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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婚礼·误佳期 65、若是我爱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拉着你的手,我也会带你走

    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漫长时光,大家的目光突然纷纷落向门口。

    当凉生看到我的天佑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整个人再次愣住了,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僵硬。

    北小武看到我的时候,以为在做梦,后来,他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在做梦,就推开金陵,拉着凉生,仿佛挑衅一样,直接无视身边的程天佑,他指着我,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对凉生说,你看看这个女人!现在就给我好好地看看!凉生!她不是你妹!她也是爱了你十七年的女人!

    当北小武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程天佑握住我手腕的手,力度明显大了起来,那是一种带着不甘的恨——十七年!让谁谁也恨!

    凉生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又看了看北小武,很显然,他还没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

    是的。

    当初,我看到那个检测报告的时候,也像经历了一场大病,又经历了一场大梦,很久之后,才相信了这一切。

    此刻的凉生,大概也像是进入了一场梦境里,醒不过来一般。

    北小武一把扯住凉生的衣领,酒气乱喷,说,为了救你!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你他妈的在这里打算明天风风光光地娶娇妻!鼓乐齐鸣是吧!人比花娇是吧!洞房花烛是吧!百年好合是吧!子孙满堂是吧!你怎么就不看看姜生一个人多断肠!

    说完,他一拳头就砸在了凉生的脸上。

    凉生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

    北小武一甩刚刚挥拳时被弄疼了的手,说,老子都被你们这群傻逼逼成诗人了!逼成诗人,就逼成诗人吧,还……还得他妈的能文能武!

    突然之间,世界变得安静了起来。

    人群中,知情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我、凉生,还有程天佑身上。

    凉生依然在震惊之中,当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我的身上时,他看到的是,程天佑的手,正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程天佑看着凉生,报复一般,迎着他的目光,不言不语。

    我的手,在程天佑的手里,挣脱不掉,此时,我只是他向凉生报复示威的道具,却用着最柔情蜜意的方式。

    他低头,带着笑意,瞥了凉生一眼,在我耳际,说着讥讽的话语,姜生,若我是他,若是我爱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拉着你的手,我也会带你走!

    我仰起脸,看着他,他站在最有利的地方,看到了我最深的狼狈。

    在他心里,在他眼里,我为之付出了这么多的男人,却最终愣在了原地。我的爱,我的付出,到最后,全变成了程天佑眼中的笑话。

    凉生看着我,久久的,眼眸里是泛着雾气的哀伤。

    音乐依旧流淌,是一首应景到家的歌《告诉我你幸福吗》,仿佛是此时,凉生对我的探询一样!是的,此时,我的手就放在他曾将我交付过的男人手里。

    五年前,当他“被迫失忆”,当他远走法国,那段回忆清晰而又鲜明的袭来,画面历历在目——

    偌大的医院,白色的墙壁,绝望的夏天。

    不为人知的异常交易。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姜花依旧,他却要学着遗忘。

    命运玄妙地如同洒满了狗血的知音体小说,居然是一个如此富庶家族。

    可,这一切,与他有关吗?

    他想要的不过时,那盆姜花,和那个有着姜花般微笑的姑娘。

    很多年后,当他远走法国,在那个浪漫之都,他变成了绅士,懂得了很多,可他一直认为,那些所谓的品味,不过是被装饰了给别人看的表象。唯一他记得的是,他知道了“姜花”的花语,也知道了“姜花”并不是家中“生姜”开出的花。

    姜花的花语是:将记忆永远留在夏天。

    就如十九岁的那个夏季,医院里,白色墙壁下,他要离开她的那个夏季——

    天佑走进门,看着眼前的他,这个被自己失手断指的男孩儿,居然会是自己的表弟,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看着这个入侵者,真可笑,他居然会是自己的表兄?

    天佑迟疑了一下,微微内疚,说,呃,好些了吧?我之前并不知道你是爷爷寻找了多年的凉生。

    他冷笑了,一个沉默的十九岁男孩,少有的不掩饰的冰冷,笑,嗬,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能有什么不好的?

    天佑叹了一口气,说你失忆了,也是为了姜生,我们都是为她好。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说辞,可他却无力抗争,因为他不想那个小小的姑娘,为自己坠入伦理深渊,只能恹恹地问,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天佑叹了一口气,将一沓证件放到桌上,说,这是去法国的手续和机票,还有护照。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天佑,说,这么快?

    天佑的语调在那一刻变得硬了起来,就如同他的心肠,他说,爷爷不想夜长梦多,你如果为了姜生好,就早些离开,等四年后,她大学毕业回到这里,我会告诉她,你走失了,抱着那盆姜花走失了。

    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却也是无懈可击的理由!

    他心中有千万分愤怒,却也只能压抑住。他抬眼,恨入骨髓,说,嗬,这就是你和外祖父给我们兄妹最好的结局?呵呵,好,我走!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一字一顿,警告眼前的男人,不过,程天佑,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了,如果你有半分半点,一丝一毫对不起姜生,这辈子我绝不饶你!

    天佑突然惶惑了,笑笑,你的命?呵呵,在你手里啊,你还要带着你的命去法国!

    天佑的话,让他变得暴怒,但他却要将这份暴怒生生地压制。于是,那时,只有十九岁的他,对着这个比自己强势的男人,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倔强而有力量——我说的是姜生,她就是我的命!

    他从回忆中清醒,五年前,那是一场我不知道的交付。

    如今,我的手,那么安然地放在这个男人手中,而这个男人,在他看来,正对着我款款细语,温情备至。

    遗憾的是,他永远不知,这个男人说的话,让我原本不敢期待的心,也因淡淡的不敢面对的期望变成深深的冰冷。他说“姜生,若我是他,若是我爱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拉着你的手,我也会带你走!”

    那一刻,我狼狈的站在这里,接受了众多朋友、同学的“鉴赏”,他们见上了一个女人为爱情奋不顾身后的狼狈、

    我掩都掩藏不住的爱,掩都掩藏不住的狼狈。

    就好比有人替我对他表白,喂,凉生,有个女人,为你连孩子和命都不要了。你愿意爱她吗?

    那一刻,我的心里突然有根弦,响起来,这是程天佑最打动我的一句话——若我是他,若是我爱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拉着你的手,我也会带你走!

    此刻的我,虽然手被程天佑牵住,但落在凉生眼里,似乎没有幸福可言,他看着我,目光里盛满了如同眼下包厢里播放的这首歌曲一样的探询——

    ……

    告诉我你幸福吗?

    幸福据说是一种信仰。

    幸福是笑出泪别躲藏,

    幸福是看定我不慌张!

    告诉我你幸福吗?

    幸福据说是种方向,

    幸福是一起飞不回头,

    幸福是你在我襟上,

    从不遗忘!

    ……

    这大概是,此刻,他最想问出的话语。

    我了解他的性格,那么了解。

    他一定在想,没有血缘关系,这是真的吗?

    他一定在想,如果她爱的是他的话,我会不会破坏掉她的幸福啊?

    他一定在想……

    他想的一定很多,就如他的性格一样,克制而内敛。

    我知道,我爱着的这个男人,他的理智多么强大,强大的如同堡垒,谁都无可攻防。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等他卸下攻防,等他说服自己来爱。

    我曾爱他的克制,我曾爱他的荔枝,我也曾爱他的内敛。我也明白,自己不想伤害到未央。

    可是,一个女人,当她千辛万苦、伤痕累累的那一刻,她想要的不是一板一眼、严丝合缝的爱情,她想要的不是一双不管不顾、不怕天谴的手!

    带她走!

    带她走!

    不顾一切地带她走!

    只要你带我走,哪怕冲到无人看到的门口,你再放开我的手。

    对我说抱歉,我爱的始终是她。

    那么,也不枉我对你爱的如此受苦。

    夜晚,人变得贪婪;卑微,确使人不敢奢求。

    就算是给我一个拒绝,也是一个体恤而温柔的拒绝,好不好?

    那个夜晚,程天佑的一句话,彻底激起了我心中对爱最强烈的渴望。

    这种强烈的渴望,让我无比害怕。我害怕,它变成一股力量,让我对每个男人,最终由爱,变成爱过。

    这该多荒凉?

    凉生,这该多荒凉?

    那一刻,很多人发现自己不该在场,纷纷离开。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对天佑说,我们回家吧。

    那一刻,他是我稀薄自尊的唯一救命稻草。

    天佑一愣,很长时间,我突然说的话,让他没回过神而来。我眼泪掉下的那一刻,他才醒过来,笑笑,难辨悲喜。

    但他依然拉起我的手,对凉生说,我们走了。

    我们走了。

    转身的那一刻。

    我却依旧在心里卑微的默念,三、二、一。

    我对自己的心说,我只数三个数,如果你不来,我就永远把你忘记!我只给自己一次机会,也只给你一次机会。

    一。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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