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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敏家 正文 006 内部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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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下来,王素敏对陈卓印象不错。她觉得小敏和他可以走下去,将来甚至有可能结婚。只是,一次见面,没法儿知根知底,她问小捷,“他还有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小捷在卸妆。束着发带,头发支棱着,有点滑稽。

    “你姐对象。”

    “什么情况,前妻?孩子?还是星座血型身高体重性格脾气?人家能告诉我?”刘小捷一口气说下来,“妈,你应该去当侦探,你是不是特想我姐再嫁。”

    王素敏说:“还不是时候,得观望,日久见人心,这还没遇到事呢。宁愿走得慢一点,也不能走错了。输不起。”

    小捷进头伸到面盆边把脸冲了。出来的时候,王素敏忽然想起来,说:“饭店门口那男的,感觉对你有点意思。”

    “妈!”小捷反弹剧烈,“是个男的就往我身上靠。”

    “又是握手,又是要再聚……”王素敏仔细分析推理。

    小捷扑到老妈身上,胡撸她头发,不让她说。

    “我是凭直觉。”

    小捷一转念,又觉得未尝不是好事,顽皮地,“有这个直觉就对了,夜色掩护,我也算花容月貌。”

    素敏说:“你们两姊妹,亏得长得像我。要是随你爸,对二婚我不抱希望。”

    刘小捷说:“趁早别抱希望,我这卸了妆,跟鬼似的,这脸色,这眼袋,啧啧。”

    王素敏变严肃,“别丧气,还有机会,但不多,来了就要抓住。”

    连着几次考试,陈佳佳成绩直线下降,老师不明原因,只好请家长。给陈卓打电话,刚好碰到他开会,手机开飞行模式,不通。只好打给李萍。因佳佳过生日的事,李萍一直内疚。老师来电,她当即开车到学校聆听教诲,被训得像个孩子。

    只能听着。老师说:“希望家庭矛盾不要影响到孩子学习,现在是关键时期,能影响孩子一辈子你知不知道。”李萍唯唯,说知道知道。

    李萍不怪老师,不怨女儿,她恨陈卓。他天天在跟前看着,女儿情绪有问题,状态下滑,他视而不见?为什么不调节、疏通、开导,这个爸做得不好不尽责。不过,见了班主任,李萍更加确认此前所做的判断,还是得把佳佳送到国外去读书。在国内,按照现在的水平,充其量上个很一般的二本。有什么意义。关键是接触人,在国内二本接触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在李萍看来都是没什么家世背景的低端学生。不如出国读。见见世面,混混圈子。

    李萍挎着路易威登的包,里头是一件黑色平纹针织连衣裙,边缘略带闪光。简简单单。外头披着个古驰外套。一定是披着,不能穿。站在教室门口像个模特,立刻吸引同学们目光。陈佳佳转头看。李萍捕捉到女儿的视线,挥手,动动手指,微笑。陈佳佳臭着脸,不再看她。

    几分钟后下课铃响,李萍到门口迎佳佳。佳佳当她空气,直接走过去。李萍在后头追,“佳佳,你给妈妈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谁让你来的?”佳佳站住脚,扭头,像冷面杀手。

    李萍一时语塞,结结巴巴,“老师……老师让我来的。”

    “她让你来你就来,你这么听话么。”佳佳冷笑。

    一句话噎得李萍说不出话。一物降一物。她降得住陈卓,却降不住佳佳。上辈子的怨孽债。

    “女儿,一起吃饭呗,想吃什么。”李萍笑着去拉陈佳佳的胳膊。佳佳不动,眼神犀利射向她妈,“你撒手。”不容辩驳地。

    “佳佳,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李萍无力地。陈佳佳怒气正盛,“我让你撒手!”李萍还是不动,想拉女儿一起走。陈佳佳突然暴跳,手一上拉,猛拽,“你不是我妈!我也不是你女儿!生你的孩子去吧!”

    力气太大,李萍被拽得失去平衡,本来就是高跟鞋,站不稳,这下干脆踉踉跄跄,幸好她扶住一侧的墙,才不至于跌倒。可刚站住,李萍又扶着肚子蹲下,埋着头,发出轻微的呻吟。陈佳佳居高临下看她,心肠依旧冷着,“别装了,就会装。”

    十几秒过去。李萍不但没好转,反倒就势躺在地上,外套落一边,她像被裹在布里的大虫,扭曲着身体。“妈!”陈佳佳这才意识到李萍没在装,她是真痛苦。校医赶来,治不了,连忙打120。李萍被送到医院。经急救,医生诊断,她有先兆流产的苗头。

    产妇年纪太大,又遭剧烈运动,可能还遭到撞击。目前是强行保住胎儿,建议患者卧床休息。陈佳佳坐在李萍床头。李萍伸手要拉她的手。这下,陈佳佳把手递过去了。她只是恨她,但从未想过要害她和她的孩子。陈佳佳想,是不是十八岁的诅咒奏效了。真可怕。不能深想。洪卫赶来,见陈佳佳在,停了一下,还是走进病房。他声音低沉洪亮,进门就说:“怎么回事,叫你不要穿高跟鞋,医生说遭到撞击,肇事者呢,抓到没有,我要让他偿命!”李萍连忙安抚住洪卫,“是我自己崴了脚,没站住。”又使眼色让佳佳出去。

    陈佳佳没跟洪卫打招呼,起身出去,别在门口。她听到病房里头洪卫问,说她怎么来了。显然指佳佳。李萍说:“我崴了脚,幸亏佳佳在旁边,送我过来。”洪卫不说话。

    门外,陈佳佳低着头,心情沉重。

    洪卫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乱跑,我看就在家躺着,请个人,保护好。”

    李萍说:“佳佳的老师请家长,我去看看。”

    洪卫立刻说:“陈卓呢,他缩哪去了,噢,总不能要照顾他的孩子,就葬送我的孩子。”

    李萍纠正,“老洪,别说了,好好保胎。”

    李萍完全理解洪卫的焦灼。对她来说,陈佳佳和肚子里的小宝贝,都是她的孩子,应一视同仁。可对洪卫来说不是。发妻因他婚外恋自杀。没生育就走了。小三在发妻的冲击下黯然离开,也没生育。到李萍这,洪卫事业上极大成功,却一直没“后”。平心而论,洪卫这些年收心了,发妻自杀对他刺激很大,过去他风流倜傥,如今金盆洗手做个好丈夫。他对李萍不错。李萍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该给他生个孩子。好不容易有了。洪卫的期待值很高,他希望有个儿子。好好培养,将来后继有人。

    万幸。他们还葆有希望。

    “给我倒点水。”李萍说。洪卫脚步沉重,陈佳佳在外头听了,以为洪卫要出门,她怕被撞见,连忙走了。

    晚间,陈佳佳没把白天妈妈李萍去学校的事跟老爸陈卓说。吃完饭,李萍打电话过来。陈卓接,佳佳紧张。李萍是跟陈卓讨论佳佳的出路问题,出国读书是肯定的,像她这个成绩,不出去在国内没竞争力。关键是什么时候出去。是先去加拿大高中读一年,然后升大学。还是在国内读完高三。陈卓说他再问问留学中介,参考参考。

    “上点心。”李萍在电话里批评陈卓,“你就这一个女儿。”

    “没别的事了吧。”陈卓不想跟李萍多说。

    “你不会有什么情况吧?”李萍问。

    “管好你自己。”

    “别刺激佳佳,青春期,敏感。”李萍叮嘱。

    陈卓当然知道前妻说的是什么事。她不希望他恋爱、再婚。自私。她孩子都要生出来了,还好意思管他。

    挂了电话,陈佳佳紧张地问什么事。陈卓说:“没事,让你好好学习。”陈佳佳有点怕听到李萍流产的消息。

    还好不是。

    暑假没结束,补课因为老师得急病,停了,金家骏提前到北京妈妈这。刘小敏帮他找了国际学校,做两手准备,一是申请去法国读书。去那边学一年语言。其次是准备国内高考。小敏作为人才引进,拿到北京户口。可家骏不是。他的户籍还在老家。走国内高考,胜算小。上清华北大复旦上交的几率几乎为零。家骏成绩不错,但没到笑傲全市。刘小敏在法国做过针灸交流,她知道那边有工程师学校不错。打算让儿子往这个方向发展。

    谁知儿子刚到,国际学校那边却说暂时没法办借读。给出的理由是:今年学籍管理严格,要求孩子必须有学籍,没有学籍不能收。刘小敏头大了一圈。让家骏就这么回去?不被前夫金波和他妈笑掉大牙才怪。还会落一身不是。想了一圈办法,均告无效,刘小敏这才向陈卓求助。

    “放心,我来办。”陈卓态度端正。他正想在小敏以及她妈、妹妹面前露一手,当那个有办法的顶梁柱。刘小敏姑且一听,等着。

    外孙来北京,王素敏当然要摆一桌。家骏多少年没跟小敏一起生活,现在来了,融合估计得一阵子。她想让小捷跟她一起充当小敏母子关系的润滑剂。她心疼外孙,更怕女儿为难。一个女人在外头,单打独斗这么多年,吃的苦受的罪不少。

    内部得团结。

    饭菜要做一大桌,是王素敏为金家骏“量身定做”的。小敏全天出诊,小捷单位不忙,她偷溜一会去接家骏,路过青年路,她带家骏去大悦城买几身衣服。在刘小捷看来,衣服很重要,尤其青春期。这关乎自信。她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老穿妈妈、姐姐的旧衣服,导致在学校缺乏自信,没有存在感。

    “小姨,我有衣服。”家骏懂事。

    “听小姨的,外表很重要。”小捷拿着衣服朝家骏身上比。买了就现穿。家骏立刻精神多了。

    进门,王素敏第一个惊呼,“哎呀呀,这是我们家家骏吗?怎么跟超市商品目录上的模特一样。”她故意奉承,让家骏放松。小捷说:“妈,会不会看人,怎么叫超市目录,我可是按照超模打造的。”

    家骏难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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