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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九 章

  却说葛琳大出意料之外,以为黄衫羽士伤在她的掌下,抵抗之力已失,不料飞身追赶上阁,却两番被黄衫羽士发出无相神功,最后被其扫中,只觉两眼发黑,喉头发甜,已然受伤。

  却听那黄衫羽士也大声惨啸,黄影疾射,一晃而逝,啸声似已直上霄汉。

  葛琳就知,虽然自己伤在他的手中,但他也未逃过自己这一掌,黄衫羽士可是伤上加伤,是故惨啸而去。

  这时可顾不得了,自知着了无相神功,已然受了内伤,若不即刻运气,活血调元,以内功治疗,此外别无药可以医治的。

  当下赶紧就在阁中盘膝而坐,也顾不得此间是否尚有敌方人物,若然再被人袭击,葛琳可说毫无抵抗之力了。

  他却不知,那左冲并未回岛,此间除了黄衫羽士之外,再无他人,且那黄衫羽士亦受伤不轻,运真气护他内脏,飞身上了半崖间那石洞,赶紧活血调元。

  这两个任谁一入,只要功力恢复得最快的,可就稳操胜券了,而且若论功力,葛琳姑娘怎及得黄衫羽士,必是黄衫羽士先复元无疑,那时葛琳必然险极,偏偏儿的,葛琳姑娘那鹦鹉最是灵异,当黄衫羽士与葛琳对敌之际,它可是一直在两人头顶盘旋,一见主人受伤,立即振翅疾飞而去,将玉麟引来。

  那鹦鹉虽是灵巧,但怎能将所见之事道出?若然玉麟照它示意,趁那黄衫羽士运气调元之际,将这老怪物制服,今晚两人轻易即可脱险,却不料玉麟一则不知这黄衣老人即是黄衫羽士,更不愿乘人于危,是以将这大好机会错过。

  且说玉麟与左冲两人,眨眼间,对了十数个照面。左冲虽然练得无相神功,只因习这神功不久,故仅三四成功力,且因他以无相发掌之故,玉麟得以趋避迎击,是以左冲武功虽是神奇,却奈何不得玉麟,两人一时间,斗得难分难解。

  又斗了顿饭功夫,玉麟先是慑于他武功神奇,是以但求无过,不求有功,一直守多于攻,待看出左冲武功,不过如此,除了轻功较在自己之上外,论功力却不及自己,是以渐将太乙神功发挥无上威力,左掌吸引之力同时加强,竟然立将左冲飘浮不定的身形阻滞,那神奇的轻功也不再似先前灵活。

  玉麟大喜,眼看胜这左冲,只在眼前,两种功夫威力陡增之下,那左冲已节节败退。

  忽听阁后崖上,震天价一声大震,霎时间,乱石有如雨点般落下,同时闻那大震中,传来震慑心神的一声怒啸。

  玉麟不敢分神,但此声传自崖上,显然是那黄衣老人所发无疑,暗喊声不好,只是此刻松懈不得。却见那左冲面上泛出喜色,似要往后撤身。

  此刻端的千钧一发,若待那黄衣老人下崖,葛琳姑娘岂有命在,若然不将这左冲立即制服,自己又怎能往援?当下狠狠的一咬牙,振奋神威,全身功劲贯注掌心,未容左冲撤身,猛的一收,左冲两端尚未离地,立觉份强大吸力滞阻,方缓得一缓,玉麟早已霍地一掌推出。

  他这一掌看似缓慢,却用上了十二成劲力,立将闻声疏神的左冲劈出一丈余外,叭哒一声,倒地不起。

  玉麟也不管他死活,当左冲被他一掌劈出之时,猛一跺脚,已腾身直扑阁楼,恰与崖上凌空而下的一团黑影同时。

  玉麟灵机一动,单脚一点屋沿,身形一倒,立又翻身下阁,果然,那团黑影本是向那阁楼飞坠的。竟因此斜剌里一掠而下,好快的身法,分明玉麟是当先下阁,那黑影却反而抢在他的前头。

  玉麟心头大惊,身未落下,霍地一个鹰翻,落地已是两丈之外,同时也已看清,果然是那黄衣老人,他尚不知,这老人即是黄衫羽士,若他适才不灵机一动,趁两人身形均未看清之际,半途将他引下阁来,葛琳姑娘只怕早遭毒手了。

  那黄衫羽士一见不是那丑丫头,却又是一个少年,适才着了那丑丫头的道儿,这又再被这少年蒙混,老怪物这个气可就大了。

  黄衫羽士运行内功,治疗内伤之时,先前因伤了内腑,有气也不敢发得,是以元气刚复,那满腔怒气,等不得向那葛琳发泄,身在石洞之中,立时两臂挥处,将两洞石壁劈成粉碎,可见这老怪物心中之恨,已到了无以复加地步,只想飞身到阁,一掌将那丑丫头劈成肉泥,哪知却在半途被这小子蒙混住了,错将他当成葛琳,是以这老怪物的满腔怒火,立即转向玉麟身上来了。

  玉麟先在与左冲对敌之时,早就惊疑,没料到半年间,那左冲武功竟然增了一倍也不止,此刻已然悟出,必是那左冲逃出长离岛后,被这黄衣老人收其为徒,是则这黄衣老人武功不知何等高绝了。

  玉麟心存戒惧,不自觉的忙往后退,早听那黄衣老人干裂裂的一声怪笑,瘦如骷髅的五指收而复张,遥向玉麟虚轻地拍出。

  玉麟已然和左冲对敌过,知道这奇异怪掌的厉害,未容那无形掌力袭到,旋身一转幌,早到了黄衫羽士身侧,他可是不服气,右臂一抡,离身数尺。已是一掌劈出。

  黄衫羽士万没料到,这少年竟能避过无相神功,而且还发掌相攻,更是怒不可遏,对玉麟发来的掌理也不理,两只怪爪忽地齐收猛张,他尚未挫腕外吐,玉麟的掌已然袭至。

  哪知这一掌却如中败革,玉麟骇然,霍地见那黄衣老人双腕一挫,又是震慑心神的一声怪笑。

  玉麟知道不好,惶然间,正想转身,猛然一股劲风,当先自侧面袭来,即时立身不住。

  玉麟左掌赶紧护肋,右掌一穿,借势斜窜。

  他这里方才离险,即闻一声急促的惊呼:“快退后三丈!”

  难怪侧面袭来这股劲风猛而不厉,闻声已知是葛琳姑娘下阁来了,真个危机一发之际,葛琳恰好复元赶来。

  说时迟,玉麟身子尚未着地,闷雷似的爆声已然入耳,那适才空身之处,已被黄衫羽士的无相神功,劈成了两个深坑。

  同时右臂一紧,葛琳已在急呼:“快走!”

  玉麟单脚一点地,随葛琳这一猛带之势,两人再又凌空而起,落地又是数丈之外。

  却又听葛琳在耳边悄声急道:“快奔岛后隐身,由我断后。”

  玉麟曾亲见这葛琳姑娘,一招震退了两个天山老怪和情魔。现今却恁地惶张,更可见这黄衣老人端的厉害,但分明葛琳亦曾受伤,察言观色,亦知她非这黄衣老人敌手,是则岂能独自先逃,不但不遵葛琳之嘱,立时奔往岛后,反而转过身躯待敌。

  那葛琳匆匆一语,已然返身向迫来的黄衫羽士迎去,她虽明知正面以功力和黄衫羽士相拚,绝非敌手,但要让玉麟先逃出去,非得阻他一阻不可。

  黄衫羽士见葛琳亦是刚愈内伤下阁,他已将这丑丫头恨之入骨,先前一时大意,着了她的道儿,此刻眼见少年即可立毙于无相神功之下时,却又被她救走,就更是怒上加怒,怪声怒叫道:“丑丫头,嘿嘿!看你还敢施狡狯不!”

  声出口,瘦如骷髅的怪瓜,忽地一收,缓缓张开。

  葛琳早然不敢轻视,但心里却松了不少,此刻方知,他这无相神功,尚不能发于无形。

  虽说如此,葛琳却仍不敢怠慢,觑定他的有相掌势,说时迟,黄衫羽士挫腕一吐,葛琳早展开移位换形的功夫,向左飘身,避过正面。

  须知那移位换形的功夫,是轻功的登峰造极,移位时身形不动,对方也无法捉摸,快速已极,葛琳方避开了正面,未容黄衫羽士撤掌,已飘身疾进,两臂齐出,她想的蛮好,知以功力相拚,非是这老怪物对手,故而展开捕风捉影的功夫,要给这黄衫羽上吃点苦头。

  哪知葛琳身法虽快极,但她这功夫亦是忍大师自达摩宝经中得来,葛琳到底年轻,如何暗算得了黄衫羽士,只听他又干裂怪声大笑,未撤掌已翻腕,横里向葛琳袭去,而且身形不动,以逸待劳。

  葛琳大惊,适才不该轻视他这有相发掌,此刻欺身之近,要撤身如何来得及。

  正在错步化解,那黄衫羽士背后,一股强劲无比的劲风已袭到,原来是玉麟未遵葛琳之嘱,不愿让她独当强敌,一见黄衫羽士向葛琳出手之时,早见他施展的,正是左冲的同一种功夫,那左冲已然了得,这黄衣老人必更厉害,生怕葛琳不敌,是以葛琳移位之时,他已蓄内劲,猛施太乙神功,自黄衫羽士身后抢步袭到。

  这一来,成了三人同时动手,黄衫羽士腹背受敌。

  黄衫羽士已然尝过葛琳的苦头,对背后这少年再也不敢轻视,就截掌之势,长袖一拂,右掌向下虚按,只见黄影疾射而上,那黄衫羽士已凌空拔起三丈多高,拧身已再向数丈外落去。

  葛琳和玉麟两人同时走空,葛琳见玉麟并未听话奔往岛后,虽然适才自己遇到险招,若非玉麟相助,端的险极,但今天自己连合二人之力亦难胜得黄衫羽士,自忖凭自己所学,只要小心应付,虽然胜他不得,但自保也许尚还能够,多一个玉麟,却大是可虑。

  此刻一见黄衫羽士,躲避自己两人前后夹攻,冲霄而起,机不可失,右臂一穿,冒着玉麟凌厉的掌风,早到了他的身侧,喝一声,“快走!”抓着玉麟的胳膊一带,平地一掠数丈。

  玉麟已知她的意思,也将轻身功夫施展到了极限,两人一前一后,快似流星赶月,眨眼已出去了二三十丈。

  只听黄衫羽士在身后怪叫连天,这老怪物知又上了大当,怒啸不已,而且啸声已近,两人哪敢怠慢,拚命向岛后飞逃。

  黄衫羽士哪容他们逃出手去,真个三十岁的老娘,倒绷了孩儿,若然连这个丑丫头,伤了自己不说,还要将这少年带着逃走,自己这数十年苦练之功,岂不是白费了么?还有何颜面见人,那就更不要说称雄江湖了,最主要的还是,宝经中的武功尚未练成,若容这两个男女少年逃出岛去,只怕因此将仇人大批引来,那岂不可虑。

  是以黄衫羽士怒极,见两人向岛后逃去,从后就追,若然葛琳是单独一人,却也不怕他追上,而且移位换形的轻功已练到了火候,黄衫羽士绝不能一时追上她,但是有一个玉麟在傍,却不同了,玉麟轻功虽然也是不弱,可是怎能与移位换形的轻功相提并论。

  他们两人不过抢先一步,出去得虽快,但黄衫羽士追得也快,还不到半里地,黄衫羽士,那怪啸之声,已越来越近,直似在身后数丈之内发出一般。

  玉麟一面在狂奔,瞧见葛琳面现惶急之容,虽然强敌眼看追上,却不舍自己而独自逃走,不由心中又愧又难堪,又是感激。

  心想:“本来她可逃出去的,若因我而使她遭险,如何问心得过,而且若被追上,两人同时不能幸免于难,还不如我一人与这黄衣老人一拚,以免两人同归于尽!”

  但知若葛琳姑娘知道自己这番心意,她定要阻止,耳听黄衣老怪物已然直逼身后,若然再缓,只怕连葛琳也逃脱不了,觑着葛琳姑娘面上的惶急之色更甚,而且这般时候,仍然不舍自己,暗地里一咬牙,心意立决,同时暗运太乙神功,霍地探步旋身,迎着直逼前来的黄衣老怪,吐声出掌。

  葛琳料不到他有此一拳,冲出去五七丈远,方才收住了势子,玉麟却是反方面迎击黄衫羽士,是以两人一进一退之间,已相隔了十丈开外,葛琳这一惊,非同小可。

  那黄衫羽士亦是大出意外,玉麟的太乙神功原非普通武功可比,纵然玉麟功力不足,亦不等闲,黄衫羽士骤然被袭,发掌相对慢得一慢,已被玉麟的掌力逼退了数步。

  玉麟突然间一招见功,不容黄衫羽士缓势,霍地左右两掌齐发,连出三掌。

  只听黄衫羽士怒啸更厉,玉麟最后一掌方才发出,只觉一股无形反掌之力,已然直逼近身,狂飙倒卷,两种有形与无形凌厉劲力,已然同时袭到!

  玉麟陡觉窒息,眼看命丧黄衫羽土掌下,不由两眼一闭,哪知蓦地近身压力一松,娇叱之声入耳。身前突闻一声大震,斜刺里又觉一道猛而不厉的掌风,逼得他踉跄退出几步,已堪堪躲过黄衫羽士这一掌。

  玉麟凭直觉,已知是葛琳返身前来抢救自己,原意本是自己想与这黄衣老怪物一拚,好让她逃走,却不料现刻反而让她正面为敌。

  玉麟一心为葛琳着想,那葛琳岂又会舍他而去,这一来再要撤身逃走,如何能够,说不得,玉麟也只好再回身猛扑。

  就在这一瞬间,那葛琳与黄衫老人又对拆了几掌,只是葛琳不敢撄其锋,一味闪展腾挪,玉麟刚回身抢到,忽听葛琳又一声娇叱道:“老儿,你再尝尝这个!”

  原来葛琳捉空儿又取了把松针在手,趋避其势,从傍一掠之际,扬手已向他五官掷去。

  葛琳自知万难伤得黄衫羽士,但他攻势太以凌厉,这一把松针,不敢存侥幸之心,只想将他的攻势缓得一缓,以便找机会再逃。

  黄衫羽士确也不敢轻视,猛又挫腕兜袖,玉麟恰在这时赶到,似排山倒海般推出一掌。

  黄衫羽士一时间要迎敌两人,尤其是葛琳的松针,出手太损,面上五官是他全身弱点,发针又太近,饶他武功再高,也不禁着忙,而玉麟这次简直是拚命,掌风又迥异先前,倍觉凌厉。

  黄衫羽士哪敢怠慢,兜袖护面门,逼得他连忙后退。

  恰在这时,蓦见火花一闪,正是发自黄衫羽士那阁楼之处。

  黄衫羽士就是闭上眼睛,也知道岛上的方位,如何不知巢穴有失,葛琳和玉麟是在对面,更看得清楚,分明有人相助,这把火放得恰是时候,两人心中都是一喜。

  黄衫羽士疯狂般一声大吼,震得四周树叶有如雨落,遥向两人猛施无相神功,也不管伤得两人不,已直向他的巢穴奔回。

  葛琳和玉麟喜而未忘戒备,相隔又远,各自让过他这一招无相神功,那玉麟却退后了两步,方才站稳。

  葛琳吐了一口气,说:“老怪物这一去,够他忙的了,嗳唷!今儿个好险!”

  说着,举袖在额上一拭,似要擦去额上的汗珠,哪知袖子在额上一拭,却又放下,“哧噗”的笑出声来。

  玉麟心说:“这葛姑娘的性情儿倒有些和凤儿相似,强敌才去,又复嘻笑。”

  玉麟不知放火他失笑之故,但见葛琳的袖子不过略一沾额,即一笑而罢,他自己却拭个不停。

  玉麟也未在意,心说:“要逃出这岛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哪知葛琳望着那火光之处,两眼一眨也不眨,并无立即离岛之意。

  又想道:“是了,分明那火是有人所放,显然是使的调虎离山之计,虽不知这人是谁,但是救自己两人,已无疑问,眼看这黄衣老人已赶回去了,必不甘休,人家救了自己两人,这般就走,岂不问心有愧么?”

  忽听葛琳笑道:“我道是谁,原是它啊!可不用替它担心了,趁老怪物未追来之前,我们得快走。”

  说罢,向玉麟一招手,当先向岛后奔去。

  玉麟听她说得这般轻松,心中倒是迷惑起来,若说放火这人了得,不惧那黄衣老人,有这人前来,而她何必急急的逃走呢?是以好生狐疑。

  心中虽是大感不解,脚下可不敢怠慢,也随她身后紧跟,忽听头上有破空之声,一点黑影已疾射而下。

  玉麟方看清是那鹦鹉,葛琳脚下没停,已脆生生的笑道:“没想到你倒灵巧得很,来啊,羽奴告诉我,这火是怎么放的。”

  玉麟十分奇怪,原来那火竟是这羽奴所放。

  羽奴两翅一敛,已飞落在葛琳肩头,那葛琳脚下并没有停顿,仍是飞快的奔走,是以羽奴的两爪,刚站着她的肩头,几乎被她快速的身法,所激起来的迎面劲风扫落,只见两翅倏地一张,又腾空而起。

  葛琳一声娇笑,忙收住势子,那羽奴方又疾射而下,投入她的怀中,葛琳这才又赶紧疾走,虽是走,但玉麟可是将轻身功夫尽量施展,方才没有落后。

  只听葛琳一面走,一面爱抚着那羽奴问道:“那火真是你放的么,好啊!快告诉我,是怎么放的?”

  又听那羽奴在葛琳怀中叫道:“灯啊!灯啊!”

  葛琳早又脆生生的笑起来,说:“啊!原来是你把吊灯弄下来了,果然灵巧得很,羽奴真乖。”

  玉麟在身后听得明白,万没想到两人正在危急之际,却被这鸟儿救了,也爱煞了这羽奴,真想赶上前去,也将那羽奴爱抚一番。

  这岛屿本来不大,这时两人早绕到岛后,玉麟见葛琳不奔水边,反而向岛上奔去,心中一时又大惑不解起来。

  忽见葛琳脚步一停,向岛上打量了一阵,随向右上方一指道:“那面林木最是密茂,我们向那面去如何?”

  玉麟已知她是不甘心就此离开,本来么,葛琳奉师命侦查那达摩宝经,既知落在此间,哪会就此离去。

  当下忙道:“葛姑娘如有差遣,虽赴汤蹈火,也不敢辞。”

  语声未毕,忽远远地已传来怒啸之声,闻声已知是那黄衣老人所发,想是他已将那火熄灭,故而再又追来,这老怪物必更怒极,若被他追上,只怕两人更不是敌手。

  葛琳的面色始终不变,急道:“快走!老怪物轻功太高,稍迟可就走不脱了!”

  只见她一伏腰,身形犹如一条黑线已向上飞驰而去,玉麟也跟踵狂奔,耳听身后啸声虽近,但显然是在岸边追寻,不曾料到他们是奔向高处,是以放心不下。

  忽见眼前一暗,原来已然进入了茂林,只见四周尽是参天大树,枝叶太密,月光照射不下,林中地上,茂草更是高与人齐,若然在此隐匿,黄衣老怪万难寻到。

  两人方才入林,葛琳已悄声道:“你在此间等我,我去去就来。”一语未罢,即已斜刺里窜出林去,玉麟见她去的方向,知她是趁黄衣老人追来之际,巢穴之中无人,此去必是搜寻那达摩宝经去了。

  玉麟看她的身形一晃而逝,不由心中惭愧,忍大师曾嘱自己相助于她,没想此刻无能为力不说,倒反而成了她的累赘了,只因她匆匆的将自己带至这茂林中来,而又独自去了,这不是很显然么?

  耳听湖边之上,那黄衣老人怪啸之声,飘忽不定,显然追寻两人不着,东奔西扑,狂怒已极,这茂林离那湖边,至少有半里之遥,那怪啸之声入耳,竟能慑人心神,这黄衣老怪物的武功高得简直骇人。

  蓦然间,忽听狂嗥怒吼之声,已向岛那面去了,心中立时大惊,闻声已知他是奔回巢穴去了,心说:“不好,若然他与葛琳姑娘相遇,葛姑娘怎是敌手!”

  想至此,立忘了自己的武功和那老人相差太远,只担心葛琳安危,当下毫不迟疑。循葛琳出林去路,也向岛那面奔去,哪知奔出尚不到一里远近,倏地眼前人影一晃,左臂一紧,已被抓住。

  玉麟虽未看清人影,但闻声已知葛琳返来,心中甚喜,忙收步挫腰,随葛琳身后,奔回茂林,直到深入了一里多地,见眼前的葛琳,似乎脚下越来越慢,先尚以为她是因远离了黄衣老人巢穴,用不着再狂奔了,哪知忽地见她晃悠悠的一个踉跄,身子直往一旁跌去。

  玉麟大惊,忙抢步一伸胳膊,葛琳又站定了,林中树木本密,恰好背脊已倚在一棵树上,只听她喘气不已。

  玉麟以为她已受伤,但她的脸色始终不变,此刻虽惨白得怕人,但知道是在月下,亦是这般面色,是以看不出有异来,只是以她的武功与功力,这一阵狂奔,绝不能令她如此。

  正惊疑间,只见她倚在树上的身子已萎顿的慢慢向下滑去,仍是喘息不已,两眼也闭上了。

  玉麟不容再怀疑了,两手倏伸,插入她的肋下,只觉她的身子仍在往下沉。

  这才急了,顾不得男女之嫌,撤出一条臂来,忙将她抱起,因这林中草深之处,可以没人,此间亦齐半腰,无法将她放倒地上。

  玉麟急忙向四下里一看,只见右面似乎隐隐现出嶙峋的怪石,草不多,而怀中的葛琳,自被他抱起之后,连动也不曾动一下,虽仍喘息不已,但已渐渐微弱。

  玉麟哪敢再犹豫,忙不迭奔那怪石之处而去,一看,巧啦!原来这已是茂林尽处,适才所见的嶙峋怪石,原来是一个高崖的崖脚,皆因乱石满地之故,是以杂草少,而且不长,那乱石之后,正好有一个崖穴,深不逾丈,地虽倾斜,但却尽是沙土。

  玉麟忙将葛琳放下,还怕那黄衫老人寻来,以自己一人之力,自保已是万难,那就别说保护全然无抵抗能力的葛琳了。

  忙返身向外一打量,不由大放宽心,皆因无意中发现的这崖穴,隐秘之极,前面那一排怪石,有两人高下,恰好将这崖穴屏障住了,又因昏黑之故,只要不出声,就是有人来到近处,也难发现,暂时间在此藏身,必可无虑。

  玉麟放了心,忙返身到葛琳旁边,俯身看时,葛琳兀自仍然两眼紧闭,喘息之声虽未再微弱下去,但却已急促起来,显然她是受了内伤。

  玉麟急得直搓手,显然那葛琳去搜寻那宝经之时,被黄衣老怪折回遇上,不敌而受了内伤,只看她这般模样,所受之伤定是不轻。

  困于恶水环绕之下,孤岛绝域之中,外有强敌,现今葛琳伤得又恁地严重,玉麟如何不急,这时可顾不得男女之嫌了,虽是女儿家的玉体,尊贵之极,但救人要紧,当下忙将葛琳的衣带解开,皆因葛琳显然受的内伤,其伤在胸上之故。

  春三月,天气嫩寒,那葛琳穿的因是单衣,故有好几层,玉麟虽为救伤而出此下策,但他已近弱冠之年,好逑之岁,半年来,每日与凤儿耳鬓厮窘,肌肤相亲之际,尚且难免动情,何况这般为一个少女宽友解带。

  须知玉麟并非好色之徒以貌取人之辈,况这葛琳姑娘一身的武功远在他之上,令他钦佩万分,那甜美的声音和成熟的少女的温婉,对玉麟来说,已掩尽她无盐般的面貌,况在这崖穴昏黯之中,又不见其丑,而只觉横陈在面前的,是一个成熟的少女,是以,那玉麟为其宽衣解带,虽性念不生,又当心急她的伤势之际。仍然难免心中砰砰。

  解去一层又一层,玉麟只觉一双手不自禁的微颤,是因触到她温香软绵的玉体?抑或是最令他担心的,她受饬的轻重立判之故,而使他两手微颤,不自知,也不遑深究。

  但当他解开葛琳最里一层衣服之时,连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紧张得简直有似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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