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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十三章 袖中乾坤

  地上一片狼藉,全是烂碎的木屑和家什,当纪空手的脚踏在上面时,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还有危机的存在。只在不经意间,手腕一翻,多出了一把与先前一模一样的飞刀,悠然地把玩翻飞于指间。

  他只走了七步,刚刚七步,似乎经过精确的计算与测量,便站到了铁手出现的空间前方。

  他的脚步虽然停止,但从他的刀锋中涌出一股气流,直指脚步前方的舱板,“咚咚……”作响,就像是人的脚步声一般。

  当这种响声响起四下之时,“轰……轰……”两边的舱板与地板同时爆裂开来,弧光闪烁,阴风骤起,雪一般锃亮的刀光在那段空间交织出一张杀气漫天的罗网。

  在纪空手的前方,竟然爆开了一个漩涡的磁场,气流狂涌,压力沉重,吸纳着方圆数丈内一切没有生命的物体,混乱中,清晰可见那灿烂而令人心悸的点点寒芒。

  纪空手的飞刀跳了一跳,几受牵引,大手一紧之下,这才悬凝空中。

  如果不是纪空手灵光一现,以气代步,也许此刻的纪空手已是一个死人。因为他明白,对方布下的这个杀局,是一个无人可解的杀局,只要自己身陷其中,就绝无侥幸。

  十数名高手藏身舱板之后,甲板之下,在同一时间内出手,无论出手的角度,还是出手的力道,都整齐划一,形同一人,在这样强劲的杀势之下,试问有谁可以躲过?

  纪空手却躲过了,虽然他的脸色已变,但他的整个人屹立如山,就像一杆迎风的长枪傲立,全身的功力已在瞬间提升至掌心。

  罗网的尽头,是人影,当这十数名高手从暗黑处出手,发现他们所攻击的只是一团空气时,无不为之一愕。

  就在敌人错愕之间,纪空手出击了,他所攻击的地方正是这群敌人最不希望对手发觉的地方。

  动如脱兔,可以形容一个人的动作之快,而纪空手的攻击之快,已无法用任何词汇可以形容。

  他的飞刀没入虚空,刀锋胜雪,藏锐风中,霸烈无匹的杀气犹如怒潮汹涌,带出的是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面对这些高手,纪空手夷然无惧,而这些东瀛高手,却无不心惊,因为他们从纪空手那如花岗石般坚硬的脸上,分明让,联想到了地狱中的死神。杀气的来源,就在那七寸飞刀的一点刀锋之上。

  纪空手的眼眸中已有光,是泛红的血光,当亮丽的刀光划过虚空时,已有人倒下。

  所以当这些高手稳住阵脚,战刀排列有序,重新锁定纪空手时,在纪空手的面前,只剩下了七个人,而其他的人已成了无主的冤魂,就在刀光乍现的刹那,他们便完成了这种角色的互换。

  这些忍道高手并不为同伴的死而心惊,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战意。他们的脸色苍白而迷茫,就像是得了失心疯的病人一般,但他们表现出来的有序与冷静,显示出他们的思维绝对清醒,绝对正常。

  纪空手面对这种强手,已无法心惊,无法思索,他当然不想陷入这七把战刀组成的重围之中,所以他当机立断,一声低啸,冲破头顶上的楼板。

  “裂……”楼板破出一个大洞,却不见阳光,只有一片暗黑。这只因为这本就是一艘楼船,纪空手只是冲向了顶层的一间舱房。

  骂声从洞口下响起,却没有人沿洞追来,纪空手微微喘了一口气,才看到这间舱房无门无窗,只有一张舒适豪华的大床置于中央,锦帐虚掩,香气袭人。

  当纪空手的眼睛适应了这暗黑的光线时,他不由吃了一惊,因为他发现在这锦帐之中软被半遮,一个滑若凝脂的胴体露出大半个香肩,黑发蓬松,似在酣睡。

  “这船上怎会有女子出现?难道说……”纪空手的心中一动,虽然无法看清这女子的面容,却一眼就认出搭在床栏边的衣物正是灵竹公主常穿的饰物。

  纪空手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时上前,因为他看到那堆衣物中竟然还有女人所穿的小衣与裙裤。

  “异邦女子风俗不同,是以讲究裸体入睡,而我乃一个堂堂男子,焉能做出轻薄的举动?”纪空手自从踏入江湖之后,无赖习气已锐减不少,换作以前,他倒也不在乎,只管叫醒她来随他走。如今他身分不同,已成大师风范,自然不敢贸失行动。

  当下他轻咳了一声,沉声道:“灵竹公主,在下左石,特为相救公主而来,还请公主穿好衣物,随在下走一趟。”

  他的声量虽低,却隐挟内力,束音成线,相信纵是熟睡之人也会惊醒,但让纪空手感到诧异的是,灵竹公主竟然没有一丝的动静。

  纪空手心中奇道:“莫非这灵竹公主并非与李战狱合谋,而是中了迷魂药物,致使神智尽失,遭到劫持?”

  他微一凝神,耳听灵竹公主的呼吸声虽在,却缓疾无序,正是中毒之兆。

  当下纪空手再不犹豫,暗道一声“得罪”,竟然连人带被裹作一团,挟于腋下,便要破墙而去。

  木墙厚不及五寸,以纪空手的功力,破墙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但是他的身形刚刚掠到木墙边,就伫立不动了。

  他无法再动,因为他的手刚刚触到木墙的时候,突然心中一紧,警兆倏生。

  流动的空气中弥漫着两道似有若无的淡淡杀气,一在木墙之外,一在纪空手身后的三丈处,一前一后,已成夹击之势。

  纪空手并不为他们的出现感到意外,反之,他们若是不出现倒显得是出人意料之外了。灵竹公主既然是他们手中的一张王牌,他们当然不会不看重她。

  所以纪空手显得十分的冷静,丝毫没有惊惧。他惟一感到奇怪的,是在他身后的这道杀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伴随着自己,一直没有消失过一般。

  他有一种回过头来看看的冲动,却最终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心里明白,此刻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成为对方选择出手的最佳时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让对方根本无从下手,形成僵局。

  “放下你手中的人,你也许还有逃生的机会。”在纪空手身后的那人竟然是刚才还非常狼狈的李战狱!听其语气,他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教训,重新变得孤傲起来。

  “你似乎很天真,天真得就像一个未启杀蒙的孩童。”纪空手笑了一笑,声音却冷冷地道。

  “天真的应该是你。”李战狱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讥讽的味道:“如果你认为你带一个人还能在我们的夹击之下全身而退的话,那么你不仅天真,而且狂妄,狂妄到了一种无知的地步!”

  “败军之将,何须言勇?”纪空手的脸上闪现出一丝不屑。

  “你真的以为我不是你的对手?”李战狱说得十分古怪,好像刚才那一战逃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难道这还要再向你证明一次吗?”纪空手正欲笑,可笑意刚刚绽放在他的嘴角间时,却被凝固了一般。

  他已无法笑,也笑不出来,因为他突然间感到李战狱的确像换了个人一般,就像他手中紧握的那杆枪,锋芒尽露。

  这是种很奇怪的现象,没有人能在一瞬之间让自己的武功形成如此之大的反差。当这种现象出现时,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刚才的一战中李战狱有所保留。

  刹那间,纪空手明白了一切,更明白了自己此时此刻才置身于一场真正的杀局之中。

  楚汉相争,马跃车行,敌我之战,刀剑之争,惟有胜者才能控制全局。

  纪空手的心底涌起了无限的杀机,对他来说,既然这一战决定生死,他就绝不会回避!

  “现在你还有刚才的那种自信吗?”李战狱显然捕捉到了纪空手脸上稍纵即逝的表情,却想不到纪空手并没有太过的吃惊,反而变得更为冷静。

  “自信对我来说,永远存在,否则我就不会一个人来到这里了。”纪空手淡淡而道。

  “你的确是一个值得我们花费这么多心血对付的人,同时也证明了我们宗主的眼力不错,预见到了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所以你如果识相,就不要作无谓的反抗,不妨听听我们之间将要进行的一场交易。”李战狱以欣赏的目光在纪空手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眼芒暴闪,与纪空手的目光悍然相对。

  “你们想要怎样?”纪空手的目光如利刃般锋锐,穿透虚空,让空气中多出了几分惟有深冬时节才有的寒意。

  不怎么样,我只是代表我们宗主和你谈一个我们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李战狱笑了笑,终于将自己的目光移开。的确,纪空手的目光不仅冷,而且锋锐,与之对视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纪空手禁不住将腋下的人挟得紧了一些,沉吟半晌,道:“为什么要和我谈?我只是一个喜欢武道的游子,你们凭什么相信我能和你们谈这笔交易?”

  “这的确是一个有些冒失的决定,当我们宗主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也提出反对,可是我们宗主说得很有道理,由不得我们不信。”李战狱每每提起李秀树时,脸色肃然,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股敬仰之情。似乎在他的眼中,李秀树本不是人,而是他心中的一个高高在上的神。

  “哦?他说了些什么?我倒有些兴趣了。”纪空手似笑非笑地道。

  “他说,无论是谁,只要敢到这里来,其勇气和自信就足以让我们相信他有能力来谈这笔交易。这样的人,惜字如金,一诺千金,答应过的事情就绝不会反悔。试问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又怎会轻言失信?”李战狱淡淡地道。

  纪空手没想到李秀树还有这么一套高论,不由得为李秀树的气魄所倾倒,更为拥有李秀树这样的对手而感到兴奋。对他来说,对手越强,他的信心也就越足,惟有征服这样的强手,他才能体会到刺激。

  “承蒙你们宗主这么看得起,我若不与你们谈这笔交易,倒显得我太小家子气了。”纪空手淡淡一笑道:“请说吧,在下洗耳恭听。”

  李战狱道:“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能将夜郎国铜铁的贸易权交到刘邦和项羽的手中,只要你们能满足我们的这个条件,不仅灵竹公主可以安然而返,而且从今日起,金银寨又可恢复它往日的平静。”

  纪空手沉吟了片刻,道:“如果你是我,会不会答应这个条件?”

  李战狱怔了一怔,道:“会,我一定会!”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纪空手语气显得极为平静。

  “这是显而易见的,若没有了灵竹公主,这个后果谁也担负不起,以漏卧王的脾气,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将不可避免地要发生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而这,正是你们最不想看到的。”李战狱似乎胸有成竹地道。

  纪空手拍了拍自己腋下的被团,道:“这就怪了,灵竹公主明明在我的手中,你怎么却睁眼说起瞎话来?”

  “是的,灵竹公主的确是在你的手中。”李战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不过,你却无法将她从这条船上带走。这并不是我们小看你,无论是谁,武功有多高,但多了灵竹公主这样的一个累赘,都不可能在我们手中全身而退!”

  “只怕未必!”纪空手非常自信地笑了。

  “你很自信,但自信并不等于实力,一件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单单拥有自信是不够的。”李战狱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从眉锋下透出一股杀机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拦不住你,我们还可以杀掉灵竹公主!”

  纪空手的心中一震,冷冷地道:“你们若杀了灵竹公主,难道就不怕漏卧王找你们算账?”

  李战狱冷酷地一笑道:“漏卧王能够登上今天这个位置,我家宗主功不可没,所以他对我们宗主十分信任,视如手足。如果我们略施小计,移花接木,栽赃嫁祸,将灵竹公主的死推到你们的身上,他没有理由不信,更不可能怀疑到我们头上。”顿了顿,嘿嘿一笑,又接道:“更何况漏卧王一向对夜郎国虎视眈眈,正苦于出师无名,就算他对我们的说法将信将疑,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纪空手的心仿佛突然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窖中,顿感彻寒,他相信李战狱所言并非危言耸听,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面对两大高手他已殊无胜算,若再要分心分神保护灵竹公主的安全,岂非更是难上加难吗?

  纵是处于这种两难境地,纪空手也无法答应李战狱提出的这个要求。铜铁贸易权的归属,正是纪空手与陈平、龙赓实施他们的计划中的关键,根本不可能让步。

  而若假装答应对方的要求,使得自己与灵竹公主全身而退,这不失为一个妙计,但纪空手自从认识五音先生之后,便坚持信乃人之本,不足于取信一人,又安能最终取信于天下?这等行径自是不屑为之,也不愿为之。而让他最终放弃这种想法的,还在于在他的身上,有一种不畏强权强压的风骨,犹如那雪中的傲梅,愈是霜冻雪寒,它开得就愈是鲜红娇艳。

  “可惜,我不是你。”纪空手冷哼一声,飞刀已然在手。

  “这么说来,你一定要赌上一赌?”李战狱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你们宗主的确是超凡之人,所以他把一切都算得很准。可是,无论他如何精明,也永远揣度不到人心,我心中的所想,又岂是你们可以猜得透的?”纪空手目中冷芒如电,骤然跳跃虚空,身上的杀气浓烈如陈酿之酒,弥漫空中,无限肃寒。

  “我们虽然猜不透你的心中所想,却能知道你今天的结局。只要你一出手,就会为你现在的决定而后悔!”李战狱深切地感受到了纪空手那把跳跃于指掌间的飞刀上的杀机,那种浓烈的味道几乎让他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于是,他的手已经抬起,凛凛枪锋如暗夜中的寒星,遥指向纪空手的眉心。

  “纵然如此,我也是义无反顾。”纪空手暴喝一声,犹如平空炸响一串春雷,激得李战狱的心神禁不住发生了一下震颤。

  只震颤了一下,时间之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纪空手的目力惊人,早有准备,又岂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其实,经过了刚才的一战,又目睹了纪空手与人交手,李战狱对纪空手已是不无忌惮,是以即使在说话之间,他也将功力提聚,随时准备应付纪空手凌厉的攻击,可是他没有料到纪空手的声音也是一种武器,一震之下,心神为之一分,而这一切正在纪空手的算计之中。

  纪空手的确是一个武道奇才,凭着机缘巧合,他从一名无赖变成了叱咤天下的人物,但正是他在无赖生涯中养成的求生本能与灵活的机变,使他的感官异常敏锐,在捕捉与制造战机方面有着别人不可比拟的优势。

  正因如此,当这震撼对方心神的一刻蓦然闪现时,纪空手并没有出刀,而是整个人突然消失于虚空,当真是骇人听闻。

  没有人可以平空消失,纪空手当然也不例外,何况他的腋下还挟着一个灵竹公主。李战狱一惊之下,立时明白纪空手的身影进入了自己视线的死角,是以长枪悬空,并未出手,只是用敏锐的感官去感受着纪空手的存在。

  虽然刀还没有出手,但刀的锋芒却无处不在。尽管纪空手腋下挟了一人,身形却丝毫不显呆滞,当他出现在李战狱的视线范围时,飞刀竟然只距李战狱的手腕不过一尺之距。

  如此短的距离,李战狱根本来不及应变,不过幸好他的袖中另有乾坤,袖未动,却标射出两支袖箭。

  纪空手没有料到李战狱还有这么一招,惟有改变刀路,反挑箭矢,李战狱趁机退出两丈开外。

  而两丈,正是长枪的最佳攻击距离。

  是以李战狱再不犹豫,手臂一振,枪影重重,迅疾掩杀而来。

  纪空手不敢大意,刀锋直立,紧紧地锁定对方枪锋的中心。

  “叮叮……”无数道清脆的声响在这静寂的空间爆开,便像是小楼窗前悬挂的一排风铃,毫无韵律的美感,便却带来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一连串的攻守之后,两人的身影在虚空中合而又分,如狸猫般灵巧,刚一落地,纪空手却不再进攻,只是凝神望着两丈开外的李战狱,心中有几分诧异。

  经过了这刹那间的短兵相接,纪空手既没有占到先机,也不落下风。一来是因为毫无保留的李战狱的确是个不容小视的对手,气势之盛,并不弱于他;二来他的身上多了一个累赘,使其动作不再有先前的完美流畅,不仅如此,他还得时刻提防着别人对这个累赘的偷袭。这样一加一减,使得纪空手似乎坠入困境。

  不过,他相信对方的感觉一定比自己难受,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一种直觉。因此,他一旦等到机会,依然会毫无顾忌地抢攻。

  心念一动,手已抬起,就在李战狱认为最不可能攻击的时候,纪空手的刀已缓缓划出。

  刀未动,刀意已动;刀一动,刀意已然漫空,纪空手似是随手的一刀中,其刀意随着刀身出击的速度与角度衍生出无穷无尽的变化,所以这表面上看来非常简单直接的一刀,落在李战狱这行家的眼中,却深知其不可捉摸的特性,如若被动等待,必然挡格不住,惟一的对应之策,就是以攻对攻。

  “刷拉拉……”枪身在虚空中发出如魔音般的韵律,震颤之中,已化作无数幻影,迎刀而上。

  “轰……”两股庞大的劲气在半空中相触,爆生出呼呼狂风,枪锋与刀芒分合之间,仿佛凌驾云雾的两条气龙,交缠相织,平生无数压力。

  “轰隆……”木舱显然无法负荷如此强劲的力道,突然向四周爆开,碎木激射,一片狼藉。

  饶是如此,纪空手的攻势依然流畅,根本不受任何环境的影响,飘忽的身法形同鬼魅,在密布的枪影中腾挪周旋。

  李战狱越战越心惊,他忽然发现自己的长枪正陷入到一股粘力之中,挥动之际,愈发沉重。

  然而就在他心惊之际,纪空手的身体开始按着逆向作有规律的旋转,好像一团游移于苍穹极处的光环,一点一点地向外释放能量,使得长枪无法挤入这无形的气墙。

  这种旋转引发的结果,不是让人神眩目迷,就是眼花缭乱,一切来得这么突然,完全出乎了李战狱的意料之外。

  他惟有退,以他自己独有的方式选择了退。

  不退则已,一退之下,他才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此时纪空手的气势之盛,沛然而充满活力,就像是漫向堤岸的洪流,因有堤岸的阻挡而不能释放他本身的能量,可是李战狱的这一退,恰似堤岸崩溃,决堤之水在刹那间爆发,已成势不可挡。

  “你去死吧!”纪空手突然一声暴喝,飞刀的刀芒已出现在气势锋端,犹如冬夜里的一颗寒星,寂寞孤寒,代表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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