是的,方才我所说的天大的误会,也就在这里。”

  卜真真接问道:“难道家师当时没发现,今师是中了淬毒暗器之后,才发掌将字文哲震飞的。”

  胡天赐苦笑道:“是的,而且令师也忽略了家师的另一片苦心,诸位也许还不知道,本门所习,为‘回环九轻神功’,此一神功之优点,为对敌时,真力生生不息,不虞匮乏,缺点则为真力消耗过多时,非有三天以上的调息,不能复元……”

  白敏芝不由美目一亮的,接口道:“天赐也是练的‘回环九轻神功’?”

  “是的。”胡天赐点首接道:“所以,尽管当时的家师,在以五对八的情况之下,连番血战而负伤多处,但老人家的功力,却并未减灭,对付一个身手本来略低于他,而又是久战疲累之身的宇文哲,应该是还有一掌使其丧命的力量……”

  曾飞燕接问道:“那是说,当时令师手下,委实留了情?”

  胡天赐道:“不但手下留了情,而且将其起飞天都峰东侧,也是事先安排好的。要不然,宇文哲又怎会活到今天,并还在掀风作浪。”

  “事先安排?”白敏芝接问道:“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胡天赐笑了笑道:“那天都峰东边,表面上看来,是一片其深不知几许的云海,但实际上,云层下,却是一片平整的斜坡,当时,适为隆冬,积雪深达五尺以上,所以,以宇文哲的身子之高,在家师手下留情的情况下,震落气等所在,绝对不致有生命之虞。”

  白敏芝轻“唔”着点点头道:“令师是准备事后废除宇文哲的功力,使其无法再为害江湖,以保全宇文家的一线香火?”

  “是的。”胡天赐长叹一声道:“可是,当时令师不察,一见宇文哲被震落云海之中,立即悲呼一声,飞奔下山而去,并且扬声怒喝:“宋希贤,我永远不再见你……”

  卜真真娇笑道:“现在,我总算知道令师姓字名谁了。”

  胡天赐也笑道:“说来也真可笑,“逍遥老人”与“云罗仙子”,在武林中,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知道“逍遥老人”是宋希贤,‘云罗仙子’是宇文哲的人,恐怕就少之又少了。”

  白敏芝接问道:

  “以后呢?”

  胡天赐沉思着接道:“当时,家师曾声震发话,请令师等等,容他说几句话,但令师没等,家师脚上的毒药已发作,自己救命要紧,也没立即追赶……”

  白敏芝轻轻一叹道:“恩师也真是,当时已是几十岁的人了,怎还如此任性?”

  卜真真却目注胡天赐道:“胡少侠,说下去啊!”

  胡天赐道:“当时,家师包好伤口,服下药后,自知追赶令师己来不及、只好先到东西却海中,去将宇文哲发落过,再定行止。”

  “可是,当他老人家到了云海下的斜坡上时,除了还有两个雪坑以外,宇文皙业已鸿飞冥冥。”

  卜真真又接问道:“怎会有两个雪坑的?”

  胡天赐道:“另一个是南官秀所造成,南宫秀是先宁文哲被家师震落的。”

  白敏芝注目问道:“南宫秀也是那时逃走的?”

  胡天赐点首答道:“是的。”

  “那么。”白敏芝美目深注的接问道:“南宫秀被震落那个斜坡上,是巧合?还是有安排的?”

  胡天赐苦笑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话落微顿一顿后,又讪然一笑道:“不过,鼓以后由他老人家所隐隐透露的情况来看,南宫秀被震荡那里,也可能是有意安排的。”

  四位美姑娘都若有同感地,发出幽幽一声长叹。却没人接问。

  胡大赐微一沉思道:“当时,家师他老人家不但发现宇文哲与南宫秀的踪影,而且,连最先被他老人家由大魔手中,震落云海中的‘秋水雁翎刀’也追寻不着。”

  卜真真接问道:“那柄‘秋水雁翎刀’,是否也被字文哲与南宫秀二人带走了呢?”

  胡天赐轻轻一叹道:“以目前的情况而言,那柄魔刀,十九又活到了两个老魔手中。”

  白敏芝注目问道:“以后,令师也没再找过家师?”

  胡天踢苦笑道:“谁说没找过,而且找了足有五年之久,可是,今师的行踪,一直如石沉大海,而另一方面,宇文哲与南宫秀二人,却己蠢蠢欲动,有一次,家师还几乎着了那两个老魔的道儿。”

  白敏芝笑道:“于是,令师就只好躲起来了,改装易容,以胡不归的身份。躲在你家中,专门调教你这个宝贝徒弟。”

  胡天赐苦笑道:“芝妹,这个‘躲’字,可有点不头恰当吧!而且,咱们本来是一家人,那些什么‘令师’,‘少侠’,‘姑娘’之类的称呼,是否也该换一换下?””

  白敏芝笑问道:“依阁下之见呢?”。

  胡天赐道:“那自然是称‘师公’‘师母’和‘师兄妹’呀!”

  白敏芝笑道:“你倒是想得一厢情愿,你也可曾想到,我们的师傅会答应么?”

  胡天赐涎脸笑道:“这就要请诸位师妹,在师母面前,多多美言了。”

  卜真真忍不住“噗哧”一声娇笑道:“书呆子,你就这么自说自话,封为师兄了?”

  胡天赐一本正经地接道:“本来就是师兄嘛!”

  白敏芝含笑接道:“别忘了,大姊二婶,都比你大一岁多。”

  胡天赐也笑道:“年纪比我大的,我当然叫她师姊,但致少你们三位,该叫我师兄呀!”

  年纪最小,也最调皮的卜真真,连忙向着他敛衽一礼道:“师兄在上,小妹这厢………

  讨赏了。”

  说着,一双欺霜赛雪的玉掌,己伸向胡天赐面前。

  “这……”胡天赐方自茫然不知所问,窗外却响起一个威严语声道:“赏!赏你两个大巴掌!”

  四位美姑娘微微一楞之后,立即色然而喜地,同声娇呼“师傅……”

  烛微微摇,室内己出观一位外表仅约五旬出头,两鬓斑白显得颇为慈祥的青衣老姬。

  胡天赐入目之下,心中暗付着:“这就是名满武林,与恩师齐名的”云罗仙了”宇文敏?岁月不饶人,她老人家也毕竟老了

  他,心念男转着,但行动上,却毫不怠慢地,连忙拜倒下去,恭喜说道:“徒儿胡天赐,拜见师母。”

  这时时宇文敏,己在白敏芝等四位美姑娘的簇拥之下,在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她,精目向跪在面前的胡天赐深深一瞥之后,才轻轻一叹道:“天赐起来。”

  “是。”

  胡天赐恭应着,站起后,项于肃立一旁。卜真真却向着他扮了一个鬼脸。

  没想到这小动作,却被乃师看到了,瞪了他一眼道:“丫头就是你惹来麻烦,给我丢人,你还要顽皮!”

  卜真真笑道:“师傅,徒儿闹出‘瑶台五凤’的招牌,也曾使您风光过呀!”

  “还敢说!”宇文敏目叱道:“如非你搞出这‘瑶台五凤’的把戏,何来今天这场屈辱,我一再交待你们,业未曾大成之前,不许在外招摇,你们却把为师的话,当耳旁风。”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沉声接道:“现在,你们五个听好,对了,凤儿!”

  屋顶上传来朱家风的语声道:“凤儿在听着。”

  “唔!”宇文敏正容接道:“从现在起,你们五个,一同为师面壁进修,谁的功力先达到我所要求的标准,谁就可以提前启关。”

  “是!”

  五位姑娘同时娇应了一声之后,卜真真却嘟着小嘴说道:“师傅,您一向是赏罚分明的!徒儿惹出麻烦来,您已经罚过了,可是,徒儿也等于将师公和胡师兄引出来,您却没有赏。”

  她这一说,可引得室内的人都笑了。

  宇文敏不由苦笑道:“我就是把你这鬼精灵没办法。”

  卜真真仍在嘟嚷着:“师傅,方才那一战,我们打得好艰苦。”

  宇文敏笑道:“那是活该!”

  吕霞鸿含笑说道:“师傅您要是早上赶来就热闹啦!”

  宇文敏道:“师傅又不是大罗金仙,怎知你们在这儿胡闹。”

  白敏芝笑问道:“师傅,您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宇文敏微微一笑道:“我是由终南采药回,刚好赶上你们揭开书呆子秘密的那一幕。”

  卜真真摇撼着乃师臂膀,撒娇地笑道:“好啊!原来您早就来了,却在一旁看笑话……”

  宇文敏佯嗔地叱道:“疯丫头别胡闹,师傅还有话要问你胡师兄哩!”接着,才向胡天赐正容问道:“天赐,你今年几岁?”

  胡天赐恭应道:“十八。”

  宇文敏沉声说道:“抬起头来,眼睛看着我。”

  胡天赐有点茫然地,抬头看着他这位初次见面的师母,宇文敏一双精目,在胡天赐周身上下一阵扫视之后,才注目问道:“学艺有多久了?”

  胡天赐恭声答道:“回师母,已经十二年了。”

  宇文敏道:“那你是六岁开始学艺?”

  “是的。”胡天赐正容接道:“但实际上,恩师对我们栽培,是由周岁时开始。”

  宇文敏“唔”了一声道:“可详细说来。”

  胡天赐沉思着说道:“这是恩师事后说。当家父替徒儿举行周岁宴时,刚好他老人家为了找寻师母而途经寒家……”

  宇文敏截口笑道:“于是,他发现了你这个宝贝。而滞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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