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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厄运的预兆

    往往厄运的开始前,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

    自上次在与卡蜜罗塔的遭遇后,艾薇在底比斯王宫的存在仿佛被更进一步确实了。她是法老的妹妹,埃及的公主,古实之战大功之人,加上她生死不明时拉美西斯要为她修建那庞大陵墓的架势,大家一致确认,还会有更高的荣耀加诸在她身上。于此,几乎没有人敢轻易和她说话,拉美西斯为她分派的侍女只有在她呼唤的时候才会出现。房间里有一些可供阅读的莎草纸书,但是艾薇却大字不识。想要出去走走,可一出门,就会被周遭的侍卫格外紧张地盯住。

    艾薇心里却清楚,那日朵看着她的眼神分明带着犹豫,只是在她的来势汹汹的气势和自信无比的气场影响下,才下意识地把她当成了艾薇公主。全埃及的人都会弄错,只有拉美西斯不会弄错。但是他明明知道她是假的,却大肆地宣传已经去世的艾薇公主才是冒牌,若不是艾薇全力劝阻,他还差点禁止将银发公主的木乃伊放入他正在全力修建的陵墓。

    心情不由变得很复杂,因为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之前在那位银发公主的身体里好不容易与拉美西斯建立起来的一点点维系,似乎就又这样被完全击毁。不知道如此的重复还要来多少次才算终结。她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他,可每次见到他总是说不上几句话,他就会把话题岔开。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自那以后,拉美西斯准许了朵进宫来探望艾薇。看到自己自小照顾大的小公主现在正了名,还莫名其妙地开始被拉美西斯很好地照顾着,朵似乎一扫之前的担忧,心情变得好起来,于是话也比以前多了。朵是宫中的老侍女,待得时间久了,人面很广,知道的事情又多,阿纳绯蒂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自然总会抓着朵问东问西。朵考虑着自己的身份,一开始想避讳,但是却被艾薇连威逼带利诱地说服,就此打开了话匣子。

    艾薇很惊讶朵一把年纪了,竟然对宫里各式各样的八卦兴趣盎然,说得头头是道。

    出于阿纳绯蒂的兴趣,她们先从塞特军团里最年轻有希望的布卡谈起。先从他异常成功的几场小战役开始,然后没过几句话,话题立刻转到他的个人生活。从疯狂追求他的孟斐斯舞女一直说到他最近在交往的奈菲尔塔利王后的小侍女舍普特。

    听到布卡一切顺利,艾薇开心地喝了好多他们从北部送来的酒,连阿纳绯蒂都有点担心地说:"殿下,您平时可喝不了这么多的?怎么听到布卡大人的事儿,就这么开心?"

    艾薇只是笑,他们的过往,谁又知道。至少她知道,在没有她捣乱的原本的历史里,这位年轻将军的弟弟混得风生水起,得意得很。

    而后,话题就转到了孟图斯。孟图斯这样帅,竟然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想把自己女儿嫁给他的大臣快把将军府的大门挤破了,他却不置可否。甚至还有大臣壮着胆子找法老去试探,法老却冷冷地丢回他几个字:"你们还真敢来问我。"

    不管是在过去的时空,还是在这个时空,孟图斯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真是一点都没变。这件事朵也不清楚。但估计再这样下去,大家可能会觉得他一直暗恋着法老。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毕竟是全埃及最位高权重的三人之一,说话要格外谨慎。然后又说到了礼塔赫,传说礼塔赫已经结婚了。他娶了一位赫梯国身份不明的少女。见过那个少女的人说过,那个女孩子的相貌只能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但是礼塔赫从未将她带到公共场合露面过。

    "但是传闻说那个女孩子是赫梯国王穆瓦塔利斯的妹妹。"

    朵这样说,艾薇眼睛一亮,随即又笑了起来。或许是马特浩妮洁茹也不一定呢。

    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好,喝了一口朵特意命人送来的新鲜羊奶,觉得更加舒服了起来。觉得很轻松,不由也有了几分困意。她摆摆手,靠到自己边上的墙旁,半闭着眼睛,听朵和阿纳绯蒂继续聊着。

    她们后来又聊到了西亚这几个比较出名的年轻俊杰。还提起了从后台转到前台之后却莫名从政治舞台上消失的冬·柯尔特。后来似乎阿纳绯蒂尝试着想要问起拉美西斯的事情,朵却犹豫着回复说:"陛下的事情绝对不是我们能随便议论的。"

    后来,她们似乎又扯了些有的没的,艾薇就迷迷糊糊地听着,自己的眼皮重得张不开,似乎就要隐隐睡去。而就在这一刻,突然身体被重重推了一下,什么东西喀嚓一下子重重落了下来,随即耳边传来惊恐的大叫声。头剧烈地疼痛起来,艾薇拼命挣扎着起身,用尽全力张开眼睛。

    眼前似乎是朵慌慌张张地跑来的样子,随即看到阿纳绯蒂流着血倒在自己脚边。心一冷,睡意全无。守在宫口的卫兵也紧张地跑进来。侍者们七手八脚地把艾薇扶起来,小心地拉过椅子安置她坐好,又有人急着跑去叫了御医来看艾薇是否受伤。

    艾薇不由怒了,"先看看阿纳绯蒂,人在流血呢!"

    御医又赶紧跑去看阿纳绯蒂。艾薇抚着额头,接过侍者递过来的水,一边喝一边强迫着自己的打起精神。看向自己刚才侧坐的地方,靠着一面墙,墙侧立着的灯架连油火一并倒了下来,不偏不倚狠狠地砸在了自己方才的位置上。若不是阿纳绯蒂反应快,用力推了艾薇一把,这时候她说不定连脑浆都被砸出来了。而惨的是这个比自己还小了两三岁的小姑娘,好好一条手臂被灯架砸,又被热油烧,几乎要从中断开了。

    朵心疼地看着倒在血里呻吟的阿纳绯蒂,喃喃地说:"幸好殿下没事,幸好。只是太可怜了,这个孩子,太可怜……"

    士兵们利索地开始清查事故的现场,可是查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论,直到最后只是说从后面固定灯架的绳子莫名其妙地断了,所以热油和装饰一并洒落了下来。

    艾薇一急,泪水恨不得就涌了出来。阿纳绯蒂为自己受了伤,却因怕她担心,咬着牙连滴眼泪都没掉出来。但是自己也看过那灯饰了,三角形的结构,黄铜制成,底座是稳固的圆形,靠墙而立,后面还靠一根结实的绳子固定在墙面,防止它倒下来。那绳子不细,突然断了虽然奇怪,但是却看不出人为割断的刀口。

    这宫里那么多灯架,为什么偏偏这架倒了。

    偏偏是她坐的那个灯架的下面。

    御医小心地给阿纳绯蒂敷了草药,将断骨固定在夹板上,再包了起来。艾薇连忙嘱咐说:"分派几个人手去照顾她吧。"

    御医犹豫了一下,倒是旁边的侍女垂了头,"殿下,阿纳绯蒂是奴隶……"

    艾薇当时差点把身边的凳子踢翻了。但是忍了忍,又忍了忍,这个世界的规则不一样,她必须要按照规则来。于是她立刻让人叫了文书官来,写了身契转让书,把阿纳绯蒂奴隶的身契转给了阿纳绯蒂本人。小女孩眼泪汪汪地拿着看不懂的文书不明所以地看着艾薇。艾薇却转身对那几个侍女又说了一次,"如此,阿纳绯蒂是自由人了,她有不低于你们的身份。现在,找几个人去照顾她。"

    侍女连忙应承着,吩咐人将阿纳绯蒂扶下去。

    阿纳绯蒂还愣着,艾薇突然又几步赶了上来,握住她没有受伤的手,"谢谢……"

    听她这么一说,阿纳绯蒂的眼泪就刷地一下流了下来,她一边抽泣着一边点头,"艾薇公主没事,奈菲尔塔利没受伤真好。"她疼得慌不择言了,被站在身旁的几个人听到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艾薇连忙轻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向外送,然后吩咐旁边的人,"快点送回去好好照顾她,她太疼了。"

    一群人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侍卫匆匆进来换了灯,又加固了几次,添好油,又匆匆退了下去。朵上前来,担心地对艾薇说:"殿下,您要多加小心。奴婢现在的身份不能留住在宫里,要不要叫几个侍女今天陪着您。"

    艾薇摇摇头,嘴上故作镇定地说:"可能是绳子老了断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那些侍女我都不认识,睡不舒服。"朵又是担心地嘱咐了一番,才忧忧地走了。房间骤然静了下来,艾薇深深呼了几口气,心里却依然有着后怕。这次是因为朵和阿纳绯蒂在,三个人聊天晚了些。平日这个时候,她恐怕已经睡下。就算自己不在墙边,灯油洒下来落在地毯上也会起火。这盏灯倒下的方向正巧堵住了从内室出门的必经走廊。心里只觉得,如果这件事是有人刻意设计,真可谓是歹毒,绝对不会只是想吓吓她就算了。

    从窗口看出去,拉美西斯安排的卫兵依然严阵以待地站在外面,自己的居室里的灯又刚被查过一次,应该是没事了,但是却依然觉得心在猛跳,阿纳绯蒂血肉模糊的手臂,宣告自己与死神刚刚失之交臂。

    抱着臂在墙角坐下。偌大的房间从未让她觉得如此孤独。因为不喜欢有人围着自己,拉美西斯又强留了侍女在这里,她就只好让她们都在外厅待命,唯一可以进来的就是朵和阿纳绯蒂。但是朵已是贵族,她的到来算是访问,不好太频繁。与自己形影不离的阿纳绯蒂因为受了伤,短时间内也不会来这里。

    突然一下子,觉得十分孤单。

    过度的紧张后,是突如其来的疲惫。她沉默了一会儿,总算是站起身来,向自己的床走过去。床铺被精心地整理过,洁白的亚麻床单、黄金色的精细床衬,床头还放着新摘下的莲花。早上会放一束洁白的,夜间会放一束淡紫色的。房内散发的淡淡香气,让她觉得稍微平静了一点,于是便伸手去掀开被单。若是往日,她便会直接跳进被窝里,但今日因为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手伸了过去,却又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灯,愣了一会儿才想到要做下一步动作。

    就在这时,猛地一个冰凉的东西飞速地向她的手臂缠了上来。

    她下意识狠狠一甩手,终于将那莫名的东西甩了出去。而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深棕色的非洲蛇,被艾薇这么一摔,猛地抬起头来,向她挑衅一般地吐着信子。

    就算再傻,只看了它鼓起的颈子,艾薇就知道,肯定是一条毒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又看到自己的床铺里先后又蠢蠢欲动地探了几条蛇的影子。她不由吓得向后又退了几步,随即猛地向外厅跑去。

    若之前她还有些怀疑那盏灯的掉落或许只是巧合,现在她已经确信无疑。

    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这个人,就在王宫之内。

    步子不由有些乱了。她此次回到底比斯,一直住在王宫深处,在拉美西斯的保护或者是监视下,她可以见到的人非常少,当然,除了上次莫名其妙的卡蜜罗塔事件。她的居所离法老的寝宫十分近,加上法老层层叠叠的侍卫,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可以让那个人不顾犯险,一心想要将她杀死。

    她冲出室外,外面的侍卫看她狼狈的样子,不由紧张地围了上来。她一边喘着气,一边指向内室,"里面有蛇。"

    侍卫们一愣,随即大惊失色,一个一个地拿着兵器就往里面冲。

    她皱着眉,弯起腰,竭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缓,然而心脏却猛烈地跳着,几乎要跳出胸膛。她转身靠着墙壁,捂住胸口,垂着头喘息着。

    突然,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奈菲尔塔利。"

    她猛地一抬头,看到他有些风尘仆仆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

    拉美西斯解开围住自己脸与颈子的长巾,扔到地上,大理石的地面上散落了点点黄沙。古实大捷,国王要交回政权,但却有几项较为重要的谈判条例,孟图斯急报送过来,他前几日便出发去了南部。她以为他要待上十数天。但是怎么数,才不过三天的时间。

    他顿了下,然后说:"有些文书程序……"

    理由太牵强了,她怀疑地看着他。

    他有些恼了,于是过来一下子强将她拥进怀里,"奈菲尔塔利,我不愿意离开你太久。"

    骤然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竟然就好像以前那样漾起难以克制的欣喜。但是话还没说出来,里面的士兵就不识风情地跑出来,大声地说:"殿下,那些蛇已经都抓到了。"然后目光便接触到了将艾薇紧紧埋在自己怀里的法老。

    拉美西斯侧首,琥珀色的眼睛带着怀疑,"蛇是怎么回事?"

    艾薇抬起头,还没有解释,他已经放开了她,向屋子里面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地上、床上的蛇已经被这些动粗的大兵砍成了几段,定睛一数竟然有七八条之多。黑乎乎的血流了一地,搞得艾薇房里铺的那条从巴比伦送来的精美地毯乱七八糟,侍者忙着整理残局,而众人在看到法老的出现时不由纷纷下跪拜礼。

    拉美西斯垂着眼,又问了一次:"怎么回事?"没有人敢回答。他不由有些怒意,"耳朵都聋了的话,就不用要了。"

    终于卫兵里为首的长官战战兢兢地开口说:"回陛下,在艾薇殿下的床上发现了蛇。"又沉默了一会儿,"是那迦哈节。"

    那一刻,拉美西斯的脸色变得更不好了。那迦哈节,光听名字就很像是个狠角色。正想着,拉美西斯已经拉住了艾薇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侧,"还发生了什么,继续报。"

    卫士长犹豫了片刻,还是结结巴巴地把傍晚灯架倒下来的事件汇报给了法老。

    拉美西斯皱起了眉,拉住她的手却更使了力气。他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里面却隐隐带了怒意,"你们这么多人,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周围的卫兵、侍者闻言,不由跪得更深。额头贴向地面,不敢抬起。法老正要继续追究责任,却被谁轻轻地拉住了衣角。垂首,金发的少女正仰着头,水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丝丝倦意。

    她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心慌。

    话语一下子止在喉头,她又适时揉了揉眼睛,"我困了,以后再说吧。"那一句话似乎替代法老的怒意成为了圣旨,他匆匆挥手让一群人退下去。卫士长心下感激,不由多看了艾薇公主一眼,恰好艾薇也有些担心地看向他。卫士长连忙躬身,嘴里再次默念了感谢的话,随即恭敬地退了出去。

    侍者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把屋子清理完毕,被血弄脏的巴比伦地毯被换了一条有着类似于千年后波斯细密画纹样的毯子。艾薇回头看看拉美西斯,又看看自己被他拉得紧紧的手。

    他冷不防垂首,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和你一起。"

    "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奈菲尔塔利,你或许不知道,那迦哈节的恐怖。"他拉着她,半强迫地将她按到床榻里,"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我的失误。但既然我已经回来了,就不会让你再担心。"

    她缩在床的中央,看他脱掉自己的鞋子,松开护腕,然后也躺了上来。

    "你这样,我,我怎么睡。"她断断续续地说,被子盖住半边的脸。

    他将双手枕在自己的脑后,"不要紧张,你睡着了我就离开。"

    她依然是很紧张,只觉得坐立不安,更不用提睡着,心里好像打鼓一样,彻底抹去了装睡的可能。她只好瞪着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搭起了话。

    "那迦哈节是毒蛇吗?"

    "嗯。"

    "是那种咬过之后就死定了的毒蛇吗?"

    "嗯。"

    "那肯定没少被用于暗杀王室吧?这么多年了王室没有研究出什么特效药吗?"

    "有,但是只有一半的存活率。"

    "总比没有好吧。"

    "如果不能活下去就没有任何意义。"

    "真辛苦,真可怜……"

    听到她这样的话,他不由一顿。她又一次说他可怜,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这样评论过他,当着他的面,两次。法老,全埃及最位高权重的人,有着无数神祇的庇佑和生杀予夺的力量。没有人不想得到这样的位置,没有人不渴望这样的权力,没有人不尊崇如此的荣耀。

    她却说他可怜。

    他沉吟了一下,却找不到语句回复她。过了半晌,他决定改变话题,于是他侧过头来想要和她说点什么,可这时她已经靠在他的身侧,呼吸平稳而均匀地隐隐睡去了。浅浅的睫毛挡住了她的双眸,精致的脸庞显得宁静而舒适。他将她环进自己的臂弯,她身体的温度和重量带给他极为强烈的真实感,起初令他慌乱,之后便化为无法遏止的欣喜。

    窗外的月亮洁白而纯净,在深蓝的夜空中发出柔和的光芒。年轻的法老始终睁着自己的双眼,嘴角带着一丝平静而放松的笑意。

    只要能在一起,不管要他做什么,她要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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