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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九 碾压

    十余辆越野车掀起滚滚烟尘,离开了胜利谷地,开始转向西南。和原先的指挥车相比,帕瑟芬妮现在乘坐的越野车堪称简陋到了极处。除了后部有一个封闭的空间外,没有别的特殊之处。车内的装饰只能说是简单而整洁,谈不上半点奢华。

    她的前一辆指挥车才是真正将军级的座驾,轻盈、奢华、性能卓著、火力强大,车上搭载的设备本身价值是车价的十几倍。那辆车损毁在与鲁登道夫的遭遇战中,事后,法布雷加斯家族以及鲁登道夫本人都私下给出了相应的赔偿,完全足以弥补帕瑟芬妮在装备和人员上面的损失。十几名身经百战且忠心耿耿的扈从的价值是难以用钱来衡量的,但是帕瑟芬妮选择接受赔偿,并且看起来象是忘记了这件事。

    其实她不会忘,鲁登道夫和法布雷加斯也不会忘。但是这件事,以这种方式体面的解决最好不过。失去了家族支持的帕瑟芬妮其实无力向法布雷加斯和鲁登道夫深究,而她的对手也不愿意和她结下不可化解的深仇。毕竟,帕瑟芬妮的容貌还在其次,她的年轻、无可置疑的天份以及偶尔发作的偏执,都是让人顾忌的理由。而且,事后梅迪尔丽的强势介入也让人们重新估计局势。

    毕竟帕瑟芬妮给人的感觉更多是垂涎,而以血腥、残忍、疯狂著称的梅迪尔丽只会让人畏惧。

    帕瑟芬妮坐在全密封的指挥车内,用右手托着下颌,怔怔地想着些什么。这时的她,看起来就象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车内的环境完全称不上舒适,缺乏智能调节减震系统的越野车不停地颠簸着,让她根本无法入睡。帕瑟芬妮以前的那辆车,即使是在最崎岖不平的地形上行驶,也能够保持车体的绝对水平。

    在收到赔偿后,帕瑟芬妮并没有重置一辆新车,而是买了辆普通的越野车,随便改装了一下,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辆车的身价,还不到前任的零头。多出来的钱,帕瑟芬妮全都用来偿还债务了。虽然她恢复了融资资格,也从议会银行得到了贷款,可是毕竟利息也是一笔大数目。

    有生以来,她从未过得这么精打细算过。

    正在发呆的时候,车厢内挂着的老式显示屏亮了起来,上面出现的是海伦那张万年不变的脸。她看了看帕瑟芬妮,就问:“在胜利谷地有麻烦了?”

    帕瑟芬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又杀人了?”海伦直接问。

    这次帕瑟芬妮略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说:“他很年轻,如果是旧时代,还只是个大孩子。看得出来,他没什么经验,也不够聪明,在最不应该说话的时候跳了出来,我只有杀了他。”

    “这种事以后还会越来越多,毕竟你将军的称号中,至少有一小半是因为亚瑟家族得来的。在所有暗黑龙骑的将军中,你是惟一一个身后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人。所以你还需要杀,一直杀到让所有轻视你的人改变他们的错误为止。”海伦平淡而又机械地宣判了许多人的命运。

    “你知道,我讨厌这样,也讨厌杀人。”帕瑟芬妮修长的双眉间全是阴翳。

    “得了吧,死在你手里的人可不少。”海伦无情地评论着,让帕瑟芬妮显得更加的痛苦和无奈。

    海伦扶了扶眼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几页纸,然后说:“你现在的处境并不美妙。在你和苏之间,至少有两道封锁线,一道是明的,一条是暗的。作出布置的人似乎很有把握可以将你和苏分隔开,从而利用苏来挟制你,使你落入他们的手中。”

    说到这里,海伦看了帕瑟芬妮一眼,特意强调了一下:“他们,是指那些希望把你变成第二个血腥玛丽的男人。他们有钱有势,年纪通常很大,但并不绝对。”

    帕瑟芬妮笑了笑,没有评价海伦这看似多余的评论。

    海伦继续说:“现在对你产生兴趣,或者说是企图的男人正在增多。有些人已经开始公开宣称要成为你的保护人,比如说跟在你后面的那位伦菲尔上校。在以前从未有过类似的事。我认为,这和你宣称苏是你的男人有关。”

    这一次,帕瑟芬妮的笑容中多了些讥讽:“就因为他只是一个上尉?”

    “如果一个上尉可以得到你,为什么一个上校不行?”海伦反问。

    “混蛋逻辑!”帕瑟芬妮怒了。

    “大多数男人都会认可这样的逻辑。而且你是一个女人,在男人们眼里,女人的本事都要再打一个折扣。也就是说,你连一个上校都不如。”海伦则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机械和残酷。

    对海伦这一点有深刻认识的帕瑟芬妮无意和她争论,毕竟争论的结果往往是她输,她举手投降:“好吧,好吧,亲爱的海伦,你是对的。但你找我,不仅仅是想和我说这个吧?”

    海伦说:“我要给你两个建议。第一,小心那条暗处的封锁线,我查不出谁是那条封锁线的主持。但不管是谁,对方都有同时应对你和苏前后夹击的信心。第二,就是尽可能快的和苏发生真正的、实质的关系。”

    帕瑟芬妮啊的一声惊呼,在这个瞬间有点象受惊的猫咪,她没想到海伦竟然也提出这样的建议,只得含糊地说:“真正、实质的关系,这个……”

    “就是上床。如果你肯送几颗受精卵给我,那当然最好。”海伦冷冰冰的口气象极了一台刻板冰冷的医疗器械,和她说话的内容格格不入。

    看到帕瑟芬妮很有些窘迫的样子,似乎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海伦又补充说:“以苏的性格,如果你和他有了这种实质上的关系,他就会自觉地担负起保护你的职责,不管你有没有这种需要。这是最简单直接,而且代价最小的得到他的方式。用句旧时代的话形容,那就是苏这个人,其实相当的婆婆妈妈。”

    帕瑟芬妮有些哭笑不得,她摆出一副魅惑表情,说:“亲爱的海伦,我们先别谈那些男人了,我最喜欢的只有你。”

    海伦罕见的笑了,说:“亲爱的帕瑟芬妮,你的魅力可是对男人女人都有效的。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呢?想玩的话,就不要怕玩出火哦!你知道,我可是经常要给你检查身体的。我可以把这个过程变得很享受。”

    帕瑟芬妮的笑容立刻僵硬。

    海伦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说:“芬妮,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要记住这一点。”

    帕瑟芬妮觉得海伦的话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去深想。她对于前途有种莫名的不安,也使她无法想得深入。拥有神秘学高阶能力的人,大多数会迷信直觉,他们的直觉也的确比普通人要准确得多。除了神秘学之外,在其它领域帕瑟芬妮也有高阶造诣,甚至比神秘学的位阶还要高。所以她不致于迷信直觉,但总会给与足够的重视。

    车队逐渐慢了下来,远方又现出隐约的群峰。在这个将到黎明的时刻,群山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些什么。

    指挥车里的通讯器开始闪烁,帕瑟芬妮按下了通话键,通讯器中响起了扈从长的声音:“将军,前方山区的气息异常,我怀疑那里有埋伏。”

    “对方什么级别?”帕瑟芬妮问。

    “上校级附近,一共有三个,扈从总数约有百人。”扈从长回答。

    帕瑟芬妮非常信任扈从长的侦察与感知能力,即刻回答:“在对方火力圈外缘停车,全员作好攻击准备!”

    车队在山丘的边缘缓缓停下,帕瑟芬妮走下了指挥车,遥望着夜幕下的群山。不需要通过任何仪器,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群峰间有三个强大的气息。她的扈从长已经四十多岁了,在长达三十年的战斗生涯中,他只犯过寥寥几次的错误。

    后方的六辆越野车依次停了下来,车上的人纷纷走下,无需命令,就开始自行做着战斗准备。这些北方战场上锤炼过的战士,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应该干些什么。伦菲尔走到帕瑟芬妮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他浅蓝色的眼睛凝望着夜幕下的群山,微笑着说:“芬妮,前面有三个很厉害的家伙。我可以对付一个,或者是牵制住两个,等你放倒第三个家伙后再来帮我。两个战术,你随便选吧。”

    虽然仅仅凭藉气息和感应就可以判定对方的实力与暗黑龙骑的上校差不多,伦菲尔还是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自信。要么完胜一个,要么牵制两个。在北方的这段日子,帕瑟芬妮曾与伦菲尔并肩作战过,甚至有过密切的配合,她知道这个男人并没有在说大话,他也从来不承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凡是在北方能够生存下来的人,不论外表如何,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本领。

    帕瑟芬妮的心中又闪过伦菲尔的简历。

    伦菲尔,孤儿,三十二岁,战斗经历二十年,全部在北方战线,十六岁加入暗黑龙骑。他和其它龙骑的高阶军官最大的不同,就是背后根本没有一个家族。但他又有乐观且和煦的性格,与底层一路爬上来的人常有的阴沉大不相同。

    如果没有苏,也许伦菲尔会有机会。帕瑟芬妮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

    “芬妮?”伦菲尔叫着她。

    帕瑟芬妮收回了思绪,看了看伦菲尔,然后笑得灿若云霞:“这种对手,我自己来就行了!”

    在这个深沉的夜晚,寒冷的空气中始终充斥着一种淡淡的血腥气。

    苏慢慢躬身,将对手的尸体缓缓地放在了地上。温热的血流过他的指间时,甚至让他有些发烫的感觉。

    苏摸着自己的肋下,用手指夹住短短一截露在外面的钢片,将它抽了出来。这是根4厘米长的锋利刀片,周边全是倒刺和锯齿,由于设计巧妙,苏已经尽力放松伤口周围的肌肉,但是在抽离刀片时也避免不了伤口的扩大。

    苏仔细地看着这枚仅仅四公分长的钢片。借着微弱的辐射光辉,他看到钢片上镌刻着一个小小的花体L字母,不知道代表着什么。L是阴刻的,填蚀的涂料在黑暗中散发着隐约的红芒。被鲜血浸透之后,涂料甚至在沸腾着,不时溅射出灼热的液珠。苏的伤口内外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麻木、僵硬。钢片上的毒并非是神经类的毒素,这类毒发作起来非常迅猛,但是在动荡年代,所有的生物都在变异着,它在很多时候都会失去效力。这把钢片上涂抹的毒,更多是类似于一种强酸,依靠对血肉的破坏来增加伤势,而不是希望一举致命。

    轻轻按了按伤口附近的肌肉,苏发现有近一分公厚的血肉已经僵硬得象一块木头。这些血肉已经完全坏死,如果不作及时清理,那么毒素还将渗透到更多的范围。苏已经封闭了伤处周围的血管,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到附近的肌体组织在逐渐坏死。如果他都难以对抗这种毒素,普通的人类自然更加的困难。

    将已经死去的敌人搜索了一遍,将他尸体放好,再用浮散冻土盖住身体和血迹,避免血腥气在寒夜中扩散。做完这一切,苏仅仅用去了两分钟。他所有的动作都精确无误,就象是一架机器。

    这是他今晚放倒的第三个敌人了。这些人的能力并不强,仅仅是某一两项能力特别的突出,综合实力甚至比里高雷还要差些,但是他们非常精于隐藏,而且特别隐忍,对痛苦和伤害的承受能力惊人,并且完全不知恐惧为何物。这些人和灾祸之蝎还不一样,灾祸之蝎的战士是由芯片控制了情绪,负面影响就是不管是战斗还是平时活动,都不是很灵活。它们的芯片还不完善,在控制情绪的同时也影响了智力。但是,今晚的敌人灵活、狡猾而且悍不畏死,可以毫不犹豫地用性命交换苏身上的一个小伤口。

    这些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们临死前眼睛中交织的平静与疯狂给苏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们散落在茫茫的山野中,潜藏水平堪比专业的狙击手。而且他们可以整夜不动,在隐藏形迹方面也受过专业的训练,不在较近的距离上并且经过细致的观察,即使是苏也很难发现他们。

    这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在杀掉第一个人时,苏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苏尽管解决了对手,但在被割开喉咙之后,垂死的杀手仍然反手刺中了苏的大腿。他用的就是这种带有倒刺的匕首,在刺入身体后,前端会自动脱离,并且可以随着伤处肌肉的运动刺向肌体的更深处。

    这些能力平常,按理说可以轻松杀掉的杀手,仅仅是放倒了三个,就让苏身上多了两个伤口,并且开始感觉到疲倦。但是夜才刚刚开始,前方的路也很漫长,苏还不能休息。

    借着暮色的掩护,苏悄悄远离逐渐冰冷的尸体,找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形,将身形潜藏起来。在两块岩石的缝隙间,苏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然后体温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升高。体内各处都在传来剧烈的疼痛,肌体间就象是着了火一样。

    这在苏来说,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他身体内部的伤势其(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cN)

    实非常严重,现在根本没有痊愈,再被毒药催动,原本已经开始癒合的细微伤处又有破裂的迹象。为了修补伤处,苏身体内部的相关肌体都在疯狂运动着,伤口修复的速度是普通人的数十倍。但是这样一来,他的体温就无法保持和周围一致,在这样寒冷的山区,不能控制体温的话,就如同闪亮的火炬,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只要他在山头上走一圈,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子弹呼啸而来。

    虽然苏也在科提斯的训练营中受过反狙击的正规训练,自身超强的感知域和神秘学双重能力也对感应狙击帮助非常大,但是没有人会喜欢成为狙击的目标。

    苏蜷缩在岩石缝中,全身不住地颤抖着,痛苦已经快要达到所能承受的极限,但是他依然在忍受着,而不是选择切断痛觉。在无数次的受伤中,苏已经发现,切断痛觉就象是服用麻醉剂,虽然可以解除当时的痛苦,但是事后被切断的神经网络就会变得些许迟钝。虽然差别非常的小,如果不是以苏精准的全数字化的感觉,根本就体会不到其中的差异,不过苏再也没有切断过痛觉,除非是在激烈的战斗中。他在感知域的能力越提升,对痛苦的感知也就越敏感,这种来自身体内部的痛苦是全方位的,无处可躲,无处可逃,放大了几倍后,早已经超出普通人的意志极限。这种程度的痛苦,可以让人的理智在瞬间崩溃!

    现在身体开始不听从苏的意志,而是自行修补伤势,说明伤势已经严重到了临界点,再不治疗的话,很可能会出现肌体组织的崩溃。

    苏的颤抖越来越厉害,身体甚至从地面上弹了起来,不断在岩石上碰撞着。好在这个岩缝非常的狭小紧密,苏要特别改变身体结构才能挤得进去,所以震动得再厉害,也不会担心从岩缝中弹出去。现在他的身体正散发着惊人的高热,如果不是厚厚岩壁的阻挡,以及临时堆起的冻土,苏完全就变成了黑夜中的一座灯塔。而现在,只有从极有限的角度,才有可能窥探到深藏其中的苏。

    远处又响起了零碎的枪声。

    枪声沉闷而又断断续续,就象是流民间的战斗,那种只有寥寥无(一路看小说网,手机站w-a-p.1-6-k.c-n)

    几的热兵器和非常有限的几颗子弹的战斗。但是枪声立刻牵动了苏的神经,他的耳朵微微转动着,倾听着周围的声音。对他来说,每一记枪声都象是撞击在心头。

    在这片山区中埋伏着的敌人,每一个都是凶狠且狡猾的狼,看不到猎物时,是不会露出獠牙的。既然有了枪声,便是说明有苏熟识的人进入了群狼们的视野。

    冻原的东北方,就是连绵不绝的山脉。苏和里卡多一行人刚刚进入山区,就遭遇到了袭击。弹雨从四面八方袭来,并不如何密集,却是非常致命和准确。

    突袭来时,苏还在担架上沉睡不起。而队伍中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袭来的子弹刚刚出膛时就有反应,各自闪避和躲藏,汉伦则是一声怒吼,以身躯挡住了最致命的几颗子弹。弹头在刺进他的身体后,就在几乎和钢丝一样坚韧的肌肉纤维中迅速消耗动能,仅仅刺入不到两公分,就纷纷停住。汉伦嘿的一声低吼,全身肌肉蠕动,弹头竟纷纷自行弹出。

    第一波弹幕过后,几乎没有人员伤亡。然而就在这时,苏忽然从沉睡中醒来,整个人从担架上如炮弹般弹起,厉声叫着:“是重炮!快躲开!”

    他的叫声一起,众人立刻默契地四下散开。里高雷则一把抓住苏的胳膊,想要把他架走。几乎在同时,苏的另一只胳膊则被里卡多抓住,丽仅仅慢了一线冲了过来,却已无处下手。

    已沉睡多时的苏身体轻轻一震,瞬间爆发的力量刚好使自己从里卡多和里高雷的掌握中挣脱,然后叫了一声“向这个方向!”就当先冲了出去。所有人都对苏的感知能力具有深刻的了解,于是里卡多、丽和里高雷立刻分散开来,紧跟着苏冲了出去。

    数秒后,十余发重炮炮弹就呼啸而至。炮弹的落点非常精准,恐怖的爆炸威力几乎笼罩了团队能够逃离的全部范围!

    在冲击波来临的刹那,苏即刻伏倒在地,并且蜷缩好了身体。冲击波本身并不会对苏造成多少伤害,可是里面的弹片或者是碎石却会带来严重的伤害。

    冲击波掠过的瞬间,苏觉得身体上象压了一块数吨重的岩石。而地面也在颤抖着,不住撞击着他的胸膛。苏要用尽全力,才能够紧紧贴伏在地面上。这是苏第一次承受重炮的轰击,也深深震憾于重炮的威力。然而,这种震憾却不如苏预想的那样强烈。

    冲击波刚刚过去,苏就站了起来,回头望去。他心中随即一紧,只见里卡多伏在地上,动也不动,背心上不断涌出鲜血。里高雷半跪在地上,右腿上多了一个恐怖的空洞。丽则灰头土脸地从一堆浮土中钻了出来,看上去这次倒是没受什么伤。

    杂乱的回忆一闪而逝,苏的身体逐渐停止了震动,体温也渐渐下降。随后,他如一只蜥蜴般悄悄自栖身的岩石缝隙中游出,伏在冰冷的岩石上,微微仰头,凝视着黑夜里群山斧凿刀削般粗旷的轮廓。没过多久,苏就锁定了一个新的目标,于是他就象一只真正的蜥蜴,慢慢地游入了黑暗。

    枪声依旧不时想起,这意味着里卡多他们还处于危险之中。尽管内心深处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但是苏仍保持着动作的精准稳定,他控制呼吸轻悠而缓慢,慢慢地贴地游动。在这种伏击与反伏击的游戏中,耐心是成功的第一要素。

    夜非常的冷,在极度低温的空气中时间都似乎凝滞了,苏的动作也慢得有些发指,不过那并不是寒冷妨碍了行动,虽然每一个姿势变化的间隔能以秒来计算,但是连贯流畅得似乎已融入周围的环境,变成了自然的一部分。

    苏终于接近了目标。那是一个巧妙地伏在两块岩石间的纤巧身影,有着与岩石表面几乎混为一体的伪装,全身上下没有任何肌肤露在外面,甚至连眼睛都躲藏在护目境后。这样,她的体温就不会散发到体外,也就不会被仪器或者能力者轻易察觉。

    是的,这是个女人,虽然无从判断她的年纪和容貌,不过从紧身作战服暴露出来的曲线看,她的身体紧致而又有力,足以让人心动。很多狙击手都有从瞄准镜中窥视世界的习惯,在发现了她的时候,不少人的视线会在那挺翘圆润的臀部上停留片刻,评估下曲线、弹性和紧身裤厚薄之类的问题。她的裤子实在是非常的紧,而且显然非常非常的薄,就象是紧紧贴在身上的一层皮肤。将那个部分的线条和细节都勾勒了出来。

    苏从她的侧后方出现,依然无声无息地移动着,逐渐拉近两人的距离,十米,五米。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慢转头,望向周围,但是视野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群山、岩石、植被等死物一成不变的轮廓。苏出现的地方,是她视线的死角。不过她并不太担心,因为她身后的区域另外有人在监视着。即使她们中的每一个人随时都可能调整位置,或许会存在监控的空白地带,但是这仍是一张只是稍显疏松的网。而且她有自己的警戒方式。

    在不到三米的距离,苏停了下来,目光终于落在了她挺翘的臀部上,并且变得炽热起来。

    她的身体骤然弹起,就象是最敏感的部分被用力捏了一把似的!这次她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什么,真切得就象被实体触摸到了一样。她上身扭转回来,下半身仍紧贴在地上,似乎腰部完全没有骨头。她并没有使用长而大的狙击型步枪,甚至也没有用手枪,而是直接挥手掷出数片小巧轻薄的飞刃,和苏中过的两把一模一样。

    飞刃迅捷之极,落点就是苏的眼睛及周围区域,极为精准。在杀第一个人时,苏就是在猝不及防下中了一刀。

    不过这次所有的飞刃都落了个空,那名女杀手不能置信地瞪着落在空处、溅射出大片火花的刀片。难道刚才还是错觉?只不过她的这个念头还未全部转完,身体已经僵硬。

    一把四十公分长、拆去了握柄的军刀深深地刺入她的颈侧,刀锋从另一端穿透出来。横向切入的刀锋截断了她的咽喉,也切断了她大半段的颈椎。

    苏依旧潜藏在黑暗中,没有露出一点活动的痕迹,冰冷地看着这个敌人在死亡线上无助地挣扎。虽然是掷出的军刀,但是落刀的方位丝毫不差,一刀就已截去她几乎全部的活动能力和大半的生命力。

    但是苏还没有现出形迹上前验收成果的想法,他只是在静静地观察着。实际上两个人相距仅仅是五米,这是苏可以充分发挥透测能力的距离。在他的眼中,女人身体里充斥着过度发达的肌肉,而且许多不但没有慢慢松弛僵死,反而还处在蓄势待发的状态。他可没兴趣尝试这种敌人最后一击的滋味,只想耐心地等待着她的死亡。

    苏等了足足五分钟,女人才倒了下去,再也不动了。她体内的血液都已停止了流动,应该是死得透了。

    苏如幽灵一样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掀开了她的面罩和护目镜。这是外貌普通的女人,只是临死前凝结的痛苦和对看不到的敌人的凶狠让那张脸显得十分狰狞。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握住军刀末端,将刀锋慢慢抽了出来。随后,他划开了女人紧身上衣。衣服崩得很紧,被划开后立刻向切口两端裂开,将她的整个胸部露了出来。她的皮肤很白,也很细腻,看起来非常柔滑,似乎隐隐会透出光泽,即使是平庸的脸和身材,有这样的皮肤也会十分诱惑,何况她虽然脸很一般,可是作为一个整体身材很瘦弱的女人,胸还是非常有看头的。

    苏用军刀轻轻地拍在她的**上,乳肉立刻荡起一片涟漪,然后,她的乳尖突如其来的裂开,露出两个布满了利齿的腔洞,数十枚紫黑利刺瞬间从腔洞喷射出来!

    虽然袭击来得非常突然,不过苏早已探测到她的胸部构造有异,因此身体只是略向后退,就避过了漫射的毒刺。不需要进一步的探测,苏已经感知到她的下身器官内也布满了可伸缩的利齿。那些**缠身的男人如果真的进入的话,那么即使她已经死了,肌肉本能的反应也会使利齿弹出,从而将男人的**绞得粉碎。

    苏对她全无兴趣,甚至根本没有把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他只是想要亲眼看看自己的敌人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风格。况且他的探测和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身上的险恶器官并非是移植过来的,而象是与生俱来。也就是说,她们是天生被培养出来作战的兵器。

    苏离开了这具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继续向下一个目标潜行。刚才在搏杀她的瞬间,苏感应到了有视线扫过这一带,但是并没有停留,也就是说还没有发现这边的战况。不过那道视线的源头位置已经被苏锁定,在接连解决了数名敌人后,苏有把握再放倒几个类似的家伙。

    战况正在变得危急,枪声更加的致密。黑夜中的狼群被越来越多地吸引到山洞前,并且开始发起试探性的攻击。虽然苏已经干掉了几名对手,但是显然不足以扭转战场上的态势。不过山洞中有汉伦在守卫,让苏多少放下些心事。格斗域的能力者大多拥有比普通人更强的抗毒能力,汉伦也不例外。山洞里的地势幽深而又复杂,也正适合汉伦发挥战力。苏相信汉伦可以支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何况还有里高雷和一名扈从可以做为辅助。

    就在苏一边行进,一边犹豫着是应该先扫清潜伏的w-а-р.ㄧ!б!Κ.С-n

    敌人,还是先行包抄进攻山洞部队的后路时,远方的山岭上突然亮起了几团火光,然后火柱冲天而起,甚至照亮了小半边的夜空!随后雷鸣般的爆炸声才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那边的山岭上,爆炸即刻此起彼伏,一团团火球次第升上天空,大块的岩石伴随着浓烟飞起,火光映得各个山头忽明忽暗,立刻撕碎了夜空下群山剪纸般凝固的宁静。

    远方的战斗突如其来且又猛烈无比,如同旧时代战争时主攻方的炮火准备,即使是对拥有能力的新时代人类而言,这一刻,这几座山丘也变得不再适宜人类生存。

    苏微微挺起上身,凝望着远方的战火。从硝烟、火焰和剧烈的爆炸中,他感觉到了一点模糊的熟悉味道。

    不过远方的战场距离这里其实相当的远,尽管在黑夜中看起来似乎很近。即使以苏的速度,在山区行进,也至少要半天的时间才能赶过去。这种激烈程度的战斗,到那时早就该结束了。

    苏压下跳动频率变得稍快的心,静静地向下一个目标潜行过去。

    此时此刻,在战场的另一端,伦菲尔站在山脚下仰望着完全被烈火与硝烟覆盖的山顶阵地,目瞪口呆。

    帕瑟芬妮的扈从分成了三组,一组射击,一组前进,一组供弹,交替轮流。一颗颗威力奇大的榴弹和微型导弹对敌人预设的火力点形成了连续而又猛烈的轰击。一颗旧时代电池大小的榴弹,就有着不输于重炮炮弹的威力!

    帕瑟芬妮的扈从们根据不断传回的座标数据,随时调整着的射击角度和方位,三五颗榴弹落下,就会把落点周围的地面连同其上一切障碍物削去数米。在这种饱和式的轰击下,别说是什么工事,就是天然深藏的洞穴,也会被振动波震塌!

    十几名扈从,瞬间的火力输出甚至超过了一个重炮团!也难怪在山丘顶一线布防的敌人没有显示出任何象样的抵抗能力。

    帕瑟芬妮抢夺的这批装备,正式名称就叫战场战术火力优势模组,一套的价格相当于数辆主战战车。但只有在真正见识到它的威力后,才会明白物有所值。

    如果仅仅是这批扈从,也不可能将山顶的敌人压制得如此彻底,甚至于取得火力优势都很难办到。一开战就形成如此一面倒的真正原因,在于那个穿行于硝烟烈火中的幽淡身影。即使以伦菲尔的眼力也没完全看清帕瑟芬妮的动作,只知道在发出进攻命令的时候,她即刻冲上了山顶,在他的瞳孔深处留下一连串美丽的残影。

    “全体准备!”伦菲尔回身,高声发布了命令。他的扈从们即刻散开,形成攻击阵形,所有的武器均处于待发状态,只等伦菲尔一声命令,就会攻上山丘。虽然看起来对面山上的敌人数量远远超过已方,但是类似的情况已经遇到过无数次,在伦菲尔的率领下,即使进攻失败,敌人的损失也要远远高过已方。何况率先攻击的还是虽到北地不久,却已享有传奇般声望的帕瑟芬妮?

    不过,伦菲尔很快就发现自己下的这道命令完全是多余。

    在战火中,帕瑟芬妮自如地穿行着,象是条湍急涧流中的游鱼。这时的她,动作更不可能被伦菲尔捕捉到。伦菲尔看到的,也只是一个个断断续续的残影,从心底震憾于她不可思议的速度。

    封锁线的布置严密、完整,一个个火力点互相依托,互相支撑。但在瞬间就可以跨越火力覆盖范围的帕瑟芬妮面前,这种封锁线漏洞百出。

    她一边悠然穿行着,一边呼叫着已方的火力。那些掩体中的战士,只能瞪着布满红丝的双眼,拼命将子弹倾泄在那还留在原地的残影上。而实际上,帕瑟芬妮早已不在那个位置。而她经过后几秒内,随之而来的铺天盖地的炮火就会将这些火力掩体一个个掀上天空。

    只有强大的能力者才能够阻止帕瑟芬妮。一路上,帕瑟芬妮也遇到了几个能力不错的家伙,他们从藏身的掩体中跳出,恶狠狠地向帕瑟芬妮扑来。但这几个能力与龙骑少校相当的家伙放在别处足以扭转战局,在帕瑟芬妮面前却象是小孩子一样的无助。帕瑟芬妮好似漫不经心地用铅笔在他们额头上轻轻一敲,强者们就纷纷僵立在原地,慢慢地倒了下去。他们木然的瞳孔中,只留下如雪般白的手和手中那根深黑色的纤细铅笔。

    微型导弹接二连三地落下,为强者们举行了最后的葬礼。

    强者有悍然向帕瑟芬妮正面挑战的,也有想从侧后方发起致命一击的,更多的是发现帕瑟芬妮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掩体前,根本无路可逃,只能跳出来背水一战的。不管他们的意图如何,无论他们的能力高低,最终的结局都没有区别。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面容阴沉的男人忽然从掩体中跃出,跟随在另外两名能力者身后,向帕瑟芬妮冲来。从他速度冲势来看,也就和两名同伴水准相当,介于校官和尉官之间。但在两名同伴分别挨过帕瑟芬妮的铅笔后,他速度骤然提升一倍,气势更是如山而起,一拳向帕瑟芬妮砸下!他的右拳上戴着拳套,拳套上电火缠绕,一看就知道威力奇大,由于拳速过快,甚至于空中都响起了刺耳的音爆。瞬息之间,这个阴沉男人的实力提升不止一半!他显然是三名拥有上校级实力的首领之一。

    当他冲近的时候,帕瑟芬妮的铅笔甚至还没有抬到位,才到胸口的位置。男人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拳套上的高压电火甚至映得帕瑟芬妮的脸忽明忽暗!

    可是,帕瑟芬妮竟然在向他微笑!笑容中有一半阴险,有一半天真。她并未抬手,而是直接将铅笔弹出!铅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穿过男人的防线,射正他的胸膛!

    啪的一声脆响,铅笔炸得粉碎。男人只觉得自己象是被一列高速列车正面撞中,身不由已地向后飞出,而胸口完全是一片麻木,根本没有任何知觉。他勉强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胸前不光是作战衣不知所踪,甚至复合材料制成的护甲也完全炸碎,血肉全被炸飞,露出了一排排胸骨!

    男人一声尖利的叫,落地后立刻头也不回地冲入黑暗,把所有的部下都丢在了身后。帕瑟芬妮没有追,甚至连向他的背影看上一眼的力气都省了。

    毁灭性的爆炸不断在帕瑟芬妮走过的路线上发生,将一切人为的设置彻底送归混沌。如果从高空俯瞰,帕瑟芬妮就象是一块巨大且无形的橡皮,正将人类在大地上的涂鸦一块块地擦去。虽然战场战术火力优势模组每发射一发榴弹或者是导弹,费用都要比真正的重炮高出很多,但在这种战斗中,它们的敌人会损失得更多。

    不顾横飞的弹雨和无序的破片,帕瑟芬妮竟然在战场中央站住,四下张望,喃喃地说:“咦?不是有三个上校吗,其余两个都躲哪去了?哎呀,我的神秘感知好象很久没用过了。”

    她话是这样说,可是手中一路飞旋不停,甚至连杀人的时候都没有丝毫滞留的铅笔骤然停住。在龙骑以及血腥议会中很多人都知道,这是帕瑟芬妮将要下杀手的标志性动作。

    在不同的地方,两个身影几乎同时跃起,以不输于帕瑟芬妮多少的速度向茫茫山区逃窜。在他们身后,还有十几个身影紧随而去,速度也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但是这些幸运儿之后,就没人还有这样好的运气了,那些争先恐后尾随奔逃的人都迎头撞上了突然落下的弹幕。

    帕瑟芬妮抓拢飞散的长发,一边挽起,一边向山下走去。对她来说,这场战斗到此为止,至于收拾残局、清理战场,那是扈从们的事。如果想要抓住或者是杀死那些逃走的家伙,她还要花上不小的力气,这已经超出了本次战斗的预定目标。何时开战,何时当止,帕瑟芬妮自有心得,而且和苏一样,她在选择战场方面也堪称大师。

    看着背对战场硝烟和炮火缓缓走来、光耀有如女神的帕瑟芬妮,伦菲尔目光复杂之极。

    帕瑟芬妮径自从伦菲尔身边穿过,走向自己的扈从。在擦身而过的刹那,伦菲尔听到她轻轻笑着,说:“才三个上校而已,那还不是随便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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