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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距 离

    智友把装花彩的玻璃碗扔回厨房,跑回卧室趴在床上就开始低声哭起来,结果哭着哭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恩昊一手拿着无线电话机,一手推了推床上的智友,智友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看到恩昊一脸不耐烦,连忙低下头,擦了擦仍挂在脸上的泪痕:

    “喂,你好,我是智友。”

    “你怎么了,声音怎么那样?”

    “妈妈?”

    “我问你声音怎么那样!是不是哭过了?”

    “怎么可能,有什么好哭的?刚刚躺在床上睡着了。睡醒了起来声音不总是有很重的鼻音,听起来怪怪的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难道你自己的妈妈还听不出来女儿这是刚睡醒还是哭过的声音啊?”

    “嗯——妈,怎么什么都瞒不过您啊?其实……我是有点感冒了。”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热感冒最难受了,吃药了没有啊?”

    “没事儿,小感冒而已,睡一觉可能就好了,所以刚刚才会躺在床上睡觉呢,对了,妈你为什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呢?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啊?妈妈!”

    “智友啊,你真的没事吧?干吗非要结那个本来可以不结的婚,搞得自己那么辛苦?你实话告诉我,恩昊是不是对你不好?”

    尽管权玄两家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那个婚约也是早就决定了的,但是智友的妈妈还是最尊重智友自己的意见,在结婚之前,她就曾经不止一次对智友说过,女人与其和一个自己爱他多过于他爱自己的男人结婚,还不如找一个爱自己胜过于自己爱他的男人结婚,后者要比前者来得幸福,话里话外都听得出对结婚前仍表现得不甘不愿,似乎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的恩昊的埋怨,也隐隐地包含着一些对宝贝女儿婚后生活的担忧。

    与往常不同,今天恩昊没有马上离开智友的房间,智友感激地望了他一眼,猛然间意识到他可能是担心自己向娘家告状,委屈的泪水又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虽然妈妈把自己当成是掌上明珠,也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一往情深,但是妈妈却不知道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嫁给了怎样一个冷漠的男人,因为在妈妈记忆中的那个恩昊哥对自己虽然说不上爱,但至少是像亲妹妹一样疼惜的,两个人虽然算不上两情相悦,但至少是相处和睦的,恩昊也算得上是会悉心照顾自己的那种人。

    “妈妈,哥哥变了,说是自己讨厌这个婚姻……说是都是因为我执意要结婚……现在一点儿也不疼我,还经常冲我发脾气。我原以为只要我用心去做,做得好的话,就可以赢得他的心,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子的,我以为只要我等,就一定可以等到他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可也许我想错了……”

    在准备结婚之前,智友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真的就像生活在蜜糖里的公主一样,甚至连痛苦的眼泪都不知道是什么,但过去那个让自己感到温暖的人,那个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包容自己的人,却对自己说出了厌恶这样的字眼,天真地以为他只是因为自己年龄太小就结婚而责备自己,却没有想到他是真的因为生气才说出那样的话。

    曾经以为自己和他会有一场甜甜蜜蜜的恋爱,甚至还幻想过和他有一段荡气回肠的热恋,可现实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两人只是维持最平淡最表面的交流,连过去那种哥哥和妹妹的亲昵相处都没有了,这让智友非常郁闷,每当在恩昊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时,智友都会不断地问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他和我之间没有那种目光相碰就脸红心跳的感觉?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我才可以不用这样独自痛苦?”

    脑海中浮现出的原因很多,但在爱情方面,她却不认同恩昊的观点,20岁不小了,在很多国家,这早就是可以为人妻为人母的年纪了,甚至就在自己的国家,提前100年的话,20岁还没嫁人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因此认为自己年纪小就不懂爱情也是不对的,因为在很早之前,自己就已经爱上这个男人了,虽然两人之间相差了足足8岁,也许在28岁的恩昊眼里,20岁的自己还只是一个懵懂无知,不知情为何物的小女孩,两人相识的时间也确实太久了,自己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上中学的第一天,及腰的长发被剪到耳下3厘米处,自己因此紧锁了一天眉头;因为初潮晚到而惊慌失措,弄得整个家鸡犬不宁……所有这些事情,开心的,伤心的,羞人的,自己全都会跟恩昊说,所以他对自己的全部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因为太熟悉了所以才不会爱上自己吗?一想到这儿,智友就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早就认识了这个男人呢?如果两个人不是在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相遇,如果是在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之后才偶然邂逅,是不是就会有那种脸红心跳、一见钟情的感觉?

    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其实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而已,智友暗暗责备意志消沉的自己,她用手指按了按微微肿起的眼眶,在心底为自己鼓了鼓劲:“权智友,你这么轻易就要放弃了吗?那不就正好被恩昊哥说中了吗?我要让他看到,我的爱情不是那么肤浅的感情!是谁说过爱情就是需要等待的?千万不能因为这点小小的挫折就泄气啊,要加油啊!加油!”

    也许是司长话语的精灵听到了智友的呼唤吧,智友觉得自己好像又重新有了力量:

    “妈,我还要准备期末考试呢,挂电话吧!考完试之后我就回家,我很想您呢!”

    “对哈,你差不多要考试了,认真学习是应该的,可也得注意身体啊!病倒了不但自己难受还要麻烦别人,没有男人会喜欢一个病怏怏的妻子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

    “恩昊对你好吗?”

    “当然,那还用说?”

    “我一想到结婚前发生的那些事,睡到半夜都会被惊醒……”

    “妈——不说那些了嘛,我要学习了,挂电话吧!”

    “哎哟,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看看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不高兴了?”

    “妈妈总是太夸张了,所以我才不喜欢听的。”

    “不是我操心,恩昊他真的……真的对你好吗?”

    “妈妈,您女儿我有几条腿啊?”

    “我认真问你话呢?怎么突然间问这种根本就用不着回答的问题啊?”

    “因为妈妈也总是问我那种明明知道答案的问题啊!”

    也许是听到女儿还有心情跟自己开这样轻松的玩笑,智友妈妈才稍稍安下了心,电话那边传来了妈妈轻轻的笑声,但是智友知道,不是妈妈喜欢疑神疑鬼,妈妈会这么担心自己是有原因的,结婚之前恩昊表现出来的冷淡与生疏,使妈妈非常担心女儿婚后的生活,所以才会刻意开那样的玩笑,用轻松的语调结束了和妈妈通话的智友,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你工作结束了?”

    “……你……感冒了?”

    “白天的时候学校的空调坏了,我们是吹着电风扇上课的,所以刚才头有点儿疼,不过可能是因为睡了一觉,现在已经没事了,你还要继续工作的话,我去给你弄点什么喝的吧?”

    “算了,不敢麻烦你。”

    恩昊不理睬满脸笑容的智友,径直走出了房间。听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智友一下子就瘫坐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自己武装又武装自以为已经够坚强的心似乎在面对他那冷漠的眼光时还是不堪一击,瞬间就会崩溃,这样如同陌生人一样的对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难道结婚不过几个月,恩昊哥就已经开始感觉到厌倦了?智友似乎想否认掉刚才闪过脑海中的那个想法,连忙拿起梳妆台上端端正正摆放着的那张结婚照。虽然是匆匆忙忙照的结婚照,可是用影楼那位号称全国有名的摄影师的话来说,现在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新娘,不!是很少见到这么般配的情侣了。

    “那个时候很幸福……”

    瘫坐在椅子上的智友回想起了婚礼那天激动人心的那一刻,父亲满脸郑重地牵着自己的手走进了典礼的现场,心怦怦直跳,只要没有牵到他的手,只要没有听到他那一句“我愿意”,就没办法安下心来,总是莫名地感到恐慌,害怕“我不愿意”这句话会从恩昊的嘴里冒出来,又害怕近在咫尺的他会突然消失。

    然而在自己最幸福的那一刻,恩昊低头在耳边轻轻留下的那一句“权智友,从现在这一瞬间起,你就只是一个空壳子,除了婚姻,我什么都不会给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劝你对所谓幸福的新婚生活不要怀有任何期待。”却让智友瞬间从天堂掉入另一个恐惧的深渊。结婚以后,智友才意识到,就在那一瞬间,那个会对自己亲切微笑、无微不至关怀的男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仿佛所有的温柔体贴,风趣幽默都随着那场婚礼消逝在风里,身边这个人只是一具残留的行尸走肉而已,玄恩昊的灵魂已经飘远,不知落于何处。不仅自己是一个除了玄家长媳这个头衔外一无所有的空壳子,连得到的也只有一个空洞的躯壳。

    “喜欢和爱真的有那么大的不同吗?”

    智友摸着照片上恩昊那张英俊得无论何时都让自己心跳不止的脸,对着照片自言自语着,仿佛恩昊能听到自己的话一样:

    “真怀念那个用手指帮我梳整蓬乱头发的恩昊哥……真怀念那个不时会跟我说‘我们智友还是那么漂亮’的恩昊哥……我真的那么让人讨厌吗?现在只要恩昊哥随便看我一眼,哪怕只是冷冷地扫过去,我都还是会觉得心跳加速……”

    冷冷的风好像钻进了那已经坍塌成一片废墟的自尊心里一般,在里面呼啸来去,荡起一片幽远阴暗的回音。

    恩昊能按时出现在婚礼的现场,智友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就连他借口公司事忙,将新婚蜜月旅行都省略掉了,智友也没有丝毫的怨言,可是……

    如同丢弃毫不在意的垃圾一般,把自己带到江边的五星级宾馆的套房里,自己就消失不见了,直到第二天早晨,恩昊也没有露面,一想到自己悲惨的洞房花烛夜,智友的心便隐隐作痛。那天,智友生平第一次放声痛哭。

    “权智友!你是不是又在想一些奇怪的东西?凡事都要向前看哦,不管好坏都要坚持下去,谢谢你一直待在我身边,谢谢你,权智友!感谢能够爱,感谢能够和所爱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为此让我们感谢上帝吧!”

    智友觉得自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不断地自言自语,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肯定会精神分裂的,那样恩昊真的就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事情再坏也不过现在这样了,只会享受是弱者的行径,加油!权智友!你一定可以做到!想成为恩昊的爱妻,现在就应该忍受,就应该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

    智友紧紧地握住双拳,暗暗地为自己加油打气,她把结婚照放下,站了起来。明明知道现在如果去恩昊的书房,他肯定会皱起眉头,用不耐烦的眼光看着自己,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只会得到生疏冰冷的回应,可是一想到他要一直工作到深夜,就觉得应该给他冲一杯咖啡,如果不这样似乎很不符合做一个好妻子的本分。

    如果坚持把自己的爱通过这些细节向恩昊表达的话,总有一天恩昊会收起那张放在书房的折叠床,回到两人共有的卧室里,这样鼓励着自己,智友朝厨房走去。

    敲了敲书房的门之后,智友像温顺的猫咪一样,轻轻地走进书房。看到这样的智友,恩昊不禁皱起了眉头,曾经是那么活泼可爱的天真少女,现在却变成了这副低眉缩眼的小媳妇样子,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现在是休息时间哦,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嘛。”

    “你来干吗?”

    “没有闻到吗?味道很香吧?智友爱心咖啡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喝得到的哦!”

    一股香醇的咖啡味飘了进来,一下子唤醒了恩昊的嗅觉。智友煮出来的咖啡,味道真的非常好,甚至比其他很多咖啡厅的咖啡都好喝。

    “手里拿的什么?”

    恩昊轻轻地抿了一口咖啡,他细细品着齿颊留香的醇厚后味,手指了指智友手里提着的筐子。

    “啊!这个啊,是恩昊哥你的衬衫啦,因为上面的纽扣掉了一颗,我想把它缝上。”

    “这种杂事交给洗衣房做吧。”

    智友瞪大了眼睛,大声回答道:

    “不要!怎么可能?”那双大眼睛似乎在告诉恩昊,自己一定会亲手把纽扣缝上的。

    “我才不要别人碰到恩昊哥的衣服,男人女人都不行!”

    “这怎么可以?你是玄家少奶奶,怎么能做这种杂事?”

    “哎?男人们不都挺喜欢女人穿针引线做女红吗?”

    “那也得看什么样的女人,女人也各有不同啊!”

    “又来了,不管,无论恩昊哥你再怎么说,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和刚才眼含泪水离开房间不同,这一次,智友手里拿着针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标志性的淘气笑容。

    “很久没看到这样的笑容了,还是这样笑的好,我才不会感到太抱歉。”

    就像初生的雏鸟全心依赖母鸟一样,智友把全副身心都放在了自己身上,每每想到这些,恩昊心里就升腾起一股歉意,不管心里有多苦多怨,她还是坚持想用自己默默的行动来感动恩昊,就算受了委屈也只是躲到浴室里打开水龙头大哭一场,之后仍若无其事地笑着将亲手削好的水果捧到恩昊面前。

    “不是该考试了吗?怎么不复习?”

    “这学期的学分我已经都拿到了。”

    “哦?看来我以前是太小瞧你了。”

    “不过也有可能……”

    正在把线穿到针孔里的智友,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的笑容。

    “不过也有可能什么?”

    “也有可能暑假要补课。”

    “嗬!我收回前言。”

    “人活着总是有各种可能的嘛。你那什么反应啊,你自己说说,我容易吗?年纪轻轻,要操持这么大一个家的内务,要做你的贤内助,还要用功上学读书,做成我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以为像我这样的人才好找啊?”

    “说得好听,难道家里的家务活是你干的?你是擦窗子了还是叠被了?”

    “管理干活的佣人也算是在操持家务啊!”

    “如果把捣乱破坏也算是贤内助应该做的事,那你在这方面肯定算是个中翘楚了。”

    看着眼前这个一句也不肯认输的智友,恩昊猛然想起了几天前发生的那件传遍公司上下,成为当日公司内热点新闻的事情。

    “别的不说,你要是再敢送饭到公司来的话,我真的要生气骂人了。”

    “那个……是公司职员们太敏感了。”

    那天,智友做好了饭,心血来潮就到公司去给恩昊送饭。虽然结婚之前,智友就像进出自己家一样没事儿就往公司里跑,可结婚之后,却几乎一次都没去过,无法掩饰内心好奇的门卫刚一放下对讲机,恩昊的秘书便跑了下来,在智友到达17层恩昊的办公室之前,已经与无数个人打了招呼,和以前总是跟在恩昊后面跑时不一样,现在的智友觉得自己这次是以玄家少奶奶的身份被职员们热情招待着。

    “你怎么来了?”

    恩昊的话中隐隐透出一丝不满,他在外人面前还是会维持基本的表面亲近,这样的问话看在外人眼里只是新婚的恩昊不好意思了而已,智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举起手轻轻晃了晃手中粉红色的纸袋。

    “那是什么?”

    “我做的饭菜啊,感不感动?这是我专门跑过来给你送的爱心便当哦!”

    “什么啊?”

    “每天都吃外送的话,对胃不好的。”

    “怎么是你来,准秀去哪里了?”

    智友装着没有看到恩昊那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从纸袋里拿出了饭盒,放在了桌子上。

    “少奶奶,请喝咖啡……哎呀……好可爱哦!”

    用心形煎蛋器煎出来的鸡蛋上面,点了几滴酱油,旁边是用熟绿豆拼出来“ILoveYou”这几个字,秘书看到这些,脸上不禁露出既羡慕又惊讶的笑容。

    “因为恩昊哥总是在外面吃,我有点担心他的身体,也觉得自己这个妻子实在有些不够格,所以今天就……”

    “真是色香味俱全啊!总经理真是好口福!”

    “真的吗?现在家务活,特别是做饭的手艺还很生疏,所以这餐饭费了很长时间才做出来,都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手呢。”

    “哪里?您太谦虚了!这哪儿是生手做出来的菜嘛!总经理心里肯定满意得很,吃了这样的爱心便当,工作起来也有精神,张秘书你看也觉得特别棒吧?”

    听了女秘书滔滔不绝的夸赞后,那位把智友带到办公室里来的姓张的男秘书,强忍着笑点了点头。

    “加了不少香油和酱油吧?味道闻起来好香啊!”

    智友听了女秘书的话后,羞涩地笑了笑,轻轻地拉了一下恩昊的袖子:

    “恩昊哥,你过来这边看看嘛!这可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哦,崔妈一点儿忙都没帮。”

    恩昊看了一眼还呆呆站在办公室里的两个秘书,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朝智友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

    “It’smypleasure!快点儿吃吧,不然饭菜就该凉了,我就是怕凉了,所以做完了就马上跑着过来的。”

    看着智友像小孩子摆弄玩具一样地把盒饭里整整齐齐的饭菜分开摆在桌子上,恩昊不禁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算在自己大串的头衔前再加上一个“最年少”的修饰语,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肩承担这样一家知名大企业重任的领导级人物,自己的新婚妻子却特地跑到公司来,在职员面前做出这种让他丢脸的事情。

    “张秘书,差不多是午餐时间了,你也出去吃饭吧!”

    “是的,我知道了。”

    目送着两个秘书走出办公室,恩昊解开了领带,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恩昊哥,坐这儿吧,赶紧趁热吃饭。”

    “权智友,你特地跑过来给我丢人现眼的吗?如果这是个玩笑,我只能告诉你,一点儿也不好笑!”

    “什么意思……?”

    “你现在、马上把这个给我带回家去。”

    “恩昊哥!”

    “我拜托你懂事一点好吗?这可不是你玩家家酒的地方!”

    恩昊刚要把饭盒的盖子盖上,智友委屈的泪水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恩昊停住了,无奈地看着低头抽泣的智友,也许是从小看着智友长大的缘故,恩昊知道智友的眼泪是多么珍贵,所以每次看到她哭都让恩昊感到一阵心痛。

    “唉!好了好了,别哭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

    恩昊把手里的盖子放下,抽出纸巾递给了智友。

    “你多大了,怎么动不动就哭啊?还不承认自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儿!”

    “它自己想掉出来我有什么办法?还不都是因为恩昊哥你骂我,我才会哭的。”

    “你能不能用用脑子想想,这是什么地方,是我上班的公司!我是什么人,是这个公司的总经理!这你还判断不出来?你自己不嫌丢人也要想想别人会怎么看我们,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妈去公司给你爸送盒饭?”

    “可秘书不是还夸奖说色香味俱全来着吗?”

    “你长这么大了还分不清什么是真心话什么是客套话吗?对了,我是太高估你的理解力了,我自己就是个血淋淋的教训,这次就算了,以后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给你留面子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智友边点头边把从家里带来的海带冷汤盛给恩昊,恩昊看了她半天,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了汤。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恩昊现在回想起来,仍能体会到那种仿佛被属下看穿似的大失面子的感觉。

    “那件事就算了,你是学生怎么都不用学习吗?好像从来没见过你看书啊?”

    “我会看书学习的。”

    “又是从明天开始?”

    “是的。”

    “权智友,你真的是大学生吗?真不知道你的字典里有没有‘今天’这个词?是不是‘今天’只是用来考虑明天要做的事情啊?这种游戏你从小玩到大都不烦吗?”

    “我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就要学习了。”

    “你到外面别跟人说你认识我啊!暑假还得补课?这算什么呀?补课!”

    看到智友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恩昊嘴边挂起了一丝朦胧的微笑,虽然他有点装作不动声色,但是智友却有点儿享受此刻恩昊的这种善意的嘲弄。

    “你以为是我不想学才那样的?”

    “那又能是什么?你脑子太笨?笨鸟还能先飞呢!”

    “因为心里安定不下来,所以才会那样的啊!”

    “安定?”

    智友脸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转过头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难道你不知道吗?都是因为你,所以我每天才会生活在不安之中。”

    “权智友!”

    “你是不是又要教训我?是!我知道,我只是个空壳子,我没有忘记!但是,就算是个空壳子,我也是人啊,难道连不安这种个人的感觉也不允许有吗?”

    恩昊听着智友那夹杂着不满情绪的话语,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突然间,那香醇的咖啡似乎也变得苦涩不堪起来。

    “所有这些都是你自作自受不是吗?好了,不要再说了,谢谢你的咖啡,回去睡觉吧。”

    冰冷的话语重重地打在智友的心上,她又一次感觉到了恩昊那如同陌生人般的冷淡,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郁结在胸口,几近爆发的怒气,尽量平静地问道:

    “今天还要睡在这里吗?”

    结婚才短短6个月,智友的体重已经直线下降了整整5公斤,为此慧因总是不断地取笑她是不是现在的新婚生活过于甜蜜,让她只要精神满足就不重视口腹之欲了,每次听到这样的打趣,智友都只能强颜欢笑,慧因完全不知道内情。

    在那个所谓的新婚之夜,智友被独自抛在了宾馆的蜜月套房里,放声痛哭之后睡着了,一觉醒来,智友终于明白了疏远和虐待的真正含义。婚后开始的一两个月里,两人虽然在人前还是能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但却已经没有了以前那份内心的亲密感,取而代之的是蒙着亲密外衣下的生疏。意识到日益受伤的自尊心的同时,智友也感到自己对那个叫玄恩昊的男人的爱在与日俱增。就连看着恩昊漱口的样子,智友都会禁不住心跳加快,一阵紧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每天晚上枕着他的手臂入睡,在他的怀里迎接早晨温暖的阳光。每天晚上,一个又一个的幽灵般的问号盘旋在智友的脑海里,折磨着她。

    “我能不能多待一会儿再走?”

    “不是说现在是考试期间要用功复习吗?”

    “再待20分钟就走。”

    “随你的便,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惹人烦就行……”

    恩昊尽量寻找着伤人的话语来回答智友的问题,这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恩昊拿起手机,确认了电话号码之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智友疑惑的目光追随着他。

    “这么晚,是谁的电话?”

    但是回答她的,却是冷冷的空气和无论何时都让人感到值得依赖的他那宽阔的背影。

    “……还能在哪儿?当然是在家里喽。有什么事吗?是吗?也就是说从秋天开始你就会一直很忙了?我?我有什么时候不忙吗?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忙的事情,但却每天都要忙着到公司报到……这个周末?当然可以啊!……在你忙之前我们肯定是要见一面的……哈哈哈……”

    背对着智友站在窗边的恩昊发出一串爽朗而透明的笑声,这一瞬间,智友如同偷听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赶紧低下了头,早就跌落一地碎成一片一片的自尊心像被火烫到一样刺痛,他那能让自己细嫩皮肤浮起一阵鸡皮疙瘩的仿佛带有强大杀伤力的笑声,他那即使自己闭上双眼也能想像出来的明朗笑脸,他那决不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开朗明亮的眼神,似乎都在告诉智友这样一个事实:在转过身来的他和自己之间,有一段海天相隔般遥不可及的距离。智友的心为此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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