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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整编第74师——“蒋家御林军” 第三节 “德国将军”弃守兰封城

  冯圣法重创土肥原,“德国将军”弃守兰封城

  174旅各团像老鼠打洞似的,借着夜幕的掩护挖起了壕沟,几十道深沟像一排排黑黢黢的乌梢蛇一样迅速向敌人的阵地延伸而去。

  保卫南京的十几万大军除一部向东、向西突围至浙江、江西之外,大部分北渡入皖,重

  新进行整训编队。

  俞济时在浦口收拾残部之后,带领所部到达皖南屯溪,休整了2个多月。

  皖南是人文风景胜地,仗山峦天险,未遭日军涂炭。屯溪位于黄山脚下,是历史文化名镇,74军在这片山明水净之地远离战火之扰,逐渐衣暖食足,整军经武,补充了一批兵员,装备了一批德造武器,很快恢复了虎虎生力。

  1938年2月,遵照军政部发布的命令,74军就近划归第一战区第1兵团总司令薛岳指挥。

  薛岳字伯陵,原名薛仰岳,后因崇敬岳飞遂改现名。这位广东乐昌人自10岁那年进入黄埔陆军小学学习之后,一生便与戎伍为伴。20岁到保定军校研习军事时,叶挺、邓演达、张发奎皆为其同学。扎实的军事理论功底和很早表现出的军事天赋使薛岳无论在东征、北伐,还是在军阀内战、围剿红军中都显露出过人的才干,职位也随之不断升迁。淞沪会战爆发时,薛岳先任陈诚左翼军之19集团军总司令,后任三战区前敌总司令。南京失守后,薛岳任第一战区第1兵团总司令,驻守皖南,统辖包括74军在内的黄杰之第8军、李汉魂之第64军、孙桐萱之第3集团军、新编之第35师、宋希濂之第71军、桂永清之第27军等共10余万大军。这位精干的广东人善于指挥大兵团作战,长于捕捉战机,以多胜少地围歼敌人。因此张治中曾心悦臣服地说:薛岳乃“百战名将”。蒋介石也倚之甚重,常常将十数万军队交给他作战略决战。这不,当1938年5月豫东战况渐趋激烈之时,忧心如焚的蒋介石亲自来到第一战区长官部的驻地——郑州,就是希望借助薛岳之手,打一场大战,来扭转整个豫苏战局的。

  原来,当日军华中方面军在松井石根的指挥下攻上海、陷南京,直入华中腹地的时候,日本参谋本部同时决定,由华中方面军抽调部分兵力北上,协同津浦线南下的日军,合击徐州地区的李宗仁第五战区的60万中国军队,以打通津浦线,完成对国民党有生力量的重要一击!

  这就是著名的徐州会战。

  会战初期,依赖我各路大军不畏牺牲之英勇和指挥员的正确决策,李宗仁将狂妄冒进的敌第10师团聚歼于台儿庄地区,取得了歼敌万人的台儿庄大捷。但此局部胜利未能转变整个徐州战况,日本大本营随后增调13个师团共约30万人的兵力,分6路向徐州包围而来,60万国军主力有被敌人一举合围的危险!

  蒋介石一日数惊,一方面电令第一战区第1集团军总司令宋哲元全力牵制山东方向的日军,一方面急令李宗仁率部沿陇海线、淮河两岸分途向西突围。

  徐州国军于是有了千里行军的艰险之旅。

  即便如此,蒋介石仍然放心不下,5月13日,他从军委会临时所在地武汉急匆匆赶到郑州,当面向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布置策应徐州方面撤退事宜。

  然而,事态的发展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就在蒋介石到达郑州后的第2天,日军第14师团(师团长土肥原贤二)孤军冒进,由濮县渡过黄河,企图遮断第五战区的突围部队和第一战区的接应之师!可令土肥原料想不到的是,他们在攻陷菏泽,窜进内黄、仪封、野鸡岗之后,一不留神竟钻进了薛岳十万大军的包围之中!

  蒋介石心里一阵激动,当初矶谷师团冒险进入孙连仲的口袋之后,台儿庄大捷成就了李宗仁的威名。这一次岂不是上天恩赐给蒋介石功载华夏的绝好机会吗?!他想他一定能打一场比台儿庄更大的胜仗!

  5月20日,蒋介石在第1兵团总部所在地开封召集师以上军官举行作战会议,下达了各部队的作战计划:

  一、命第64军、第74军为东路军,沿陇海铁路两侧向野鸡岗、楚庄寨、贺村攻击;

  二、命第71军、第27军为西路军,自西向东,向仪封、内黄、马寨攻击;

  三、命新编第35师向宋庄、纸坊集攻击;

  四、命第3集团军向旧考城、贺村攻击,并以一部埋伏鲁道口、大寨集,王庄等处,相机袭敌。

  车辘辘,马啸啸,各部得令之后即速进入了攻击区域。

  占据野鸡岗、楚庄寨一带的日寇约有7000人之多,是土肥原师团的步兵第2联队的主力,联队长为横山静夫大佐。

  74军的军部安扎在考城以东的一个小村寨里。开完兵团会议,在回军部的路上,俞济时进一步细分了战斗任务:58师配合64军攻打野鸡岗。51师设法牵制、打击楚王寨之敌。

  野鸡岗是一个以土墙垒起来的大商贸寨子,相当于南方的大集镇。横山静夫把守之后,对寨子四周进行了加固,配置了6门九二步兵炮和轻重机枪等武器,同时修建了前沿阵地,因而64军和58师想要拨掉这枚钉子绝非易事。

  58师和64军是5月21日夜里向野鸡岗发起攻击的,58师负责西南面的战斗任务。冯圣法以174旅为主攻部队,以176旅为预备队,自己随174旅行动。

  战斗打响之后,174旅的各团先试探性地向敌阵地打了几梭子弹,以侦察敌人的火力。寨子里的敌人像是猜透中国人心思似的,又像是睡着了似的,连屁也不放一个,因此黑古隆冬的寨子还是像一只熊瞎子似的稳稳地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派战斗小组接近敌人!”冯圣法摸了摸帽沿,低沉地命令道。摸帽子是冯圣法的一个习惯动作,每逢战斗不顺或心里无底的时候,他都不自觉地重复着这一细节,似乎这一摸便会摸来信心和谋略。

  8个5人战斗小组分途匍匐着接近敌人的阵地,约摸半个小时之后,前方突然亮起几根银白色的强光柱,将阵地前沿照得白昼也似的清晰,跟着便传来嘀嘀哒哒哒的机枪声和声嘶力竭的喊杀声。很显然,敌人发现了战斗小组,战斗小组看来凶多吉少了!

  果然,除逃回几名挂彩的战士之外,其余30多人都牺牲在敌人的机枪口下。

  “娘的!小鬼子跟老子玩猫捉老鼠游戏。老子今天就当一回老鼠,陪他玩到底!”指挥所里,冯圣法一只脚踏在凳子上,双目睁得豹子眼似的,说着说着便一把抓下帽子,狠命地掼在了桌子上——“师长甩帽子――龙颜大怒”早已是58师人所共知的秘密。

  掏出夜光怀表,见离天亮的时间还早,冯圣法果断地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挖壕沟!挖到他娘肚子里去!”在手电筒灯光的映照下,他的吐沫星子像毛毛雨似的飘飞着。

  很快地,174旅各团像老鼠打洞似的,借着夜幕的掩体挖起了壕沟,几十道1米多深、七八十公分宽的深沟像一排黑黢黢的乌梢蛇迅速地向敌人的阵地延伸而去。不像浦东地势低洼地区,豫东平原土质松散、干燥、极适合地道作业。

  东方的地平线上已露出了浅浅的粉红色,各坑道都已挖到了距敌前阵地几十来米远的地方。冯圣法得报后,命令各部备足弹药,特别是手榴弹等投掷武器,以实施近距离强攻。

  64军各部的进展,也都受阻于寨子外围的突出阵地,现在只等58师打响新一轮战斗之后,他们同时采取冲击行动。

  取野鸡岗一战,全都落在了58师的身上。

  虽然是5月份天气,身着夹衣的冯圣法却感到身上一阵燥热,他脱下外套,把它交给勤务

  兵,然后对身边的传令兵发出了攻击命令。一时间,坑道内的几百个火力点同时向敌阵地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机枪声、步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震得大地颤抖,震得尘土在火光中飞扬!

  野鸡岗的各个方向也响起了枪炮声和冲锋号响。

  日本人也许压根儿就没料到58师会钻到他们的眼皮底下作战,因而一发现脚跟前伸出了枪管,扔出了手榴弹,他们一下子慌了神,除少数逃进寨子之外,大部分当了鬼。

  58师的官兵则丝毫不给敌人喘息之机,他们尾追着少数敌人冲进寨子,或用枪击,或用刀捅,很快就占据了几块阵地。寨子里的敌人一见中国军队源源不断地冲了进来,便钻进屋里,堵住巷口,爬上房顶,凭险据守。58师的前进部队又被阻搁了下来!

  天色已经大亮。

  冯圣法得报后不仅没有先前的焦虑,反而哈哈一笑,“不是有克虏伯大炮吗?”这句话如醒醐灌顶,一下子提醒了炮兵营长赵子刚。原来,58师在屯溪休整期间,军政部将刚刚从广州运来的一批德国造克虏伯平射炮划拨了6门给他们,这6门大炮在昨晚战斗中因天黑一直未发挥作用,赵子刚正愁没有立功的机会。现在天亮了,平射炮能派上用场了,赵子刚当然十分高兴。

  测距、瞄准、上弹、发射,随着一连串地动山摇般的轰击,一堵堵泥巴墙訇然倒塌,一个个筑在巷道里的堡垒倾刻间化作了烟尘,房梁屋脊上的鬼子全都埋进了砖石瓦砾之中!

  最后,除联队长横山静夫率1000多部下逃到贺村之外,野鸡岗其余的2000多敌人悉数被歼!

  与此同时,攻击楚庄寨的51师也大获全胜,74军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喜悦声中。

  西谚云: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初战土肥原就取得如此战果,这对薛岳来说,无疑增添了更多全歼日寇的胜算。

  薛岳的神机妙算被“德国将军”搅得稀乱,土肥原乘机逃出了中国人的包围圈,蒋介石只好掘开黄河大堤阻滞日本人的攻势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薛岳喜欢上了抽水烟,闲时他抽,战时他更抽,那把长长的铜嘴烟杆就像他腰上的那根军用皮带一样,已经成了他须臾不离的随身物。他的孤寂、纷乱、焦虑常常在烟丝散发出的清香中得到满足,得到镇静、清醒,那一道道冉冉而飘的烟圈像一个个成熟、圆满的运筹喷薄而出!

  获悉74军、64军克复野鸡岗、楚庄寨的消息后,薛岳当然忘不了掏出水烟,搛上一撮,按进烟嘴,吞云吐雾起来,——借此飘缈空灵之际,他在盘算着如何缩小包围圈,最终压迫土肥原于内黄、仪封、三义寨,聚而歼之。

  凭着多年的征战经验和对将领的熟知程度,手握10万重兵的薛岳对缚住土肥原是有足够信心的,他心里惟一拿捏不准的是委员长硬塞给他的两位“德国将军”。

  所谓“德国将军”,是指桂永清和邱清泉两人。桂永清是江西贵溪人,黄埔1期生;邱清泉是浙江永嘉人,黄埔2期毕业,这两人都被蒋介石先后送到德国学习军事。归国之后,他们不仅把德国法西斯的军事训练方法带回了国内,更把纳粹分子对希特勒的绝对忠诚、绝对服从搬到了国民党的军队。桂永清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德国出了个希特勒,德国复兴;中国有我们的蒋校长,只要大家一致拥护,中国必能复兴!”因而这两人就有了“德国将军”的绰号。

  蒋介石自然喜欢听这样的“颂词”。

  “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号称“蒋介石的铁卫队”,总队成立的时候,桂永清被任命为总队长,邱清泉为参谋长。

  1938年初,国民党进口了大批装甲车,蒋介石组建了他的第一个机械化师——陆军第20

  0师,师长为杜聿明,邱清泉为副师长,可见邱在蒋介石心目中的位置。桂永清就更不用提了,何应钦将其侄女何相银许配给他为妻,蒋介石特送贺礼500银元;教导总队在南京失守后整编为27军,桂永清继任军长。

  围歼土肥原之战,蒋介石特令桂永清、邱清泉率部参战,既表明此战的重要,也显示蒋介石对此战的重视,但对薛岳而言,这份厚礼却未必就是好事。因为他十分清楚,这两个“天子门生”为人自傲自负,刚有余而柔不足,勇过多而谋欠乏,说不定什么时候捅出漏子来就会让他噬脐莫及。

  回头来看,薛岳的担心是有先见之明的,事情果然就坏在这两位“德国将领”身上。

  本来,兰封是由宋希濂的71军防守的,邱、桂两军到后,蒋介石改令71军向红庙方向进击,而将守兰封的任务交给了27军,且把71军的88师(师长龙慕韩)暂留下来,交桂永清指挥,邱清泉协助之,换防时,宋希濂向邱、桂两人介绍当面之敌和友军的情况,邱清泉不等宋希濂说完即打断他的话说:“嗨,这点敌人算什么,看我们来打他个落花流水!”

  桂永清也满不在乎地说:“以少胜多,难乎其难,以多胜少,又有何难?”

  宋希濂见邱、桂如此骄傲轻敌,便不无讥讽地笑着说:“好哇!你们两位‘德国将军’来了,这次一定可以打个大胜仗。”

  他们也确实打过一次“胜仗”。

  5月21日,也就是64军、74军向野鸡岗发起进攻的那一天,邱清泉带着几辆坦克、几十个步兵在兰封城郊照例巡逻时,正碰上了一支百余人的敌人骑兵部队朝兰封方向搜索而来。

  “嗨!狗日的,想曹操,曹操到,我正要找人祭炮呢!”邱清泉热血上涌,兴奋异常,第一个驾驶坦克冲向了敌人。

  骑兵哪是坦克的对手?随着坦克前机关炮的欢快叫声,敌人就像被砍断的树桩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倒栽了下来,死了主人的战马在野地里四下惊奔起来,……不一会儿,100多个鬼子除了几个腿长跑得快的活着回去报丧之外,余下的都成了邱清泉等人的报功材料。

  大小毕竟是个胜利,高兴也在情理之中,可邱、桂二人似乎生来就有吹肥皂泡的本领,他们乐不可支地分别给蒋介石、程潜、薛岳打电话,拍电报,吹嘘什么:“兰封大捷”,歼敌无数等。

  呆在郑州的蒋介石当然十分兴奋,为他的得意门生。他想,吃掉土肥原已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但吹起的肥皂泡终究是经不住任何风吹雨打的。仅仅过去的一天,23日,土肥原的一个加强旅团在坦克、大炮的支援之下,向兰封城展开了遮天盖地的打击。两三个小时之后,桂永清便招架不住,全线溃败,被冲散了的溃兵裹伤抱残,哭爹喊娘,如潮水般向西落荒逃去。邱清泉则仗着战车之利,一口气就逃到了罗王车站。桂永清跑起来自然没有他这么麻利,他知道,作为主官丢失兰封意味着什么,于是,逃跑途中他匆匆给88师师长龙慕韩写下一张字条,令龙师长固守兰封,自己则马不停蹄地狂奔到罗王车站,说是收拾残兵败将去了。

  建制不全(缺一个旅)的88师无论如何是挡不住敌人强大攻势的。龙慕韩独木难支,便自行决定撤出兰封,率部往西南方向去了。结果,兰封失陷,本是横在敌人前进路上的一把尖刀,现在反倒成了卡在自己喉咙里的一块骨头。

  薛岳的担忧变成了现实,他扎好的口袋竟然被桂永清搅得口烂底穿,走气漏光,他的震惊可想而知,他的气愤也自不用细说!

  他要蒋介石严惩桂、邱弃守行为,以立军威。蒋介石对自己的心腹当然不能由别人说惩办就给惩办了,他给桂永清下了道死命令,限他两日之内收复兰封,将功赎过,以观后效。他当然也不能对薛岳的话充耳不闻。结果,龙慕韩成了替罪羊,他被军委会军法执行处以擅离职守之罪押赴武汉,执行枪决,最终当了兰封失守的祭品。

  此后的两天时间内,蒋介石一日数次电话过问战况,桂永清被逼得不敢有丝毫懈怠,27军也确实打得可圈可点。但两日期限已到,桂永清硬是拿不下兰封,最后竟吓得不敢伸手去接电话!

  蒋介石见桂永清打成了光杆也拿兰封没办法,只好将27军的余部撤往郑州以西休整待命,桂永清本人被撤职了事。

  尽管桂永清留下了满屁股的黄巴巴,但作为整个战役的一线指挥,薛岳还得硬着头皮替他揩干净,而且就围歼土肥原来说,他认为机会还在,信心还在,所以他对所部又重新进行了部署。

  第74军受指令攻击罗王车站之敌。

  罗王站是陇海线上的一处小车站,站内结构简单,以候车室为主的建筑多系砖瓦木梁构造。几天前桂永清、邱清泉弃守兰封,逃到罗王车站时,日本人也跟踪而至,惊魂未定的“德国将军”因此又丢了这一战略要地,俞济时现在也得为他揩屁股。日军进驻后,构筑了以火车车皮、卡车为主障碍,填以枕木、铁轨、沙包等杂物的临时阵地。战前,俞济时挎着望远镜,带着王耀武、冯圣法等人对罗王车站及周边的地形环境进行了一番侦察,心中有了几分把握。

  战斗是5月26日拂晓展开的。由于在屯溪整训期间得到一批德国造山炮、平射炮,74军的攻击力因而有了很大的改善,所以在这次攻打罗王车站的过程中,俞济时也像日本人一样,先用大炮对敌方阵地进行了一次扫地式的轰炸。

  日本人没料到中国人的大炮会是这样的猛烈,致使他们的障碍物、轻重机枪掩体,甚至炮兵阵地几乎是在顷刻之间被毁得七零八落,大约一袋烟工夫之后,其炮兵才缓过神来,对我阵地予以还击。

  对此,俞济时早有准备,74军的大炮在射击完毕后即转移到各地隐蔽,其步兵亦多呈散兵纵深配置,因而日本人的炮击并没有给我造成太大的损失。

  就在鬼子大炮“嗵嗵”发吼的时候,俞济时扶了扶金丝眼镜,挥手发出了集团冲锋的命令,51师和58师的突击团如饿虎就食似的,从东北和西南两个方向同时向罗王车站扑去。

  一些士兵倒在了敌人的机枪口下,更多的战士已接近了敌人的阵地,少数的更是冲到了被炸塌的敌掩体的缺口处,指挥所里,俞济时握着望远镜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身影。然而,就在一切进展顺利的时候,敌阵上忽然升腾起数十团红光,冲锋部队蓦地淹没在一片大火之中,——敌人使用了毒辣的烈焰喷射器!

  看着数百个在火海中扭动挣扎、晃动倒地的火球,俞济时心如油煎!太阳穴上突暴的青筯似一条条即将爆烈的雷管赤裸裸地搭在他的头上!

  “妈拉个巴子!平射炮呢,给我狠狠地轰!”一副儒雅模样的俞济时瞪圆的双眼像两个小灯泡似闪着凶光。

  一番连续轰击,敌前沿工事被摧毁殆尽,74军的后续部队很快就将他们赶进了候车大厅。候车大厅便成了敌人据守顽抗的最后阵地。

  由于双方处于短兵相峙状态,炮兵已失去了作用,到傍晚时分敌人的这块堡垒依然纹丝不动地挡在中国人的面前。血染的夕照之下,敌我阵前的尸首交相重叠,如一块块倒下的墓碑,横亘在暮草残阳之中!

  强攻,只会遭致更大的伤亡;不攻,敌人或等待援兵,或自行寻机突围,这两种情况都会带来新的麻烦。一定没法拿下它!,俞济时紧盯着军用地图,拳头抵在桌子上,坚定地说。

  但到底用什么办法呢,俞济时一时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幸亏旁边一位作战参谋的话一下子点亮了他:

  “我看可以用火攻!”这位参谋平静地说。

  俞济时回头怔怔地看着这位20来岁的年轻人,一丝笑容从他的脸上荡漾开来:“好哇!刘参谋,你说说看!”

  刘参谋像是早就考虑好了似的,流水似的汇报道:“日本人不是用火焰喷射器来烧我们吗?我们没有那玩艺儿,但我们有土办法还以颜色。我们每餐不是吃美国产的牛肉罐头吗?那些空灌装上汽油,稍加密封,派人近量靠近候车室,设法扔过去,然后开枪,汽油极易着火,这样岂不是扔给敌人一颗颗燃烧弹!?”

  “好,好,这办法好!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战后我一定奖励你,给你升官!”俞济时愁云尽散,拍着刘参谋的肩膀连声称好。

  这一招果真奏效,罗王车站的候车室瞬间便在爆炸声中烧成了火焰山,1000多鬼子如着了火的老鼠似的,拖着火舌,带着浓烟,朝着四面八方没头盖脸地跑去、滚去,74军终于在日落时分把青天白日旗插上了罗王车站的候车室棚顶上!

  传到薛岳那里的捷报,则不止74军攻克罗王车站一封,71军收复兰封,90军拿下曲兴集等都让他兴奋不已,圈住土肥原的牢笼终于又越扎越紧,越扎越小。

  这时候,蒋介石已回到了武汉,在阅罢薛岳电告的各军战报之后,这位自徐州撤退以来一直脸色阴沉的最高统帅终于云开日出,喜不自禁地说:“看来薛伯陵(薛岳字伯陵)要替我画上一幅大作了!”

  但历史又给蒋介石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就在蒋介石、薛岳谋划着如何收拢绳索,缚住土肥原的时候,另一场意外又出现了!防守归德(今商丘)阻敌增援土肥原的黄杰第8军在敌先头部队接近阵地时,竟擅自撤兵,望风而逃!

  黄杰字达云,长沙人,黄埔1期生。黄杰的军旅生涯建树不多,但在1928年5月日军制造济南惨案和后来的蒋冯阎中原大战中,他两次保护蒋介石逃离险境,终于促成了他的平步青云。黄埔1期的毕业生总计650人,升迁最快的当数胡宗南,其次便是黄杰。胡宗南是蒋介石和陈诚的老乡,得天独厚,黄杰则靠的是“救主之恩。”然而“救主”时奋不顾身的人,“救国”时未必能倾心尽力,黄杰就是这样的人。

  打跑黄杰第8军的是日军第16师团的前锋部队。其师团长中岛今朝吾和第5师团长坂垣征四郎、第10师团长矶谷廉介及第14师团长土肥原贤二一样,都是号称熟谙中国文化的“中国通”。但这个外表颇具文人气质的儒将,实质上却是残横到极点的屠夫。南京大屠杀的三大元凶,除了松井石根和第6师团长谷寿夫之外,另一个就是他中岛今朝吾。

  黄杰丢失归德的消息让薛岳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水烟杆在他手里颤抖着掉到地上,他也浑然不觉。“我操你妈的黄达云!你这不是在我心窝里插刀子吗!”他气得拍桌大骂。

  同样地,惩处报告递到了军委会。同样地,蒋介石依然是声调高、下手轻,与桂永清稍有不同的是,黄除被撤职之外,还被关了半个月的禁闭。

  黄杰被关了起来,但他却打开了潘多拉的盖子,让魔鬼潮水般地向豫东涌来。

  6月初,睢县、兰封相继失守,鹿邑、柘城沦入敌掌,豫东已成了日本人的跑马场;6月6日,开封陷落,平汉路已抬眼可望。

  许昌危急!郑州危急!包围土肥原的薛岳10万大军也危在旦夕!

  薛岳仰天长叹:一将无能,害死三军啊!十几天来,他费尽心机筹划的大手笔,竟然以这样的败笔草草收场了!

  蒋介石也没料到战局转换竟是如此迅忽,万般无奈之下,6月9日,他命令商震第20集团军的新8师炸开黄河花园口大堤,以让滔滔黄水化作拒敌的武器!

  黄河决堤了!

  事后人们统计,此次黄河决堤淹没了豫、皖、苏三省40余县,造成了1250万人流离失所,89万人葬身鱼腹!

  但当时的蒋介石似乎顾及不了这一切,他只想阻滞日本人的进攻,为保卫大武汉多争取一些时间,而实际上日本人确实改变了战略方向,他们开始沿大别山南北两麓进攻武汉。

  蒋石不无自矜地说:这叫做以空间换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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