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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努书坊->《格达活佛》->正文
第九章

    25

    几天来,甘孜县城沉浸在一片迎接博巴政府成立的热烈气氛中。家家户户打扫卫生,准备薰烟用的“署巴”(柏树枝),做点心,炸果子,烤青稞酒,就像准备过藏历新年一样。

    作为博巴政府筹备组成员之一的格达,五天前就来到县城,主要负责宣传工作,参与藏文文件和宣传标语口号的审定工作。开会的前一天,县城的大街小巷到处用白石灰粉刷着藏、汉两种文字的标语、口号:

    热烈庆祝中华苏维埃甘孜博巴政府成立

    坚决拥护中华苏维埃甘孜博巴政府

    只有苏维埃才能救中国……

    庆祝大会这天,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齐集会场。他们中,除炉霍、道孚派代表参加外,德格玉隆,甘孜的扎科、绒巴岔,大塘,东谷等的群众几乎全体出动。他们赶着牦牛、驴、骡,驮着帐篷和生活必需品骑着马两三天前就来到县城郊外的那片河滩地,在场地周围搭起帐篷安营扎寨。有的还在乘马头上扎上喜庆的红缨。

    在一阵嘹亮激越的军乐声中,朱德、刘伯承等红军领导人和格达、夏克刀登等及会议主持人走上主席台。

    “那天朱、刘两位首长到白利寺征求我的意见时,我就提到了你的名字,”格达在正式开会之前对坐在一旁的夏克刀登说,“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们有缘在一起共事了。只不过对我这个僧人来说,博巴政府的工作多陌生啊!”

    “我不也一样吗?”夏克刀登说:“但是已经骑上了马,就得往前赶呀!”

    “现在下马还来得及,”格达说,“只不过大头人绝不是喜欢走回头路的人,对吗?”

    俩人相视会心地一笑。

    朱德主持会议并致词。他站在主席台前,说话的声音宏亮、铿锵有力:“尊敬的各位朋友、各位来宾、各位父老乡亲:甘孜、炉霍、道孚三县的政府中华苏维埃甘孜博巴政府今天正式成立了,我谨代表中国工农红军向大会表示热烈地祝贺!并祝各位朋友、各位来宾、各位父老乡亲扎西德勒,吉祥如意!”

    全场响起经久不息的欢呼声和鼓号声。

    朱德接着说:“中华苏维埃甘孜博巴政府,是甘、炉、道三县人民自己的政府。只要我们坚持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中国工农红军的支持帮助一下,紧紧依靠各族各界广大人民群众,团结一切爱国的、拥护博巴政府的土司、头人、活佛,我们就一定能够把自己的事情办好!就一定能够争取更大的胜利!”

    全场再一次响起欢呼声和鼓号声。

    朱德宣布:“现在,请中华苏维埃甘孜博巴政府副主席格达活佛致词。”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鼓乐和佛号声中,格达活佛走到台前,双手合十分别向主席台上和台下行佛礼后说:“尊敬的各位首长、各位来宾、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我同大家一样,是有生以来最激动、最愉快的日子。我们甘孜、炉霍、道孚三县的黎民百姓、劳苦大众,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工农红军的具体帮助指导下,成立了我们自己的政府。我谨代表甘、炉、道三县的十余万百姓和万名僧侣,对博巴政府的成立表示热烈地祝贺!”

    他的讲话经格桑丹增翻译为汉语后。台上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台下的老阿妈、老阿爸一个个笑逐颜开。

    格达活佛接着说:“博巴政府既然是我们自己的政府,就是为我们甘、炉、道人民办事的政府。当前,首要的任务是我们全体人民要团结起来,搞好生产,多打粮食,支援红军。各级博巴政府,要积极帮助民众生产,接济贫苦农牧民的口粮、种子。政府工作人员要帮助民众耕地、打土巴、播种;要继续向逃避外乡的民众宣传红军的政策,动员他们回乡生产;要积极为红军筹办粮食、柴草、羊毛;还要继续为红军派向导、翻译,并积极协助宣传红军的政策、张贴布告……”

    又一阵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和鼓乐声。

    格达继续说:“博巴政府刚刚成立,任重道远。我愿意同全体工作人员一起,齐心协力,努力奋斗,把甘、炉、道三县人民交给我们的事情办得更好!”

    场上再一次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和鼓乐声。

    朱德接着宣布:“庆祝中华苏维埃甘孜博巴政府成立表演活动开始。首先,由红军进行阅兵”

    一红军指挥员走上主席台,向主席台和台下行军礼后,立即向红军队伍发出指令。在雄壮的军乐声中,首先是一队骑兵队伍走过主席台,接着是步兵……

    主席台上的格达活佛被威武雄壮的受阅队伍所激动,他双手合十,向朱德、刘伯承致意,转身又对在旁边的夏克刀登等人会心地一笑。

    阅兵刚一结束,会议主持人又走到台前宣布:“现在,开始各种表演活动。”

    首先表演的是三名红军战士。他们一人骑一匹高头大马,分别奔驰而来,举枪连发三响,即将十米开外插在地上的前三枝香击灭,第二人将第四、五、六枝香击灭;第三人将第七、八、九枝香击灭。在场的身着节日盛装的男女群众、僧侣及排列整齐坐在地上的红军指战员无不感到神奇,叹为观止。

    接着由博巴政府骑兵大队的三名队员进行别具特色的射击表演。在一道高高的土坎下,他们往拴在那里的一只绵羊头上扣着一个土陶碗,用绳子绑着,然后准备从二十米开外骑马奔来举起步枪射击。

    “大头人你的骑兵大队今天是选出最好的射手来进行表演的吧?”格达打趣地对夏克刀登说:“但愿今天他们不要当着众人出洋相啊!”

    “有这种可能吗?”夏克刀登自负地说,似乎成竹在胸。这确实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射击表演,连当地的许多人都未曾见过。在场的观众屏住呼吸拭目以待。焦急的神情浮现在人们的脸上。

    第一个表演者骑马飞奔而来。刚刚举起步枪,随着“砰”地一声枪响,碗“砰”地一声被击破,绵羊却安然无恙,只是不安地在原地扭来扭去。

    接着,他们又往绵羊头上绑上一个土陶碗,第二个表演者如法炮制,表演又获得成功;接下来的第三个表演者也没负众望,人们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出这一独具匠心的表演项目的设计者究竟是谁?然而格达却早已料道。于是他对夏克刀登举起大拇指说:“亚莫(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杰作出自大头人你的手。”

    夏克刀登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说:“其实,这还是我从后藏(西藏日喀则等地)个老朋友那儿听来的。目标和射击者都在活动之中,表演起来难度确实比较大。刚才我那样对古学夸下海口,只不过是壮壮胆而已……”说着,他自我解嘲地笑了起来。

    文艺表演开始后,随着一阵阵节奏感极强的藏戏锣鼓声,首先上场的是几个头戴面具的表演者。格达显得异常兴奋。为了让朱总司令和刘伯承总参谋长了解这出藏戏的大致内容,他索性坐到他们身后为他们解释着。有些难以用汉话表达的内容,他特地请来格桑丹增翻译。

    藏戏刚一结束,由红军藏族干部学校学员组成的踢踏舞队立即登场。由十个小伙子组成的舞蹈队,人人弹起五弦琴,随着欢快的舞曲有节律地跳起来。人们饶有兴趣地观看着,都为自己家乡这一独具特色的舞蹈感到自豪。

    最后上场的是以红军藏族学校学员为骨干的100名青年男女组成的弦子舞队。随着悠扬的弦子舞曲,姑娘和小伙子们在草坪上翩翩起舞。素有歌舞的海洋之称的康巴高原,虽然无论男女老少人人能歌善舞,但在今天这种场合,能有幸上场的人都不多,所以不少人只能坐在那里当观众。可他们没有闲着,嘴里跟着舞曲哼着,有的还禁不住抬手舞着。不过,他们这样持续了不久,很快就静寂下来。原来是那个有着“布谷鸟”美誉的白玛曲珍领头唱起一首“永远不分离”的民歌:

    我们这些欢乐的人,

    像一个人的手指,

    今生今世在一起,

    来生来世不分离。

    红军同藏民,

    亲如一家人,

    像雅砻江流水,

    永远不分离……

    看着场上优美的舞蹈,听着动人的歌声,夏克刀登禁不住赞叹道:“布谷鸟叫了!唱的多么动听啊!”

    格达激动地说:“是呀!甘孜真正的春天来到了!”

    26

    春天驾着金色的翅膀来到高原,人们开始繁忙的春耕播种。朝阳刚刚从东面的雪山峰顶露出羞红的脸蛋,广阔的田野上,到处都可以看到红军在帮助播种,人们在地里播种新的希望。

    在这样美好的日子,格达总喜欢到田野上去走走看看。这天,他来到一块刚播种后的地边蹲下来,抓起一把泥土,嗅着泥土的芬芳,他的思绪禁不住回到了遥远的童年。他记得六岁时同一个小伙伴在地埂上玩耍。调皮的小伙伴抓起一把泥土撒进他的脖颈里,他不服气地抓起一把泥土同小伙伴在田埂上追逐起来……他还忆起在一个秋收时节,他同那个小伙伴捉迷藏。他躲进一个麦草堆里,小伙伴怎么也无法把他找出来,可是他被闷在草堆里,差点喘不过气来,险些要了他的命……

    格达站起身来,继续在地埂上走着。当他来到格桑丹增正在扶犁播种的地边时,亲热地招呼道:

    “阿哥丹增,你不是给红军当翻译去了吗?”

    格桑丹增放下手里的活,紧走几步,来到格达面前,双手合十,说:“仁波切吉祥!这几天春播,我请了假回来,三天后就返回部队去。”

    格达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你去部队……?”

    格桑丹增说:“很好!到了部队以后,比我原来想象的还要好得多。红军一个个对人真和气,哪些年轻战士都叫我丹增叔叔。”

    格达说:“工作还能胜任吗?”

    “现在还不行,主要有一些革命的道理很难翻译过来。”

    “慢慢来吧!革命的道理一定是很深奥的,好像我学经文一样,学了二十多年,也只能算是才入门呢!”

    告别格桑丹增,他又朝前走了一段地埂,迎面碰上向巴泽仁。他说:“阿啧,向巴泽仁,你不是在藏族干部学校学习吗,到这里来……?”

    向巴泽仁腼腆的笑了笑说:“学校放了农忙假,我到这里来也是同他们一样忙春播呀!”

    “你家的土地好像不在这里吧?”

    “啊呀!我们那里播种季节要晚一些,所以我下来帮他们……”他指了指不远地埂上,准备开始下种的江安娜姆和她的阿爸阿妈。

    “仁波切啊!你还不知道吧?”刚刚走来的一个名叫丁真的小伙子说,“他这是羊圈面前下套子另有所图。”

    “啊,明白了。”格达换个话题说:“噢!不知你们村每家每户的种子都备齐了吗?”

    “都备齐了吧。”向巴泽仁说:“前几天,红军给不少的村民送去了种子,只不过据说有的缺粮户,把刚送来的种子都炒来磨糌粑吃了。”

    “不能这样啊!没有春种哪来秋收。你是藏干校的学员,应该说服他们一定要保障春播的种子,不然这样下去,年复一年,苦日子哪有尽头?”

    “亚!亚!”向巴泽仁恭敬的答应道。

    向巴泽仁虽然这样痛快地答应了,但格达知道,他要回藏干校去学习,哪有时间回村去做说服群众的工作?于是,他决定亲自去香格村看看。

    回到寺庙喝过午茶后,格达和益西群批便骑马朝香格村走去。到达香格村时,正好在村口碰见病愈后的罗布老阿爸。他紧紧地握着格达的手感激涕零的说:“多亏仁波切救了我们父子的命啊!特别是向巴泽仁,要不是仁波切给他指路,不知他现在已经死在哪里,可能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格达急忙说:“路是他自己走出来的。阿爸罗布,这下你可放心了啊,据说向巴泽仁在藏干校表现不错。今天上午我还在朱倭看见过他呢。”

    “惹(是)!惹!他说过,他去帮助那里的村民春播。”

    他们边说边朝村里走去。格达邀约罗布同他一道先后去到几户村民家里了解备耕的情况。据初步估算,全村还差青稞种子二百多斤。回到村口栓马的地方,他猛然瞥见挂在白龙驹嘴上的牛毛口袋里还剩下一些饲料,心里立即萌生出了一种想法,在回寺庙的路上他问益西群批道:“今天给白龙驹喂的什么饲料?”

    “还不都是豌豆吗?仁波切,你的意思是……?”

    “是白龙驹有病不想吃料子还是给他喂的过多?”

    “我考虑这段时间以来白龙驹一直很累,所以喂的是多了一点……”

    “这就对了。”格达说:“你看啊,给白龙驹的豌豆吃不完,而我们不少的村民别说没有粮食吃,就连种子都没有,你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办呢?”

    “明白了!”益西群批立即反应过来。“不过,就算不给白龙驹喂豌豆,又能省下多少斤粮食来呢?”

    “据你知道,我们全寺有多少匹乘马喂的是豌豆、葫豆吗?”

    “葫豆不能作种籽。”益西群批轻声嘟哝着说:“我们这地方地势高,种葫豆根本不结荚……”

    一阵狂风吹过来,把益西群批的话刮走了,格达没有听清。但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格达知道益西群批这时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他淡淡地笑着耐心地说:

    “在我们这个地方,葫豆虽然不能作种子,但可当粮食填饱人的肚子。如果我们把喂马的豌豆、葫豆换来代替青稞糌粑吃,一天就能节约出几斤青稞,到春播结束时,能节约出多少斤青稞给老百姓去作种子?”

    “当然不可细算。不过,只给白龙驹喂饲草,恐怕……”

    益西群批默默地点着头。同仁波切的意见不一致,自从担任仁波切的侍卫长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所以他一直闷闷不乐地骑马走着。心里想的是如何才能把可怜的白龙驹饲养好,让仁波切骑着它去为博巴政府做更多的工作。”

    回到寺庙后,格达急急忙忙地让益西群批去把赤乃加措住持请来,将自己的想法向他和盘托出。

    “不行!不行!”住持连连摇头:“就是全寺所有的乘马都停止喂粮食饲料仁波切的白龙驹也不能停。仁波切在博巴政府的工作担子那么重,你还让它给你出大力不?”

    “当然需要。可是,如果白龙驹拖垮了,我们还有两条腿呀!何况全甘孜的乘马当中,又有多少马的主人给它们喂的是精饲料呢?牧场的马从不喂粮食饲料,顶多加喂一些盐巴、茶叶,那些马同样长的壮、跑得欢!堪称一流骏马啊!那么多的马都可以吃草,白龙驹同样可以吃。好,别争了,就这样定下来,首先住持你要想得通。”

    过后没有几天,当格达发觉他的白龙驹被栓在那里懒洋洋地嚼着干青草时,心疼极了,他抚着白龙驹长长的鬃毛喃喃地说:“委屈你了!等到秋收后,我给你吃最好的饲料,好吗?”

    白龙驹用嘴唇往格达手臂上擦擦,仿佛感谢主人对它的安慰似的。

    27

    种子从发芽到茁壮成长,大地一片油绿。微风吹来,泛起阵阵绿色的波浪。

    一天下午,朱德同格达在雅砻江畔的田间小道上散步。左面是滔滔奔腾的江水,右面不远处便是那颇具民族风格建筑的甘孜县城。朱德说:“据说甘孜在藏文里是洁白美丽的意思,不知这是因何而得名?”

    “这个啊!”学识渊博的格达用手指着县城的西北坡方向说:“相传在那里有一块白玉,形似健壮的绵羊,毛色洁白,在灿烂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十分美丽。由此,人们就称这块地方为甘孜洁白而美丽的地方。”

    “是啊!”像习惯背着双手走路的所有四川人一样,朱德背着双手边走边说:“我初到甘孜时,看见不少楼房的墙上都用石灰粉刷成白色,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确实好看,心想这是一座多美的高原城镇啊!”

    “我们甘孜不仅美丽,而且商贾云集,市场繁荣。”格达说:“商人来自四川、甘肃、青海、西藏、云南,他们带来各自的土特鲜货,让甘孜的人穿着时尚,享尽口福,生活用品也齐全……”

    他们正说着,前面不远处的打金滩渡口,一只载人的牛皮船正在过渡。望着在激流中挣扎的牛皮船。俩人的心似乎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格达心情有些沉重。他说:“这个渡口,就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性命。就在两天前,有一条牛皮船翻到江里,坐在船上的八个人一个也没能生还。”

    朱德思索着什么。他说:“等到将来革命成功,发展了生产,有了钱,在这里架起一座桥就好了。”

    “架桥?那当然好啊!这正是两岸百姓多年来的宿愿。如果能架起来,那将是雅砻江上的第一座桥。总司令,你想得真周到啊!”

    “因为红军这支队伍来自工农,是为工农大众服务的。我们革命的目的,就是要推翻三座大山,解放生产力,改善人民生活。所以,将来革命成功,发展了经济,像修桥、建学校、办医院这些事,都要提上议事日程,最大限度地满足人民群众的愿望和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生活的需要……”

    格达突然问道:“总司令啊!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们时时处处为百姓着想,日夜操劳,究竟是为了什么?”

    朱德莞尔一笑道:“我们所作的一切,归纳起来,就是为了振兴中华,让人民大众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活佛你也不是一样吗?为了支援红军,为了把苏维埃甘孜博巴政府的事情办好,辛勤工作,甘孜、炉霍、道孚三县的人民是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格达推心置腹地说:“总司令过奖了。仔细想来,自从你们红军来到甘孜后,我只是做了一个僧人应该做的一点小事,僧俗百姓便推选我担任了中华苏维埃甘孜博巴政府的副主席,工作没做好,有愧于心啊!”

    “活佛啊!”朱德称赞说:“你的工作做得很好,在黎民百姓中,在我们工农红军内部,对你无不交口称赞。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一切为了人民大众谋福利这颗赤诚的心,并努力去付诸行动,便会受到他们的信任、拥护和爱戴……”

    格达频频点头。俩人边谈边继续朝前走去。随着江中那条牛皮船已顺利渡到江西岸,他俩似乎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由地向江对岸眺望着远处的雪山、蓝天、白云。

    这时,在深邃的蓝天中,一只雄鹰正在展翅高飞,渐渐地向远方飞去。

    格达忽然想起了什么。纳闷地说:“总司令!你们红军真的就像那翱翔在蓝天的雄鹰,要向远方飞去了吗?”

    “红军北上,这是我们党的既定方针。现在,任弼时、贺龙率领的二军团已来到甘孜会合,所以,我们做好准备后就要出发。”

    “这话总司令虽然早已说过,但是,真的临到红军要走,我的心里呀就像被掏空了的酥油包子,空荡荡的。”

    朱德情真意切地说:“甘孜的山好、水好、人更好,说实在话,我们也舍不得离开啊!可是,日本鬼子早已占领我国东三省,大有进犯关内之势,我们国家正面临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根据党中央的决定,为了打击侵略者,我们必须迅速北上与一方面军会合后……”

    这时,一个戴眼镜的红军宣传干事走过来。他向朱德行军礼说:“报告首长,我能给你和格达活佛拍张合影照片留念吗?”

    “好啊!”朱德拉着格达的手说:“活佛,我们一起来合个影吧!”

    朱德同格达并排合影。格达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傍晚,格达独自一人站在孔萨大楼前的一块大草坪边的林间,凝望着远处的雪山。

    草坪上,一队队红军正在热火朝天地训练。

    白玛曲珍姗姗走来,对格达弯腰施礼道:“仁波切吉祥!”

    格达显得心事重重,说:“是曲珍姑娘啊!你不是从藏族干部学校毕业了吗?这是……?”

    白玛曲珍说:“我被分配回朱倭博巴政府工作,临回去之前,我想向仁波切打听一个情况……”

    “什么情况?”

    白玛曲珍犹豫了一下,说:“听说红军要开走了?”

    格达沉默了一会,说:“你听谁说的?”

    “同学们都在议论,有一个家在妥坝的学员,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没等到分配工作的通知,就提前回家去了。”

    格达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白玛曲珍说:“害怕了……?你呢怎么办?”

    “我心里像塞进了一团牛毛,乱糟糟的,才来找仁波切您……”

    格达同白玛曲珍在林间小道上边走边说话。格达说:“是的,红军很快就要北上了。朱总司令、毛泽东和共产党中央早就指出,红军只有北上才是出路,也才能到达抗日的前线,领导全国抗日救亡运动。朱总司令那天在庆祝二、四方面军甘孜会师大会上也说过,红军的目的地不是这里,而是要继续北上,去到陕甘宁苏区与毛泽东率领的一方面军会合。”

    白玛曲珍轻轻地叹了口气。

    格达继续说:“朱总司令还说,红军北上是为了抗日。道理很简单:有国才有家。日本已侵占了我国的东三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打进关来,占领全中国,那时,国之灭亡,哪还有我们的家、我们的苏维埃博巴政府?所以……”

    白玛曲珍仍有些不可理解地望着格达。

    格达接着说:“外国侵略我们中国,在西藏也有这样的事。那是在三十多年前,英国两次侵略我国西藏。第二次侵略西藏时,受到西藏军民更为沉重的打击。特别是在赫赫有名的江孜保卫战中,尽管藏军和民兵使用的武器落后,但仍然奋勇杀敌,使侵略军头目荣赫鹏也不得不承认,西藏人民的英勇是无可争辩的。所以,现在红军北上,与一方面军会合,捏成一个拳头,才能更加有力地打击日本侵略者。”

    白玛曲珍忧心忡忡地问:“红军很快就要离开了吗?”

    “今天博巴政府已经开会布置,要我们抓紧做好粮食、帐篷、御寒衣物、草料等方面的准备工作;要动员青年踊跃参加红军,扩大红军队伍;还有特别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安置、保护好红军留下的几千名伤病员,这个任务不轻呀……”

    听着格达语重心长的开导,白玛曲珍不住点着头。

    格达继续在草坪边沿的林间小道上漫步。天色慢慢地暗淡下来。格达思考着什么,接着,迈开坚定的步伐昂头挺胸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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