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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卷 第 三 章 银牌杀手

  他们并不知道殷无悔的身份,这是个突如其来的人,以前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而一出现便是功力绝高的剑手,让人感到意外,让人感到难测,他们更不知道凌海便是新崛起的正义杀手,甚至还不知道跟在恒静师太身边的他便是正义门门主。

  在恒静师太走的时候王祖通便已派人查探过,并没有见任何人相伴,而在侏儒山的树林里却杀出了个“程咬金”,让他大吃一惊。但凌海从武汉出来之后便与殷无悔改变了行藏,易容行江湖,更加让人难测。

  这一次毒手盟出动了六十名银牌杀手,为的便是对付峨嵋派的十五位师太。可谓已经够看重这十五人了,而且还有后台高手亲自压阵,在必要时将峨嵋派众人活擒,或是全部除掉,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殷无悔估不到黑衣人有这么多,但他绝没有惧意。

  “撤退……”殷无悔一声暴喝,声音送出好远,这是以内力逼出的声音,所有的银牌杀手都为之震了一震,剑招出现了一点点凌乱。而众位小师太也愣了一愣,她们是修行之人,一向以修心、修定力为王,所以她们恢复过来的速度很快,虽然只比那些银牌杀手快上一线,不过就只这一线已经足够她们击开敌人的剑寻找撤身的机会。也的确,峨嵋派的女弟子们和她们的剑式并不适合在林中决斗,在林中立于树梢上根本就无法联成剑阵,更不会如殷无悔般在林中荡来荡去。

  凌海隐隐地听到了这声暴喝,本来有点烦乱的心一下子变得如水一般冷静。他抬眼一看,只见殷无悔进入的那片密林顶空,盘旋着许多无巢可归的夜乌。天色渐渐黑暗,而夜鸟还没有归巢。想到这里,凌海只对恒静师太说了声:“师太,他们可能有麻烦了,我去解决,你便在这里照顾一下我们的马匹,不要让贼人对我们的马下了毒手,否则我们明天可能还走不出这片山林。”

  “大侠,那你小心了,贫尼明白。”恒静师太担心地道。

  “我明白。”说完,凌海便向林边飞掠而去。

  凌海也是一只飞鸟,一只速度最快的飞鸟,天上有淡淡的月辉,但依然未升起月亮,凌海一身青衣刚奸是傍晚那昏暗色调里最好隐形的服饰。

  黑衣人似乎看出了殷无悔的心意,因此并不给他任何机会,当殷无悔击开从侧边击过来的两柄剑后,整个人便迅疾地向树下一坠,前方的一剑险险地从他头顶劈过,而殷无悔的剑也在下坠的同时切断了对方立足的树枝。

  “哗哗……”那名黑衣人迅疾飞掠至另一根树枝,而那两柄被击开的剑也迅速跟在殷无悔的身后杀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殷无悔的活动能力几乎在这连续的几个动作中耗尽,他现在没有借力的地方,只能是下坠。

  蓦地,从侧边的树底下飞射出一剑,绝对快绝的—剑,带着一股无比的杀气,带着一条长长的剑芒向殷无悔射到。这是立于地上观战的毒手盟之压阵高十,他已经看出了殷无悔的缓兵之计,所以他要速战速决,将这顽强的对手杀死,因此他绝不会留情!

  剑未到,一阵强压已经罩住了殷无悔,这是殷无悔除盘山二怪及赵乘风以外最厉害的对手、也是最强霸的对手。他有些心惊,毒手盟居然出动了如许的高手,要是这样的高手早些发动攻势,或许他们早就负伤累累了。而此时对方却来个必杀的一击,因为这样的高手寻找一个出手的机会很重要,而在殷无悔下坠之际,当然是最好的一个机会。

  休清发出一声惊叫,她也看出了殷无悔的命已经就在别人的屠刀之下,但她已经被其他几名黑衣人缠上,欲救无能。

  休远刚刚脱出三人的围困,便不顾一切地向追杀殷无悔的两人飞刺而去,还有几位师太已脱出围困,也从那边疾步赶来,但是——

  情况骤然大变,殷无悔的身形竟在不可思议的情况下横移数丈,而且那柄微泛红芒的剑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意,向另一株树梢上围攻峨嵋弟子的几名黑衣人攻去,快捷绝伦,也怪异绝伦。

  这一下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没有人想到殷无悔会有这样一招,包括峨嵋派众弟子,害得她们空急一场,不过这一切,全在殷无悔的意料之中,包括众人的大惊,但他没料到的是休远会不顾一切地去救他。

  殷无悔是个细心的人,他不仅将第一次受阻时那些黑衣人的弓留下了,而且还将那些黑衣人的飞索也留下了一根。刚刚在他下坠的同时便已经选好了落脚的树梢,当别人以为他必死无疑之时,他便甩出飞索,而整个人也横飞而出,他借这飞靠一拉一弹之力,整个人便又咸了一支利箭,不过这次并不太像箭,因为他在飞射的同时,手中的剑是幻成一堵血墙,并不是真的墙,但绝对有一堵墙的压力。

  这一剑像是织起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气罩,笼罩了那一组的每个人。那一组有十人,正在对付三名峨嵋弟子。这三人明显地露出了苦撑的模样,而殷无悔这一剑的压力却让那十名杀手全都感到了杀机,似乎这这一剑都完全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一般,每个人都有一种孤军作战的感觉。

  而这三位小师太突然感到压力一轻,本来就快要葬身于对方的剑下,可是这天外神兵却救了她们三条命,她们在感激的同时,也不忘怒恨,她们的怒恨也完全发泄在剑上,佛祖怒而始创“狮子吼”,而这三柄剑发怒,使本来很绵密柔和的峨嵋剑法,一下子充满了杀意和杀气,三位小师太犹若母虎一般。

  休远见到殷无悔横飞而去时,心头一喜,可是她的剑已怒击而下,没有了选择,她已经毫无借力之处,她只得顺着气势疾攻而下。那两名追杀殷无悔的剑手,见殷无悔居然横移而去,大吃一惊,可是身后又有剑手追到,他们便立刻双剑互激,一人飞坠,下坠的速度增快,而另一位却借劲倒冲而起,来阻挡休远那一柄怒气夹着焦虑而激出无匹杀意的剑。但那一名从树底下攻上来的高手因眼前的殷无悔突然飞去,便迅疾改变剑的方向,迎面向休远刺到,这一剑的气势是弱了一些,但其杀意未减半分,而且怒意十足,似乎殷无悔将他戏弄的恨意全都转加到休远的身上,因此这一剑绝不能小看,而这名剑手的功力似乎很猛,比休远的功力高出很多。因为这一剑居然有一种将空气撕裂的感觉。

  休远也觉察到了,但她无可奈何,那名被激得不降反升的杀手之剑已经和她的剑搭上了。

  休远想借力反弹,可是对方并不给她机会,只是用剑绞击,这是一股下拉的力量。峨嵋派的剑法本以阴柔缠绵见长,可是休远这一下只是想硬击借力,所以她上了一个当,地下坠之势更急,那名杀手也在下坠。而休远迅速迎到了另一柄剑,那柄有将空气撕裂感觉的剑。

  这一次休远用力一绞,可是对方的功力太深厚,根本就不能绞开他的剑,更不能带开他的剑,不过却使对方的剑偏移了一些,而休远自己的剑反而给绞得歪向一旁。

  她大惊,休清和众峨嵋小师太都大惊,殷无悔也大惊,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休远的眼睛微闭,她知道这回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这一剑的,她只会死在这一剑下,所以她闭目等死了。那死亡的阴影向她的大脑袭来,首先出现的竟是一副饱经沧桑而依旧洒脱出尘的脸,和那略带淡淡忧郁而又深邃难测的眼睛。很熟悉的面孔,那副面孔突然变得特别霸气,有一种脱俗飘逸的魅力,但转眼又变成一张带有梦幻般气质而又莹润饱含无限爱的生机之脸孔,那斜插成两道独特风景的剑眉,那略带顽皮的嘴…—她想到的居然是凌海,她有些遗憾,她有点惆怅,她有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似乎有些太子值得了。她只觉得自己还没有尝过爱的滋味,虽然她是佛门中人,但她却似乎知道爱情的感人和浪漫。那是在她十三岁那年,那时的她已经完全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但她的心很单纯,只是有些顽劣而已,恒静师太总是这样说她。

  那年的四月,她和几位师姐下得峨嵋山办事,却发观了别人的一段缠绵的爱情故事,那一次她很感动,那单纯的心就涌出了一颗对爱情崇拜的幼苗,她有些崇拜那一对男女。于是这四年来她一直将这个故事,这个真实的爱情故事在心中酝酿,无数次感动之后,她竟起了一种对美好爱情向往的心理,俗话说:

  ‘哪个少女不怀春’,休远是一个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又有如此美好爱情理念,当她第一眼见到凌海那绝世的剑法,先是惊奇,由惊奇再转变为崇拜,当她看到那饱经沧桑的脸却带着一种异样的风采和那略显忧郁而又深邃莫测的眼睛时,她的心神有些颤动,而又见到凌海那仁心侠义、纯朴善良的个性,令她的心颤抖得更厉害。可是她想到自己是佛门中人,又见到恒静师太那不大高兴的样子,她在警告自己,不能动情。

  当那晚在山洞之中,这饱经沧桑的偶像竟是如此英俊不凡,超群脱俗,而他的身世又如此凄惨,不仅激起了女性天生的母爱,还激起了她难以抑制的爱意。那时候,她已经很难控制对凌海的爱意,一路上虽然相隔咫尺,可却有车厢阻隔。她头脑中全是凌海的影子,她实在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爱意,在接过凌海所给的药丸之时,他那副窘态,她想起来便有些好笑。

  到了临死之时,她也忘不了凌海那潇洒的举止,英俊的脸蛋,她在暗笑自己傻。

  那毒手盟的高手之剑在空中顿了顿,他也似于有一点不忍心让这样美丽的小尼姑死在他的手中,他的心神稍动了一动,手中的剑也便缓了一缓,杀意减少,力度也减少,他只是想点休远的穴道。

  殷无悔一阵悲愤袭上心头,一股哀伤涌上了他的大脑,休远是因为要救他,而他却无力救休远,竟眼睁睁地看着休远就这样要丧命于敌人的手中,你叫他如何不怒?叫他如何不悲?

  他并不知道对方只是想制住休远的穴道,他只道休远定死无疑。他的心似乎全都被撕碎,有血在滴,从心中滴在体内,墩起了一片如怒潮般的狂响,然后从心中涌到肺部,肺也似被这悲愤的狂潮冲碎,带着一阵碎裂的狂响涌上喉际,声带也被挤开。

  “狗贼,我要你血债血还!”涌出口时,却是一阵嘶哑而破碎的声音,空气也被冲击得有些碎裂,所有人的心神全都被这破碎的狂吼冲击得有一种想要破碎的感觉。用剑的,剑缓了一缓;用刀的,刀慢了片刻。刀风、剑气都有一种被冲碎的感觉。这片密密的树林中,这茫茫的夜幕里,至少有两个东西不是破碎的,更没有缓和之意,而是更疾、更快。

  其实那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两颗普普通通的铁弹。本来那旋转之时有一点点的破空之声,但现在没了,那破空之声被殷无悔那破裂的狂吼给撕成了无数的破片,浮游于茫茫的黑夜里,飘荡在无边的宇宙中。

  其实还有一个人也没有被这毁怀性的狂吼震惊,他甚至并没有听到这一声狂吼,那是因为他太投入了,投入在两枚铁弹之间。这个人便是两枚铁弹的发射之人凌海,他赶到得很及时,不仅及时而且恰到好处,他一立上树梢便发现了休远的危机。远水救不了近火,话虽是如此说,但那要看是什么人,那要看是什么水。

  凌家的暗器绝非浪得虚名的,凌家的暗器绝对不是好惹的,暗器本就适于长攻,那救救远处的火又有何防?不过凌海的确没有考虑的余地。或者说,这种形式,这种场面的确太危急了。

  凌海没有必要考虑,他救人从来都不会考虑。他只是从怀中摸出两枚铁弹。不多,只有两枚,他身上——共也就十枚铁弹,那还是他做凌家少爷时玩耍之物。三年前,他动用过,但他并没有把那杀过仇人,染过仇人之血的铁弹抛弃,他很珍惜地揣在怀里,每天都放在怀中。那是一种血的印记,那是一种往事储存的容器,看到铁弹,他便会想起失去的童年,想起逝去的亲人。三年中他的泪水已洗干了铁弹上的血迹,他和铁弹的感情更深,那是他身上惟一未染过毒的暗器,但却是他感情最投入的一种暗器。

  凌海救人心切,心切便会最用心去救人,最用心当然选用最投入的暗器,而非最毒的暗器。

  凌海的出现,还没有人注意到,一来是因为他的速度太快,比夜间捕食的猫头鹰更快更疾,若山野里有人过路的话,肯定会说山间有狐仙在飞,只有妖怪才有这么快的速度;二来是因为凌海一身青衣,本就是很好的保护色,在夜幕中,青色本就很融入夜色;三来是因为他们的心神全都投入到了这里的战场之中,并没有留意外来人员,有人看到了但他们却被殷无悔那惊天动地的一吼给震慑。

  那两颗铁弹所走的弧线真是奇妙得很,那简直像是一个活物一般;专找那名持剑刺向休远之剑手的眼睛死角走,而且迅疾异常。

  凌海的心神完全投入到了铁弹的运行中去,他的精神紧锁着两颗铁弹。这不能有一丝的误差,否则将会抱憾终生。不可否认,休远是一个绝美的姑娘,但她却是佛门中人,她不仅绝美,而且个性很讨人喜欢,直爽坦率,纯洁得如一张白纸。不知世间的丑与恶,只有好与坏之分,这是最吸引人的纯真。在心底深处,凌海并非不喜欢这多情的小尼姑,只是他不得不回避。因为他有孙平儿,而对方有佛门戒律。

  殷无悔有了感应,他感应到了凌海的来临,他的眼角斜瞟了一下,看到了两枚飞旋疾如流星的铁弹,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的怒火,他的悲愤,全都在剑上发泄了出来,变成了一片狂潮般的杀意。

  那十名杀手似乎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来自地狱的寒风。不禁打了个冷颤。他们从来都没有遇到这样的杀气。这样浓的杀意,浓得几乎快要变成实体,他们所杀的入从来都是手到擒来,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这使得他们对待敌人有些轻心。但今天却一连受挫,以十个大男人对付三个小尼姑也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令他们有些泄气,而又遇到殷无悔这样的剑手,更是气馁得很。

  被围在圈内的三个小尼姑心中也是无比的悲愤,所以她们的剑中居然也能逼出一股惨烈的气势,大有—往无回的心思。她们的脚在横权、树杆、小枝枝上不断地移位、换向,虽然只有方寸的空间,虽然都是—些横七竖八、杂乱无章的落脚点,但她们依然非常精确地选准了方位,选准了角度,和她们的身形配合得异常默契,而且这三个人的剑招相互搭配,结成一片严密的杀网。

  “小心,副……”那落于地下的杀手惊叫起来,沮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当,扑”之声响起,那两颗铁弹已经击中了目标,—颗打中了那名剑手的剑,另外一颗却被他用剑鞘给挡了回去。

  那刺向休远的剑一下子被击飞。因为事情发生得大过突然,当他发现异样时,两枚铁弹离他已只有两尺了,但他刚才己收回了大半的力道,只能勉力用剑鞘挡一颗铁弹,而另—颗击在剑上的铁弹是避不了的,凌海体内的功力虽不纯,但却深厚无比,绝不是那随便一剑就可挡得了的,所以剑只好飞出去了。

  那“当,扑”两声惊醒了休远,她睁开了眼睛,便见到那持剑的高手一剑惊骇之色,而手中所执再不是剑,而是剑鞘,两颗铁弹竟绕着他飞旋攻击,竟不坠地。而她自己却还在下坠,她没有死!

  “没有死?”休远心头狂喜。心头一狂喜,便有了汹涌的斗志。她的身体坠得很快,但她还是强提一口真气,挥出手中的剑,向前直刺。同时,手掌后收,抚住剑的尾部,然后张开手掌,在剑的柄部重重的一拍,那柄剑便成一支特别的“箭。”

  那名剑手正被两枚铁弹缠得焦头烂额,而且与休远又近,哪还能挡得开休远这柄剑,眼看就要刺入胸膛。突然,横飞出一柄刀。一柄小小的而且很别致的9飞刀,击在那柄直刺的剑上。

  凌海大惊,休远大惊,休清也一阵惊愕,旁边还有毒手盟的高手。

  “当……”那柄长剑横飞而去,没入树杆上。

  凌海却掏出了一根飞索,这也是一个纪念,是王祖通于下的飞索。他一下子抖了出去,不搭向什么树枝之类的,而是卷向休远。因为在树底还有两柄长剑等着她,所以,他必须将休远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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