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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新奥尔良,美国4

    “玲王奈小姐,那边就是马丁克的房子……”在凯迪拉克老爷车的后座上,理查德·阿莱克森用他那特有的微微沙哑的声音说。

    阴天下,那边是六根巨大石柱支撑的宽敞宅邸的废墟。窗户的玻璃碎裂了,屋顶崩塌下来,在肮脏的玄关门柱之间也没有大门。

    “在全盛时期,从这座庄园的大门到宅邸之间有一公里长的道路。现在的庄园一部分成为国道用地,而从我们现在的车中就可以望见过去的宅邸。在一百年以前,马丁克庄园中好像还有一条街道,众多的黑奴小屋鳞次栉比。到现在,这一切都不可想像了。”

    理查德·阿莱克森说着,把打火机凑近了叼着的雪茄:“可以吗?”

    这也就是问一下,其实他已经把雪茄叼在了嘴里,并且打火机就在雪茄前面一公分左右。

    “我并不赞成您这么做,但如果您实在喜欢抽就请便吧。”

    “实在过意不去。我没有这费加罗雪茄就好像活不了。我的肺十分健康,就连特雷尼医生都不禁止我吸烟。尽管如此,我还是感受到了日本女性的隐忍美德,您已经是个名人了,可还能做到这一点,真令我感动。所以,贵国生产的半导体能够享誉全世界。对我的公司来讲,贵国的产品的确是巨大的威胁呢!”理查德向窗外吐了口白烟,“那些非洲人的简陋住地呈一字型排开,但那不是主要街道,从大门到由希腊风格石柱组成的玄关才是马车道。现在宽敞的宅邸已经凋敝,石柱上爬满了常青藤。这就是尸体,一个文明的尸体。”

    “这个家族的后代怎么样了?”

    “他们家没有后代,因为一件事,子孙都断绝了。”

    “因为什么事?”

    “这可说来话长了。尼克,开车!

    “……不错,这件事在这一带妇孺皆知。简单地说,就是白人太太生出了个黑人婴儿。年轻的丈夫怒不可遏,要把那个黑人情夫扔到开水锅里去煮死。奴隶领班见状想要制止,结果双方厮杀起来。

    “最后,奴隶领班从四处扫射的少主人那里夺过槍~枝,杀掉了老主人和少主人,追随领班的奴隶也同时合力把几个白人保镖杀死。附近的警备队当然不会允许发生这种事情,抓住了暴动的黑奴,将他们折磨致死。真是残酷啊!”

    “怎么处理婴儿呢?”

    “黑奴婴儿在出生的瞬间就被杀死了,年轻的太太接着彻底失去了踪影,马丁克家族就这样消失了。一个家族言不尽的荣华富贵,现在只剩下了废墟。”

    “混血的婴儿总是被杀掉吗?我一直觉得奇怪,白人和黑人的混血儿不能出生吗?我读过的书里对这一点都没有做出什么说明。”

    “被杀掉的,是白人太太生出的黑人婴儿。如果反过来,事情自然就不一样了,”理查德冷笑了一下,“就是说,女黑奴可以生出白人婴儿。”

    “那不仍然是生下了混血儿吗?”

    “玲王奈小姐,关键不是生不生的问题。稍有些姿色的黑人女子,要找出十五岁以上还没有怀孕的很难。”

    “是谁的孩子呢?”

    “当然是她们白人主人的孩子。事实上,白人主人一买来女ㄝヌ,基本就会把她们强女干。”

    玲王奈叹了口气:“真难以置信。”

    “是啊,这不是什么光彩事。”

    “那么那样的孩子都被生出来了吗?”

    “生出来了。”

    “那,也在农庄里,就是在他们父亲的农场里长大?”

    “不,都被卖到其他地方去了。”

    “那黑奴母亲怎么办呢?”

    “母亲也被卖掉啊。因为,使黑奴怀孕的白人主人主要考虑自己白人妻子的感受。而卖掉孩子,则是因为不愿在自己的庄园里奴役自己的骨肉。当白人的孩子鞭打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时,他们不愿作壁上观。”

    “太残酷了,太残酷了。”玲王奈蔑视地说。

    “这种事情在百年以前的这里司空见惯。自从使用新奥尔良这个法国地名,由法国统治开始,这里街上就到处都是黑奴。这里的年轻男子,要找年轻顺从的黑人女性可以说要多少就有多少,让他们和白人女性结婚他们似乎还很为难,他们不知怎样对待高傲的白人女性才好。日本没有奴隶的故事吗?”

    “没有。”

    “不管哪个国家的文明,都不可能从不存在奴隶啊,玲王奈小姐。”

    “在日本不曾有奴隶。”

    “玲王奈小姐,这我可怎么也不相信。你还是再仔细读读历史教科书的好。”

    “日本没有这么悲惨的事情,这是对女性的侮辱。正如您刚才所说的,日本正是抗拒了用役使奴隶换取自我享乐的诱惑,才制造出优秀的半导体来的。”

    “这样归根结底的话,自己岂不是成了奴隶?”

    “我想不是的。”

    “好了,玲王奈小姐,和你这么漂亮的人交谈,这样的内容的确不太合适。让我们换一个话题吧。恶女岬的水晶金字塔怎么样?您还喜欢吧?”

    “当然比马丁克家的废墟和奴隶市场称心多了。”

    理查德·阿莱克森笑了一下:“还是不要这样牢骚满腹了。您这样的人能感兴趣,就是我的荣幸呢。”

    “的确是很珍贵的建筑,富有诗意。沐浴着夕阳的玻璃闪闪发光、海水的气息、退潮后残留在水洼里的小鱼、随着波浪摇动的浮标钟偶尔发出钟声……所有这些,就是在冬天也令人感到无限温暖,成为痛苦过去的安魂曲。”

    “对了,我想起来了!您在成为明星之前是位诗人,从您嘴唇里吐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也比恶女岬的风景要优美得多。但是……您好像很讨厌奴隶?”

    “不是那样。刚才您不是也说过嘛,奴隶解放后,白人与黑人结成夫妻的也很常见。”

    “对。”

    “白人丈夫娶黑人妻子往往得到宽容,但是在白人妻子嫁给黑人丈夫的情况下,黑人可能遭到私刑处治。”

    “是啊,这个问题很微妙。”

    “微妙?”

    “怎么说呢,大家会认为这种情况下的女性是风流好色了。您怎么看?”

    “我并不这么觉得。只是奴隶……实在是一种可鄙的制度,却激起人们贪婪的欲望。”

    理查德把雪茄扔出窗外,好像专注地听着玲王奈的讲话,好色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玲王奈抬起下巴,摆出了趾高气扬的侧脸。

    “那个金字塔是谁建造的?”

    “是我的哥哥,波尔·阿莱克森建造的。”

    “听说他好像是位艺术家。”

    “那小子啊!”理查德发泄起来,“如果说艺术家都有些疯狂,从这一点上讲,他倒是够资格了。真是个怪人,讨人嫌,又缺乏协调能力……”

    “啊,我喜欢这种类型的人。”玲王奈微笑着扭过脸来看着理查德说。

    “那太遗憾了。不管是恶女岬还是费城,他都踪迹全无。这已经是两年以前的事情了,也有人说他到埃及去了,也说不定已经死了。”

    “听说他是学者?”

    “他最初堪称阿莱克森家族的秀才,但后来就渐渐落后了。在英国的高中毕业后,偏离了父亲让他研究化学或经济学方向的命令,留在了哈佛的考古学研究室。”

    “是个情绪型的人啊。”

    “只是性格偏执专注而已。您也是这样吗?”

    “我并不偏执,但的确很想出名。”

    “对自己的现状感觉如何呢?”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夜总会里的舞者,真想早日踏上正式的舞台。”

    “我哥哥并非如此。他对金字塔如痴如醉,发誓要解开金字塔之谜,文献资料一直不离手。英国和法国关于金字塔的研究资料很详尽,于是他去了欧洲和埃及。失去联系后,他又突然回来了,在恶女岬建造了这么一个金字塔。分给他的遗产那时恰好到手。”

    “您的哥哥为什么要建造金字塔?”

    “他没有详细说过,只是说为了实验……”

    “实验?什么实验?”

    “不知道,我们普通人不明白的。但他的金字塔是完全与埃及吉萨的金字塔尺寸一致的复制品。还有就是说过纬度和经度之类的。我从哥哥那里只听说过这些,本来我们的关系就不是很亲近。”

    “金字塔里面空荡荡的,地上铺着沙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不知道啊。”

    “金字塔旁边圆筒形的建筑是什么啊?”

    “疯子的想法,说不清啊。但是如果只有金字塔那个车库一样又大又傻的地方,就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在旁边又建造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吧。”

    玲王奈陷入了沉思。就要接近恶女岬了,车窗外的人烟渐渐稀少起来。

    “您对建筑感兴趣吗?”

    “当然,我曾想做个建筑学家,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但是做一个建筑学家的妻子如何?”

    “这样啊……”玲王奈思忖着,“还是不行,要做还是我亲自动手的好。”

    “实业家也可以根据喜好自己主导一座大楼的建筑。如果做这样的人的妻子就可以自己设计建筑。”

    对理查德的话,玲王奈什么也没有回答。

    “拍摄怎么样了?已经开始了吗?”实业家改变了话题。

    “还在做前期准备,一寸胶片也没拍呢。”

    “据说是个埃及故事?”

    “是幻想片,所在地是美国,时间是现代。您知道有名的歌剧《阿依达》吧?可以说是它的现代版,名字就叫《阿依达1987》。”

    “故事情节是什么?能透露一些吗?这不会也是商业秘密吧?”

    “不是什么秘密。故事情节本身非常拖沓。阿依达的故事您知道吗?”

    “我以前观看过舞台剧,但是故事情节早已忘记了。”

    “电影情节是越南战争的空军英雄和越军领导人女儿的爱情悲剧,再配之以幻想风格的音乐。”

    “您扮演越军领导人的女儿?”

    “对。‘我’在美国留学期间越战爆发,受到了CIA的监视。但以前的恋人已经成为空军的飞行员,他在长辈的撮合下,与政治强人的女儿订婚……”

    “就是你的情敌?”

    “对。‘我们’都确信战争很快会结束,但事与愿违,美国陷入越战的泥潭,‘他’的飞机被击落,人成为越军的俘虏。就是这样的故事。”

    “电影里埃及和金字塔好像根本没有出现啊?”

    “‘我’留学的目的就是学习芭蕾舞和爵士舞。临近毕业发布会的时候,‘我’改编演出现代风格的歌剧《阿依达》。表演的是爵士舞,音乐则是混合音乐。我为了这部电影,特地学习了舞蹈。从今年一月开始一直在上舞蹈课。

    “因为‘我’是敌国的人,所以总是遭到右翼骚扰,‘我’的竞争对手们也经常来找麻烦。但‘我’还是勇敢地担任了主角。当大幕拉开,表演开始的时候,舞台上的一切都很搞怪。古埃及的出场人物都成了与主人公有关的现代的美国人打扮。就是这么个奇幻故事,您听明白了吗?”

    “似乎很有趣。将来电影发布会的时候一定要请我去观看。”

    “制片人应该会很高兴地邀请您,只是不知实业家是否愿意赏光。”

    “我这种平淡乏味的实业家是渴望梦幻的。”

    理查德打开了车窗,探出半边脸去仰望天空。

    “风很暖和,可能会下一场大雨。不抓紧时间可能会遇到飓风。”

    “因为要下雨,所以我才被提前叫出来。我们需要暴风雨的场面。”

    “疯狂的考古学家在美国南部建造的金字塔,袭来的大规模飓风……的确是戏剧性的场面。”

    “我们也很期待这样的画面。”

    “明年春天公映?”

    “对。”

    “会成为一九八七年最火爆的电影吧?”

    “但愿如此。”

    司机先把车开回费城了,玲王奈和理查德·阿莱克森则步行前往恶女岬的埃及岛。云层越来越奇异,虽然才下午四点,可是天色就已经像日暮前那么昏暗了。生长在石滩缝隙中的野草此时也在晚风中瑟瑟发抖。

    昏暗之中的风声就好像诸神发出的怒吼,一接近海边,就听到浮标钟响个不停。

    “那边的钟声是浮标钟吗?”

    迎面吹来的海风越来越强劲,玲王奈抚着被风吹散的头发,大声喊着问。

    “对,是海上的浮标钟。只要一起波浪它就鸣响。”

    理查德掏出手帕擦汗。

    “谁做的?”

    “恐怕也是我哥哥做出来放到海里的。”

    “是什么样的构造呢?”

    “事实上这个东西的结构很简单。在浮标的正上方安装一个吊钟,周围吊着四个重锤。浮标如果不摇动,重锤就接触不到吊钟,浮标随海浪摇动的时候,重锤就开始敲打吊钟了。波涛汹涌的时候,吊钟的声音就急促有力。用这种方法可以判断海面波浪的大致高度。现在浮标钟响得这么厉害,可见海面要起大风暴了……看啊!”

    理查德·阿莱克森踏上了一处可以眺望大海的高台,右臂展开,指向海面。云天之下,玲王奈看到了波涛汹涌的大海。白色的波浪忽高忽低,强风劲吹,浪尖顿时化作飞舞的泡沫。在这怒吼的大海上,只有一个地方还沐浴着阳光。

    那就是沿着石滩延伸而去的小路的尽头矗立着的埃及岛,可以望见玻璃金字塔和白色的圆形塔楼,正不时被海浪冲刷。

    正是涨潮的时候,在水晶金字塔和圆形塔楼周围,浪花如同海面上升腾的白烟。“日本桥”下面也同样如此。海水发出可怕的声音,白色的波浪上下翻滚,涌上桥头的海水以骇人的气势高高溅起,又重重落下。接近这里的人不禁心头升起些许恐惧,不敢驻足。

    埃及岛附近的海面上,时隐时现的浮标钟乘着激流,令人震撼的钟声如同呼救一样,在海面上回荡。玲王奈看看孤独的浮标钟,不由得心生怜悯。

    “什么时候开始拍摄?”

    “听说明天就开始。也有可能在今夜。要看准备情况、导演和天气了。”

    理查德频频点头。

    “真是艰苦的工作,比我们实业家的工作还要艰难。”这位全美国屈指可数的军火产业的大老板说道。

    越接近小岛,钟声和波涛声就越响亮,也越发令人心惊肉跳。就好像玩跳大绳游戏一样,两个人看准海浪腾空而起的间隙,先后跑过了日本桥。玲王奈的麻布长裤和凉鞋都湿透了,她小跑着到金字塔东侧的大门前,叩响大门。

    玲王奈轻叩过后,大门根本没有打开的意思,于是理查德抡起了拳头猛擂大门。可是周围到处都是激烈的波涛声,擂门的声音也显得十分微弱,不仔细听的话也很难听见。

    金字塔周围冷冷清清,根本不像是好莱坞外景地大张旗鼓的模样。天空里剧烈的风,以及不停拍打着小岛的波涛,都像到了世界末曰一样轰轰作响。浮标钟也发出歇斯底里的声响,使玲王奈心神不宁。被金字塔拒之门外的她甚至产生一种恐惧的幻想——为平息海神的怒气,她将被当做活祭献出去。

    仰望天空,厚重的云彩越压越低。就像宣告风暴的到来,到处都充斥着噪音,但是却没有一滴雨洒落下来。

    大门似乎要打开了。门后的确是有人在拨动门闩了。玲王奈紧张的情绪终于得到舒缓。

    两扇大门只有一扇向内侧缓缓打开,两人面前展现出一幅不可思议的景象。首先跃入眼帘的是沙漠一样广阔的沙地,金字塔里面,是室内体育场一样广阔的空间。

    明亮灯光照射下的沙粒泛出金色的光芒。沙地对面矗立着象牙色的石造神殿。

    神殿的左右两侧有两尊巨大的石像,它们坐在椅子上,两膝微微分开。石像中间是石制的舞台,由两根巨大的圆柱支撑。石像戴着露出两只耳朵的奇特的头盔,两只大眼睛俯视着进来的两个人。

    神殿似乎是就着这自然山体的形状,一点一点雕刻出来,最后形成这种模样的。两根圆柱和石像的底座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象形文字。圆柱中间,有一个通往神殿内部的黑洞洞的长方形入口。

    两个人踏上沙地,走向神殿。

    将人工沙漠围起来的金字塔的内壁,是凹凸不平的石壁形成的陡峭悬崖。向天空中伸展上去的岩石仿佛要将沙地上站立着的人覆盖住一样,向头顶的方向凸出。中间的一部分,似乎要从头顶上方垮落,压扁沙地上的人。就在悬崖下面,两人对面,建造着庄严的神殿。为了和神殿象牙色的外观相协调,岩石被做成了暗褐色而非灰色。

    这么看来,金字塔的内部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岩洞,而沙地就是这座令人窒息的巨大石洞的宽阔底部。

    两个人身后,巨大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缓缓关闭了。这对大门还露出白色的木纹,显得崭新崭新的。

    大门一关紧,澎湃的浪涛和强劲的海风发出的声音立刻就消失了,两个人似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没有风,照明灯散发出的热量烘热了沙子。如同穿越了时光隧道的阵风,两人似乎站在埃及的某地。

    在两人背后关上大门的,是三个穿着西装的男子。他们对理查德·阿莱克森深施一礼。

    “先生们,请问你们对到我们家来的好莱坞外景队印象如何?”

    实业家为和玲王奈两个人相处,特地把自己的三个保镖留在了埃及岛。此时他对保镖开着玩笑。

    沙地上,周围的石壁旁边,是铁管搭成的高台,高台上面安装着无数电灯。所以整个金字塔内部就像一个室内棒球场。沙地上随意地堆放着电脑控制台,随着一名男子手指的操控,无数的照明灯就像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向右向左,摇动着光束。如同正午的阳光,依次照亮了上方的岩壁、正面的神殿以及石像中间的舞台。

    理查德·阿莱克森站在沙地上,抬头仰望。凹凸不平的岩壁几乎覆盖了头顶上大半部分,上面有两条平行的裂缝,形成平缓的弧线。透过裂缝,可以看见倾斜的铁架和嵌于其中的玻璃,以及外面转瞬就黑暗下来的天空——暴风雨就要到来了。在晴朗的天气里,在没有搬入大量照明设备的平时,阳光总是穿过岩壁上的两条平行裂缝,照在幽暗的沙地上。

    “这么多人在这里干活?”沙地上,铁管搭成的高台上,到处都是工人忙碌的身影,理查德对玲王奈感叹道,“完全像一座工场。”

    “这还不算什么。今天在这里的只是外景所需要的最低程度的工作人数。到真正拍摄的时候,人会比现在多好几倍。不过您说得对,这里是用胶片堆成的梦想工场。”

    “哎呀,这不是玲王奈嘛?您回来啦?没有带保镖我们很担心啊。”一个身着淡茶色鹿皮夹克、戴着黑边眼镜的男人走过来,笑呵呵地说。

    “是啊。”玲王奈回应着。沙地上、铁架上的工作人员都停下工作,望着女主角。

    “您的休息室在神殿后面,但是拖车开不到这个地方来,所以有点简陋。阿莱克森先生,怎么样?为全美国最火爆的影星做旅游向导。”导演艾维·特芙拉握着理查德·阿莱克森的右手问道。

    “真是百年一遇的好机会,好像直接用手触摸了美国电影的历史。真羡慕你们。”

    “哪里!干这种工作的烦恼实在太多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愿意和您交换位置。”导演好像在求得玲王奈同意一样对她挤了挤眼睛。

    “这组神殿布景怎么样?”

    “太漂亮啦,好像把天堂搬到这里一样啊,连门都是新做的。您不会拍摄完毕后把门拆下来带回好莱坞吧?”

    “别担心,我们会把它原封不动地留下来。但这里的确漂亮,比任何设计师根据想像设计出来的场景都要令人惊叹,与我们电影的风格丝毫不差。银幕上出现这样的建筑,谁也不会想到这居然是实景吧?这里只是女主角空想的世界,那么这些建筑本身就是幻想啊。”

    “承蒙好莱坞第一的音乐电影导演的厚爱,真是不胜荣幸。如果女一号也能喜欢这里那我就更高兴啦!”

    “当然喜欢啊,这么漂亮的布景在演艺生涯中我还是第一回遇到呢!”

    “我们摄制组的厨师已经在准备简单的晚餐了,用餐的时间在七点。您可以在这里参观我们的工作,也可以回圆形塔楼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我倒是愿意在这里和女主角聊聊天。”

    “我有点累了。导演,今晚就要开始拍摄吗?”

    “如果外面的风雨越来越强烈,而你还愿意的话,我想拍摄第一百二十三号场景,就是你从外面的风雨中飞奔到这里来的镜头。根据气象台传来的消息,这次飓风带来的暴风雨今晚就过去了。老天不等人啊。”

    “阿莱克森先生,正如您听到的这样,我不得不现在就开始读一读剧本台词、调整状态、化妆,那我们晚餐时候见。”

    “真是冷冰冰的话语啊!但我作为旁观者也只好知难而退了。我在这里待一会儿,然后回圆形塔楼的房间去。”

    “那么晚餐见!”

    “晚餐就在沙地上进行,那边的神殿前也有桌子。您请便!”

    特芙拉导演对实业家说完,就用手搭着玲王奈的后背,与她并肩向神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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