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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回 掌毙五梅魔

  恒山,又名太恒山,据传,舜帝于四千余年前巡视国土,到这里后,只见山势雄奇,峥嵘突兀,不禁产生敬仰之情,于是将恒山封为北岳。

  恒山主峰在浑源县城南,山又分东西两峰,东名天峰岭,西名翠屏山,两峰对峙.谷中流水潺潺,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处。

  恒山派设在翠屏山,此山古树蓊郁.怪石峥嵘,山势奇险,也不知恒山派建在何处。

  四人沿小路上山,最先到了悬空寺,由悬空寺打听出来,便施展轻功,跃过悬崖陡壁,直朝山顶窜去。

  常淑玉当先上闯,只见她纵跃如飞,身姿曼妙,轻功实是不弱,美玉、彭俊在中,与她相差一丈。李剑心在最后,离彭俊也是一丈。

  常淑玉十分好胜,拿出了全副本领,想把两个大男人甩在后面。

  半个时辰过去,她站在一尖石上,酥胸微喘,扭脸一瞧,彭俊紧跟着美玉,并未拉下。

  而那个号称没影子的郎中,跟在武当小子后面,也未拉下。

  她笑了笑。道:“喂,郎中,你号称没影子,不嫌夸大些么?怎么上个山却掉在最后?”

  李剑心道:“不瞒大姐说,在下这个没影子的绰号不为别的,是说在下藏起来,什么人也找不到!”

  三人笑了起来。

  美玉道“我不信。”

  淑玉道:“瞧你表面老实,也会耍贫嘴!”

  彭俊心想:藏起来找不到那是未必,但若说他轻功身法到了“无影”,恐怕也太夸大,就算他功力比我深,也不会深到哪里去。

  心里想着,嘴里说道:“李兄未免过谦。

  剑心道:“这恒山派在哪里啊?茫茫大山,该往何处去找?”

  活才落音,只听一人喝道:“什么人要找恒山派?”

  随着话声,一块石崖后面转出两个人来。

  这两人一俗一道,年纪均不大,但装出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常淑玉道:“我们要见恒山掌门,快快前头带路。”

  那俗家弟子道:“咦,口气不小,你们是何门派弟子,到此何为?”

  彭俊道:“武当弟子彭俊、五莲山常氏姐妹、无影侠医李剑心因有急事来拜谒贵派掌门,望二位师兄给予通报。”

  俗道两人面面相觑,脸上现出怪异表情。

  稍停,俗家弟子道:“原来是武当彭师叔大驾光临,请恕弟子许广德、悟立不知之罪。

  两人遂向彭俊施礼,彭俊也忙回礼。

  许广德又道:“请各位在此稍侯,容弟子通报掌门,以迎接贵客。”

  彭俊暗想,既然知道我的大名,还不快快朝前引路,怎么慢待客人如斯,冷落在路上呢?真是不像话呀。

  常淑玉道:“还是武当大侠面子大,我以为沾了光呢!可借还是晾在这里吹山风!

  李剑心自然明白出现在恒山弟子脸上的古怪神情是怎么回事,还不是因为听见了“无影侠医”这个不祥字眼产生的,否则,凭彭俊的身份,决不至于如此怠慢。

  过了一会,两个弟子又出现了,后面跟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此人满脸胡须,个头粗壮,面色黧黑,十分威武。

  一见彭俊,当即哈哈一笑:“原来是彭老弟侠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彭俊道:“杜师兄别来无恙,今日冒昧前来,有机密大事禀报。”

  杜师兄面现惊讶:“不知有何机密大事?”

  彭俊道:“进贵派借一步之地再说如何?”

  杜师兄面有难色道:“不瞒着弟,近日来风声甚紧,五梅妖厥一时,敝派身为当年剿灭五梅门的当事人之一,不得不小心防范,因面作了些小布置,外人进去可不大方便.有话不妨就在这里说吧,如何?”

  这是待客之道吧?

  常淑玉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人家巴巴赶来报信,你们却让人站在野地里吹风,连家都不让进,未免太不像话了,走、走、走,恒山派的事与我们何干?要来操这份心!”

  她说走就走,一点不含糊。

  “慢!”杜师兄一声冷笑,“说走就走?你也太小看了恒山派了。”

  “哟,怎么?不让走了?常淑玉火气更大了,“恒山派要吃人么?”

  杜师兄道:“恒山派禁地,不是让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他把手一抬,发个暗号。

  只听一阵衣裾飘风,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子冒出二三十人来,俗道杂沓,老少不一,全部亮出了青锋剑,将四人团团围住。

  彭俊脸色一变:“杜师兄,这是何意?”

  杜师兄板着面孔,道:“这就要问你彭师弟了,李剑心何人,天下皆知,莫非彭师弟已经叛离武当,与五梅妖邪同流合污了么?”

  彭俊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师兄请听小弟一言。无影侠医李剑心大侠,向与五梅门为敌,不料五梅门巧使奸计,借早就离派的金笔秀士之名,离间正派武林人士,李大侠被污水泼脏,造成天大误会,这其中情节尚多,须得慢慢道来。”

  杜师兄冷笑道:“事实俱在,任巧簧之舌.也难以推翻,姓彭的,没想到你出身名门正派,却也学那趋炎附势之徒,投靠邪派,自古正邪不可并立,今日少不得要有得罪之处了。”

  彭俊气得话也说不出来,方知被人冤屈百口莫辩的滋味,竟比什么味儿都苦,沈竹青一家,当初不是也想向自己申辩,而自已听都不愿听吗?

  常淑玉嚷道:“你想怎么样?”

  “还用问么,将尔等一并拿下,活祭我恒山派被害同门子弟!”

  彭俊道:“杜师兄,这两位姑娘是五莲山起死回生常冲常老前辈的孙女,杜师兄说话最好谨慎些!”

  杜师兄一听,愣了。

  起死回生常冲,不但医术天下无双,一身武技也超凡入圣,武林中人对他十分尊敬,因为被他治好的黑白两道人物,可说遍地皆有。

  常冲为人正直,心地善良,非十恶不赦之徒,伤病找到他,都会得到诊治,无论各门各派,也无论黑白两道,或多或少都欠过他的人情,普天下,什么人都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于他。

  这一点,身为恒山掌门师弟的铁掌杜华选,哪会不知道呢?故此一听两个女娃是常家孙女,态度就马上有了转变。

  “原来是常神医老人家的孙女,失敬、失敬!适才有得罪之处,望二位姑娘原宥。请二位进山一叙,聊备水酒招待!”

  常淑玉嘴一翘:“怎么,你不是说我们是五梅门的同伙吗?怎的又要招待了?”

  杜华选陪笑道:“误会、误会,姑娘别放心上,请、请吧!

  “那么,他两位呢?”

  “这……他两人与姑娘不一般,姑娘不知他二人底细“谁告诉你我不知道他两人的底细?”

  “以姑娘之意呢?”

  “简单,你们山里既然秘密很多,不便为外人知道,我们呢,已经无那个雅兴进去观光了,彼此各走各的路吧!”

  “这……这个,姑娘这恐怕不妥。”

  “哦,不妥之处说来听听!”

  “无影侠医李剑心小子,手上沾有我恒山门人以及少林、华山门人的血,此仇不共戴天,不能不报,今日他既然送上门来,岂能再由他逍遥法外?”

  “哼,你们这些自命正派侠义,当真是无可救药、昏庸糊涂之至。这位李少侠,长途跋涉,巴巴地赶到恒山来,就为的是向你们报告一个重大消息,你们却蛮不讲理地对待人家,真是可恶已极!”

  杜华选哪里听得下去这些含讥带讽的话,他本已怒火熊熊,但常家的人又得罪不起,只好按下一腔怒火,道:“姑娘,恒山派子弟血迹未干,此仇不能不报,请姑娘袖手旁观,待恒山派拿下仇人,再请姑娘进山奉茶!”

  李剑心道:“常姑娘。二位先下山,在下与彭兄随后就来。”

  淑玉道:“不行,姑娘怎能扔下你二人不管?”

  彭俊也道:“两位姐姐先走吧,留此多说无益,何必再费口舌?”

  淑玉道:“他们人多势众,我姐妹俩走了,你们还走得了么?”

  李剑心微笑道:“放心,待在下将道理向他们讲明白他们不会为难在下的。”

  淑玉稍有犹豫,随即道:“好,我们先走,在山下等你们!”

  杜华选大大松了口气,抱拳道:“二位好走,恕在下不送!”

  两位姑娘头也不回,走了。

  李剑心道:“各位,在下前来恒山,不为别事,只为一桩,在下获消息,五梅门于八月中秋,也就是五天后,要血洗贵派,信与不信,贵派自处。”

  杜华选一惊,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转,冷声道:“你说的无人相信,五梅门派你来报信,定有一番算计.先把你拿住,严刑之下自会招供!”

  彭俊道:“杜师兄,你连我也不信,不是太过分了么?”

  “过分的是你,丢尽武当派的面子……”

  “住口!彭俊再也忍不下去了,“你数次辱及武当,毁我清誉,孰能再忍?今日不见个高下.看来你决不心甘!”说着“嗖”一声,抽出一把古色古香的青锋剑。

  李剑心道:“且慢,彭兄,当初在下向你解释,你不是也不信么?这就难怪恒山派的这位师兄了,请将剑收起,待在下再作说明。”

  杜华选哪里听得进,手一挥:“将人拿下,不可放跑了!”

  恒山诸弟子一声呐喊,簇拥过来。

  李剑心叹口气,以传音入密对彭俊道:“不可伤人,且跟我来。”

  彭俊本也不想伤人,便点点头。

  李剑心忽地冲向恒山弟子,也不知他怎么弄的,左闪右闪、转身拐弯.居然一下就脱出包围。彭俊看也没看清,就跟着他出了圈子。

  “走!”李剑心抓住彭俊一只袖子,展开身法,“呼”地拔起一丈多高,旋即双足一点,箭也似地射出十来丈远,一闪而没。

  恒山派弟子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木偶似地站在那里。

  杜华选气得一跺脚,恨自己动手晚了一步,门人弟子怎能挡得了他们?只好怏怏回去。

  回到住地,杜华选过自来见掌门青松道长,道长正与青云、青林两位师弟等着消息呢。

  杜华选一五一十将前后情形说了。

  青林道:“杜师弟,如此多人,还拿不下这个李剑心?”

  杜华选道:“小子轻功不弱,小弟也轻敌了些,有辱使命,请掌门师兄责罚。”

  青松掌门道:“此是小事,杜师弟不必放在心上。那李剑心所说,五梅门八月中秋来袭击之事,不知是真是假,望诸位师弟慎重参详,不可大意。”

  四人判断了半天难以结论。

  李剑心与邪派一伙,邪派一伙来报的消息,自然别有用心,别有用心的话.那当然听不得。这点众口一致,无半点分歧。

  使他们煞费心思的,是想猜出李剑心来的用意,为何要让李剑心这么说,五梅门到底想干什么?

  至于对中秋节,他们则是放心得很。那纯粹是无稽之谈。

  青云道:“莫非想让我等日夜紧张,白白担几日的心弄得人心惶惶、筋疲力竭么?”

  青林道:“对啦,然后趁此时机,找一个我方松懈的夜晚,大举来犯!”

  杜华选一拍大腿:“着,还是师兄高明,这帮贼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青松道:“八月十五日,我辈彻夜不眠,彼等沓无踪迹,过了此夜,必然撤防。彼等乘虚而入,一鼓而下。哼,好歹毒的计谋啊!”

  青云道:“掌门师兄说得是,袭击之日当在八月十六日夜!”

  敌情已明,心则释然。

  大家随即商议应敌之策,这且按下不表。

  再说彭俊被李剑心拉着衣袖,跟着他腾云驾雾似地逃离恒山派门人的合围,心下十分惊异。他并不觉得拉着衣袖有什么拉力,但提气纵跃时就比往日远得多也快得多。

  这是什么功夫?带了人还让人感觉不到,真是奇特之极。

  到得山下,两位姑娘却没有影子。

  两人又到浑源县城下榻的的旅店去找,也没见人。于是,又返回山麓去找,这回却没有落空,半道上就碰见了。

  一见面淑玉就嚷道:“哎呀,你们怎么走了也不招呼一声呀!”

  美玉见两人不懂,解释道:“姐妹怕你们吃亏,躲在不远处偷窥,以便解救你们,哪知你们逃得比兔子还快哩,我俩追也追不上,又不好喊叫,真是的!”

  两人十分感动,这两姊妹还真讲义气。

  淑玉笑道:“有你们这样的逃功也不错,溜之乎也的时候谁也追不上!”

  四人说说笑笑回到城中旅舍,饭毕便各自回房歇息。

  晚上,四人在剑心屋里商议中秋节怎么办,要不要管,该不该管。

  事关重大,不能意气用事,就连脾气大的淑玉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众口一致,决定中秋之日驰援恒山。

  彭俊道:“五梅妖邪这几日也该来到,我等的行踪别让他们知道了。”

  剑心道:“无事不可出门,晚上特别小心,五梅妖邪势大,说不定早将附近监视了。”

  淑玉道:“老叫化子真是的,怎么影儿都没有,今日要是有他在,我们怎会受人家闲气,待他来了姑娘非找他算帐不可!”

  美玉道:“老人家定是有事,否则不会的,中秋前一定能见到。”

  彭俊道:“此次妖邪来袭,高手不少,我担心力量悬殊呢!”

  淑玉道:“我们又来不及找帮手,不过,只要老化子来了,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哩!”

  谈谈说说,吃吃睡睡,日子很快就过来了四天,只差一天就是中秋佳节了,可还是不见疯丐的影子。

  淑玉急得直骂美玉则双眉紧锁。

  彭俊道:“还有一天,也许前辈就会来的,不过,要是不来,最好二位姑娘干明日晨离开此地。”

  淑玉柳眉一竖:“为什么?”

  “敌人大举而来,我方势弱为安全之计……”

  “住口!你把我姐妹当什么人了?你嫌我姐妹武功低微,怕拖累了你,是么?”

  剑心忙替彭俊解围:“姑娘切莫生气,彭兄也是一片好意,明晚之战凶险已极,确是不能大意的呢。

  “依你这么说,我姐妹二人半点用处也无,是么?”

  “不是、不是,在下岂敢轻视了二位的武功,姑娘莫乱猜。”

  “谅你也不敢!不必再多说,我姐妹是去定了!”

  剑心与彭俊相视后一笑,不过,这是苦笑。

  五梅门已震慑江湖此次敢来恒山灭门,岂会无备而来?叫两人怎能不替两位姑娘担心呢?

  可是,没有再敢说。

  中秋之夜,恒山派大院里进进出出,人语喧哗。

  院子中间支了一张供桌,两只儿臂粗的大蜡烛,照得院子通明。

  门人弟子你来我往,手捧毛豆、花生、瓜果、月饼者,直往供桌上放。

  月亮还未露面,时辰似乎还早,祭品尚在准备之中。

  俄顷,又有两个小道士抬着一尊纸糊神像,乃太上星君是也。神像底座绘有月宫及捣药之玉兔,如人直立,执件捣药。

  恒山掌门人青松道长,手执拂尘,与三位师弟坐在走廊上,神情恰然自得。

  青林道长道:“中秋佳节,一年一度,道兄今夜可以酩酊一醉了。”

  青松道:“想往年青莲师妹与殷师弟惧在,谁料想今年却早早飞升.真叫人感慨呐!”

  杜华远道:“师兄不必伤怀,明日贱人不来便罢,若真敢犯我恒山,保管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此话引起了其他人的豪兴。

  青云道:“我恒山派地势险要,只要将敌诱入洞中,何愁不一网打尽!”

  青林道:“我恒山一脉,十数代相传,武功独树一帜.天下无人敢捋虎须.谅他五梅门没有这份胆量!”

  此刻,皓月升空,彩云初散,有门人将蜡烛吹了,让月光尽泻院中,山风吹来,树影婆娑,好一个美景良辰。

  青松道长听了几位师弟的阔论,也不禁豪兴大发,欣然同意道:“恒山剑法以轻灵快速见长,招式灵活多变,招中套招,令人防不胜防,特别是八星八元阵,更是威力无穷,阵法玄奥巧妙,当今天下,只怕无人闯得出此阵。”

  “牛鼻子老道,你别夜郎自大,孤芳自赏啦,大祸临头之际,还有心玩月赏景么?”顺着话声,院里多了一个崞衣百结的老化子。

  青松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帮主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说着与三个师弟上前见礼。

  疯丐怒道:“敌人大举进犯。你居然还打哈哈,当真是不要命了!”

  青松笑道:“帮主何出此言相戏?”

  老化子见他举止从容,还以为他有备无患呢,是以心下稍安,道:“原来你有了准备,怪不得如此从容,我问你,那郎中他们几个呢?怎么不见?”

  “什么郎中?”青松愕然。

  “李剑心等人呀!”

  青松吃惊了:“帮主何以认识他?这小子是五梅门帮凶,五天前来报假信,说什么五梅门,中秋要来进犯的话,这点鬼域伎俩怎瞒得过贫道法眼?被杜师弟率众将他们赶走了……”

  疯丐大叫一声:“牛鼻子,你误了大事,还不快让门人弟子取兵刃,说不定敌人已经来了呢!”

  青松怔了怔,一脸不悦之色,道:“帮主,恒山派重地岂容人侵侮,这捕风捉影……”

  言犹未尽,就听见一声长笑从院外传来,中气之足,令人震慑。恒山弟子抱头的抱头、堵耳的堵耳,一个个痛苦已极。

  青松等人忙运动相抗,这才知道不妙。

  笑声忽然收敛,大殿及院墙上,倏地站满了黑衣人,只见刀剑闪亮辉映月光。

  青松等人一时慌了手脚,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嗖、嗖、嗖,”从殿脊上跃下了十多个人.一律黑色衣裤。但并不戴头罩。也不系面巾。

  为首一人高大魁梧,满头灰发。

  “青松,可还记得我老人家?”此人开口道,声音宏亮。震人耳鼓。等人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不是二十年前的剑下亡魂,五梅魔君闵元龙么?

  青松壮了壮胆,叱道:“闵元龙,你不过是剑底游魂,二十年前逃过一劫,仍然不思悔改、今日重出江湖,依然为非作歹,今日既然有胆来了就让道爷超度作飞升吧!”

  闵元龙又是一阵仰天大笑.声震瓦宇,慑人心魄。但凭这份气势,也把青松比了下来,恒山弟子,人人惊俱。

  笑毕,道:“今日本座来到恒山,便欲了结二十年前毁门之仇,恒山派从今日起,一笔勾销,活口一个不留,道观住屋一概烧光,寸瓦不剩!”

  接着,又对丐帮疯爷道:“疯丐,你做你的丐帮帮主,与本座并无冲突,来日你我还有共事之一天,今日就请自去,彼此两便!”

  疯丐大骂道:“闵元龙,你休要与化子爷套近乎,正邪不两立,今日化子爷既然遇上了,就要伸手管管这档事!”

  闵元龙大笑道:“好极、好极,疯丐,你自信挡得住本座的五梅阴阳掌么?指条明路你不走,偏要奔向阎王殿,本座就成全了你吧!”

  接着朝院中靠墙那方的一株大树道:“树上的朋友,也该下来了吧!”

  青松等人只一惊。

  “嗖、嗖、嗖,”树上掠下三条人影,然后朝疯丐走来。

  青松一看,竟是一男二女三个年青人。

  杜华选低声道:“就是白天来的那伙人,武当掌门的小师弟玉哪咤彭俊,常冲的两个孙女,那李剑心却不在。”

  三人走到疯丐面前,和疯丐并肩而立。

  疯丐道:“小郎中呢?”

  常淑玉嗔道:“都怪你一再不来!”

  彭俊道:“他就在这附近。”

  疯丐长吁了口气,不再说话。

  他却以传音入密告诉三人,今晚形势凶险,不能胡来,要见机而退,人不能分散。

  这时,闵元龙道:“谁去把青松老道宰了?先来个下马威!”

  只见从他身后闪出个狗头环眼的老头,趾高气扬地大步走出,然后立在两大外,大声道:“五梅魔君座下首徒飞云豹梁平山,特来助青松老道飞升!”

  铁掌杜华选喝道:“凭你也配斗我师兄?先让你看看铁拳杜华选的手段!”

  话声才落,立刻运功于掌,“呼呼”双掌先后递出,劲力之强,不容轻视。

  梁平山嘿嘿一声,道:“来得好!”

  只见他身形不动,待对方掌到时,突然一闪,双掌走空,他双肩一摇,已到了杜华选侧方,迅即击出一掌,直奔杜华选肋下,杜华选借势跨步,让过一掌.正待转身之际,飞云豹第二掌又到,他只好提气纵身跃出一丈。

  飞云豹并不追击。等着杜华选转过身子,站稳了脚跟,方才喝道:“注意了,这一掌送你上西天!”

  语声才落,已击出威猛的一掌。

  杜华选刚才丢了面子,决定以铁掌扳回,他迅速运足了掌力,“呼”一声,以掌对掌。

  “砰!”一声大震,梁平山双肩晃了几晃,却依然站在那里,杜华选却“登、登、登,”连退三步、他大吼一声,似想扑上再拼,方才跨了一步,便“砰”然一声倒了下去。

  梁平山一声冷笑:“他已中了本人的五梅阴阳掌,只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命了。下一个谁来领死?”

  恒山弟子一阵慌乱,铁掌杜华选师叔在他们心目中何等威严,却在三招内输给人家,这怎不令人心寒?

  青公道人擅长剑法,但今日却没有带剑。

  他走出几步,吆道:“梁平山,你敢等我取剑来么?”

  梁平山哈哈一笑:“只管去取!”

  青云道人命门下到正殿后厢去取。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没有人说话.不祥的寂静拌着恐怖,伴着绝望。

  突然,杜华选大嚎起来,双手拼命往胸口上抓,一个身子在地上翻滚。

  原先以为他死了,无声无息。

  可是,他没有死,但却比死还可怕。

  颤粟、惊慌、恐惧,啮噬着众人的心。

  青松道长只愣了一下,便赶快点了他的穴道使他安静下来,命那些瑟瑟缩缩的弟子,将他们的师叔抬进大殿。

  青云的剑送来了,非但他的剑。连青松、青林的剑也都送了来,三位道长精神一振。

  青云亮出三尺青锋,一个“白猿献桃”,剑绕孤圈,直点对方胸口,不待招式变老,立即换成“灵猎捕鼠”,攻其中盘小腹。

  恒山剑法果然不凡,挑、劈、刺、点、撩、抹、提,十分灵活幻变,加之青云功力又强,只见一片寒光,把飞云豹卷住。

  恒山弟子见师叔占了上风,精神为之一振,心里燃起了一线希望。

  飞云豹梁平山仅以一双肉掌应敌,他以雄厚的内力逼住对方的宝剑,不断以五梅阴阳掌还击对方。

  青云知道掌毒厉害,运足内力荡起剑气,并以闪、跳、腾、挪来避开对方的掌劲。只见青铜剑剑芒暴起一尺,其威力非同小可。

  双方拼斗了二十多个回合,青云由于耗力大大,剑势僵了下来剑尖上的剑气,也只剩了五寸。

  疯丐轻轻叹道:“不妙、不妙。”

  彭俊也已看出青云不出十招要落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功力决不比青云道长高多少,出去又有什么用?此时方才感到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可笑自已平日满以为不错,天下都可去得,这可是大错特错了。

  这时.青云已露败象,剑上罡气只剩了一寸长,眼看要毙在对方掌下。

  彭俊一股热血忽地往头上一冲,不顾一切飞身而上,将青云替换下来。

  他一剑在手,胆气横生,只见地脚踩八卦步,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以慢击快,三尺青锋剑气暴长一尺有五,逼住了飞云豹的掌势,使飞云豹近不得身。

  疯丐看了暗暗点头,这小子毕竟是凌虚子的关门弟子,果然有点门道。

  两人交手三十多回合,仍无胜负之分。

  飞云豹梁平山渐渐焦躁起来,他主自炼有歹毒无比的五梅阴阳掌,就是无法给对方一个致命的打击,而对方不过是个毛孩子,在师傅和同门以及下属面前颇不好看。

  于是,他退步抽身,不再和彭俊缠斗,瞅个空隙一跃,脱出圈外,脚刚落地.便立即腾身而起,接连打出两掌,罡风卷起灰尘,直袭彭俊,要知他外号飞云豹,轻功端的不同凡响.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彭俊见地脱出剑圈,正想以剑气追击,近面掌风已到,他连忙脚踩八卦。舞起一道光圈,企图搅散了罡气,但五梅阴阳掌能破罡气,他猛觉一股无形大力袭来,不禁向后退了两步,眼睛一闭,晕倒在地。

  常氏姊妹一声惊呼,立即将他抢回,疯丐用手一指,点了他的睡穴。

  五梅魔君闵元龙一笑:“青松,还不亲自上阵么?要等到何时?”

  青松悲愤填胸,也不答话,抽出长剑,正要上前。

  疯丐举起小竹棍一拦:“你是一派之尊,怎可受人之激,慢来慢来。”

  青林知道自己该上阵了,便道:“掌门止步,待弟子来会会这头豹子。”

  疯丐道:“老化子既然适逢其会,少不得要会会这帮见不得人的东西,什么飞云豹不飞云豹,待老叫化打狗棒一敲上去,他不马上变成条爬地狗才怪!”

  梁平山大怒:“好你个疯子,待大爷掌劈了你!”

  疯丐刚要移动身子,忽然他前面却多了个人,这人对疯丐道:“帮主何等身份,打只狗也劳你老人家动手?让在下代劳得了。”

  疯丐一翻小眼:“小子,你适才躲到何处去吃月饼玩月亮了?害得这只狗在此地乱咬.这不已经咬了三个人了吗?还不快快把他打成爬地狗,免得他威风得很呢!”

  常淑玉急道:“老化子,要打狗自己去打,也不怕他又被狗咬了?”

  常美玉则守候在彭俊身边,闻言也道:“化子爷爷,别让年青后辈再去送死啦!”

  化子爷怒道:“不让年青人去送死,莫非让我这把老骨头去打狗?真是小糊涂!”

  飞云豹哪里还听得下去?大吼一声,向李剑心一掌劈来。

  李剑心刚才藏在大殿的匾额里,对交手情形看得十分清楚。他不准备马上施出神功,这会吓跑了敌人,他觉得今天的唯一的劲敌是五梅魔君,其他人不足惧。那么,对付五梅魔君也不能过早泄露真功夫。

  主意打定,他才飘然下来。

  这一手,也引起了五梅魔君的注意待着清不过是个年青娃儿,也就不大在意。

  却说李剑心见对方一拳打来,双肩一晃.便到了飞云豹身后,梁平山急忙转身,他已挪到自己的左侧,没奈何,只有跟着转,转动飞快打出几掌。

  疯丐也不知李剑心到底有多大本事,但他从一见这青年人起,便知他不同凡响,故而才会将丐帮最高令符给他,把他引为丐帮挚友。适才地忽然飘下,连自己也不知道。而且从知道他在附近起,自己就运动默查地的踪迹,可就查不出来,就是五梅魔君也不知道,从一手轻功着,内家功力已达到了上乘境界。因此,对付飞云豹绰绰有余,至于最后的决战,也只有和五梅魔君一拼了。

  现在李剑心与梁平山打开了,果然不出所料,李剑心稳操胜券!

  疯丐放心了,嘴上也就闲不住,刚才就差点把他闷死了,眼前不正是出出气的时候吗?

  “郎中呃,你不打狗?只把狗引得团团转,那多不好看,来一个巴掌让大家高兴高兴吧!”

  “啪!”李剑心果然听话,在飞云豹背上拍了一掌,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飞云豹又惊又怒,这一掌虽不能伤他,但也使他痛得咧嘴,而且还火辣辣的。

  他大吼一声,故伎重施。一个腾跳窜起三丈,瞅准李剑心站的地方,打出致命的两掌。

  但是,他没打成。

  因为,他身起半空,地上却找不到李剑心的影子了。

  奇怪,他逃了吗?

  忽然,双方人群都乱了起来,似还夹着惊呼,这是怎么回事儿?待他落下地才弄得清。

  他一着地,背上就挨了一掌,打得他痛彻内腑,眼冒金星,向前趔趄了几步,趴了下去,可他一点也不明白这一掌是怎么挨的,又是谁打的。

  但不管怎样吧,他真成了“趴地狗了”。

  疯丐大笑道:“好、好,成了趴地狗化子爷可没说错!”

  梁平山一提气跃了起来,看见李剑心怎么就站在面前,离得那么近,再差半步就要撞上了,把他吓了一跳。

  “啪”!左脸挨了一下。

  “啪”!右脸也挨了一下。

  梁平山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了。

  “叭!”胸前挨了一掌。

  他终于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恒山派弟子受到鼓舞了,他们的信心增长了、恢复了。飞云豹倒下,就像搬开了压在他们心头上的一块石板。

  毒爪猴蹦出来了,他的轻功比飞云豹还要高一筹,特别是身段的灵活,乃是天生异赋。

  罗洪江一个空翻到了剑心眼前,立即双爪一伸,雨点般向他攻来。

  这回,他算找对人了。

  以他的天生异赋,猿猴般灵活的手段去对付李剑心的幻影迷踪,结果会怎样呢?

  疯丐喝道:“五梅门中尽是畜牲,狗打翻了又来只猴子,小郎中,给我把猴子打趴下!”

  李剑心一面和罗洪江周旋,一面嘴里应着:“是,遵命!”

  罗洪江打着打着把人打不见了。

  四周忽然传出哄笑声,他感到莫明其妙。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他立即一个倒翻,这才瞧见李剑心,不好好站在那儿吗?

  “小子,有种的你别逃,接两招试试!”他喝道,同时人也扑上去。

  一爪,两爪,三……爪……

  没有,他只攻了两爪,第三爪落不下去了,李剑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没等他发劲猛抽,只听“喀喇”声响,分明是骨头碎了。

  他没来得及反应,身于又忽地飞起来,便连忙一个空翻站住了。

  “断你一腕,以示薄惩,他日若是继续为恶,定不轻饶!”

  这是李剑心说的,他在对谁说?

  他还没搞清楚,便晕倒了。

  这并不是因为腕子痛,而是被李剑心点了晕穴。

  又是一片欢呼。

  恒山派的弟子们,不知什么时候拿来了兵刃,他们的斗志又回到了身上,最初因为措手不及而引起的恐慌、疑俱已经消失。

  一些入门较早、功夫较硬的弟子,自动组成了八星八元阵,准备着必将到来的混战。

  五梅门连失两员大将,一个个惊愕得魂飞魄散。

  对方会的是什么功夫?借大个躯体,如一片树叶、一絮蒲公英,更像个没骨没肉影子,飘然而又灵动,被他沾上,如影随形,甩不脱,扔不掉!除非,你已经倒下。

  疯丐瞧着李剑心如此这般的身手,也不禁暗暗吃惊.这样的轻身功夫,连他也没见过,怪不得人家称他“没影儿”,确也有几分道理。

  青松青林师兄弟,见年青人力挫对方两大高手,真如戏弄两个小孩一般,自是惊骇万分。此人虽未见过,大概就是那个传闻中打败南京一霸姜超,一日之同声誉鹊起,号称无影侠医的李剑心了,不是曾经凿凿有据地说他又成了五海门的帮凶的吗?他五天前巴巴地来报信,却被社师弟赶走。

  唉,世间事真个是“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变化无常呀!这个李剑心怎么倒帮起恒山派,与五梅门为敌了呢?莫不是分赃不均,起了内讧?或许是明珠暗投、大材小用,李某不甘居人下反了水?再或许是……

  两个牛鼻子平日安居山林,极少在江湖走动,一向遵从祖训,循规蹈矩,墨守成规,一旦有先入之见,便极难更改,平日以耳代目,偏听偏信,看待世事不免管窥蠢测,随心所欲,所以才会对李剑心的举动,妄力评说。

  五梅魔君闵元龙没料到在恒山会遭到这样一个对手。

  他早就听说就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年青人.居然治好了五梅阴阳掌伤,然而他不信。认为是夸大之辞。或许沈志远根本就没有受伤,部属为掩饰己过,编排出来交差的。

  今夜,他亲自见到了对手。

  这年青人身法怪异,不仅仅是轻功卓绝,还有一种极厉害的武功。

  五梅魔君毕竟不同凡人,见闻之广博,非同寻常练武人,但他也不识这种武功。

  世上居然有他不认识的武功这使他芒刺在背、发指毗裂.怒不可遏,七窍生烟。

  除了“四凶禽”外,他素来妄自尊大、目无下尘、刚愎自用、不可一世,他自认即使不是天下第一,也是当世寥寥无几的绝顶高手中的一人。

  而现在,就在他准备屠尽恒山牲畜,再次震慑武林,使各大门派闻风丧胆、栗栗危惧的时候,半路上突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连挫手下两大弟子,显出了一身深不可测的绝艺,这叫他如何忍受得下去?

  于是,气冲斗牛之下,一声怪笑,他大步走了上来。

  疯丐见老魔亲自出马,连忙招呼李剑心退下,他要以数十年磨砺的金刚掌力,拼着一把老骨头,与对方一拼生死。

  李剑心却扭头微笑道:“帮主,且让在下与他一搏,败下阵来,帮主再上不迟!”

  疯丐一下愣了,这小子天大的胆,敢与魔头交手,真是初生犊儿不怕虎,不知山高水深,一条小命岂是可以随便扔掉的?父母养大个儿子就那么容易么?

  常淑玉姐妹却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郎中如此胆大妄为。

  常淑玉斥道:“有老化子在,岂容你妄逞英雄?”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五梅魔君已经发动了攻势。

  “呼”一声,五梅魔君劈出一掌,罡风强烈.犹如扔出了一块巨石,向李剑心当胸撞来。

  李剑心并不硬接,他要以加叶伏魔掌试试老魔的招式,以增加自己的见闻,淬磨自己的武功。

  他展开了幻影迷踪,双自一晃便到了老魔身后。

  但是,他没来得及还击,老魔的身子已转,“呼”一声击出第二掌。不,该说是第二掌第三掌……第十八掌。

  十八掌一气呵成。

  十八掌都找对了方位,掌无空发。

  李剑心暗暗惊心.这才知道绝顶高手确是绝顶高手,决不会滥得虚名,和这样的绝顶高手交战,稍一松懈,不死必伤。

  他使出浑身解数,将伏魔掌的威力发挥出来,电光石火中,也如数回敬了十八掌。

  这瞬间的交手,看得双方胜目结舌、目不交接。习武半生一世,几曾见过如此凶猛而又玄妙的过招?

  疯丐紧握手中打狗杖,忧心如焚,准备着随时赴援。一生中,他经历过无数次的大小拼斗.何尝又有今天紧张?

  掌风猎猎,树梢摇晃,两个人影腾挪跳跃、窜高伏低,分不清谁攻谁守,分不清谁强谁弱。

  忽然,两个纠结在一起的人影倏地分开了,五梅魔君仍站在他那一方,李剑心则站在自己的一方。

  两人都是气不喘,心不跳。

  双方神色凝重,面容肃穆。

  懂行的,知道双方已进人最后的决战阶段、要以本身的功力,决一生死。

  疯丐激动了,他可不能让这杰出的后生死在五梅阴阳掌之下。

  但是,他无能为力。

  对峙双方全神贯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要其中一方受到惊扰,立即就会毁在另一方掌下。

  他只能这么站着瞧,眼睁睁等待着可怕的结果。

  常氏姐妹出自名家手下,她们也是懂行的,所以,她们只是睁大秀目,绝望地看着必然的悲惨结局。

  青松师兄弟,心中直念“无量寿佛”。

  双方门人子弟,屏息凝神.等待着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嗨……”

  同一时候.两人开声吐气,各自击出了凶猛的一掌。

  “膨……”五梅魔君闵天龙击出的一掌,劲力之足,声势之大,直把双方门人逼得退出三丈外。

  李剑心的一掌,既无风声,也无威势。

  他用的是伽叶神功的阴柔内力。

  两股极强的内力以迅猛之势相撞,激起一股强烈的旋风,在雷鸣声中向四处逼散。地上的尘泥石砾如雨点般向八方飞扬。迫得四周的人群.忙不迭后退躲避,更有不少功力差的被劲风击倒。

  五梅魔君用上了八成功力,想一举击毙对方。消除未来心腹之患。

  无影侠医用上了七成功力,想一举将对方击垮,替江湖除去一害。

  风息尘落,众人纷纷拭目相看。

  五梅魔君向后退了三步。

  无影侠医向后退了两步。

  何以看得如此清楚明白?

  因为地上清清楚楚留下了他们的脚印。

  四只深及脚踝的吓人的足印。

  一丝淡淡的血痕从他们的嘴边渗出。

  谁都看得出,两人都受了伤,而且是很重的内伤。

  五梅魔君面相狰狞。

  无影侠医面呈严厉。

  四只眼睛依然瞪视,像两头发了狂的公牛,瞬间就要猛冲对方。

  大家都知道。如果两人提取全身功力再作一拚,那么,同归于尽便是结局。于是,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双方都为自己那一边担心。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两人就像两个木雕,呆立不动。

  内行人马上看出,这一场更耗内力、更为艰难的拼斗。

  终于,五梅魔君像一根砍倒的树桩,砰然倒地。

  无影侠医则像一个酒醉之人,歪歪斜斜、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二步.便颓然坐下。

  疯丐、常氏姊妹立即站到他身边。防止对方的偷袭。

  而对方此刻哪还敢有什么举动?刹时间背起受伤的头领,即刻走得无影无踪。

  青松青云等人,也不是胜利者,没有那份豪勇要去追杀逃敌。他们心中很清楚,今夜如果没有疯丐、特别是没有无影侠医.恒山派也许就此从江湖除名。

  愧悔、激动、庆幸、感激、担忧.种种情绪萦绕心头,使他们永远忘不了这次事件,忘不了事件给予他们的人生教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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