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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卷 第 八 章 凌家之主

  “无悔猜得不错,我的确是‘杀手盟’的‘绝杀’,但‘绝杀’只是我在杀手盟的一个代号,我真正的身份是——凌海!”凌海淡然道。

  “什么?你凌家的少主凌海?”恒静师太立起身来不敢相信地问道。

  “不错,所以我会易容之术。三大奇门本是息息相通的,祖家两位爷爷和我祖父是八拜之交,他们教我易容术也便不足为奇。我的剑法是聚三家之所长而成的,我们凌家的剑法本是天下一绝,而马君剑马爷爷的剑法更是奇幻莫测,‘杀手盟’盟主司马屠的剑法又是天下绝辣剑法之冠,所以我的剑法能有今日之成就。”凌海向往而又有无限伤感地道。

  “怪不得,不过我虽然没有见过马大侠和司马盟主的剑法,但也听说过他们的剑法所走之道路,而凌家的剑法以威猛见长,我是见过的。当年令祖之神威在我脑中今日犹然记忆如新,那可真下天下罕有的绝世剑法。而马大侠的剑法,一向有君子之风之称,其剑法气势恢宏,和其人一般。司马盟主则听说其剑法异常诡密辛辣、狠绝。可少侠所使的剑法却以潇洒、飘逸、自然、正气凛然为最。与三家的剑法风格有很大的区别。这就让人有些难解了。”恒静师太有些不解地道。

  “这是因为我与冯不矮一战后又有了一些奇遇,使晚辈偶悟得天道的意境,才使剑法另有突破。”凌海坦然地道。

  “那主人怎会加入杀手盟呢?而且成为当今武林,最年青最有实力的杀手呢?”殷无悔奇问道。

  “当初,马君剑马爷爷带着我逃离凌家,可惜他老人家中了柳长空与我母亲身边丫头翠花两个叛徒的暗算,又为了替我挡下一掌,而身负重伤,终于在那些丧心病狂的人穷追不舍之下,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而我义父司马屠却在这时候救了我,他是我父亲的至交,因此便收我为义子,教我剑法,我也便成了杀手盟新崛起的红牌杀手,不过我杀人是有原则的,所杀的必须全都是该杀之人,这也是我杀手盟的一贯原则。不过,我现在已经厌倦了那种杀手的生活,那是一种没有明确目标和定向的职业,只是有钱人狗咬狗的工具。因此,我隐姓埋名,找回自我,在江湖中明查暗访,想将仇人找出来。刚好,冯不矮帮了我一个大忙,因此我不想这么早就揭露自己的身份。“凌海平静地道。

  “哦,那少侠可有仇家的眉目?”恒静师太问道。

  “只是一点点,目前还不能证实,也不便相告。”凌海有些恨意地道。

  “若少侠有用得上我峨嵋派的地方,请你直说,我恒静绝对会竭尽全力为少侠去办。”

  恒静师太慨然道。

  “那我便先谢谢师太的一片好意了。”凌海有点激动地道。

  “少侠,到时候,也算我一份。”休远毫不犹豫地答道。

  “是呀,我们这些师姊妹一定会站在少侠这一边的。”休清也低低地道。

  “多谢各位小师太的盛情,凌海先行谢过。”凌海心头一热地道。

  “少侠不必客气,少侠一片仁心侠骨,这也是我们武林正义者所需要发扬之伟大精神。

  何况凌家庄,素来便是武林正义的支柱,能为凌家的事出力,乃是我们的荣幸。”恒静师太崇敬地道。

  “轰轰……”又是一阵滚雷从天空中滑过,“哗哗……”有山泉流过,很急,从那山崖的顶部斜侧倾泻而下,篝火的火苗晃动了一下。

  “哇咕,哇咕……”一阵奇怪的蛙声传了过来。

  所有的人全都侧身静听,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蛙叫呢?而且这蛙叫的声音如此奇特,有一种摧人心脾的感觉。这叫声似乎是来自体内,来自地底,来自遥远的地方,又似是另外一个时空中的凄号,众峨嵋小师太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师父,这是什么叫声?”休远有些恐慌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恒静师太困惑地道。

  “好可怕的叫声呀。”休清也有些惊怯地道。

  “哇咕,哇咕……”这声音越来越近。

  “师父,这东西似乎向我们这边逼来。”

  “嗯,待会儿看看不就知道是什么吗?”恒静师太变得平静地道。

  “啊……”凌海一声低低的惊叫。

  “怎么啦?少侠。”恒静师太惊疑地问道。

  “晚辈想起这声音了,这声音在我凌家的毒经上曾有过记载,是一种名叫‘恨火赤蛤’的绝毒之虫,性情非常暴戾,只会出现在夜晚,而且必须在雷雨之夜,同时要在住的地方烧一把大火,它才会出来。所以这种毒虫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传说中,这种”限火赤蛤‘与’如意珠‘是一邪一正的死对头。’恨火赤蛤‘只要一闻到’如意珠‘的气息定会不顾一切前去攻击。“凌海深思地道。

  “‘如意珠’不是一颗珠子吗?怎会和”限火赤蛤‘是死对头呢?“休远奇问道。

  “‘如意珠’传说是一颗珠子,但事实它应该是一个活物,古人有‘双龙抢珠’这个说法,其实这两个‘珠’都应是‘蛛’。听马君剑爷爷说,这‘如意珠’有一种休眠的特性。

  当它休眠之时便与普通的珠子无异,只不过它的身体会变小一些而已。”凌海解答道。

  “哦。”

  “哇咕,哇咕……”声音更近了。

  “嘘!”凌海竖指于嘴边低吹,然后轻身一掠,来到崖边。只见对面的山崖顶有只闪着幽光的小动物,身体大小只不过一只鸽子般,两只眼似是两只红红的灯炮。它似乎是在凝望崖下的凌海,具体的说应该是那团火光。

  那红红的眼神似乎有些变了,变得如火一般,是怒火,是恨火,很强烈,强烈得使凌海胸前似乎有一种声音在招唤,在抖动,似是一种生命在复苏。他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胸口那块地方收藏着他父亲十五岁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个椭圆形的小玉球。据说那是艾家的杰作。

  篝火摇曳不定,休远拿出一只火把出来细看这小动物,便立于凌海的身边。只见一青鳞牛耳的蛤蟆,伸出红红的舌,看了让人心中一阵反胃。

  “哇,好丑呀,怎么这么难看?”休远惊叫道。

  凌海清晰地感觉到那“恨火赤蛤”畏避的情绪传了过来,那是因为休远所持的火把。

  恒静师太与殷无悔也立于凌海身边凝目以视,也为“恨火赤蛤”那强烈的恨火所震惊,这小怪物似乎可以通过空气传感,可以把它的思想遥遥传给立在崖下的众人。

  “哇咕,哇咕……”恨火赤蛤对着众人连叫了数声,很急促,很低沉。

  但是却有一股淡淡的白雾向崖下众人涌到。凌海脸色大变。恒静师太、殷无悔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时,凌海已接下了休远手中的火把,以一种特殊的手法扔了出去,是扔向那白雾。

  外面的雨很大,白雾的范围不是很大,那火把的劲道也很特别,居然并不因甩出时的逆向气流和雨水而息灭,依然向那团白雾飞了过去。

  “嗡……”那团白雾居然在虚空中被火把点着,爆起一团强烈的火焰向崖间的小溪中直落下去。

  恒静师太和众小师太们大吃了一惊,只见凌海的身形一晃,又从篝火中抽出一只火把立于众人之前,怒视着“恨火赤蛤”。

  “恨火赤蛤”似乎也呆了一呆,见凌海又持着一根火把,便开始往后退,缓缓地退去,唯留下一团还在水面上燃烧的火球。

  “哇,那是什么气?怎么落在水面上还能燃烧?”休远奇问道。

  “那是赤蛤喷出来的毒雾,那种毒雾的药性奇烈无比,只要人一沾上,便会全身腐烂,若是近了,闻到那毒的气味也会被毒死,那样会全身麻痹而死,真是奇毒无比,而这种毒有种特性就是怕火,只要用一点火星就可以把这些毒气全部烧光,而且不会散出毒气。这种毒一经着火是扑不灭的,只有烧光了之后才会自然熄灭,因此也便不怕水哆。”凌海解释道。

  “恨火赤蛤”缓缓地退出,众人依然停留在刚才那恐怖的场面里。

  “想不到这东西还真的这样恨火,怕火。”殷无悔自语道。

  “那当然,因为火是他的克星嘛。”休远道。

  “好吧,现在它大概不会再来,众位师太休息一下吧,待雨停了还要赶路呢。”凌海道。

  “明天我们到市镇去买十几匹马,这样就能提早赶回峨嵋了。”殷无悔提议道。

  “那就由殷施主作决定吧。”恒静师大道。

  “这些问题,就由我安排好了,找祖家的朋友联系一下便没问题了。”凌海拍拍腰际祖金威送给他的一块令牌道。

  峨嵋山下,这几天似乎气氛很干烈,似乎让人有一种压抑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天气闷热是一部分原因,没有风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来了一批本身带着很沉重压力的人。

  这是一批很平凡的人,和普通的百姓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两样,打扮也和峨嵋山下的百姓一样,可是住在峨嵋市集里的人,绝对可以肯定,这些人不是他们的乡邻,而是外来人。从他们的说话口音,从他们走路的姿式,从他们喝酒的动作,从他们花银子的手法,这些人绝不是峨嵋山的人。

  最近几天,陆陆续续地有这些人赶到这里,有时候三个一起来,有时候五人一起走,甚至还有些人是背着柴禾走进城的,更有的是商人打扮。这些人的身份各不相同,这些人的打扮也各异,但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便是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有的人身上背着剑,有的人腰上挂着刀,有的人却是赤手空拳,还有的人更不知道他是否带有兵器。虽然是如此,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便是气势、压力。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和压力,并不比这个酷热的天气所散发出来的压力小,那是一个小孩叫出来的。当这个小孩被他娘牵着走过这些人之后,那小孩便道:“娘,娘,这些人好可怕呀,他们身上好热,我在他旁边都被烤出了一身汗,他们还没事…“小孩家少管大人们的事,等你将来长大了就明白了。”那位母亲慈祥地道。

  这几天的黄昏时,城里的场面会变得很热闹,因为这里江湖卖艺之人逐渐变得多了,耍场子的,练把式的,卖狗皮膏药的,那些人到了太阳光线柔和之后便出来,敲起锣,高声地叫喊起来。

  这些把式的表演也的确很精彩,每一种武艺表演得虽不是很花巧,但却很有气势。

  在峨嵋山下住的人们,会武的人很多,甚至连三岁的小孩都会耍两招,可是能达到这练把式的人程度还不多。所以有些人看得很痴迷,也很乐意观看。像这样卖艺之人平常不多,因为谁都知道,没有真功夫很难在峨嵋山下拉开场子。而真正拉开了场子,便定会挣到钱。

  峨嵋山,高万仞,山林青秀,山峦险竣,而且盛产金丝木,寺庙、庵阁多不胜数,是一些乡间百姓朝佛的好去处,也同样是一些雅士一泄胸意之处,还是一些药农寻奇探灵的好地方。所以峨嵋山城比较繁华。

  小摊小店、油饼饭摊、茶馆酒楼,当然为了对山中佛仙的敬仰,还没有人在峨嵋山城中开妓院,不过有人的地方便离不开赌。而近几天来的一些人中有些竟是一些豪赌之人。

  卧云庵中,峨嵋派的所有弟子并不是很轻松,因为她们知道似有一件大事将要来临,那是因为这几天经常有夜行人在卧云庵附近出现。这里是掌门恒慧师太修行之地,也是峨嵋重地,岂能容闲人骚扰?可是恒慧师太似乎没有很大反应,只是静静地修行,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因此峨嵋弟子并不轻松。

  从“天下名山”一路上到“万佛顶”的各处寺庙中的佛门同道都接到了“恒慧师太”的传书,也都是提高了警觉。当然他们也发现了城中的异样,每天下山购菜,都可以看得到,感觉到那似有形无形的沉闷压力,就像是一场正在酝酿的风暴,他们还听到了一些怪人的怪事,那是数十年来,峨嵋山下从来都未有过的气氛,所以不仅是山城里的人有些紧张,那些寺庙中的弟子也有些紧张,但主持并没有任何反应。

  一连几天,似乎很平静,似乎更热闹,可有一人,至少有一人,知道这绝不是好事,这是一场难以避免的风暴,而眼下只不过是风暴的前奏。恒慧师太很清楚地察觉体内那股慢性的剧毒在蠢蠢欲动。她的功力很深厚,但不是功力深厚就可以逼出毒来的,那还得看是什么样的毒。或许一种急性的烈毒可以逼得出来,但一种慢性的毒药,绝不是内力深厚可以逼出来的,因为那本是一种潜伏性的毒药,当你发觉它的时候,早已将身体的某一部分侵蚀。所以这种毒是没有办法逼的。有人说最毒的药,并不是一下子将人毒死,而是在若干年后,才让你警觉它的存在,但你已无法可解了。慢性毒药的确是比见血封喉的毒更厉害、更绝!恒慧师太知道无法将剧毒完全清除,她只想把毒逼住。同时,她在查找凶手,他在观察每一个弟子,她在分析每一个弟子,她在想应不应该去见一个人。

  一个隐迹了三十年,不问世事的老尼姑,那便是恒慧的师父宁远师太。自三十年前长白山一役回返之后,便再也不问世事,一心闭关静修。那是一种苦行式的修行。在金顶上的石室内,每天除了有人送饭之外,三十年都未曾有人踏足过石室。不过每年恒慧师太都会去拜见一两次,每一次都只能在石室外问好请安,也不知道三十年来宁远师太变成了什么样子。

  所以她在忧虑,是否应该把宁远师太请出来,那是因为她担心恒静师太不能及时返回峨嵋。

  她已经暗自通知了各寺庵中的主持,最近加紧提防毒手盟之人,而毒手盟之人亦不闻异动,似乎真是来游山玩水一般。

  天柱山的天狮寨,今日大开寨门迎回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那便是艾地桩。

  陪同艾地桩一起回来的有百多坛美酒,同时也带回了九江大捷之消息。毒手盟九江分舵便在这一批人手下瓦解,而且将金国国师大败于浔阳楼,不仅整个天狮寨之人为之沸腾,整个江湖也为之沸腾。

  消息早已先雷劈金一行人传到了天狮寨,所以今天他们早就大开寨门迎接艾地桩。锣鼓手立于门旁,寨中弟子高举彩旗,将寨门给遮得严严实实。日光很强烈,但在天狮峰顶并不是很热,山风轻拂,却也将彩旗吹得“噼啪”作响。

  风是很轻缓的,步子是很轻快的,笑声是很爽朗的,说话则是很粗犷的。雷氏四兄弟的个性不喜欢客气,也很少客气,但对待任何朋友都是很真诚,对待敌人,对待仇人也是很直爽,要杀对方,从来就无须掩饰什么,怒便是怒,恨便是恨。对待艾地桩,雷劈金也是无拘无束,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不装作一副虚伪之态。这也让艾地桩感到无比的亲切。

  酒是陈年老酒,是一大坛一大坛的陈年老酒。在山下,雷劈金专门请人把酒送到山上,没有人叫过不愿的,没有人不乐意为天狮寨办事的。有了天狮寨,天柱山附近的百姓才能安全乐业,有了天狮寨,便没有了山贼草寇。在附近一地带,天狮寨的声名很好,能将这些山贼草寇、独行大盗的乌合之众训练成安分守己的队伍,本领的确不小。

  雷劈全不是个雅人,雷劈水也不是雅人,所以他们不可能为艾地桩一路介绍天柱山的风景,艾地桩也不介意,他只是自己放心游览天柱山的秀奇,天柱山的瀑布很多,有梁公瀑、黑虎瀑、雷公瀑、雷崖瀑、激水瀑等等,山势很陡,每一道瀑布都有各自不同的特色,虽然没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那般气势磅礴,但其气势也绝不差,而且情趣韵味十足。艾地桩本就是一个巧器高手,对于各种艺术的欣赏和鉴别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对天柱山的印像他感觉非常好。那飞流击石,飞溅成七彩的光雨更是让他激动莫名。

  怪石斜插,那横出的树枝,那虬盘的松树,在他的眼中已经完全化成了一种精品。他设的机关很厉害,也很霸道,那是因为这些机关全部都是顺应着自然的规则。

  只有顺应着大自然的规则才会没有太多的破绽。因此他也很喜欢观察自然,体会自然,找那种感觉,找那种角度,找那种启示。

  一路上山,一路上不断地有天狮寨的弟子接应。

  若非是在艾地桩要求步行上山,那早就把雷劈金、雷劈水、艾地桩三人塞到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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