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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困难好象还有话要问,刚准备追了上去,但被让明山扯住了。明山说道:“别追了,你是不是想问她桃红家在什么地方?”

    谢困难点了点头。

    明山说道:“我知道。”

    谢困难一听,高兴地叫了起来:“太好了,只要找到朱桃红就好办了!”

    明山道:“她要是光说桃红的名字我可能就不清楚了。但是她说她姓朱,而她的父亲都是老革命干部,我就清楚了。她的父亲叫朱毛苟……”

    我一口听,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什么?她的父亲名字叫朱毛苟?”

    明山点头称“是”。怕我不信,又说道;:“朱毛苟伯伯住在殷家埠,是离休干部。他和我爷爷还是相当要好的朋友,隔三差五地还拄着拐杖到我们家来叙上一叙,聊上一聊呢!”

    我兴奋地说道:“要是朱毛苟的话,那我就太熟悉了!不过我跟他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于是,我就将朱毛苟的简单情况告诉了这两个小字辈。当然,我是不会将他的那些花边趣事讲出来的。朱毛苟自从被谢书记降职使用后,因工作能吃苦耐劳,作风雷厉风行,行动大刀阔斧,加之成绩显著,很受老百姓的爱戴,不到一年,又被调到临江第五区当了区委书记和区长。不久,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他被抽调回到部队,担任了团长职务。回国后,在北京荣军医院养伤。在此期间,曾回临江看望过我们。当时的他,只剩下一只胳膊。听他自己讲,他曾荣立过三次大功和一次特级战斗英雄称号。结束了在荣军医院的三年疗养后,被分配到离他老家新丰县不远的江西省的一个县当县长,以后同我们的联系就很少了。只是听说过他在“反右倾机会主义”运动中挨过批,受过整,后被调到一个大型水库担任指挥长,此后的情况就一无所知了。令我想不通的是,他的年龄并不比我大多少呀,怎么现在就回乡当寓公呢?难道是因伤病的原因提前办理了离休手续?要不就是“此”朱毛苟并非“彼”朱毛苟?

    我向两个小字辈讲过朱毛苟的情况后,便对让明山问道:“你说的这个朱毛苟是不是在朝鲜战场上负过伤,现在只有一条胳膊?”

    让明山答道:“对,他现在只有一条胳膊!”

    我高兴地说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去找朱毛苟!”

    正当我们准备离开岭上村去找朱毛苟时,谢困难突然发现后面有几个人尾随而来,便对我说:“你看,一定是陈安平和让明理派来盯梢的。我们就干脆等等他们,看看他们有什么说辞。”

    上来的是三个人。走在前面的是接驾渡镇党委办公室主任,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叫殷才秀,是殷家埠村的人。跟在他的后面的一个是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和一个挎着挎包的人,我猜想他们是县报或广播电视台的记者。

    来到跟前,殷才秀握着我的手说:“白局长,这两位是县广播电视台和《新丰报社》的记者,他们听说你要到镇里调查学校危房状况,特地前来跟踪采访。”

    我一听,不由在心里嘀咕起来,他们的这种用心良苦、设计工巧,虽然让人不能不感到佩服,但是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们这些人,显然是太愚蠢了。只要脑袋子没有毛病的人,谁都知道是一种欲盖弥彰的说辞,想以此骗过我们,岂不是在关老爷面前耍大刀!我正准备回答殷才秀时,不想谢困难却抢先回答道:“真得感谢县、镇的领导关心!我想白局长见到你们也会同我一样感到高兴和激动。那好吧,既然连我们的‘无冕之王’都赶来了,那我们就先到镇中学去采访吧!”

    我没有料到谢困难会如回答!如果谢困难没有阻拦我的话,我就会毫不留情地指出,县里和镇上既然知道我要到镇中调查情况,就不应该让学校成为一座空城;既然学校连一个都没有,又何必假腥腥地派人来采访的‘调查’呢?我的这种回答当然不失其为一种方式,但较之谢困难的回答,则逊色远矣!既缺少斗争艺术性,也使双方毫无回旋余地。我的这种话如果一出口。接下来除了争吵外,就毫无回旋的余地。不明真像的记者听了,只会感到困惑,甚至会对我们产生误会。为此,谢困难的回答不仅比我的回答更有力、更具策略性,而且将球踢给了对方,从而变被动为主动。我自愧弗如。

    殷才秀听了谢困难的话,转头对我问道:“怎么,你们既然要到学校去,为什么走到这里来了?”他说着,突然对让明山质问道,“你是本地人,连路都不会带,象话吗?”

    我说道:“这不怪他,是我们们想先到殷家埠再到镇中去,只是在走了一段路后才感到冤枉路走得太多,才决定回头先到镇中的。现在你们来了就更好了,有你殷主任带路,我们不但不会再走冤枉路,还可以让我们到了镇中免去不少口舌呢。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还可以借记者先生的笔和镜头向上面反映更加真实、生动和有视觉效果的材料和情况!”谢困难说道:“殷主任,既然你已经带着记者来了,那我们就走吧!”

    殷才秀脑子也不太笨,他稍微考虑了一下,说道:“去当然可以,不过,我有点担心现在是暑假期间,就怕碰不到人……”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带记者来跟踪我们?”谢困难质问道。

    一个戴着眼镜的肩挂背包的记者听了谢困难的话,马上说道:“你怎么能讲得这样难听?我们为什么要跟踪你们?而且,白局长还是地区的文教体育局局长,哪有当兵的跟踪领导之理?”

    另外那个摄影记者用一种油滑腔调对谢困难说道:“不过,你说得也没有错。陈县长是向我们交待过,要我们对地区来的领导进行跟踪采访。要说跟踪的话,也可以说得过去……”

    “那请你告诉我们,你下来前,陈县长是怎么吩咐你们对我们进行跟踪的?”谢困难问道。

    殷才秀装出一副笑脸说道:“行了行了,算我说错了好不好?反正我们都是奉领导的旨意,来协助你们的采访的,我们听你们的差遣就是了……”

    看来,今天想要去会见朱毛苟肯定是要泡汤了。我只得将谢困难拉到一边,轻声跟他商量道:“看来今天计划是泡汤了,你看下一步怎么办?”

    他回答道:“先陪他们到镇中去闹一闹,这样不但可以让记者看看他们的伎俩,还可以在前来看看热闹的老百姓面前揭露他们的嘴脸,借机给那些担以反映真实情况会遭到报复的群众打打气……”

    我佩服他的脑子转得快!

    殷才秀见我们商量了一会儿,可能是担心我们又会在他们面前耍什么新花招而对他们更不利吧,忽然对我说道:“白局长,既然小谢同志说要到镇中去看看,那么我们就一道去镇中吧!”

    于是,我们一行加上他们一行便向镇中走去。

    见我们和从镇里前来的殷才秀和记者在路上站了这久的时间,现在又一道向镇中学走去,附近村庄的老百姓,特别是那些喜欢看热闹的小孩子们,无疑都望到了,不一会儿,便有不少人也向学校这边涌来……

    当我们再次来到镇中门前时,那个哑巴老头看到走在我们前面的殷才秀,又朝大家扫了一眼,便“咿咿呀呀”地迎了上来,将大门打开。殷才秀颇有风度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我们和两位记者在前面走,然后自己才跟了进来。

    进了大门后,殷才秀装腔作势地叫了一声:“果不出所料,学校因为放假,已经空无一人了……”他说罢,又对我说道,“不过也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因为白局长主要是来检查学校危房情况的,人虽然不在,但房子却走不了……”

    我相信,殷才秀肯定从让明理的口中知道地区准备给镇中学拨款的事情。如果知道,还在我面前搞这种拙劣的表演,实在太小看我这个“官场老人”了!他既然是在演戏,我自然也不能只当观众了。于是,我佯装生气地大声叫道:“太不象话,全县的重点中学之一、接驾渡镇唯一的一所完中,放假后既不办补习班和培优活动,又不留人看守和值班,置国家财产于不顾,这只能说明县、镇两级领导和主管部门对党中央提出的‘科教兴国’的伟大决策缺少足够的认识。看来,我们准备拨给接驾渡中学的经费得重新考虑了……”

    我的话尚未说完,殷才秀便急了,忙辩解道:“不不……白局长,你可能是误会了,学校是放假了,但绝对不会不留人看守的。平时,他们还是经常办培训班和开展各种活动的,今天可能是有特殊情况……”

    谢困难顶撞道:“你身为镇党委办公室主任,既然知道我们今天要到这里来了解情况,为什么不先通知他们?”

    殷才秀脸涨得通红,“吱唔”道:“通知了,通知了!也许是他们临时有事吧……”

    谢困难毫不客气地捅破他的谎言:“别装聋作哑了,你们是通知了,不过是让老师们到你们安排的什么鬼地方去办所谓的学习班去了!你以为我们都象这两位不知内情的记者同志一样,那么容易被你们骗?”

    殷才秀仍然狡辩道:“这怎么可能呢?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作为镇党委办公室主任不可能不知道……”

    我说:“好了好了,别再演戏了!不管怎么说,我白水田毕竟是临江地区的文教局长,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采取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对我进行欺骗和监视?很明显,你们一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谢困难接过我的话,对殷才秀斥责道:“我们也知道,你是看你们领导的眼色行事的,但你毕竟是一名共产党员和国家干部,怎么连起码的做人的原则和良心都没有呢?”他说罢,转而对两位记者问道,“请问两位大记者,是不是陈安平派你们下来‘跟踪’的?你们又准备如何跟踪我们?”

    两位记者被他的突然问话给震住了,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还不知如何回答。足足过了半分钟,那个摄像师才结结巴巴地对谢困难说道:“没……没有……你别误会,‘跟踪采访’就是……就是全程采访的意思……并无别的含义!”

    谢困难说:“你说的可能是真话,也可能是谎言。就算你说的是真心话吧,但殷主任和他的领导们可不是这么想的。据我们所知,陈县长及镇党委将白局长和我支开之后,便火速派人到镇中及其附近的几个村庄进行紧张的‘封口’活动,还借口以办学习班为名,将镇中的老师全部撤出学校,给我们唱了现在这样一出‘空城计’。这样还不够,为了防止村子里的老百姓向我们反映真实情况,又搬出你们来‘跟踪采访’。所谓跟踪采访,实际上是借你们‘记者’这块招牌干扰我们的调查。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但实际效果必然是因你们在场子,受到他们威吓的老百姓就更加不敢接近,更不要说向我们反映真实情况了。”

    殷才秀和和两位记者听了谢困难的这番有理有节、丝丝入扣的言辞后,无法再作进一步辩解了。殷才秀说:“白局长、小谢同志,你们可能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谣言,我们真的是没有破坏你们调查研究的打算。既然你们坚持这样认为,那我们就只好离开了。”他说罢,便对两个记者说道,“你们也跟我回去吧!”

    殷才秀和两位记者离开后,那些前来看热闹的群众突然向我们拥了过来,有的鼓掌,有的叫好,有个六十来岁的老汉上前抓住谢困难的手,激动地问道:“……你就是那天晚上代表谢书记讲话的谢秘书吧?那天晚上我没有去,听过你讲话的人回来后都说你好有水平,我开始还不太相信呢!听了你刚才的那番话,我算是口服心服了……”

    有人起哄道:“张半仙,你看看谢秘书前程如何?”

    这个被人称之为“张半仙”的老头说:“那还用我说!你们看,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真乃大富大贵的福相……”

    谢困难有些不好意思,忙说道:“你讲的是《三国志》里的刘备嘛,怎么往我身上乱套?我知道,你这是星相术里的几大招数的一种,叫‘捧’,目的是为了吊找你看相的人的味口。我是不会因此而钻进你的圈套的,我劝你再也不要从事这种迷信职业……”

    张半仙立即争辩道:“话可不能这样说,星相术也是科学,只是被那些没有真本事的江湖骗子把它糟蹋了而已,不能一概斥之为迷信。我看你这相貌和神气,你不但将来前程无量,而且近期就会官运和桃花运双至……”

    围观的人群中立即暴发出一片哄笑声。

    有人揶揄道:“这种话不用你讲,连我也能看得出来,人家这么有水平,长得又这样帅气,当然既有官运又有桃花运……”

    谢困难更加不好意思了,忙说:“别胡扯了!大家既然知道我们是为了调查罗家父女的冤情而来的,还是谈谈你们所了解的情况吧!”

    听他这么一说,情绪激昂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

    我一见这阵式,知道群众心里仍存疑忌,特别是不愿在公众场合表态。为此,我对困难说道:“算了,以后我们再抽时间到村里来详细了解吧!”

    谢困难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群众现在还有顾虑,一是不太相信我们真的能为罗家父女主持公道;二是害怕陈富田以及他的后台们打击报复,所以不愿在公场合发表意见。现在听我这么讲,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对大家说:“乡亲们,你们现在还不想在公众场合检举坏人坏事,我们可以理解,不过,我们希望大家一定要相信,现在毕竟是共产党的天下,那些为非作歹的坏人和包屁他们的少数腐败分子最终都会受到法律制裁的……好了,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如果大家到时侯想跟我们反映情况,我们都会欢迎,并会为你们保密……”

    我也对大家说道:“小谢同志说得对,如果你们有人想找我们反映情况,我们十分欢迎。我们就住在镇招待所,随时欢迎大家。现在我们还别的事情,再见了!”

    我说完后,便离开了接驾渡中学,在让明山的带领下朝殷家埠村走去。当我们刚走出不到三十米的样子,“张半仙”突然一边叫“等等我”,一边快步追了上来:“我还没有跟谢秘书看完相呢……”

    一见他这副模样,我对谢困难说:“他可能是要跟我们谈什么事情,等他一下吧。”

    他来到我们跟前,轻声说道:“我想跟你们说一件事……”

    谢困难说道:“你不是要跟我看相吧?”

    “张半仙”笑了笑,说道:“谢秘书你别取笑老朽了!老朽既无缚鸡之力,又无经商之才,只是多读了几本书,对阴阳五行和《周易》稍有涉猎,为了糊一家之口,才不得不从那些迷信相面之术的人的口袋里掏几个零用钱花花罢了。我的这几刷子在那些相信命运的人面前还凑合,在你们面前只会原形毕露。我之所以跑来找你们,是想向你们反映一个重要情况……”他说着说着,又情不自禁地朝后面望了望,大概是见无人跟来吧,便放心地往路边的一个土墩上一坐,接着说道,“你们也坐下来吧,站着目标太大。昨天我在县城的一家餐馆给人看相,发现陈富田和他的父母和爷爷奶奶正在一间包房里等待什么人。我便特别留神注意观察。过了一会,他的大伯陈安平县长也悄悄来到餐馆……”我们一听,感到他反映的情况非常重要,便也坐了下来。他见我们坐了下来,接着说道,“陈县长进来时,戴着遮阳帽和墨镜,而且步履匆匆,好象生怕被人发现似的,使人感到十分奇怪!他是陈富田的大伯,这是尽人皆知的事,作为一县之长,就是到餐馆同自己的父母、兄弟和侄儿吃餐饭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呢?我猜想他们很可能是商量对付罗家父女的策略,所以便以看相为名,在他们就餐的包间外面走廊偷听……”

    谢困难有点性急,忙对他问道:“你听到什么?”

    “张半仙”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对谢困难问道:“你是真的想管这件事吗?”

    “当然要管。”谢困难答道。

    “张半仙”说:“那好,只要你是真的想管这件事,我就将他们讲话的内容告诉你,并给你提几点小建议……”

    谢困难说:“你讲!”

    “张半仙”道:“陈安平到了包间后,就将陈富田骂得狗血喷头,说他是劣性不改的地地道道的地痞流氓。骂了一通之后,又对陈富田说:‘若不是你的父母亲带着爷爷奶奶跑来找我,要我看在我们陈家三兄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男孩子的份上,给你指一条生路,我才懒得管你哩!’陈富田的父亲立即说道:‘哥,你教训得对,这狗东西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再不改邪归正,只有死路一条。问题是,现在事情已经犯下了,你得看在我们兄弟三人就只有这一根独苗,还是替他指一条生路吧!’陈安平便问陈富田道:‘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陈富田道:‘那个罗疯子现在四处告状,影响很坏,我已经和我的几个弟兄们商量好了,准备让他销声匿迹……’陈安平一听,火了,对他骂道:‘你要是那样做,就说明你是真的不想活了!你要是不想现在就死,千万不要走这一步,否则,我这个县长也救不了你。’陈富田道:‘我总不能坐着等死呀!’陈安平道:‘你要是不想死,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想方设法抚慰罗家父女,尽量将他们稳住,要他们不要再四处告状了。’陈富田的父亲说道:‘我们已经找过罗老头,但是这个老头子是个犟脾气,就是软硬不吃,坚持要……’陈安平道:‘这说明工作还没有做到家。富田不是有钱么,为什么不多拿些钱给人家进行补赏呢?另处,还可以派人到罗家提亲嘛。如果他们同意,那就不存在问题了,就是他们不同意,至少可以给外人造成富田本来就是在同罗玉莲谈恋爱的印象……’陈富田一听,忙说:‘我才不会找这个女人当老婆呢!’陈安平一听他的这种话,立即又将他骂了一通:‘你有什么资格讲这种话!你现在是如何想办法将你们犯下的罪行尽量掩盖过去,就是掩盖不了,至少也可以减轻一些……’就在这时,餐馆送菜的服务小姐来了,我只好匆忙离开,他们下面还谈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但从这件事情来看,陈安平县长肯定是要介入此事的,而且已经介入了。为此,你若要为罗家父女打抱不平,一定要防陈安平以及那些唯他马首是瞻的下级干部,如让明理之类的人从中使绊子。同时要防止他们对罗家父女以及掌握了他们不少犯罪证据的人如朱桃红老师等人予以保护。我曾听说,陈富田得知朱桃红老师在搜寻他们犯罪证据,所以正准备让手下喽罗对朱桃红老师下毒手。你们要是真的想管这件事,就必须对这些关键人进行保护,最好是通过公安部门将前来行凶的流氓抓现行,同时要掌握他们企图对罗家父女策反的证据,以利于将来法院审判定罪……”

    谢困难在听张半仙的的情况分析和建议的进过程中,不时地点头称“是”,很明显,他被张半仙的入情入理的话语折服了。最后,张半仙又建议道:“你们的愿望是好的,但要想为罗家父女伸张正义,光靠你们这种热情是不够的。这是因为你们不是直接受害者,不能成为申诉的主体。同时,你们的调查虽然有利于证据的搜寻,但是并不合乎组织原则。所以,你们一定要让罗老汉到政法部门去申诉,如果新丰县的的政法部门不作为,可以帮助他们去中级法院去申诉。这样一来,地区的政法部门就可以介入了。只有政法部门真正介入,才能给陈富田流氓集团定性定罪。根据我的观察,新丰县的县委书记赵鹏程可能还没有卷进这件事情中去,但他肯定是知道有这件事的,之所以未出面管这件事,也许是为了照顾与陈安平的关系.所以,你们应通过地区主要领导对他打招呼,最好是能争取他的支持,至少不要让他也成为阻力。如果通过他让县政法三家介入,或许也可以取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否则,尽管谢秘书是地委书记的儿子,也很难插手这件案子,即使你是出自一片好心,但最后也只能事与愿违。”

    听了他的这一席话,我不能不对这个被人称之为“半仙”的老头另眼相看了!他虽然行动谨小慎微,但从他敢于窃听陈富田一伙密谋的举动来看,说明他为人正直,有一种除暴安良、主持公道的侠义心肠。而且,他的言谈举止既稳重又有分寸,还有几分幽默感,对政治法律也有一定的了解,对处理棘手的法律问题有一套办法。看来,这个老头绝非市井中的那些相面先生可比。于是,我对他问道:“张先生,从你对相术的真知灼见来看,你不象是真正的相命先生。我相信你在从事这种行当之前,肯定是在哪个部门做事。能告诉我们你原先的职业又是什么吗?”

    张半仙听了我的问话,显得有些尴尬,过了很久,才说道:“说起来可能会让你们见笑,我出身在一个地主兼工商业者的家家庭,刚解放,就投身革命。因有一点文化,参加革命后,曾在外县当过乡财经委员,后又当过副乡长。五十年代后期调回新丰县,在县一中担任副校长。‘文革’期间因骂林彪是‘奸臣’,被人告密,结果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分子’,坐了几年牢。林彪摔死温都尔汗后,虽然被平反,但政治和工资待遇上仍遭到不公正待遇,我嚥不下这口气,便干脆办了退职手续,回到老家当了农民。改革开放以后,虽然也做过小生意,不但没有赚到钱,相反把老本都赔得精光。我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但又无别样能耐,只有靠嘴巴吃饭,于是干起了这种不要本钱的看相的买卖。这种行当虽说不太光彩,但世上又有哪种行当是光彩的呢?比如说,当官在许多人的心目中是一种种非常光彩的职业,但许多贪官污吏不是照样成为人民群众心目中的臭狗屎么?任何事情都靠人去做,看相虽然从本质来说是迷信,但只要你不把人家往斜路上引,而是利用他相信命运这一点,多劝他积德行善,遵纪守法,不也就变成了一种社会教育么?”

    我们听了他的这种有意思的解释,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谢困难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任何事情都是靠人去做的,再好的职业在品行不好的人的手里,也可能成为成害人害已的场所;再差的职业在正人君子的手里,也可以变成引人向上、积德行善的课堂。”

    我听了他的身世的介绍,不免产生一种莫名的伤感和同情。又问道:“打倒‘四人帮’之后,你应该找单位落实政策呀?”

    张半仙说:“何必去自寻烦恼呢?就算落实了政策,又能怎么样呢?我都到了这个年龄,还有什么指望?假如仅仅是为了每月给几个钱,将‘不臭的屎再挑起来臭’岂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我说:“那样总比你干这种行当强吧!”

    他说:“干这种行当虽然名声不怎么样,但收入却胜于你们这些国家干部,而且行动自由,无局无束……”说到这里,他也许是不愿意我们再为他的遭遇感慨吧,接着说道,“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只要招呼一声就行了,我能做到的,一定效命。我住在岭南村,离岭上村不过两里路,欢迎你们光顾茅舍。”

    谢困难握住张半仙的手,说道:“以后肯定还会麻烦你的……”

    张半仙道:“不要这样说,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用得着张某人,招呼一声就是了。好了,多余的话不用再讲了,再见!”

    张半仙同我们一一握过手后,便快速离开了。我们也便朝殷家埠走去……

    当我们从罗家湾附近的一条机耕道经过时,随着一阵狗吠声,突然从湾子里走出四五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一面喊着“谢秘书”,一面快速冲将过来。我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等待她们过来。让明山见情况不对,对我和谢困难说道:“这几个家伙很可能是公路边饭店的‘鸡’(卖淫女的俗称),不要理她们……”

    我问道:“你认识她们?”

    让明山说:“认倒是不认识,但从她们那一身打扮来看,很不地道……”

    谢困难笑道:“你呀,既然不认识人家,怎么能给人家扣上‘鸡’的恶名呢?或许人家是要找我们反映情况呢!”

    很快,这几位小姐来到我们跟前,不问三七二十一,上来就将谢困难的胳膊紧紧拉住,用一种肉麻的腔调说道:“大哥,你怎么跑到接驾渡来了?这么久不见你来找我们,把我们想得好苦呀!”

    她们的这种厚颜无耻的腔调,让我们都大这吃惊,谢困难更是满脸绯红,用劲挣脱她们的拉扯,气愤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胡说八道什么!谁认识你们?”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小姐用一种肉麻的腔调说道:“哟,你谢大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怎么几天不见,就当起了正人君子?是不是又遇上别的相好的了,有了新朋友就不认老朋友了?你这种态度让我们感到好伤心呀……”

    谢困难当然知道这帮女流氓是受人指使,故意前来惹事生非。于是,他大声对这些不知羞耻的家伙骂道:“你们怎么这样不要脸,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告诉你们,你们这么胡闹,不但救不了你们的主子,相反只能给罪上加罪……”

    我见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担心她们这么闹下去会造成不良影响,忙站出来对她们喝斥道:“你们这样无理取闹,小心我们告你们毁谤罪……”

    另一个“鸡”听我如此说,马上站出来说道:“哟,你就是地区文教局的白局长吧?你又不是谢秘书的老爸,怎么知道谢秘书没有跟我们睡过觉?我告诉你吧,谢秘书不但同我们几个都上过床,而且为了争我们这位姐姐——”说着指了指身边的那个第一个上来纠缠的“鸡”,嘶叫道,“——还同陈富田大哥争风吃醋呢!”

    让明理一听,上前将这个“鸡”推了一掌,大声骂道:“你这个死不要脸的婊子,完全是在放屁!你以为凭你信口雌黄就可以为你的老嫖客陈富田拉个垫背的吗?老子告诉你这个不要脸的臭‘鸡’,你和你的‘鸡’友们这样做,不但救不了陈富田那个流氓,反而只能让他罪加一等,同时也让你们自己成为他的陪葬品,不信你就再闹下去!”

    这个女流氓经让明山一推,接连几个趔趄,最后还是倒在地上了。过了半天,她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站起身后,她便开始撒泼了。她用头朝让明山撞过来,让明山将脚步轻轻一挪,她便来了一个狗啃泥。当她满脸污泥坐在地上,一边捶胸顿足,一边装腔作势地呼天抢地大哭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们一见她的这副嘴脸,不由发出一片嘲笑声。有人故意大声嘲讽道:“别演戏了,你的老相好还没有赶到呢,先给他打个电话再表演不迟,不然,你向谁领奖呀!”

    “鸡”们在围观人群的嘘声中已经没有了开始的那股气焰了。谢困难忽然往路边一处高坡一站,大声对围观的人群说道:“乡亲们,你们都看到了这几位小姐的表演艺术了吧,尽管她们装腔作势,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但只要不是苕,谁都可以看出她们是受人指使的。她们背后的狗头军师知道,我谢困难是当着许多人的面,表示一定要替罗家父女讨回公道的,他们为了给我的行为抹黑,便采用这种卑劣的手法蒙混淆视听,给人造成我同陈富田是一路货色印象,让人觉得我之所以要为罗家父女主持公道,只不过是流氓之间因争风吃醋而狗咬狗……”就在谢困难对围观者揭露陈富田一伙丑恶嘴脸时,突然从罗家湾传来一阵吼叫声,只见十来个扛着木棍、扁担的年轻人朝这边冲了过来。谢困难朝那群气势汹汹的人群望了一眼,继续着自己的演说。“乡亲们,请你们相信我们,不将罗家父女的冤情彻底弄清楚,不将陈富田这些流氓送进监牢,我们,特别是我谢困难,是绝对不会离开接驾渡的……”

    谢困难的话尚未结束,那群人已经成为冲了过来。围观的群众一见他们那种凶神恶煞的模样,呼地四处逃避。

    谢困难的话尚未结束,那群人已经冲了过来。围观的群众一见他们那种凶神恶煞的模样,呼地四处逃散开来,但跑了几步,又都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也许是早就安排好了吧,那个因让明山的避让而狗啃泥的“鸡”立即呼天抢地地哭叫起来:“天哪,这个当地委书记的秘书不认旧情不说,还要安排人行凶打人,难道天底下真的就没有我们老百姓讲理的地方吗?”

    其他的“鸡”当然不会自甘寂寞,也都纷纷仿效这个“鸡”的样子,哭叫起来。一个将染成红色的头发扎成马尾状的“鸡”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声叫道:“什么他妈的秘书,其实就是喜欢採野花、瞒着老婆、背着领导和同事在外面专干偷鸡摸狗的家伙。依我看,秘书就是喜欢女人身上那个隐密地方的家伙,所以,秘书又叫‘秘处’……”她的这种不知羞耻的语言,把四周的乡民们都逗笑了。不想她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并得意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又继续说道,“就拿这个谢秘书来说吧,他把我们玩够了,玩厌了,又去跟别的女人鬼混,为了堵住我们的嘴,不让我们揭他的老底子,竟然寡情绝义地装成正人君子,不但不认旧情,反而指使走狗打人。”这个“鸡”极有表演天赋,刚才还是嬉皮笑脸的她,说到这里,竟突然号啕大哭起来,“唔唔……唔唔……”

    其他的“鸡”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这群“鸡”们的表演虽然拙劣,但逗笑的本领丝毫不比大腕笑星逊色。看到她们的表演,四周的人群中再次爆发狂笑声浪。

    那帮大小混混们一见这阵式,有的想笑而不敢笑;有的在笑的,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有的因“忍功”较好而没有笑的,则朝发出笑声的围观者发出恐吓:“笑你妈的个头!这有什么好笑的?”

    为首的是一个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黑胖子。也许是见形势于已不利吧,为了守住阵脚,他装腔作势地对“鸡”们叫喊道:“都别哭了,你们都是我们的好姐妹,有冤也好,有仇也好,我们今天都会帮你们算清……”

    对于这帮装腔作势的大小混混,谢困难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而是对站在远处观望的村民们大声说道:“乡亲们,你们别害怕,这些装腔作势的大小混混只不过是奉了他们的主子的命令来找我谢困难的麻烦的,与你们无关。而且,你们别看他们气势汹汹,装腔作势,但他们的心里是空虚的。”

    听了他的话,那些逃开的村民们又不由自主地朝这边靠近,有些人甚至还壮着胆子喊道:“谢秘书,我们支持你!”

    黑胖子听了谢困难的话以后,装模作样地说道:“谢大哥,你不要一口一个小混混的叫好不好?其实你不也是跟我们一样在临江码头混么?所不同的是,你是打戴着红帽子的政府官员,而我们只是平头百姓,但都是一个道上的人。既然我们都是一个道上的,请你以后不要讲这种让人听了伤心的话了……”

    谢困难说道:“你既然口口声声地说我跟你们是一个道上的,那么就请你告诉我你姓是名谁,在临江又是在什么地方同我在一起混的?”

    黑胖子听了谢困难的话,故作惊讶状,说道:“大哥怎么突然装起正经来了,在临江,我们之所以能混下去,还不是借助你父亲是地委书记这把保护伞?而你之所以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未受到惩治,也是因为你父亲的这把保护伞替你遮着。我知道,你之所以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是担心会影响到你父亲的声誉。这虽然可以理解,但是,若在我们面前否认我们是一个道上朋友,这就太不够义气了。你难道忘了,你在临江还同我们的陈大哥为一个名字叫‘小西施’的姑娘打得头破血流这件事?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陈大哥一点都不记仇,还认为你是个人物,愿意继续跟你交往,你怎么还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呢?”说罢,又转身对围观的人群煽动道,“各位乡亲,你们都听到了吧,他本来就是我们陈大哥的拜把子兄弟,现在不但翻脸不认账,反倒装成正人君子,把我们当成坏人,来找我们陈大哥的岔子,真是既当婊子又立碑坊,好事坏事都让他们当官的占尽了……”

    让明山听不下去了,他对黑胖子说道:“黑皮,你是什么人,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我们接驾渡镇的一个人见人嫌的泼皮加无赖,原来只是靠替别人拉拉板车混餐饭吃,自从投靠了陈富田后,才狐假虎威,成为人家的打手。你连临江都没有到过,又是什么时侯在临江码头混过?难道你有分身术不成!”

    这个叫黑皮的家伙一听,虽然满脸通红,但仍狡辩道:“你又没有在临江邻居和生活,怎么就敢断定我没有在码头混过?告诉你,我不但在临江混过,而且在临江的监狱里都呆过一年多……”

    我本来就对他的信口雌黄十分反感,又见他这样横扯,更加气愤。我不等他把话讲完,就职对他斥责道:“真想不到,你还是一个编造诺言的专家!既然你说自己在临江跟谢秘书一起混过,还胡扯什么陈富田那个流氓跟谢困难拜过把子,那我就问你,陈富田跟谢困难是什么时候拜把子的?又在何地拜的把子?有谁能证明?你说的那个所谓的‘小西施’现在在哪里?如果你回答得出,那么我们就将你所说的写下来,请你签上你的姓名,再找法律事务所公证,然后再交给公安局或法院,由他们派人进行调查落实。如果你是造谣中伤、栽赃陷害,就要负法律责任,你敢签这个字吗?”

    黑胖子吱唔了片刻,显得有些尴尬,不过,他毕竟在社会上混了很久的地痞流氓,虽然不能回答我的这些问题,也不敢答应签字,但仍然装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用一种泼皮腔调说道:“我知道,你是地区文教体育局局长,是地委谢书记的‘保皇派’,当然会替谢秘书辩护。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为什么要跟你签这种字?”

    真是一个既愚蠢又横蛮的家伙,竟然将“文革”初期的语言都搬了出来!

    听了他的这种狡辩,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黑皮,既然你说得有根有据,为什么不敢回答白局长的问题?又为什么不敢签字划押?难道你所说的都是骗人的鬼话?”

    黑胖子一听,立即回头寻找问他话的人,见无人敢站出来,便大声喊道:“是哪个狗娘养的杂种,敢用这种口气跟老子讲话?”

    谢困难再也忍不下去了,对黑胖子骂道:“你才是狗娘养的杂种癞皮狗!那位老乡愿意跟你这个杂种癞皮狗讲话已经是抬举你了,你还敢在众人面前这样对人家狂吠乱叫!你这样的德行,是要遭报应的!”

    黑皮听到谢困难如此谩骂自己,当然再也沉不住气了,立即对谢困难说道:“本来我看在你同陈富田大哥是拜把子弟兄,又同我们其他弟兄在一个码头混过,不想与你计较,谁知你不但不买我们的账,反而用这种恶毒的语言骂我,看来我们的情义已经彻彻底底地到头了。”他说罢,回头对身后的小喽罗把手一招,大声叫道,“弟兄们,给我上!”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听到黑胖子准备对谢困难动武,有人怕谢困难和我以及让明山吃亏,大声叫道:“谢秘书,不要跟这些流氓斗气了,否则会吃大亏的……”

    也有人对黑胖子说道:“黑皮,你别以为自己身后有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可得先弄清楚,谢秘书和白局长可不是一般人,如果真的将他们伤着了,你和你的后台也就算玩完了……”

    就在黑皮以及他的喽罗们举着木棍和扁担向谢困难冲过来时,人圈外突然传来一声“且慢动手”的断喝声。喝声甫落,一个老头子从人圈外挤了进来,我暗暗吃了一惊,来者竟然是张半仙!

    张半仙进入人墙后,仿佛与我们从未见过面似的,连望都不望我们一眼,迳直走到黑皮跟前,对他说道:“黑皮兄弟,千万不要动手,让我去跟谢秘书讲几句话,要他向诸位赔礼道歉……”

    这个叫黑皮的家伙见有人出来调停,求之不得,于是,装模作样地对张半仙说道:“那好吧,我就卖你张半仙一个面子,只要他向我道歉,我就不与他计较……”

    张半仙这才向我们走来。他来到谢困难面前,对他附耳道:“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先动手……”说罢,就准备转身离去。走出两步后,又大声叫道,“俗语说得好,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我可是为了大家好,希望你们不要伤了和气,既然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们自己就随心所欲吧,关我屁事!”

    谢困难当然明白张半仙的意思,所以,当张半仙转身离去时,他立即接过张半仙的话,故意大声说道:“我虽然不认识这个前来当说客的人姓什名谁,但从他前来为这个叫黑皮的癞皮狗说情的情况来看,肯定与陈富田这帮流氓团伙是一伙的。要我向这帮人渣妥协,没门!”

    黑皮这下子真的来气了。他朝喽罗们叫道:“都跟我上,出了事由我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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