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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六章 铜雀花榜

  环视乐土武界,多少已负声望的剑客,能在乙弗弘礼手下走过二十招而不亡者又有几人?

  何况正乙道还如此年轻?

  乙弗弘礼胸襟宽广,并未将此事刻意隐瞒,而是让真相如实传开。

  如此一来,正乙道想要默默无闻也不可能了!乐土武界好事者当即将他与顾浪子、第一箜侯几人并称为“四大神奇”少年!

  不过,正如顾浪子出身于颇有势力的“天阙山庄”一般,除正乙道之外,其他三人皆是出身于望族豪门,惟正乙道的来历却有些神秘,谁也猜之不透。而正乙道也多是独来独往,鲜有人能与之交好。

  第一箜侯、正乙道是四大神奇少年中以剑为兵器的两人,虽然同列四大神奇少年之列,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四人都从来没有相遇。

  而第一箜侯与正乙道第一次决战时,也已是很久以后的事了,那时,无论是他,还是正乙道都已不再是什么少年。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之间的决战仍然是十分吸引乐土武界的关注,谁不想知道四大神奇少年中的两位使剑者谁更为高明?

  第一箜侯虽然曾两次败于正乙道,但这两战却让第一箜侯知道正乙道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两人一生之中决战三场,却并没有使他们成为仇家,相反他们彼此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也许,绝世剑客之间惟有以剑方能交流。

  第一箜侯的“风骚”曾为正乙道出过鞘,正乙道自然知道“风骚”是一柄什么样的兵器,但第一箜侯坚信正乙道绝不会把这一点向外人透露,对于这一点,第一箜侯有十足的把握。

  而剩下的两人,法门元尊、刃使则更不可能向外人透露这一点!

  照此推知,眼前这年轻的剑客口中所说的“族王”如果真能知道“风骚”是一柄什么样的剑的话,就不会是由元尊、刃使、正乙道透露,而的确是推测出来的。

  看年轻剑客对此似乎有十足的把握,第一箜侯难免惊讶。

  他沉吟片刻,道:“你族王猜测‘风骚’是一柄什么样的剑?”

  “是一柄软剑。”年轻剑客不假思索地道。

  第一箜侯目光倏闪!

  年轻剑客所说的一点不假,“风骚”的确是一柄软剑,难怪第一箜侯会耸然动容。

  他忍不住道:“他如何能猜知这一点?”

  年轻剑客道:“我已说过,我族王早已悟透了武道的真谛,没有他看不透、猜不透的事!”

  第一箜侯哈哈一笑,道:“你不必故弄玄虚,就算你所猜测的不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你我一战才刚刚开始,但愿你能说出‘风骚’是什么剑,也能接下‘风骚’的一击,否则未免让我第一箜侯失望了!”

  年轻剑客傲然一笑,道:“你应该看得出我是有备而来的了。”

  无限自信自负尽在一言中显露无遗!

  △△△△△△△△△

  禅都天司禄的府第。

  战传说依旧有如入梦般盘膝静坐不言不语,爻意虽然告诉小夭战传说很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而进入了大通空间,但其实她自己的心里也没有一点底。

  就在爻意、小夭都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外面忽然传来叩门声,两人皆是一惊,花犯已不在司禄府,那么前来的人必是外人!如果让此人知道战传说此刻的状态,会不会有所不妥?毕竟在天司禄的府中,除了他们自己四人之外,其他人没有一人是绝对可靠的。

  两人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小夭开口道:“谁人叩门?”

  “是物某,我家小姐让物某告诉三位,潜入禅都的千岛盟中人的隐身之地已找到,冥皇已加派人手,将他们包围……”

  话未说完,门猛地一下子被拉开了,小夭脸色苍白地站在那儿,直视着物行,咬牙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千岛盟杀害了殒惊天,小夭对他们已是恨之入骨,此刻一听已查到千岛盟所在之地,如何能沉得住气?

  物行见战传说盘膝坐在地上,不由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很快地便收回了目光,神色也迅速恢复如常,他道:“千岛盟逆贼此刻正被围于铜雀馆。”

  想必铜雀馆在禅都也是人尽皆知,所以物行提及铜雀馆时,没有就铜雀馆作过多的解释。

  而小夭其实并不知铜雀馆所在位置,但这时她已顾不得太多,回首对爻意道:“爻意姐姐,你照顾好战大哥。”

  说话间,她已冲出了屋外。

  爻意顿知小夭报仇心切,定是前去铜雀馆了!且不论坐望城与冥皇已有间隙,小夭不宜抛头露面,仅凭千岛盟的人敢深入禅都这一点来看,来者必然是千岛盟的精锐好手,小夭有多少修为爻意心知肚明,若是小夭过于冲动,那恐怕将大事不妙。

  可惜她根本来不及劝阻,就已不见了小夭的人影。

  物行看出了爻意的担心,安慰道:“小姐放心,铜雀馆既然已在冥皇派出的人马的包围下,局势就已十分明朗,不会出什么偏差的。此处毕竟是禅都,冥皇也不容禅都出什么乱子。”

  爻意微微点头,表示认可物行的话,其实她心中的担忧并未因为物行的劝慰而减分毫。

  △△△△△△△△△

  禅都铜雀馆。

  铜雀馆其实是一娼馆花寮,在禅都外城的城南。外城城南有一带商贾云集,娼馆林立,诸多花寮娼馆中,又以铜雀馆最负盛名。

  铜雀馆内绮窗绣帘,牙鉴玉轴,堆列几案,瑶琴锦瑟,陈列左右,香烟缭绕,檐马丁当,馆内的陈设布置是其它花寮娼馆远不能相比的。

  当然,这儿之所以能让人趋之若鹜,成为禅都首屈一指的纸醉金迷,声色奢靡的销金窟,馆内的布置陈列高他人一等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铜雀馆中有丽色媚颜。

  铜雀馆有容颜身材俱为上佳的美艳女子逾百,其中又以列于“铜雀花榜”的四名绝色女子更冶艳迷人之极。

  “铜雀花榜”不知是何人戏作,列于花榜的共有十名女子,其中有四人是在铜雀馆内。从这一点看,作此“铜雀花榜”的人恐怕是与铜雀馆有干系,或是铜雀馆的常客,否则泱泱乐土,有女子万千,何以偏偏让一花寮尽揽人间春色?

  不过,对于“铜雀花榜”的排名,以及“铜雀花榜”所收录的绝色丽人,至今尚无人反对。这或许因为众人皆知“铜雀花榜”不过是好事者戏作,不必认真计较,但同时也不乏另一个原因,那就是铜雀馆内被列入铜雀花榜的女子的确是人间不可多得的尤物。

  而铜雀馆的主人更扬言要在五年之内,将另外六个虽列于铜雀花榜中,却不在铜雀馆中的女子也一并纳入铜雀馆中。

  此言传出,无论将来会不会真的实现,对习惯了风流之事的人来说,都是极具吸引力的,铜雀馆也因此而更受瞩目,以图个热闹的心态等候结果,看铜雀馆是否真的能在五年之内将铜雀花榜中的十大美女收齐。

  如此一来,即使五年后铜雀馆不能将十大美女收齐,却也已是造够了声势。

  也许,铜雀馆主人传出的话本就是一个高明的噱头,只要能吸引世人的注意,能否兑现其实已不十分重要了。

  铜雀馆的主人,无疑是一个十分高明的人物。

  所以,若有人第一次知道铜雀馆的主人是一个年未满三十的女子时,难免会大吃一惊。

  若是此人再见到铜雀馆主人,只怕他将更加吃惊。

  因为铜雀馆的主人眉小楼竟也是千娇百媚、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若说铜雀馆中四大花榜美女各有风韵,难分轩轾的话,那么眉小楼除了有着绝不比四美女逊色的笑颜外,还有着更在四女之上的脱俗才华,堪称集纯真、精明、妖冶、雍容于一身。她身在禅都,又是操持着风月花寮,不知要面对多少形形色色的人物,其中不乏在乐土权倾一方的人物,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杀身灭门之祸,但眉小楼却能在各种男子之间游刃有余,铜雀馆的生意日渐红火,已然是禅都首屈一指的花寮。

  不过虽眉小楼久居风尘,但她至多只是陪客敬酒,唱曲献艺,据说尚无一人能亲其芳泽。谁也不知道面对那么多千方百计想得到她的寻芳客,她是如何一一应付过去的。

  今夜,本应是灯火笙歌的铜雀馆却是杀气腾空。

  铜雀馆早已被禅战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得水泄不通,无数的灯笼火把将夜空照得彻亮,可以通往铜雀馆的几条道路早已被封锁,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通行。

  在禅战士包围了铜雀馆的同时,又有五十名无妄战士在外围巡守。五十名无妄战士骑着高头大马,在接近铜雀馆的各街巷如风般穿梭奔驰,此举一来可在被围的千岛盟中人意外突围后,立即在第一时间予以围截。他们的修为皆在一般禅战士之上,机动性也比禅战士更强;另一方面则是防止有人从外面接应铜雀馆内的千岛盟中人。

  统领众多禅战士的是南禅将离天阙、东禅将端木萧萧。离天阙已将他的双矛持于手中,看样子随时准备冲入铜雀馆中;端木萧萧与离天阙年岁相仿,不过看起来却比南天阙显得年轻些。与离天阙的跃跃欲试不同,端木萧萧却是稳稳坐在马背上,目光从容地扫过铜雀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奉命来此围杀千岛盟即将面临生死一战,倒像是来此处欣赏铜雀馆的美景。

  铜雀馆的景致的确很美,与其它花寮的恶俗全然不同,而东禅将端木萧萧沉溺于花草鸟鱼这一点早已是广为人知的事了。据说端木萧萧也是铜雀馆的常客,不过他来铜雀馆却不是为了寻芳,而是为了欣赏铜雀馆内的美景。

  对于这一点,离天阙很是不屑。

  在他看来,既然是到铜雀馆来,自然就要择一美女好好地快活一阵,到铜雀馆这样的地方赏景,非但无趣,而且近乎虚伪。

  更何况端木萧萧身为禅将,也是武道中人,却偏偏要去伺弄花草,这在离天阙看来也是极不顺眼。关于这一点,离天阙已对端木萧萧冷嘲热讽,但端木萧萧皆一笑置之,并不与离天阙争辩,这反而让离天阙更为不快,以为端木萧萧是目中无人,不屑与他争辩。

  此刻,离天阙发现端木萧萧对迫在眉睫的一战似乎毫不在意,相反,对铜雀馆中的花草倒颇有兴致,顿觉一股怨气自心头升腾而起,当下大声道:“端木兄是否在怜惜这些花草即将毁为铁蹄之下?”

  他的手下心领神会,知道离天阙是在挖苦端木萧萧,便“哄……”地大笑,引来端木萧萧手下的禅战士怒目相向。

  端木萧萧也不与离天阙争辩,道:“我只知道,今天我等都应惟天司危大人之命令是从,至于其它,并不重要。”

  离天阙吃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脸上无光,若与端木萧萧争辩,又有冒犯天司危的嫌疑,一时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其实,论口才,离天阙不知比端木萧萧差多少,只是端木萧萧大多数情况下不与离天阙争辩罢了。

  端木萧萧及其亲信所处的位置正是铜雀馆的正门处所对着的宽阔大街。

  在铜雀馆的门前,已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天司危的人查找到千岛盟的下落之后,立即悄然禀报天司危,天司危迅速调动人马,突然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铜雀馆。正在馆中寻欢作乐的男子难免惊慌失措,本能地向馆外奔逃,这其中不乏有人自认为在禅都识得一些权贵,或是自以为腰缠万贯,可以以钱财买通一切,所以才敢向外跑。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这一次他们失算了,平时可以持仗的一切今日全然失效,天司危亲临铜雀馆,下了死令,任何人不得由铜雀馆离开,直到铜雀馆内的千岛盟中人一一被杀被擒,擅自逃离铜雀馆者,一律格杀当场。

  那几个刚从温柔乡中脱身的男子,刚慌慌张张地出铜雀馆的正门,立即引来乱箭如雨,将他们毙杀当场。

  还没来得及冲出门外的人这才知道这一次他们的处境将是何其危险,赶忙连滚带爬地退了回去,将前门后门一起紧紧关闭!此时天司危正在与铜雀馆隔街相对的一座酒楼内,他端坐在酒楼二楼的回廊上,正好可以居高临下地望入铜雀馆内。

  酒楼中的店家、伙计、食客也被驱赶得干干净净,全是天司危府的人。

  天司危五短身材,肤色黝黑,留有钢针般虬须,因为身材较矮,所以平日出行时他很少骑马,更不用说步行,而是由四名手下抬一软轿借以代步。

  此刻,他正坐在软轿中,以手支着下颌,若有所思地望着前面的铜雀馆。

  他知道在铜雀馆被困的人中,肯定是有与他有交情的人,若在平时,他会为他们网开一面,助其脱身,但这一次,天司危却不能不狠下心来,他知道冥皇这次是势在必得,若是让千岛盟的人在禅都逃脱,那乐土万民对大冥的信心将大受打击。

  无论如何,这一次要不惜任何代价将千岛盟进入禅都的人困杀于此!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天司危才连与千岛盟毫无关系的人也一并困在铜雀馆中,他不愿让千岛盟的人混在这些人当中一并逃脱。

  不过,他的这一做法如果传出去,肯定会让世人觉得他心狠手辣。

  立于他身侧的一个长手长脚、须发微黄的中年男子垂首恭声问道:“大人,是不是该发动攻击了?”

  天司危又沉默了好一阵子,方道:“不,你告诉铜雀馆中的人,就说在铜雀馆中藏有千岛盟的人。千岛盟是我乐土的宿敌,希望馆中的人能顾全大义,将千岛盟的人交出,或是将千岛盟的人除去!能杀千岛盟一人者,赏金百两!”

  那中年男子名为庄鹊,为天司危的心腹,听了天司危的话,他立刻明白了其用意,心头暗暗佩服。

  千岛盟的人深入腹地,既无地利,又无人和,难免心神紧张,对每个人都存有介心,天司危让庄鹊对铜雀馆中所有人说的话,千岛盟的人当然也听得到,本就心怀戒备的他们在天司危的“提醒”下,会意识到与其他人共处馆内的危险,也许就会抢先出手,杀害馆内所有的人。而对于馆内不是千岛盟的人来说,当他们意识到除了杀尽千岛盟的人之外别无其它脱身的机会时,他们也许会孤注一掷,对千岛盟的人出手。而在铜雀馆中寻欢作乐的人当中,也未必就没有武道中人。

  当然,天司危知道就算馆内有一两名乐土武界中人,也不会有多大的用处,在铜雀馆中的千岛盟之人当中,必有修为已臻化境的人物。

  天司危只不过是想借千岛盟的手杀馆内其他人而已,既然这些人必然难免一死,倒不如设法让千岛盟的人来背负这个罪名,天司危并不希望被人视作心狠手辣的人。

  △△△△△△△△△

  铜雀馆的主楼内。

  这儿本是一片莺声燕语,声色靡乱的地方,此刻却与平日大相径庭。

  铜雀馆的百余名女妓早已惊得花容失色,不少在嘤嘤而泣,而众寻芳男子中,除了少数人还能强作镇定外,大部分人也已是战战兢兢,方寸大乱,有如受困之兽。主楼底层大堂内十几张圆桌上所摆放的点心佳肴早已被打翻于地,这其中既有被人在慌乱中撞倒的,也有被担惊受怕、惶然不安的人掀翻,以解心头之恨的,汤汤水水,碗碗碟碟铺满一地,一片狼藉。

  而眉小楼此刻却不知所踪了,连那四个跻身“花榜”的绝色女子也一并不见了踪影。

  不过在这生死关头,平日自命风流的人也顾不了这些了。若连性命都难保,纵然有国色天香在面前,又有何用?

  在一片慌乱之中,大堂内的人渐渐地区分开来,只见大堂的正中央两张桌边,静静地坐着十余人,周围的喧闹混乱似乎与他们毫无关系。

  刚开始众人对这些人倒没怎么在意,直到他们由各个角落里聚拢过来,围坐在一起之后,才缓缓地回过神来,不少人心头已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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