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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卷 第 八 章 险中成生

  终于,夜空中传出清朗之声:“叶堂主,别来无恙?”

  韩小铮立即听出这是左长笑的声音!可他却口称别人为“叶堂主”,不知指的又是谁?

  却听得木匠师道:“总算还活着!”

  左长笑冷声道:“你活着,我便不开心了。”

  木匠师道:“我知道。其实我也何尝不是一样?想到九劫婶吕一海还没死,我就食无味,寐不安!”

  吕一海?莫非左长笑的真名叫“吕一海?”

  只听得左长笑道:“吕某人现在便要替时堂主解除这种烦恼了,因为死人是不会有什么不适的!”

  木匠师哈哈一笑道:“十七年前让你侥幸逃得一个,没想到今天你敢进上门来!”

  “叶堂主口气倒是越来越大了,我就不信‘笑行者”的失魂失魄对你就不起作用!”

  木匠师道:“谁知道呢?反正他现在被我捆得如同一个粽子般,正扔在墙角里呢!我看他现在的模样倒真是失魂失魄!不过我还是有些佩服你,怎么连他这样泼皮你竟也能收归己用!

  “我们也无需再多费口舌了,反正今天脸也撕破了,亲家也做不成了,你就出来与我拼个你死我活吧!”

  听到这儿,韩小铮似乎感觉到自己紧挨着的阿芸身子一颤。

  木匠师道:“若非苍天有眼;我好端端一个女儿几乎便要断送子你这个畜生手中!”

  外面的左长笑一一二或者说昌一海道:“可十七年前你要灭我全家!这十七年来,我隐名埋姓,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有一天也要让你尝一尝家被人亡、痛失亲人的滋味”

  “背叛本帮,格杀无论,这是先辈定下来的规矩!”

  韩小铮在阁楼上听得此话,暗想不知木匠师是属于什么帮派?看他平日只是一个走南闯北的木匠而已;一手木器手艺倒是出类拔苹,又何尝想到他竟会是身林武艺之人?

  越来越多的人显得神秘莫测,似乎任何一个看似平凡的人背后都隐藏着一些不平凡的东西;唯有自己一向自认不凡,现在才知其实平常稀松得很。韩小铮如此想着,几乎忘了处境的险恶!

  吕一海高声道:“为何在追杀之时,你最卖力?分明是公报私仇!今日你是插翅难飞了!”

  正在这时,枯水镇的乡亲们已被这边的喧闹之声惊醒,有几个热心的人拿了棍锄便赶了过来!

  吕一海叫嚣道:“谁敢靠近五丈之内,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便有惨叫声响起,想必定是已有人遭了毒手!

  木匠师急忙高声喊道:“诸位父老!这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诸位千万不要靠近,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你们还是回去吧。”

  喊话间,又有惨叫之声响起!

  木匠师大意:“你们不是武林中人,介入武林争端只能做无谓的牺牲!”

  众人见这些人举手投足之间便可杀入;心知自己真的是帮不上忙,只好远远地喊道:

  “木匠师多多保重!”

  却也不忍退回家中,远远地在五大之外站着,高举着火把,把枯水镇照得灯火通明,将天也映出了一片血红色!

  如此一来,倒给木匠师帮了不少忙,因为对方已是暴露灯火之中,唯有他还是身处黑暗。故明我暗,易守难攻!

  不知为何,吕一海这一批人迟迟未攻。

  便在对待之中。倏地几声惨叫,左家已有三人仰身倒地。

  他们的胸口处全都深深地插着一根筷子!

  四周的人们见此情形;才知木匠师也是身怀绝技之八,都轰声叫好!

  韩小铮因为视线被阻,所以未曾看到这一幕,但他见乡亲们齐声欢呼,便知定是对方的人吃了亏,不由也很是高兴连对方的面都未照见,便析了三个人,这让吕一海又惊又想,右手一挥,便有四个人如鬼想般从四周向小屋扑来!速度快得惊人!

  养在最前的入掠至小屋门前,立即飞起一脚!

  那扇术门本就已被韩小铮技开了,自然应脚而无门一开,门外便有一个人影间进!

  这人动作例快,一言不响,举剑便利!

  “笃”的一声响!这人不由暗叫不妙,因为这声音根本不是刀剑饮血之声,而是利里扎中木头的声音!

  情急之下,他想要拔剑,用力一拉。到未拨出,那人状之木已向他倒过来。同时,一道寒风掠过,他的头颅已飞了起来这人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下了。

  紧随其来的一人看不真切,还道是木匠师与前边的同伴一同倒下了,当下他暴吼一声,向正直倒去的木制人飞蹋一脚!

  “叶喀”一声,他的小腿腿骨就此折了,一声惨味,他已病得满地打滚!

  这人脚劲倒是不小,木制入被他一脚踢中,已“呼”地一声飞了起来!

  但它刚刚飞出了短短一截距离,便又折了回来,挟着“呼呼”之凌厉风声,向第三人疾撞过来。

  那人见势不妙,不敢用脚去踢。也不敢用兵器相阻,情急之下,便想借力一拨,将木制之火闪过。

  他的右手在木制人身上一褡。刚要以巧力投送;却听得“咔哒”一声,木制人竟已将他的一只手抓住!

  这个变化让他心胆欲裂!

  未等他做出反应,一把剑已捅进他的腹部,将冰凉与胀疼留在他的体内!他问哼一声,向后倒去,同时木制人已将他的手放开!

  原来,这木制之人是木匠师花费了无数心血制成的,其中安置了数十个机括,而且关节处还可作简单的活动,以人控制它的九处机括,便可作一些简单的运动,虽然远不如人灵活,但在这样的环境使用,还是能起一些出奇制胜的功效的。

  剩下的一个人见转眼间自己三个同伴已倒下了。不由惊骇异常,一时拿不定主意是攻还是撤!

  哪容得他如此犹豫?只听得寒刃划空之声响起,无数寒刃已将他全身罩了个严严实实!

  ‘当“的一声,这人举刀一档,忽觉一股奇异的力量已传了过来,竟使他一时握不住手中兵刃,脱手而飞!

  然后,他的身上已多了十几处窟隆眼!其中至少有五处是致命的伤!

  他的身子便如突然被抽去筋骨了一般,一下于瘫了下来!

  此时,唯有那个脚已折了的人还在地上打滚!

  木匠师伸手一抄一送,那入使已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

  外面的人大惊,以为是木匠师要突围,立即有十几件兵器同时向尚在空中的人影次去!

  那人大惊,声嘶力竭地高叫:“是我——”

  “我”字只吐出半个字来,便更然而止了,他几乎被他的同伴捅成了一只马蜂窝!

  吕一海脸色铁青,却道:“叶堂主雄风不减当年呀!”

  如果他看得清木匠师的脸的活他将发现木匠师的神色很不好看,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痛苦。但木匠师身处暗处,他又如何看得到?

  又有四个人向这边冲杀过来。

  这四人身手极为奇特,每人右手持着一把弯弓,左手则一面盾牌,四个人围作一圈,盾牌恰好组成了一道严密的防线!

  四人便如此向这边靠近,如同一个移动的保垒一般。

  四下又静了下来,都在想木匠师这次能不能顺利地将他们的攻击击退?

  韩小铮感觉到了这种寂静;不由有些不安,他蹑手蹑脚地自阁楼人口处探头向下一望,又回到天窗口下,附在阿芸的耳边轻轻地道:“你爹真有本事!”

  说这话的当儿,他又闻到了阿芸身上好闻的香味,不由一阵痴迷;阿芒对他说了什么他都不知道了。等醒悟过来,不由暗暗自责:怎么在如此境地;还有这些非份之想,真是可恶!

  外边的四人迅速靠近木屋,却未看到任何人影,四人如此围作一团,又挨个儿在各个房间里找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

  当他们从最后一个房间出来经过那道门槛时,突然听到了“咔嚓”之声响起!

  四人大惊!此时他们是两个人在门槛外面,两个人在门槛里边!

  一惊之下,便‘哗“地一声响,数道铁棍从上而下落于门槛之上,将门内门外生生分开!

  四人两个在门内两个在门外,门外有一个闪避得慢了一点,他的一只在角被挂住了。吓得他赶紧反手一剑,将衣角削去。

  便在此时,一声冷笑响起,竟是来自他们头顶!

  然后,便见一个人影如编幅般从上面飘落下来,向被隔于门外之人盘旋击去!

  他们四人一向是并肩齐上的,那样可以互为犄角,颇具威力,如今却已无法联手,这使他们大为不习惯,同时心里也没了胆气,手忙脚乱之际,已有一道血光飞起,其中一个人已被拦腰斩落!

  另一人头皮一阵发麻,就地一蹲,以盾着地,便如一只乌龟般贴地滚将出去!他打算滚至屋外,然后逃走。

  如此逃命之法也算有些高明了,孰料滚至大门外,竟有一报海碗粗细的木柱从天而落,此时那人正好是身子在下,盾牌在上;木柱“咯”地一声,撞在盾牌之上,力过千斤,那人竟就如此被撞成肉饼!血肉碎成一团!

  木匠师的屋子竟是步步满布杀机!

  关于屋内的两人虽然看不清同伴之死,但这漫天的血腥却是让他们大觉不妙,心中一谋划;还是抽身溜走为上,当即将身子一跃,便要从二个窗户中穿将出去!

  他们兵对在前,挥将而出,将窗扇上的木格劈断,以便身子能毫无阻拦地冲将出去。

  本路子应刃而飞!

  但当他们的身子飞出时;已有四根绳索从窗子四周弹出,恰好组成了一个环!

  想必,是他们挥击木格子时触动了机关。

  绳环向他们的身子套去,又快又准!

  其中一人恰好被套中脖子,他立觉喉头一紧,想要用手去抓;但手未及至,已气绝身亡!他的尸体便那么挂在那儿!

  另一个人运气则要好些,他的身子较快,所以绳索弹出成环时,他的身子大部分已出了窗外,绳索只套中了他的左脚!

  就这样也够他受的了,慌乱中,他立即曲身反卷,挥出一剑,想要把绳子割断,哪知却是割之不断!

  木匠师已飞身而上,如果他不能从这个绳环中脱身,那么他是必死无疑!

  一咬牙,他竟反手一封,将自己的左腿齐膝以下部分削断!

  一声惨叫,他的身躯便跌了出去,唯有一只断腿还挂在那儿摇晃着。

  外面立即有人抢身上前,掩护这个自断左腿之人,可怜他竟已病晕过去!

  救护之人撤身退下时,又有两个被毙于木匠师射出的筷子之上!

  外面再次响起了人们的欢呼之声,因为人看到的尽是左家人的伤亡。

  韩小铮闻得欢呼之声,不由也兴奋起来。

  修地。外面响起一种尖锐的划空之声,然后便是一片“笃笃”乱响。

  对方开始放箭了!

  因为射箭之人全是武林中人,所以箭势特别猛,稍微薄一些的木板,都可穿射而过!

  这种攻击,对木匠师当然构不成大大的威胁,但对韩小铮与阿芸来说,却是有些危险了,虽然对方的箭很少会射得很高,但总有几支射到税楼下边的木楼上,“笃”他一声,穿了出来,把韩小铮吓了一跳。

  他忽然一把拉住阿芸,阿芸不明其意,惊慌地道:“你—一干什么?”

  韩小铮一言不发,把她按在墙上,然后把自己的身子挡在她的前边,墙是土墙,箭自然是射不进的。

  阿望这才明白过来,热泪“哗”地就流了下来,她挣扎着想要出来,却被韩小铮用力按住!

  韩小铮轻声道:“你不是说我应比牛还厚么?就是让箭射一下,也是没什么事的。”

  阿芸以同样轻的声音道:“你笨!那边不是有一只小水柜吗?”

  韩小铮一拍脑袋:“吓糊涂了。”

  他们便缩着身子躲到水柜之后。

  忽闻吕一海叫道:“叶刺!莫非你还有同党?我已听得有说话之声,女的自是你那宝贝女儿,男的呢?都一起出来进死吧!。

  韩小铮吓了一跳,暗道:“这个老家伙的耳朵怎么这样灵?”这下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却听得木匠师道:“哈哈,我女儿正叫你们的什么‘笑行者’老实点呢!”

  韩小铮暗道:“阿美不是说那人已被杀了吗?”一想才知这自是木匠师在糊弄对方。

  木匠师又道:“你们的箭可得长好眼,别尽向‘笑猴子’这儿招呼!

  他却把“笑行者”改为笑猴子了。

  这么一说还真有效,箭便停了,当然也可能是他们见这种攻击根本无法奏效才罢手的。

  一个‘笑行者“对吕一海来说并没有多少分量。

  话一停,里里外外都静了好一阵子,让人觉得格外压抑。

  终于,又有六个人向屋子冲来了,但他们并不进屋,而是每人手持一根粗大的铁棍,向屋子四侧上墙挥去!

  喷表“之声不绝于耳,土墙哪受得了这么臂力奇大之入的挥击?都大块大块地坍落下来原来他们见木匠师,也就是自一海口中之叶刺隐身于黑暗之中,易守难攻,加上他又在里边布下了不少机活,所以他们便要拆除木匠师借以据守的屋子!

  韩小铮在阁楼之上已感觉到整幢房子在颤动,他暗叫不妙,如此下去,屋子终是有坍的时候,那时不用左家的人动手,光这屋子便能把自己压死!

  阿芸终是女孩,已吓得花容失色,紧紧地抓着韩小铮的手臂再也不肯松手。

  “轰”地一声,韩小铮与阿芸身后的这堵墙也倒下了!漫天黄尘飞扬起来!

  韩小铮被呛得难受,很想咳嗽,但他拚命地忍住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咳出声,便是必死无疑!

  幸好这种房子的承重处是柱、梁,而不是土墙,所以尽管土墙全倒了,屋架却还是未倒,韩小铮与阿芸尽量把自己的身体收缩,隐于阁楼上的物什之间,一时还未被左家的人发现屋内没了土墙的遮挡,一下子充了许多!

  吕一海又让人以火箭将屋外院子里的柴坪、稻草垛引着,很快,这儿便是一片火光,亮如白昼了!

  左家还剩三十多人,眼下一见形势大好,立刻有二十几人一同冲出,向这边奔掠过来!

  围观的人们不由为木匠师捏了一把汗,情知如此重重围围之下,恐怕木匠师已难幸免了。

  可他们又想不出什么法子可以帮助木匠师,而硬往这边冲只有送死!

  二十几个人飞快接近已失去土墙的屋子!

  便听得一声清啸,一个人影从屋子里冲天而起,如一只鹰隼般,正是木匠师叶刺。

  立即有四人长身而起,向野刺截杀过去!

  一声暴喝:“找死!”

  只见叶刺手中之剑流灿若千百点殒星曳尾,纵横交织,芒彩含涵天地!

  围观之人看呆了,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木匠师竟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功!

  他的动作快通电掣,像是指顾之间,便已罩五湖四海于剑刃之下了!

  鲜血四溅!

  枯水镇的人们没有想到鲜血进武竟有那么多怪诞奇异的模样:它有时使泉水一样喷扬;有时却如射失一样疾射!有时是成蓬地洒地也有刹那间的支离破碎的图案。

  无论是什么样子,却都是猩赤刺目,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凄怖意味!

  血光与火光相互辉映,形成了一种凄丽之美!

  血腥之气在枯水镇上面弥漫开来,犹如年代古远的铜线上生的锈气所发出的甜味,让人闻之血脉责张!

  左家的人以各种方式,各种角度倒下!人的生命在这时已是那么的毫无分量!

  转眼间,已有十三个人死于叶刺的剑下!其中有一个人的尸体恰好跌于燃烧的柴垛之中,烈焰很快剥去了他的衣衫,然后炙烧着他的躯体。

  血腥之气中,又接了一种古怪的肉湖叶;令人作呕。

  而叶刺此时也已多处受伤!他的左手几乎不能动了,因为曾有一条单鞭重重地砍中了它,他的右腿也中了剑,流出去的血使它慢慢地变得麻木、迟钝,可他连包扎的时间也没有!

  最厉害的伤口在他的腹部,那儿有一条七八寸长的口子,这是一柄峨嵋刺留下的伤,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已有一脚踢中对方的右臂,按理对方的右手应该立即折断了,可事实上对方只是惨叫一声,手中峨嵋刺却还是送出了正中他的腹部为什么会与他没想的不一样?

  倒下了十三个人,却还有十二个人围攻他,而此时他已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在渐渐地涣散,好几次剑法都有些不到位了。

  是失血大多了吗?

  反手一剑,又有一个人呼叫着掩面而倒,他觉察到了自己的剑进入对方头颅时的奇异感受,甚至他能听到头骨与他的划相摩擦时发出的“吱咯”之六。

  同时,他的右助又中了重重的一记软鞭,不用着他也知道那儿一定已是血肉模糊了。

  身子侧旋间,他的左手已以惊人之速向那根软鞭抓去!

  对方没想到他竟敢用手来抓自己的兵器,惊怒之中,软鞭一抖,吞吐如蛇,向叶刺的手腕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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