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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努书坊->《凛日神刀》->正文
第十一章 情意绵绵醉美人

  “哦!你打算……”

  “打算如何自救……”

  “可是,你身上的禁制……”

  “我需要时间,知道吗?”

  “这……”

  “我看过妖女的手,摸索过她们身上经脉对外反应,已经猜出她们所练的内功心法,也就估计出她们制经穴的绝技。只是我需要时间。”

  “我们有三天……”

  “老天爷不会给我们三天,买主随时都可能带鞭子速取我们的命。”

  “你有把握……”

  “哎呀,我?万……”

  “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这……”

  “你必须想法让妖女不进房来。”

  “咦!她们……”

  “她们是心硬如铁的荡女淫娃。春色已动,席间人多不便,她们会来的。”

  “我……我该怎么办?”“阻止她们纠缠。”

  “这……”

  “我醉了,是不是?”

  “我知道怎么做了!”她心一横,挺身前起。

  京口港是漕船进入大江的水口,也是船船避风涛的良好码头,栈埠林立,龙蛇混杂。

  天黑以前,这里的过扛船只必须停泊妥当,夜向过江风险甚大,所以过江船只不愿冒险夜航。

  因此码头前后的两条长街,人声嘈杂。

  江南一枝春扮成一个穷汉,坐在一座货找的墙角枯等。该摆出的记号已摆出,应该让会中弟子看到了。

  不远处一座小店的楼上,两个跟踪而来的神秘客,从窗缝中居高临下监视街上动静。

  夜幕降临,晚膳时分。

  一个修长身影,出现在江南一枝春身侧,脚下不停地往前走。

  “不要跟得太近!”修长的身影低声说,脚下不停继续前行。

  进入一条小巷中段,修长的身影推开靠在—座民宅的大门,里面黑沉沉;门随即掩上了。

  江南一枝春不久便至,也推门而入。

  内堂一灯如豆,三个中年人将江南一枝春接入。

  “情势恶劣失去控制,混乱期间,老七.你不该用十万火急的信号求见。”为首的中年人苦笑,“万一发生不测意外,后果将十分严重,这是违反规矩的事,你是重要负责人之一。不该犯这种错误的。”“我也是不得已。”江南一枝春急急解释。

  “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已的事?”

  “我从长春公子那些人口中,探出有关三汉河惨案的线索,出卖消息给官府的人已有下落。

  “真的?谁?”中年人讶然问。

  “详情还将待进一步调查。”

  “有多少线索?””足够证实罪行,只待口供。”

  “能把人弄来?”

  “不能,只能要口供,但……”

  “有何困难?””我需要紧急拨款,非钱不可。”

  “这……要多少?’“四千两银子。”

  ·老天爷……”

  “值得的。”江南一枝春咬牙说,“再多一倍也值得,如假消息没有价值,我负责以我个人名义归垫,不需由公款负担。”

  “老七,你这话就不对了。”中年人正色说,“咱们入会的人,谁不将自家性命置之度外?”

  “为了反清复明大业,任何牺牲在所不惜。”

  “全会的开支皆以目标为重,谁也不能保证哪一笔钱花得有价值,不管成功或者失败,都没有由个人负责归垫的道理。”

  “最好明天,恐迟生变。”

  “能说明吗?”

  “不能,牵涉太多,所以我愿意个人负责。”

  “好吧,明天,午牌正,千秋桥西端。”“谢谢,我领船前往。”

  “要小心.运河有不少来历不明船只出没。”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告辞。”

  “最近期间,我会派人找你。”

  “将有所举动?”

  “是的,京师传来急信,有举事迹象?”

  “江宁的人,是不是来了些?”

  ·他们另有要事。”

  “哦!”

  “三太子已现圣踪,可能前来此地。”

  “三太子,他来又有何用?江南一枝春苦笑,“他已经是年届花甲的人,天涯亡命早已丧了胆。

  “本会急于找他拥戴.能否有号召力大有疑问,何況,皇帝的鹰犬遍天下捉他,目标太过明显……”

  “不许胡说!”中年人冷叱。“满狗已经把咱们大明皇朝的朱家宗室杀得几乎寸草不留。三太子毕竟是硕果仅存的帝裔。

  咱们举他为复明号召,才能算是名正言顺,旗号鲜明。”

  “我只是表示个人的意见,这毕竟是决策人士的事,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

  “好走。”

  她走后不久,随近出现——些不起眼的人。

  贵宾室中,大床发出怪异而又乎常的声浪。

  不久之后,章春发乱钗横,赤裸的身体仅披了一件大袄,气冲冲地掀帐眺下床,在衣柜内取出干净的衣裙,进入内间洗涤。

  出来时,夏襟半掩,透露一片春光。

  她的身材本来就是健美婀娜,在半明的炭光映照下,那半露的胴体,委实令男人心荡神摇。

  她干脆点上银烛,房门突然无声自启。

  本来就知道有人在秘密小观孔中窟视,心理上早有准备,但突然出现间有人人室,她依然吓了一跳。

  虽然看出来是女人,她仍然感到羞窘。

  出现房中的计姑娘,又是一种风情,秀发披肩不施脂粉,天姿国色,另有一份灵秀气流露。

  穿一袭绿色鸳鸯旗袍,走动时玉腿隐约映现,显然里面什么都没穿,引人犯罪的意图极为明显。

  章春气往上冲。羞窘的感觉突然一扫而空。

  她的勇气来了。

  这瞬间,她的晶亮明眸中,焕发出情欲的火焰,粉脸湧出饥渴神情。

  “你来了?”她脸上的怪笑邪邪地,一步步缓緩地向计姑娘接近。

  “你知道我要来?”计姑娘颇感意外,“在席间我就知道你要来,我也是在情欲中打过流的女人,”她居然毫无困难地说出了脸红的话。“在情欲方面,你我同道。”

  “晤,有点像。”

  “天杀的,你们把他灌醉得像死人。”她变脸大骂,“你知道我和他活不子几天,你们偏偏故意剥夺我和他享受的快乐时光。”

  “咦!你是说……女儿红根本醉不了人……”

  “饿了三天的人,什么酒都会醉,啐!他成了馋猫,把我的胃口吊得不上不下,你来了,正好。”

  “什么正好。”

  “陪我享受。”她大声说,三把两把除裙脱衫,“我比你健美一倍,你话该做小女人……’她的大胆举动。令计姑娘吃惊地向后退。

  “你还不脱掉?脱啊……”她兴奋地叫,向前抓人。

  “你疯了?你……”计姑娘怪叫,“你这不正常的花癲,你……”

  她一声怪笑,伸手便抓计姑娘的罩袍。

  计姑娘大吃一惊,扭头便跑,像是见了鬼。

  “别走,我要你……”她大叫。”砰砰砰!”她拼命打门,拉门。

  扮泼妇,她扮得相当成功,在吉祥庵她曾经受过薰陶,生死关头横下一心,冒险成功了。

  断魂庄有不少执役的男人,扮船夫的都是精壮的大汉。荡妇有的是男人,对做凤凰的事毫无兴趣,被她吓跑了。

  昨跑了计姑娘,她觉得双腿发软,有虚脱的感觉,危机消失反而感到害怕。

  打不开门,她得继续做作一番,继续表演失望中激情荡妇。

  从观察孔窃听的人,不断把房中所见的情形向妖女们禀报。

  床上,张天齐逐渐进乾关。

  精纯的修炼,为精纯的无天真元打通,启开被诸异独门手法所制的经脉,是极为危险的事,稍一不慎。或者先天真气火候不够,就极易走火入魔,不死也将成为残废。

  这不是他第一次行功疏解,但这一次最为费力。

  天终于亮了。

  破晓时分,京口港那条小巷中段民宅,出来一个打扫的老门子,腰有点驼,打扫的动作沉静、稳当,显得十分专心。

  可是片刻之后,四周传来了可怕伪声患,他不再镇定从容了。

  街前街后,巷口巷内,同时出现了不少佩刀挂剑的人,有男有女。

  巷口的一家民宅屋檐下,有两个挑夫打扮的中年汉子,倚在檐柱下低声交谈,似乎在谈一些琐事,突然看到一男两女迎面面宋,本能地住口转用颇感意外的目光,迎接来的一男两女。

  后面,跟来两名精壮佩刀大汉。男的是气概不凡的桂齐云,女的是葛夫人和葛佩如母女。

  “葛夫人!”桂齐云微笑着说。“认识这两位仁兄吗?他们用那表示无辜的目光盯着你,然而他们并不是真的无辜,他们心中有鬼。”

  “桂爷,我不认识他们。”葛夫人坚定地说。“不瞒桂爷说,贱妇对这些江湖后起之秀所知有限。但不知他们……”

  “他们与劫走张小哥章姑娘之事无关,但这里是最近发现歹徒活动最频繁的地方,也是咱们追查重点所在,劫持他们的船是从这里入港的。”栓齐云沉着地说。“任何线索也不能放过。这些人昨晚便布下了天罗地阿,不知要对付的是什女人。

  希望能获得一些有关线索,所以必须把他们的阴谋揭示出来,找出有关的消息。”

  “我向他问口供。”葛佩如急急地说。

  “葛小姑娘.你对付不了他们。”桂齐云笑笑。“你母女即使同时出手,也不易在短期间解决。”

  “哦!桂爷,他们是……”葛夫人不信地问。

  “论内力,他们当然挡不住贵城绝学应天神罡,但他们配合得神乎其神,除非你母女以玄天神罡布成克敌致胜的铜墙铁壁,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前且守势决难达到致胜的目的。”

  “她们是……”

  “大名鼎鼎的双绝刀。”

  “他们没有刀……”

  “刀藏在扁担心,是特制的狭锋刀。”

  人的名,树的影,葛夫人脸色一变,不信的神情一扫而兜。

  “必须速战速决、迟恐生变。”桂齐云说。隨即举手向前—挥。

  两名穿皮背袄的大汉大踏步而上,超越葛夫人母女,两面一分,铮一声龙吟,荫把晶亮如一泓秋水的雁翎刀出鞘。杀气立即捅发,刀出鞘气势磅薄,森森力气慑人心魄。

  乾坤双绝刀不能再扮挑夫了,对方不但已经知道他们的根底、也知道他们的行动,再假装必定自取其辱,反正不能装了,不如放英雄些。“阁下是伺来路?”老大王乾沉声问,一扭扁担,抽出里面的连鞘直刃刀。

  “不要问来路,要你们招供。”在西的大汉操悦耳的官话沉串说,中气充沛直逼耳膜。

  “光棍才挡财路,你们是不是不懂规矩?”

  “少废话!亮刀。”

  两把狭锋直刃刀出鞘,一藍一白光芒流瀉、这种刀可当剑使用,锋刃特尖,锋利无比,不宜砍劈,不使用小刀便罢,用则必定见血。

  不是缠斗的兵刃。

  可知使用这种刀的人,招术必定快速且阴毒无比,出手便要求必中,决不陪对方玩花招拖时间。

  雁翎刀同样属于走刚猛凶路的刀,速战速决硬碰硬的刀。

  挟锋刀左右—分,一刀上一刀下,两人碎步移动的姿态,充满诡异阴森的气氛.与两位使用雁翎刀的大汉,气势完全相反。

  “像剖瓜一样把他们剖开,就成不了双绝而是单绝。”桂齐云在一旁说。“说穿了并无奇处,只是一种配合得十分完满,聚二为一的分进合击技巧而已,缺点也多,任何意外的变化,皆可打破配合的平衡,很难掌握瞬息百变的时机,所以成功与失败的机率是相等的。”

  这等于是面授机宜,也有意向葛夫人母女展示武学的淵博。

  两大汉让对方有列阵的机会,就已经差示有必胜的信念,形之于外的凌厉气势,给予对方心理上的威胁頗为沉重,气势上已占了上风。

  一声沉叱,雁翎刀豪勇地向前突入。

  挟锋刀电芒流泻,陡然直插而入,分合间妙列颠毫,分不出到底是那一把刀是主攻,又合在何处。

  可是,碰上了行家。

  以力拼的雁翎刀,在这汇合分击的刹那间,在流泻如电的刀芒中疾退,间不容发地自刀尖前退出威力圈,也配合得两人如一。

  这瞬间,两大汉左手连扬,电芒接二连三射入怒涛似的汇合刀光中。

  变生不測,乾坤双绝力唯一的自救办法是自保,一声喝叱,刀涌干层浪,叮叮叮叮连声清鸣震耳,六把飞力在刀光急流中碎折风拋。

  这瞬间.丽雁翔刀改退为进,蓦地如雷骤发,人刀浑如一体从中切入。

  狭锋刀的光虹、中分一路而开。

  雁翎刀带血席卷,人影乍分,一乱冲,死亡立判。

  王乾冲出两丈外,屈一膝趴倒,右肋并缝血如泉捅,内脏向外挤。

  老二朱坤则在冲文后,刚稳下马步,刚想跃出交错而上,肘骨已碎。

  右胁裂开一条半尺长血缝,力道全消。

  不等他们有挣扎的机会,两大汉虎跳而上,先踢碎肘骨,再按住熟练地上绑。

  “带他们走,上药,留活口。”桂齐云冷酷地说。“注意他们自尽,小心了。”

  葛夫人感到心底生寒,两大汉刀法之威猛浑雄。飞刀破双绝阵技巧之精绝无懈可击,大名鼎鼎的乾坤双绝刀一照面便受重创遭活擒,两大汉武功之高,委实令人心惊。到底这两大汉是何来路?看情景,桂齐云像是主人,两个仆从武功已经惊世骇俗,主人岂不更为高明?她心中有数,桂齐云对她的估计颇为正确,她母女俩人出手,百招之内能解决乾坤双绝刀已是难能可贵了,是否真能解决并不乐观。

  “等解决对方的人,再一起问口供。”桂齐云客气地说。

  “咱们计划行动,葛夫人请。”

  进入小巷,不时可以听到叱喝声和兵刃互击声,其他方面的人,皆已按计划展开行动。

  接近那座民宅,对面由巷尾推进的人,已接近至甘—步内。他们是甘大娘,侍女小桃,葛夫人的妹妹杨碧娥,奶娘方氏。

  两名穿老羊皮大袄的大汉走在前面,肩上各扛了一个被打伤击昏的人。

  “老人家,我们要在贵宅办事。”桂齐云向扫地老门子和气地说。“事非得已,不得不打扰宝宅的安静,务请给予方便。”

  “非打扰不可吗?”老门子强作镇定问。

  “是的,老人家。”桂齐云笑容可掬。

  “我要清扫街坊。”

  “好的。”桂齐云依然一团和气。“我们在贵地抓了不少带凶器的強盗,街坊不但应该出面协力,而且要具结以明责任,这就劳驾老人家,去叫坊长四首来一道。”

  “你们是……”

  “你去叫他们来就知道了。”

  “你们请便吧!”老门子知道唬不住这些人,只好推开门请客人屋。

  桂齐云带来了十名随从。共捉了六男二女八个可疑的人。

  屋主人是姓季的中年人,妻子周氏,两个健壮的儿子季龙,季虎,主人季福是位船主。一家男女连同老门子,一并带来厅中应讯。

  桂齐云充任讯向的人,高坐堂上冀有慑人的威严。

  “带王乾”他沉下脸叫。

  两大汉挟住只剩半条命的王乾,推上前来向下按,在膝弯上蹋了一脚,这位乾坤双绝刀的老大,无可奈何地被迫跪下。

  “谁差你来监视的。”桂齐云阴森森地问。“不要妄想隐瞒什么?除非你是铁打的金刚。

  “就算你是铁打的,在下也可以用烈火来熔化你,放聪明些,从实招供才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招!”

  “阁……阁下到……到底?”王乾摆出亡命光棍态度反问。

  “在下再郑重警告你。”桂齐云欠声说。“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这是最后警告。招!谁差你来的。”

  “王某……—身傲……傲骨,不怕你用……用任何手……

  手段对付我。英雄豪杰可,可杀不……不可辱。你……你瞧着……好了。要命拿去,要口供,休……休想……你……”

  “你一身都是傲肯?”

  “王某曾经是……一代豪雄……”

  “我都不信,要看看才相信,准备,把他的右手中指骨剔出呈上来。”

  “遵命!”两名大汉同声应命,把王乾推倒,摆平.俯地压牢取出小飞刀,踏住王乾右掌,割开指肉,削出中指的三节指骨。血淋淋地往公案的八仙桌上一放,连眉头也沒皱一下。

  王乾起初咬牙强忍痛楚。削出第二指节取指骨时,终于忍耐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骨与平常的骨并无不同。”桂并去冷酷的语言震耳。“我实在看不出傲在何处。也许是附在他的骨头下,我非要看出傲骨不可。准备把其他四指的骨头,给我逐节拔出来呈上,动手。”

  先剥小指,其次是无名指,食指……。

  手指剁断平常得很。刀快便不会感到痛楚,但剥开抽骨,一般人是受不了这种缓慢增加的巨痛的。

  起初,王乾咬牙呻吟,片刻呻吟变成叫号,最后变成嘶喊。

  敌我双方的人,皆心惊胆颤受不了。

  “不要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折磨他!”老二王坤惊恐地狂叫。

  “等一下就轮到你了。”桂齐云阴森森地说。“我有上千种能让人崩溃的手段,专用来对付你们这种英雄豪杰。”

  “不老老实实招供,我把你们一个个变成一堆零碎,剥出每一寸皮,撕开每条肌肉。不信且拭目以待。我不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宁可粉身碎骨,也决不招供的铁汉英雄。剥左手!”

  王乾已经痛昏了,任由两大汉摆布。”先用冷水把他弄醒再剥骨!”桂齐云再次下令。

  “放了他,我招……”老二王坤崩溃了。

  “不行,要他招。“桂齐云冷酷地说。

  “看老天爷份上,不要借故满足你的狂虐杀人欲。”王坤狂叫。“你不想要口供,你只想……”

  “好,我答应你。”桂并云冷笑。“口供有一字虚假我保证你们骨肉化泥。谁差你们来的?”’“长春居土南门存信。”王坤乖乖吐实。

  桂齐云一怔,葛夫人母女也愣住了。

  “你胡说八道。”桂齐云怒叫。“你敢愚弄本座?长春居士带了狐群狗党,躲在杨州瓜洲一带神出鬼沒,不知有何图谋。

  “你招他的ㄦ子长春公子倒令人相信,居然把他招出来挡灾。你以为本座会被长春居士的名头所吓唬吗?你该死,你……”

  “天老爷,我怎敢胡说八道?王坤惊恐地哀叫。“他的亲信在江北,追查一批银子的下落。

  他自己逗留在江北,好几天查不出线索,所以偷偷地回来,已经有好几天了,他怀疑正主儿可能藏在江南。””你是他的……”

  “我兄弟是他的外庄警卫,其实追随他的六年期间,我兄弟根本不知道长春庄是方是圆,从没到过长春庄,一直就在江湖奔走,暗中听他调遣办事,也很少跟在他身边,他另有亲信和卖力的朋友跟在身旁暗中传令。”

  “哦,想不到长春居士的实力,比我所想像的强十倍。这家伙很可怕,”桂齐云阴笑道。“你们八个人是一伙吧?”

  “是的,我们早在一个月前便暗中到过此地潜伏,五天前才按到庄主的指示,现身分头办事。”

  “来监视季家?”

  “是的。昨日申牌初才接到指示。”

  “监视什么?”

  “监视季家出来的人,前往何处同何人接触.候命擒人取口供。”

  “为何?”

  “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奉命行事,”王坤惊恐地说,“我不能乱招供,指示上说,人擒住立即往白龙冈的联络站迭,另有人负责向口供。”

  “你说,他们为何要监视你?”桂并云突然同左面生下的季福,声色俱厉。“说实话!”

  “小……小人怎……怎知道?”

  季福大惊失色。“也,也许……”

  “也许什么?””老爷,小人虽……虽然也…”也带一些私货,但委实賺……赚不了几个钱,昨天傍晚时分,来……来了一个陌生的人,强行留……留下话—…。”

  “什么话?”

  “要小人今天准备四千两银子,他会派人来章,老天爷,小的全部家当,连船带屋也值不了五百两银子。

  这次从江宁是放空船回来的,准备过年上架大修,正为了年关难过而四出借贷。哪有银子打发?本来以为那人是说说玩的,所以不加理会,岂知……”

  “那人姓甚名谁,长像如何?”

  “像个穷汉,用线巾掩住口鼻,没留下姓名,好像也不凶恶,丢下话就走,手上很有力,手一拨就把老二拨了个大筋斗。”

  “我曾经听到一些风声。”被一名大汉押在—旁的受伤人说。

  “你说说看!”桂齐云向大汉示意,大汉将受伤的中年人向前推。

  “听说,神爪冷镖一群人,也在筹措银子。克期买人,”

  “买人?”

  ‘:是的,买他们廓需要的人÷似乎价码植高。时限根急迫。””是什么人?”

  “不知道,只知道是他们对付不了的人。”

  一名大汉先打手势,然后登堂在桂齐云耳畔耳语,片刻退下。

  桂并云脸色一变,向一旁的甘大娘打手式。

  “甘大娘知道断魂鸳鸯的事吗?”他问。

  “会是她们?”甘大娘点头。

  “只有他们出卖人.而且地缘切近。”桂齐云肯定。“记得葛姑娘落水前感到神智昏迷?”

  “唔!很像她们钓手法。张天齐发现才将葛姑娘地下水脱身。”“互相对证……”

  “先找她们,没错。”甘大娘跳起来说。“我知道有关他的一些底细,准备动身。”桂齐云仃出撤走的手势。向押着中年人的大汉道。“善特他,事后放他走,如果我们成功,撤销他的底案,我们一向公平对待诚意与我们合作的人。”

  当他们撤走片刻后,季家一行老少,也从巷后的秘门。化整为零匆匆撤离,有若脱钩的鱼。

  这个天地会的联络站,毫无痕迹地撤销了。监视天地会季家联络站的人失踪,主事的人知道情势失去控制了。

  当然在秋桥西端不可能有银子等候。

  但午牌正,仍然有人潜伏相候,希望看奇迹发生。

  辰牌初监视的人失踪,全军覆及,怎么可能有奇迹发生?没有银子,仍然得办事,文的不行,只好来武的铤而走险。

  辰牌未,两艘快舟南航,逆水急驶。

  年关将至,运河仍然舟船往来不绝,不可能留意上下游的船只是何来路。

  江面四五里,两艘小型客船也逆水上航,舱门紧闭,无法着到舱内乘坐的旅客。

  葛夫人一家与甘大姐小桃,乘坐第二艘小客船,带了兵刃。换穿了劲装。

  府城至丹田,水程八十余里,由于是逆水上船,快舟也需时四个时辰以上。

  好在是顺风,运河支道虽然狭窄,张帆行驶,有经验的船夫,可以缩短一个时辰,教人如救火。当然希望有多快就赶多快。

  脚程快的人,可以走陆路,南行大道比水程近十余里。有些飞毛腿快逾奔马,一个时辰赶四十里平常得很。

  江南一枝春,等不出四千两银子,掀起轩然大浓。

  口供是正确的,长春居士早巳潜回镇江,秘密爪牙一直就在暗中活动。

  他带了亲信乘坐—艘船,陪伴他的主人是呼风唤雨凌有光。

  船扬帆急驶,不断超越上行的船只。

  中舱门窗紧闭,十余位主瞄人物一面品茗,一面神色严肃讨论今后的行动。

  “南门兄,真有如此做的必要吗?”呼风唤雨有点不安地说。“断魂鸳鸯自命不凡,从不买任何人的帐。”

  “她们的确有不凡的本钱和实力,所以做买卖说一不二,咱们登门要人,犯了她们的忌讳,这……”

  “凌兄,我了解她们比你多了解一些。”长春居士淡淡一笑。“长春庄的声誉、实力、本钱,比断魂鸳鸯强一百倍。我不要她们买我的帐,我要她们明白今天江湖上谁是老大。”

  “这个……断魂庄在大山深处,隐蔽面水道不测,易守难攻,处人接近十里内,她们就可以完成应变准备。咱们出动的人数有限……”

  “我前往拜庄,可沒有明攻暗袭的打算。”

  “这……兄弟仍然以为不妥。这样吧,丹阳方面兄弟还有几个朋友,凑四千两银子轻而易举,犯不着为了这区区之数,双方反脸残杀。其实,在府城兄弟就可以筹建这笔数目,令郎却坚决拒绝……”

  “这与银子无关。”长春居士笑笑。“这是策略,凌兄;再就是我长春庄既然出面,敝庄的声誉不容许被人轻慢。

  “我不会不顾江湖道义,我会给足她面子,先礼后兵。她们很聪明不至于冒险向长春庄的声威挑战。”

  “兄弟仍然认为不划算。为了区区浪人张天齐,前大动干戈……”

  “牵涉到张天齐与犬子的恩怨,就值得全力以赴了。何况牵涉到凌霄客方兄的毁家之灾,亏及五万两银子的事,不容许退缩。”

  “怎么会牵涉到五万两银子的事?”“兄弟已经详查扬州的线索.确已证卖方老兄已经过江,而至今为止,他依然不曾与兄弟联络,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已落在张天齐手中了。

  “五万两银子失踪奇案,方老兄的确知道来龙去脉。不瞒你说,五万两银子可是怕人的大数目。“这种无主之物,说兄弟不动心,那是欺人之谈。所以张天齐是关键性人物,兄弟非把他弄到手不可。”

  “南门兄,那五万两银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呼风唤雨心动追问。

  “兄弟已经查过。据说是官府发给江宁某位大官员作为—种特殊活动的费用,是秘密投发的,所以丢失了也不公布。

  “这种钱,弄到手不会有后患.凌兄,事成之后,兄弟不会忘了老朋友的好处。放心啦。呵,呵……”

  一阵得意的大笑,令呼风唤雨心中感到不是滋味。

  “原来如此。”呼风唤雨皮笑肉不笑地说。“难怪令郎愿意花一万两银子买人.而这买的钱可以稳穩当当收回的。贤兄老谋深算,雄才大略,兄弟无限佩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凌兄。”长春居士笑笑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建立雄霸江湖的声威何等不易。要垮台却容易得很。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多作打算。

  名与利不分家,财与势是实力的根基,假使兄弟是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凌兄能折节与兄弟子起平坐称兄道弟吗?””呵呵!这不是问题!”呼风唤雨勉强笑。“你我二十余载情,结义之交。兄弟可没把你当外人哪!”

  本来,他的意思是,我没把你当外人,你可在我的势力范围内玩弄阴谋。他不敢说,只在话中带有一些弦外之音,表示自己的不满。

  “兄弟深感盛情”长春居士客套地说。

  船扬帆飞驶,接近丹阳县境;午膳相当丰富,断魂鸳鸯五女都是美食专家。

  五女都在座,但章春的座位,独占了左方陪客座,五女有意把她孤立。

  她精明机警,一看席位的安撑,便知是怎么一向事了,干脆放大方些,刚就座便已笑容可掬、与昨天怒容满脸完全不同。计姑娘与张天齐并坐,不时向一旁的章春投送警戒性的目光。

  酒仍然是女儿紅,在杯中呈现瑰丽的琥珀色.十分耀目。

  “真不错天天活在醇酒美人绮面仙境里。”张天齐坐下欣然说。信手在计姑娘的香肩上一搭。“呵呵!我这回真是乐不思蜀矣!”“该死的!我看你是真开心呢?”计姑娘白丁他一眼。“不是装出来的。”

  “你又来说笑话了。计大姐。”他接过侍女奉上的酒,一口喝干。“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哪一天都开心,用不着装疯卖傻。”

  “你真的不怕死?”

  “计大姐,你又来了。我问你,人是不是一定要死的?有没有长生不老的人?“没有,人是一定要死的?”

  “就是呀!反正人一定要死,早死晚死还不是一样?”

  “那是不同的……””我向你,假使我求你,就算跪下来磕头求你,你会让我活吗?”

  “不能,只有买主才能决定。”

  “那就对了,既然知道活不了,又何必耽心何时死?又何怕?废话连篇!”

  “斗嘴说道理,你赢不了他的,计大姐。”章春笑盈盈地向计姑娘举杯,移坐过来伸手去挽计姑娘的蛮腰。“不必在他身上浪费工夫。我来教你。我们来喝一杯交杯酒……”

  “不要碰我!”计姑娘拨开章春的手,像是要拨开一条可怕的毛虫。“恶心,你怎么养成这种坏习惯?”

  “咦,你不知道我的底细吗?”

  “你是……”

  “你知道扬州的吉祥庵吧?”章春装腔作势反问。

  “当然知道,那是凌霄客……”咦!你……”

  “我是吉祥庵出来的。凌霄客的朋友算是一个样样都能的花中魁首;你明白了吧?”

  “啐!我算怕你!”计姑娘急急离席站起来对章春说。“难怪连风流的长春公子也不要你……”

  “那么,买主确是长春公子了?”张天齐抓柱机会探口风。

  “不是。”计姑娘断然否定。“我曾经派人和他谈买卖,愿以—干两银子卖给他,他不但拒绝,竟然说送给他都不要,晦气。”

  一名侍女匆匆入內,向计姑娘附耳嘀咕了片刻。

  计姑娘脸色—变,媚目中凶光乍现。

  “五妹,你去准备。”计姑娘向者五杜姑娘说。“有陌生人接近,意图不明,很可能是冲本庄来的,宜及早防范意外。”

  “好的,我这就下庄准备。”五妹杜姑娘急急离庄走了。

  “我看贵庄有麻烦了。”张天齐幸灾乐祸地说。

  “断魂庄不怕任何麻烦。”计姑娘傲然地说。“断魂鸳鸯阵可阻上千官兵,苜十个江湖高手接近,并不比一群羊强多少。

  断魂庄不是徒有虚名。”“早些年,百了山庄的樊庄主,也说过同样的豪语,而今安在?三豪四杰七个人,把百了庄搞了个烟消云灭。

  X星寨的胡寨主天王胡,也夸过同样的海口,前今安在?双妖五邪五个妖邪,一个更次就把天星寨从世间抹除了。

  我雷神自以为英雄一世,名列十大神秘名人神出鬼没,威震天下,结果怎样,你们派两个船夫,再派一个人从水中递送两只鸳鸯荷包,就把我轻而易举地弄来了。”

  “你别给我说泄气话!”计姑娘不悦地叫。

  “好,不说。”张天齐笑笑。“老实话通常令人反感。而且伤人。喂!我背上的七枚怪针痒得很,气门已被贝姑娘的独门手法制死,还怕我逃走吗?把针取出来好不好?谢谢!”

  “不好!”贝姑娘断然拒绝。“气门被制,基本武功仍在,只上五条经脉内有针,稍用劲使痛苦难当,全身脱力。痒并不剧烈,你受得了,别想打什么混帐主意,那不会有好处的。”

  “不好,算啦!咱们喝酒。贝姑娘,你的柽针委实歹毒绝伦,又短又细,而且韧力强,到底是佘玩意?即使手艺天下第一的针工,也磨不出这种细小而弹性极强的针采,我算是服了你,是你亲自磨的?”

  “那是海中一种鱼的肉制,不是针。”贝姑娘得意洋洋。

  “是我偶然发现的,真管用。把肉割开也不易发现。入在经脉内,割开除针,经脉也完了。确是歹毒绝伦。”

  “哦!你是存心要我的命了。”

  “反正你要死,不是吗?”

  ‘眼中针,肉中刺,都是令人受不了的玩意,你这样做,会遭天罚的。来敬你这天罚的大美人一杯。今晚我要上你的床,让你快活快活,你就肯替我拔刺了,是吗?于!”

  “上我的床,我也不会替你拔刺。嘻嘻,快死了这条心,大英雄。”贝姑娘毫不脸红。“天不会罚我这种恶人。只罚那些正人君子。因为天老爷是个势利鬼,永远站在恶人一边。”

  “也站在淫妇的一边,哈哈!”他大笑抱住计姑娘的脖子送上酒。“昨晚你想上我的床吧!今晚来,你这人见人爱的小淫妇。”

  一阵胡缠,一阵放荡。

  门外出现—侍女,手上有一对大紅拜帖。

  “长春庄庄主长春居士南门存信,派人下帖拜庄。”侍女高声禀告。“请师父示下。”

  所有的人皆吃一惊。

  “呈上来!”计姑娘讶然叫。

  计姑娘察看拜帖片刻,脸色不正常。

  “下帖人在何处呈帖?计姑娘问。

  “回师父的话,在第一楼山门外。”侍女恭敬地回答。

  “那怎么可能?东下庄的人为何不曾发现来人通过?沿途的伏探难道都是死人。”

  “弟子不知道?”

  “来了几个人。”

  “两位。”

  “帖上有七位具名,另五位呢?”

  “来人说,师父如果肯见,另五名就会现身。”

  “好吧,请他们在宾馆见面。””弟子遵命。””怎么是长春庄主?他不是回皖上了吗?”贝姑娘不胜惊讶。

  ‘你们的消息不够灵通。”张天齐说。“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中枢,他是示威来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们已经输了一半,这张帖子你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麻烦大了。”“哼!你太高估长存居士了。阁下。”计姑娘椎桌而起。

  “师妹们。准备迎客,咱们不会示弱对方!”

  “你们走吧!我还没填饱肚子呢?”张天齐开始据案大嚼,旁若无人。

  只留下两名侍女监视,厅中一静。

  “这巷狗来干什么?”章春紧张地问。”为我们而来,带不了。”张天齐肯定地说,“我们岂不更为凶险?”

  “免不了的。”

  “我们走吧!”章春附耳低声说。

  “我想见见长春居土,看他到底有何用意你先走,记得我画给你看的地我图吗?”

  “你不走,栽也不走。”章春郑重地说:“请你记住,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小春,你……”“我已经让人知道我是你的情妇,死在一起理所当然。我不要听你的意见,我是当真的。”

  断魂庄位于一条长冈上,冈夹在长山滨与马林溪之间,宽約三里左右,东距陈湖的上湖七八里,不算是绝地,从草花地可以俯瞰,不论从何方接近,皆可被伏哨早早发现。

  这种有天险可守的地方,只有靠人工建筑加以补救。所以庄四围各一里,各建了一座下庄以为倚角。建了不少地道,广设机关埋伏以补门卫的不足。

  断魂鸳鸯大阵,就是以机关埋伏为主,以人力为辅的庄内庄外防卫大阵,机关启动迷神毒香弥漫,根本不需有人出面阻挡,只要派人把入侵者推入就够了。

  所以十余年来.断魂庄经历过无数次侵扰皆平安无患,屹立在长江一南,成为江湖朋友心中的神秘绝城。前来窥探生事的人越来越少。

  进出只有一条小径.必需经过东下庄。东下庄便成了断魂庄必经的门户。

  湖滨设有码头,利用小船衔接湖东北岸。设有出湖的水道,由水闸管制,不通船运。运河航行的船不能直驶入湖。

  长春居士七个拜庄的人,不经东下庄直接赴庄门投帖,而且主要的五个人不露面。

  假使断魂庄不接帖,拒接乘客,以长春居士的名头、辈分、声誉来说,岂不令长春居士下不了台?所以不露面有其必要。

  同时,已表示示威的态度。

  计姑娘是一庄之主,情势己不容许她不接见,对长春居土强兵压庄,警告示威,她必须接受挑战。

  宾馆是安顿贵宾的地方,主人按规矩不在宾馆会见宾客,而径由庄中有头面的人至宾馆引宾客至庄中的客厅与主人见面。

  可是,计姑娘不想引狼入室,率领庄中主要执事人员。共有三女五男,亲至宾馆见客。一方面表示隆重,一方面也表示不希望宾客登堂入室。

  两个赌鬼都不按牌理出牌,白面充满浓厚火药味,可想而知。双方先引見同伴,主客双方都有点心惊。

  长春居士方面,除了他的两个亲随外,其他四人是,鬼机子,一位武林名望甚隆的行脚道人;伏龙罗汉昊非尊者,曾经颇受臼道朋友尊敬的佛门高僧,与曾经大闹五台的醉罗汉提摩大师,并称守内双罗权,神笔香士蓝四少,天下四笔之一。天下四笔是四个以笔形兵刃称雄武林的风云人物,全是亦正亦邪不好惹的所谓猖狂之土;狂风剑客田剑虹,关中第一剑术名豪。一度曾经是山门收弟子,狂妄地带为神剑门。二十年前,被来黄满山的江南浪客舒百空,登门论剑刺裂他的左頰,留下一条水不复旧的疤痕,从此神剑门烟消云散。

  四个都是赫赫有名的前辈名宿,都是正邪难分的可怕狂人,难怪姑娘心惊。这些人真不好应付。

  计姑娘这一面,她,老二贝灵姑,老四阮姑娘。

  五个年齡半百以上的男人.颇令长春居士这一方面的人心惊。想不到断魂鸳鸯这种神秘的女人组织,居然拥有如此坚强的阵容。

  五个都是被江`湖人称为邪魔外道、或者称为游魂惊魁的凶名昭著人物。

  他们是:江汉人屠常北庄、阴煞初山、黄鼠狼项粱、水上真人首济、甫天山饶示。

  这几个威震江湖的凶枭,名义上是断魂庄的客卿,真实是专门对付棘手人物的保镖。长春居士目标太大.有这些人出面,在气势上便旗鼓相当,谁也不必倚老卖老唬人。

  双方客套一番,喝过茶,气氛渐紧火药味遂渐加浓。

  “无事不登三宝殿。“长春居士言归正传,并保持一代武林、之豪威。”老朽此来。来得固然鲁莽,但事非得已。计庄主务请海涵。”

  “好说好说。”计姑娘一口男子江湖味。“长春庄主在武林名高辈尊,领袖群伦,大驾光临敝庄,这是断魂庄的殊荣。”

  “南门到此有事相劳,尚请姑娘成全老朽的不请之情。”

  “贱妾敬请明示。”

  “四天前,贵庄带来一位年青的人,有否其事?““不错,确有其事!”计姑娘心中一跳,果然被张天齐料中。”张天齐?”

  “对,雷神张天齐。”

  “这人与小犬长春公子,有不解的仇怨。”

  “确有其事,据贱妾所知,令郎与张天齐结怨,起因不足为外人道,事实上张天齐对江南一枝春无恩怨可言,令郎替江声一枝春出头,名不正言不顾,南门庄主替儿子出面干预.贱妾不敢苟同。”

  “打了小的,老的自然要出头罗……”江汉人屠常北庄冷冷地说。“计庄主,听下文好了。”

  “你多什么嘴?哼!”鬼机子炼气士不甘寂寞,立即出头。

  一番虚假的客套,陡然转变明显的敌意!江汉人屠倏然叩桌而立,等于是点着了引火索。

  “常大叔,请忍耐。”计姑娘及时阻止江汉人屠发难。“毕竟我们是东道主,真该耐心地听下文,南门庄主请简要地明示来意好不好?”

  “好,老朽就要求请将张天齐交由老朽带走。”

  “哦!就这样?”计姑娘一点也役感到惊讶,这是强者的嘴脸,长春居士就是武林强者。

  “就这样,小事一件,计姑娘不会有困难吗?”

  “南门庄主一代之豪,可知道断庄的行规吗?”

  “知道,咱们是同道!”

  “同道?”

  “贵庄定价卖人,老朽也做些实卖,不同的是买卖的对象不同而已。”

  “南门庄主说的是内行话。一个人.或者一个組织,要想名利双收,就必须牺牲某一些人。”

  “天下事本来复杂。其实说穿了很简单,尸堆成山血流成河,只为了简简单单的名利二字。”

  “所以,我相信南门庄主是同道,只不过卖人的手段与我小有差异而已那么,南门庄主就不该来,更不该提出这种破坏行砚的忌讳的事。”

  “任何行规都有例外。”长春居士阴朗一笑。“计庄主是吗?”

  “断魂庄沒有例外,也不承认例外。南门庄主应该知道。

  张天齐是有主的红货。”本庄已收买主六干两银子订金。买主即将带余款前来提货.南门庄主易地而处,庄主认为该如何解决?”

  “这有关本庄的信誉,也关系到老朽的名利。”

  “那就设什么好说!”计姑娘沉声说。

  “计庄主拒绝老朽的要求了?”

  “本庄主坚决拒绝。”

  “你在逼老朽走极端。”

  “正相反,是阁下逼本庄走极端,现在,唯一解决之道是,按江湖规矩断了,本庄恭请诸位出庄,此处不留人,姐妹们,送客。”

  “且慢!老朽并不打算等三天。”长春居士推案而起,声色惧厉。

  “哦!打上门来?”计姑娘冷笑!指向门外伸手虚引。“南门庄主何不早说。宾馆的院子宽广,足以让各位施展。院子里见,请!”

  打上门也就是挑山门,任何门派的山门,都对这种拜山门的恶客深恶痛绝,明知这种人来意不善却又不能拒绝,一旦发动,两个恶客,就足以把山门闹得鸡飞狗眺。

  这等于是睁着眼开门辑盗,然后在屋子里与强盗拼命,不管强盗,最后是输是赢,首先屋子里的东西包括人在内,必定大遭殃。断魂庄坐西朝东,东下庄是出入的门户。

  西面是长山的另一座山岭,下面有条小河,叫双又河,西下庄也就是后庄,附近没有路径,要接近的人必须渡过河流,翻山越岭攀爬。

  西下庄的了望哨发现有人用竹筏渡过双叉河,用信号向本庄禀报。长春居士一群人,是从东下庄方面接近的。这是说;断魂庄正面临前后受敌的不利情势。

  南面的长山溪,一群人也砍枯竹筏,以长绳牵横江南,将人渡过十余丈宽的溪流,向南下庄与西下庄之间的树林急进。

  北下庄附近,也有人悄然接近。

  四面楚歌,断魂庄,各方群雄汇聚。兵临城下,大劫临头。

  从西下庄接近的入进展最快。当五妹杜姑娘赶到西下庄时,十五名穿劲装皮袄的男女,已到了庄前面的一片凋落枫林。

  一声钟鸣.枫林前的一片枯草中、徐徐升起一块门板大的木牌,上面用朱漆写一捧大宇:“断魂庄禁地,入者死。”

  領队的花甲老人哼了一声,举手一挥。

  十五个男女左右一分,向下一伏。

  十五处火光升起,火起了。

  风从西北吹来,林凋草枯.火一起便不可收拾,片刻便势成燎原,挟无穷声威,向西下庄蔓延。

  任何威力强大的迷香毒阵,也禁不起野火的焚烧。这些人有备而来,可不想和什么阵玩命。

  众人刚在宾馆前的大院子列阵,全庄告火警的锣声恰好传出。

  计姑娘大吃—惊,愤怒地拔剑。

  “长春居士,你这卑鄙的老狗……”她切齿怒骂。“我与你誓不两立。”

  一声狂笑,伏龙罗汉吴非尊者虎既而上,劈面一杖疾来:来一记威力万钧的横扫千军。先下手为强,攻势异常猛烈。

  情势大乱,各找对手。

  计姑娘来不及发招,失去先帆,鱼龙反跃,飞腾着后空翻疾退。

  伏龙罗汉如影附形跟进,杖向上一挑。

  右侧不远处的水上真人突然摆脱挥笔抢攻的神笔秀土,贴地侧掠而出,闪电似的到了伏龙罗汉的左侧一丈左右,水火棍一击,棍尾喷出品亮亮的水箭。

  “啊……”伏龙罗汉发出惊怖的叫号,被水箭喷满半身,水箭及体衣焦肉烂,呛鼻的强烈怪味令人发昏。

  片刻间,伏龙老僧成一团焦臭的烂肉。

  水上棍也在这瞬间向后飞射,劲道惊人速度快得人几乎看不见棍形。

  神笔秀士追击的身形也快,半途射出笔中的钢针,身形疾进,等看到水火棍迎面飞采,本能地挥笔急拨。

  “砰!”笔击中棍身,棍前段突然爆炸,火光耀目生花,热流灼人。

  水火真人砰然倒地挣扎,神笔秀士却成了碎片。

  可怖的爆炸威力,把附近五丈内恶斗的六个人,震得摔跌出两丈外,灰头上脸魂飞胆泊。

  长春居士一把剑,力拼江汉人屠的沉重钢刀与三名女弟手,一比四依然气吞河岳,顷刻间便刺死两名女弟子,江汉人屠岌岌可危,直至老二贝灵姑加入,以迷香相助这才可稳下阵脚。长春居士的人有备而来,根本不在乎迷香,所以一交手便尽可能抢上风,连番猛攻。

  东下庄的人,三四十男女,呐喊着加入,两人一组结合成鸳鸯阵,来势如潮。

  外面杀声震天,二十余名蒙面高手破庄杀人及时与长春居土五个人会合,展开惊心动魄的凶狠搏杀,濒死者的叫号此起彼落。

  入侵者的实力很强,发动初期,断魂庄曾经一度以精锐力量投入,但不久之后,情势便完全失去控制了。

  计姑娘不得不放弃四个下庄,将人从地道撤回本庄,但挡不住强敌的全力前后夹攻,整座庄陷入火海中,不可收拾。

  任何巧妙的机关埋伏,也禁不起一把火。

  长春居士两批高手散布在庄外围,截杀逃出来的人,但他们失望了,全庄已被大火全部封锁了,仍然没有人逃出来。

  长春居士不甘心,将人分为五拨,遍搜各处山林,发誓要彻底扦灭断魂庄的余孽,以免留下隐患,也发誓姜将张天齐搜出来。五万两银子的下落全在张天齐身上,没抓到人怎肯干休?于是愤怒地领了六个亲信,漫山遍野穷搜。

  人一散,想收回就不容易了,山区辽阔,东面河溪纵横树林阴翳,呼应困难,分散之后,五拨人谁也不知身在何处,同伴何在。

  地底下,是另一处世界。

  断魂庄十余年的经营,地底世界一直就不断地扩建,改善,地道有如蜘蛛网,门户重重叠叠,有室有廊如迷魂阵,陌生人闯入很可能困死在内。

  计姑娘的身边,只剩下贝灵姑与老五和姑娘,五姐妹损失了两位。

  保护她的人中,有江汉人屠常北庄,高大狰狞的南天山饶示,其他还有四名客卿,以及五名女弟子挟持着张天齐和章春,因为他俩经脉受制,背部有刺针限制筋肉活动,普通走动尚无困难,急走可就需要有人帮助了。

  全庄本来有一百余名男女,未死的皆逃入地底。

  十余人在黑暗的地道中急走,不久折入右面的一座相当宽的密室,随从们将灯笼插妥,女弟子们则先搜索附近的通道。

  张天齐与章春坐在墙角,由两名女弟子在看守。

  室中有木床木桌,内间还有储藏水粮的小间,有厨房和洗刷用具。一着便知道是可以栖身的地方。

  停下之后,众人愤怒异常。

  “想不到长春居士,是这种浪得虚名的混帐东西!”江汉人屠咬牙切齿说。“他怎么能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来?他怎能在武林领袖群伦?”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老哥。”南天山眨着铜钤眼,话中居然带有嘲笑味。“这才是他成功的地方,卑鄙无耻心狠手辣。是霸才们成功的必要条件。像你我这种只知心狠手辣的人,只能算是二流的混世货色哪!”

  “你们等着瞧吧广另一位客卿关洛一刀竟一口喝干一碗茶。“这混蛋必定厚颜无耻地向江湖宣扬,他如何维护武林道义,如何号召天下侠义铲除断魂鸳鸯,如何火化断魂庄,除去卖人贩子为世除害的英雄事迹。

  至于用伺种手段袭击成功的,没有人会介意追究。他仍然是名利双收的大英雄。人们只能接受成功的事实。闲话少说,这姓张的小子罪魁祸首,庄主打算怎么办?”

  “早知道败得如此惨,真该有先,见之明,把他交给南门老狗的。”老五姑娘恨恨地瞪了张天齐一眼。“断魂庄何至于落得毁灭的下场,都是他的错!”

  “五妹,不要说这种不上道的话!”计姑娘不以为然。“祸福无门,惟人自招,咱们干这一行只卖,就必须担负一切凶既是我们把他抓来的,只能怪咱们不该接这笔买卖。

  “大姐,那他怎办?”

  “如期等侯买主两天,届期买主不来;再杀掉他算了。”

  “买主不可能来,诸位。”张天齐神态悠闲说话中气充足。

  “你们怎么这样笨?买主如果与长春居士无关,长春居土的消息从何而来?“如果我所料不差,买主必定是长春公子暗中唆使出面的人,只为了银子一时筹措不及,只好不顾一切请他老爷子出面强索。

  他既可以铲除你们名利双收,更可以接收你的断魂庄基业,挖出你们十多年来所聚积的血腥钱财,一石三鸟:你们居然想不通,冤哉!失败得一点也不冤枉。”“这小子说得有道理,很有见地。”江汉人屠插话。“庄主、咱们失败得真冤。”

  “在下说的当然有道理,我雷神威震天下十余载,从没真的失败过,凭的是什么?”

  “你这次却失败了。”计姑娘嘲弄地说。

  “不见得。”张夭齐笑笑。

  “你还不认输?”计姑娘却笑不出来。

  “输什么?””你以为买主不来,你就可以活命?”

  “不可以吗?”

  “你想得真妙,你该知道本庄的规矩。““什么规矩?”

  “买主失约,六成订金沒收,红货也由我们自由处置,那就是毁迹免贻后患。”

  “你真的要杀我毁尸灭迹?”

  “那是一定的!”计姑娘斩钉截铁地说。

  “那对你们有何好处?”

  “这是规矩,你认命吧!说实话,我尊敬你。”

  “也喜欢我对不对?”张天齐徐徐站起,流里流气笑得邪邪地。

  “我不否认。”计姑娘毫不脸红地说。

  “杀一个你喜欢的人,你下得了手?”

  “我不会亲自下手。”计姑娘神色有点黯然。“我说过,可惜我们认识太晚了。”

  “还不晚呀?我还真想上你的床。”张天齐愈说愈不像话了。”晚了,我从不破坏我自己订下的规矩。张兄,无论如何,我心里记得你,我会让你和情妇好好过一宵,明早……明早就……把你俩处死……”

  “呵呵!冲你这还有些人情味的话,我原谅你对我所加的污辱和暴行。”

  张天齐伸手直拉章春。“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小春我们自己找路出去吧!我要见见长春居士,证实一些疑团。”

  “好吧!天齐哥,我也原谅她们了。走啊。”章春喜孜孜地紧挽住他的手,“天齐哥”叫得亲呢极了,怪顺口的。

  “你们两个不知死活,说这些疯话?”计姑娘愣住了。“你们干什么?”

  “走呀,你以为我们干什么?”张天齐大笑。“你以为我们会陪你们躲在这窝囊地窟里,等长春居土挖你们出去痛宰?”

  江汉人屠不愧称高手中的高手,伸手拦住想冲的计姑娘。

  “庄主,这小子说的不是疯话”江汉人屠沉声说。“你们并沒制住他的。”

  “笑话!常大叔。”

  贝灵姑向张天齐走去。“即使不用宇内无双的截经移穴神一魔手制住他们,凭背部的七根分刺经脉的鱼芒刺,也可以使他们变成废人,瞧,他像不像一个废人?”

  贝灵姑的右手,叉住了张天齐的喉部,将下腭向上抬,张天齐傻傻地抬高下腭任由摆布。

  章春可就不愿意啦!手一伸。“啪”一声掴了贝灵姑一耳光。

  “拿开你的骚狐狸爪子。”章春柳眉倒竖,贝灵姑眼前星斗满天,脸上火辣辣地。一旁的两位女弟子看着大吃一惊,本能地扑上擒抓发怒的章春。

  “劈啪!”两记耳光暴响更震耳。

  “哎……呀……”两名女弟子仰面急急倒弹而退,几乎摔倒。

  “咦!”所有的人,同时发出惊讶的叫声。

  见灵姑火冒三千丈,猛扑而上,含中二指疾探章春胸前正中七坎大穴。

  侧方伸出一只大手,好快!是张天齐的手奇准地扣住了脉门,轻轻向上扭转。

  “哎……”贝灵姑惊叫,手被扭转掌心向上;浑身一软,如中电击。

  “十四报鱼芒刺,你自己点点数,我不会吞没你的。”

  张天齐将一把寸长的细小芒刺.放入上翻的手掌中。“芒刺在背,委实令人受不了。去之而后快,所以我早两天就取出了,物归原主请查收。”

  他一放手,贝灵姑身不由已,倒撞出丈外,撞中一名随从的胸口;两人摇摇欲倒。

  一名年约半百的客卿,抓住机会一闪即至,伸出沉重的巨爪,来一记云龙现爪急抓张天齐的胸肩,想出其不意擒人。

  张夫齐左臂一抬,硬接来爪,故意让对方抓牢,抓牢便意志集中.忽略了其他部位。

  “你走开,沒你的事。”张天齐提脚一挠对方的左膝内侧。”哎……”客卿厉叫,下身向外飞抛,而上体却因右手扣住张天齐的小臂,来不及松手,因此上体自然的反向下坠。

  “啦”一声,人爬伏在张天齐的脚前,一个高手中的高手,居然出现如此狼狈的形态,可把其他的人吓得大惊失色。

  举手捉足,便把高手中的高手,任意摆布得毫无抵抗之力,张天齐的武功太可怕了。

  计姑娘无暇多想,一声娇叱。玉拳粉脚齐飞,在刹那间疯狂地攻了五拳三掌七脚,势如狂风暴雨,真像爪牙齐施的母老虎。

  张天齐屹立如山,双手形态悠然地挥洒。任由对方的拳举排空直入,直待及的前一瞬间,才拂脉扣腕逼对方撤招自保。

  双脚丝纹不动,双手的招式神乎其神,似为对方喂招演练,气势稳如山岳。

  “我砍他十七八刀,庄主退。”江汉人屠沉喝,沉重的大刀出鞘。

  计姑娘退不了,踢出最后的一腿,腿弯被张天齐一把捞住向上抬,上体一仰,柳腰便被张天齐抱住子,暖玉温香抱满怀。抱的姿势委实令人想入非非,不堪入目却又精彩绝柁。

  “哎……你……”计姑娘浑身一软,惊叫作无望的挣扎。

  “放乖些,下次小心剥光你,你这迷人的小妩精。”张天齐邪笑。摘了她的剑,将她向侧方一推。

  章春会作怪,伸手接住人,立即向计姑娘两腋下伸,众目睽睽下首无禁忌。“她不乖,我要她乖,嘻嘻……”章春怪怪笑,手上大概用了劲。

  “不……不要碰我!你……你……”计姑娘惊惶地尖叫缩成一团,又急又怕,忘了自己是武功超尘拔俗的女英雄。

  江汉人屠正要挥刀冲上,张天齐恰好拔剑出鞘。

  “你这混蛋,竟公然叫人屠,一听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他的剑向前一伸,剑身作龙吟,“本来我不清楚你的罪行,没有杀你为世除害的借口,但如果你向我递出你的刀,我必定杀你”

  “哼!常某……”江汉人屠怪叫。

  “你怎样?呸!混球一个,死肉一团。”

  张天齐打断对方的话。“长春居士父子俩联手,也接不下我雷霆一击,你有多少斤两,敢在我的面前充人样?”

  “你……你少吹牛……”江汉人屠色厉内荏。

  “四个人恶斗长春居士,反被长春居土杀了两个,一比一,比长春居士差远了,面对可以击败长春居士的人,要说心里不害怕鬼也不相信。”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

  “当然了不起……”“你的剑刀很沉重?”

  “不错,三十二斤不多不少。”

  “抬得起在下的剑,让你一马。”

  “哼,你小子…”

  剑向前一拂,好快,有如电光一闪,锋尖便已抵达人屠的胸口鸠尾大穴前,贴上了皮袄。

  江汉人屠抬力急架,反应出于本能,没有任何躲闪的机会。

  如果存心伤人。锋尖该已贯胸透背了。

  “铮!”刀背接触剑峰。

  按常情论.剑尖只有冲刺的力道,刀却是硬碰硬的横劲,绝对可以将剑崩飞或震断。

  可是,怪事出现了,刀抬不动剑,人屠改用双手抬刀,依然无法将剑尖抬升一分半分。

  双方都用上了无俦的内功,一压一抬各显绝学,而结果将只有一个:强存弱亡。

  刀与剑接触的地方,似乎可看到隐约的电光火花闪烁,发出慑人心魄的啸岭。

  顷刻间,江汉人屠的呼吸起了急剧的变化,铜鈴眼似要突出眶外,双手开始颤抖。

  张天齐马步坚实,屹立如夭神,握剑的手稳定如铁铸,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认栽吧,常老哥。”旁观的南天山语气有点苍凉。“人是不能不服者的,你差得太远了,张老弟如果手下不留情,你早进入地狱门了。”

  “放……我一……马……’江汉人屠喘息着低叫,双膝开始颤抖下挫。

  张天齐呼出一口气,剑向回收。”当广大刀脱手堕地。

  江汉人屠发出一声虚脱软弱的呻吟.挫倒在地喘息,似乎精力已竭。

  张天齐拾起剑鞘将剑插入,拉开被章春捉弄得衣衫不整,春光外泄浑身发软的计姑娘,她快要被章春剥掉衣裤,急得快要发疯啦!“下次你如果再找我,得先调查买主的底细,衡量是否值得,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将剑递到计姑娘手中,拧了得腻腻的粉颊一把邪笑。

  “劳驾你带我们出去好不好。我不希望长春居士得意洋洋跑掉了。”

  “天啊!你……你在扮猪吃老虎……”计姑娘情急地捶打他坚实的胸膛。“我恨你……我恨你……”

  “嘻嘻!你恨他我高兴。”章春在一旁说风凉话。“你差他,我可和你没完没了。”

  “女人!”像貌狰狞的甫天山摇头了,笑容难看己极,长像丑陋的人笑容也吓人。

  “你不要太得意。”计姑娘向章春大声说。“有一天.我会把他……把他……”

  “我也把你……”章春伸手便抓。

  “啐!你少碰我!”计姑娘一跳而开。“我带你们出去,陪你们去找南门老狗。”

  “留下来救死扶伤吧!”计大姐。

  张天齐拍拍对方的肩膀:“那是我的事,多保全一个人,就多保存一分元气。你们出去。会断送不少人的。””我……我听你的话。”计姑娘语气幽幽地。

  “这才乖。”

  “我叫秋华。”

  “芳名很美嘛!我叫天齐,你叫秋华,绝配呢”

  “有一天,我……我会找……你。”

  “还要捉我待价而估。”

  “你……你呀!计秋华居然羞态可掬。

  “你敢?”章春大发娇嗔。“你得问我肯是不肯。我这一关保证你过不了。我一定把妳整治得呼天叫地。日后你最好不要让我碰上你。”

  “好啦!我带你们出去。”

  贝姑娘打圆场。“如果你们到处乱闯,一辈子也休想活着出去啦,有许多网状地道封闭了。转来转去永远都在兜圈子。”

  “你才是个可人儿。谢啦。”张天齐挽了章春往外走。”诸位,后会有期,大家珍重。”

  “你倒是难舍难分情意绵綿呢!”章春醋味十足。“不后会便罢,会见了,饶不了这些骚狐狸。”

  呼风唤雨真走运,可惜走的是噩運。

  他带了自己的两名亲随,跟在长春居土的四个朋友后面,向南下庄西端逐步探索,希望能找到地道的进出门中,但搜遍每一寸土地毫无所获。

  长春居士带来的四位朋友都是年约半百气概不凡,而且自负骄傲的神情流露在外,简直有点不可一世。

  他们平时的嘴已是上了一把锁,与他说话时愛理不理,明显可以看出没把他放在眼里,沒把他看成人物。

  四个人,他只知道其中一个长了鹰勾鼻的人叫卫天衡,是何来路,他毫无所知。

  一个一方之交,在天下之豪面前,难免有点自卑,但也有点心中不服,也就懂得与对方格讪攀交情,带了随从跟在后面,闲上嘴以免自讨没趣。

  搜光一处矮林,钻出林缘,便看到对面林草坡旁男女蜂涌而来。呼风喚雨吃了—惊,一眼便看到了葛夫人母女,也认识甘大娘。

  他却不认识桂齐云,也不认识那一群神色庄严的骠悍大汉。

  桂齐云一群人奔掠如飞,神色中失去冷静。

  眼看大火冲霄,表示他们已来晚了一步。断魂庄出了意外,被围在里面的人必定凶多吉少,他们怎不忧心如楚?双方一照面.相距已不足五十步。

  “是呼风唤雨凌者狗!”葛佩如尖叫向前冲。

  “女儿,不可鲁莽!”葛夫人手快,一把拉住了她。“有桂爷作主,不要乱了章法。”

  七个人急急列降。严阵以待,对方数超两倍,不能像在断魂庄一样突然发起袭击。

  “她们是断魂庄的人吗?凌兄。”那位姓卫的人,转头向呼风换雨问。

  “不是。”呼风唤雨说。“但却是张天齐的人。”

  “唔!来得好。”卫天衡傲然地说。

  桂齐云领着四名亲随,在三丈外止步。

  “你们也来得好。”桂齐云冷目中玲电四射。“你们来接张天齐的?人呢?”

  “在火梅里,接你们也是一样。”

  “在火海里?”

  “咱们袭击断魂庄为世除害。卫道除魔,咱们责无旁贷。””张天齐也是魔?”

  “他是罪魁祸首。你们是他的人?”

  “不错。”

  “那么,你们都得死!”

  卫天衡傲然地拔剑。“你们是一个个按规矩送死呢.抑或是倚多为胜.一拥而上?悉从尊便。”

  “你很自负,亮名号。”

  “神龙剑客卫天衡。”

  桂齐云扭头向后,举手相招,”禹老请会会这位神龙剑客姓卫的。”他向后面十多步外的年约花甲青袍佩剑人叫。“要活的。”

  花甲青袍人缓步上前,将佩剑解下改插在腰带上。

  “他一定是活的。”禹老淡淡一笑。“但者朽可不敢保证他是完整的,上了年纪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偶或失手是可能的。”

  “但请禹老尽力而为。”

  “老朽自当尽力。”

  两轻描淡写地谈论,似乎把神龙剑客看成半死人。可把神龙剑客气得发紫。

  “老朽不是什么东西。”禹老相当有风度地微笑,徐徐拔出剑。“只是一个姓禹的糟老头。”

  “哼!你会用剑?”禹老的剑出鞘,几乎令人失笑,是一把有锈迹,大概许久没磨,平平凡凡的沒开锋的剑。在任何兵器店里十两银子就可以买一把。

  “你来送死,不嫌太老了吗?”

  “不老不老,你卫英雄只比我小几岁而已。姓卫的,你打算站在这里与老朽斗嘴吗?老朽剑已经出鞘,不见血是不会归鞘的。就算你跪下来求我饶命,我也会刺你一剑才算数。”

  一声剑吟,剑光闪烁如电,出鞘便向前挥出。拔剑,进步,出招,一气呵成,快逾电光石火。一招飞星逐目,先下手为强,毫无剑客的风度。

  “铮铮铮!”剑鸣震耳。禹老手中剑轻灵地挥拂,连接三剑,飞星逐月报招瓦解。

  蓦地带有锈述的剑影,乘隙疾射中宫排空直入。

  神龙剑客大骇,仓卒间挥剑疾追,弄不清对方的剑为何能钻隙而入,太不可思议了。

  一招落空,锈剑在刹间上升内陡吐。

  “呃……”神龙剑客突然惊叫,浑身一震。

  剑贯入右肩。这最不可能。被击中的部位除非是面对面无防范之下被击中。

  禹老冷笑一声,剑身半扭转。

  神龙剑客受不了啦,扩大创口,会把人痛得发昏。快速度刺入是不痛的,扩大创口足以让铁打的人痛得挥身脱力。

  “啊……”神龙剑客狂号。

  “幸不辱命。”禹老向后说。手一挥,神龙剑客沉重的身躯,飞起向禹老的身后掼出。

  身躯刚落地,便被一名亲随按住,手到脚及,拉脱双肩关节,蹋裂了膝盖。

  “救我……”神龙剑客惊怖地叫喊。

  “劈啪劈啪!”亲随给了他四记耳光。

  自命不凡的神龙剑客,只攻了三剑,却一剑反击也没接下,可把呼风换雨其他六个人吓了一大跳。

  “还有谁出来与者朽单打独斗?”禹老语气平静。“老朽奉陪。”

  谁也不敢单打独斗。呼风唤雨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逃走,向随从—打手式.扭头狂奔而走。

  人影从两侧超越,快速如电三五起落便形成合围,谁也走不了。

  “留步!”一名彪形大汉劈面拦住了,举刀一伸杀气腾腾。

  呼风唤雨已别无决择。冲势也无法及时刹住.一声沉叱身剑合一撞上了。

  “嘭”,剑崩开了刀。大汉身随刀移,让出去路,力转身随,大旋身一刀追击,身法灵活万分,出刀的时机更是不差分厘,已到了心神合一,人力一体的上乘境界。疾冲的呼风唤雨以为前路突围成功,却在冲出的刹那间,感到右膝弯一震,踏出第二步时,突觉右脚一虚,人向前一栽.“砰”然倒地。

  “我的右腿……”他狂叫,剑已脱手向前一滑。

  他想爬出抓剑,“噗”一声响.右肩背挨了沉重一击,是被刀背击中的。

  大汉立即按住了他,熟练地一掌劈在他的右肩尖。他的双手失去括动能力。

  他听到附近两位随从的叫喊声。也听到长春居士那三位朋友出招时的叱喝。

  而桂齐云威严冷峻的语音传来,让他感到魂飞胆落,”不要再留活口,杀……”桂齐云的语音发自后面不远处,等于是下达屠杀令。“我完了……”他绝望地在心中狂叫。

  他很幸运,大汉并汉有补他一刀,他是活口之一,至于结局如何?他不寒而栗。

  当禹老一剑刺入神龙剑客卫天衡的肩时,在不远处观战的葛夫人,突然机伶伶打一冷战。

  她扭头向奶娘方氏送过一道惊疑与询问的目光,方氏脸上也有惊疑的神情记露,而且向她领首再三,会意地打手式。

  呼风唤雨六个人逃走,众人同时向前追逐。她一拉爱女的手,向侧方一指,打出乘机离开的手式.不管葛佩如肯是不肯。向右后方的矮树丛中一钻。

  四人一阵急走,走的是回头路,远出三里左右,巳离开断魂庄的范围。

  “娘,这是怎样的吗?”

  葛佩如一面走一面抗议。“天齐哥陷身火海我们是来救他们的,怎么反而悄悄后擞,到底是……”

  “你给我闭嘴!”葛夫人冷叱。脚下放慢。“我问你,张天齐是不是姓桂的人?”

  “不是啦。”葛佩如一惊,看母亲的木平常脸色。“这个人神秘得很,几乎总是在重要关头出手帮助天齐哥。

  “天齐哥一直对他就怀有戒心,叫他老桂不称前辈。他所佩的含光剑是天下四大名剑之一。娘的意思……”

  “你问问方妈妈。”葛夫人向奶娘方氏伸手。

  “我和你娘.认识那个姓禹的人。”奶娘方氏说。“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次泰山观日台北剑南刀第二次清算过节,各邀好友见义,闻风而来看热闹的天下群雄来了不少。我和你娘也适逢其会.夹杂在人丛中观看。

  北剑南刀两人没开始比试,与会的双方朋友已经在各地混战起来,前来看热闹的人中,也有些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混战中,这个姓禹的不知何时挥剑找上了北剑刘玉升,三剑就碎了北剑的左肘骨,然后剑劈十三名挡路的群雄,从容离开观日台。后来有入认识他,原来就是魔道至尊剑禹无极。”

  “以后几年。这魔头突然销声匿迹,却被北剑的一位朋友发现,他藏身在京师西山的紫云大院内。”

  葛夫人加以补充。“紫云大院在西山秘魔岩左近,那是侍卫的习武所在地白式学舍。紫禁城侍卫有三种,行前侍卫,乾清门侍卫,郎卫。

  郎卫是由八旗贵族子弟所组成,是地位最低的侍卫,也是侍卫必须经历的阶段。所以白式学舍就是侍卫人材的培养所。

  武学教头,矗选天下具有奇技异能的人充任,学生满六岁入学,二十岁以前如果未能获得巴图鲁(勇士)封号,一律淘汰到御林军任职。

  郎卫任职三年,成绩优异才能升任乾滑门侍卫,而升任御前侍卫,得着在乾滑门侍卫任期中的表现。”

  “这老魔既然是郎卫武学教头。这个自称桂齐云的人……”

  奶娘方氏接着说。

  “老天爷……“二姨杨碧娥骇然惊叫。

  “侍卫!”葛佩如也惊叫。

  “女儿.这些年来,紫禁城的侍卫出现各地时,会有什么事故发生?他们通常是不可能离开京城的。”葛夫人向众人问。

  “是从台湾平定之后才发生侍卫出现天下各地的事。”

  方氏说:“第一次是甲子年(康熙二十二年),台湾平定后,两次所谓南巡,想想看,先遣人员有一半由侍卫组成。对外这个单位叫什么?”

  “向导处!”葛佩如脱口叫。

  “对,向导处,不但可调遣各地方的人员。更操生死大权,也可沿途勒索,可以动用各地库银。”

  “张天齐如果是他们的人,我们跳在大江里,也说不清沧海幽城是汉奸的嫌疑。”方氏愤愤地说。

  “天哪!我不信。”葛佩如尖叫。“天齐哥决不是他们的人,决不是,决小是……”

  “天哪!三汉问事件,天地会小刀会三会结盟被出卖。难道张天齐有关?”葛夫人掩面叫。”仪真那五万两银子……那”…那尹萧萧身份是真是假?”

  “先不要存疑,先入为主要不得。”方氏郑重地说。“我觉得张天齐决不是汉奸,在未获确证之前,我们不能乱定人罪。”

  “沧诲幽城固然不参加反清复明的行动,但也不耻做汉奸。

  小佩,我们必须与汉奸划清界限,张天齐的身份未查明之前,你必须离开他远一点。”

  “娘……”葛佩如泪流满面。“请不要……”

  “可是……”

  “我们先隐起行踪,化明为暗,且冷眼旁观,相信不久之后,便会水落石出的。”

  四人悄然向北移,消失在荒林山野里。

  长春居士也鸿运当头,果然收获目的物张天齐。

  七个人在西下在余烬犹在的西北山坡。向一座山脊急进。

  这一带不可能有地道入口,距离断魂庄火场太远了,打算登上山脊后,再反往回搜。

  长江一带是许多小山形成的丘陵,有些小山丘不配称为山。它尾端伏在北下庄与西下庄之间,凋林竹丛交错,枯蒿与人齐。

  而沿山脊往下走,则散布着一丛丛矮松,树龄仅五六年,可能是一场大火之后,新生长的野松,因此参差不齐。

  所有的人皆心中有数,不可能找到地道的出入口。只希望发现选出来的人。

  空山寂寂.鬼影俱无,浪费了不少时光。搜了大面积的山林,毫无所获,难免警觉性稍懈。

  长春居士的两个亲随,石破郑虎,天惊杨彪,是外人无法知道底细的高手。连名号也可能是捏造的‘绰号却容易记忆:石破天惊。

  右破天惊两人忠心耿耿。走在后面警戒后方安全,经过长时间的跋涉,注意力与警觉心逐渐减弱,仅由一个人不时回头留心警兆。

  在前面搜索的四十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武林的名宿,江湖的风云人物,武功与经验都是第一记的,足以应付江湖的大名鼎鼎高丰名宿,卖力空前强大。

  爬上一处坡顶,前面四五丈百几株矮松中,突然升起章春姑娘俏丽的身影。

  她气色特佳.喜气洋洋,倚树俏立像是仙子乍现尘寰,光芒四射。

  “咦!”走在最前面开路的中年人惊呼。“姓章的小泼妇!”

  这一叫,把后面的人注意力全吸引到前面来了。”果然是她!要活的!”另一人怪叫。

  章春格格娇笑,突然飞开丈余高。

  这瞬间,传出石破天惊一声大吼。

  刚想向前跃出的长春居士心中口—震,扭头回顾,只感到心中一凛。

  石破郑虎正飞抛而起,手舞足蹈向侧方抛起丈余高,叫不出声音,似乎死了或者是昏迷了。

  天惊扬彪,正受到一个人一双铁拳的痛击。在短暂一瞥之下,天惊扬彪共挨了七八拳之多。

  他挨一拳退一步,马步无法稳下,也无法闪避,一双手绝望地作徒劳的封架,中腹及肋的砰然声莲珠似地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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